小院綠樹環蔭,青石鋪地,松石拔天,怪石嶙峋,壓根就瞧不出十天前這裡還空蕩蕩的,張媽媽和珠雲迎面走過來,笑道,“這麼晚纔到,還擔心你和少爺回國公府了,飯菜都準備好了。”
珠雲掩嘴輕笑,“奴婢就說少奶奶再晚也會來的,張媽媽還不信,要不是奴婢攔着,她都要回國公府了。”
錦雲嗔怪了她一眼,問道,“南香人呢?”
說起這個,張媽媽就忍不住笑了,指着青竹道,“也不知道她跟南香說了什麼,南香來小院,都認認真真的掃了一下午的地了。”
青竹大呼冤枉,“奴婢沒說什麼啊,她昨兒晚上求奴婢幫她說情,奴婢一時起了興,就跟她說,少奶奶只罰她掃地,她來小院掃也是一樣的……。”
青竹沒想到南香還真當真了,青竹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只怕一會兒南香要追着她打了,她怎麼就不開竅呢,小院那麼多丫鬟,哪輪得到她掃地啊,昨兒晚上少奶奶還特地吩咐了,說讓南香也一塊兒跟去,她都還沒來得及告訴她,她就拽着她求她幫着說情了,她們幾個平素在一塊也是打趣慣了,沒想到……
青竹羞紅了臉看着錦雲,錦雲無奈的搖了搖頭,邁步朝前走去。
錦雲和葉連暮的住的屋子被收拾的乾乾淨淨的,纖塵不染,牀褥被子,桌子凳子都是全新的,錦雲看着很滿意。雖然之前在宮裡吃過不少,可是早就餓了,邊吃着飯,邊聽張媽媽稟告小院的。內院如今有清掃的丫鬟十名,負責廚房的婆子六名,制香的丫鬟全在了,外面有負責掃地的小廝十名,負責燒飯的婆子四名,還有其他的下人,加起來足有三四十。
張媽媽說着,臉上全是笑,因爲她的兒子張泉被錦雲點名了做小院的總管,這間小院她是知道的。負責的是少爺和少奶奶新鋪子大部分的香。可不是那些管理幾百畝莊稼的總管。責任重大着呢。
錦雲點點頭,想着張媽媽今兒來小院安置那些丫鬟,肯定累着了。讓她早早的下去歇着了,吃過晚飯後,錦雲去看了看小院的香坊和藥坊,讓那些丫鬟歇下,明兒正式開始制香。
一宿安眠,第二天一早錦雲就起牀了,洗漱過後,讓青竹給她梳了個男裝,然後自己也換了身小廝的裝扮,瞧得葉連暮一雙好看的眉毛都快打結了。雖然錦雲穿男裝的事他早知道了,可是就是看不過眼,再想到她一會兒還要去窯廠忙活,跟一羣大男人在一起,葉連暮就有些後悔答應她了。
葉連暮的彆扭,錦雲壓根就沒注意到,一心想着窯廠,前兩天聽田喜貴派人去跟她說,燒製出了玻璃,錦雲當時就恨不得親自去看看了,這都近在咫尺還不許她去,錦雲能答應嗎?再者有些事田喜貴壓根不知道怎麼辦。
錦雲一心急着出門,吃飯的速度就比平常快了一倍,那形象簡直可以用狼吞虎嚥來形容,葉連暮坐在她對面看的眼睛都直了,真怕她噎着了,“你吃慢點兒,我跟你一起去。”
錦雲差點被哏着,“你也去?你不是要去風月閣嗎?”
青竹和谷竹立馬望着葉連暮,那眸底的指責,彷彿葉連暮去風月閣就是對她們少奶奶不滿,葉連暮瞪着錦雲,“你就那麼等不及我去風月閣?!”
錦雲呲了他一眼,這人今天就跟吃了火藥一般,問問也不行了,要跟去還吃飯這麼悠哉悠哉的,她還當他們不同路呢!早知道吃完了還得乾坐着等她,那她幹嘛吃這麼快,錦雲磨牙,“你不說我怎麼知道?!”
兩人你瞪着我,我瞪着你,青竹和谷竹兩人相視而嘆,至於麼,吃個飯也能吃得吵起來,少奶奶也真是的,明知道少爺要去風月閣,也不想辦法攔着,還這麼直言了當,還不得讓少爺誤以爲少奶奶壓根就不重視他,沒將他放在心上,青竹怕兩人鬧僵,忙道,“少奶奶,一會兒飯菜要涼了,涼了還得熱……。”
錦雲癟了下嘴,算你狠,明知道她心急,還故意磨蹭,爲了玻璃,錦雲豁出去了,拿起筷子殷勤的給葉連暮夾菜,看着錦雲前後逆轉的態度,葉連暮險些吐血,這女人,不氣死他心裡不舒服是吧?
一頓早飯總算是吃完了,出了門,上了馬車,很快就到窯廠了,田喜貴是窯廠的總管,領着另外兩個小總管迎接錦雲和葉連暮。
錦雲對於窯廠的事大體有些瞭解,田喜貴請了不少熟人來幫忙,這個窯廠工匠加起來有小一百人,那日錦雲幫他診脈,又給他留了十兩銀子,他心裡一感激,錦雲前腳一走,後腳就讓他媳婦找人來商議,還沒下牀,就把人給找齊了,等人將信送去後,他就領着一羣人上工了,按着錦雲的吩咐先是燒製了一批瓷器,是依照錦雲的圖紙燒製的。
暗衛送去給錦雲看過,燒的很精緻,錦雲很滿意,窯廠有兩個窯,一個窯繼續燒製瓷器,另外一個專門用來研究燒製玻璃,失敗了好幾回,總算是成功了一點兒。
田喜貴領着錦雲去看他燒好的玻璃,依照錦雲的要求燒製的,不算大,約莫兩米長,表面也不夠平整,還有不少的氣泡,但是能製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錦雲誇讚了他幾句,高興的田喜貴都臉紅了。
錦雲有信心,要不了兩天,田喜貴就能帶着這羣人給她燒出平整的玻璃來,至於這塊玻璃,錦雲讓工匠給她劃了一塊出來,依照錦雲的要求打磨平滑。
錦雲身着男裝,讓青竹喊葉連暮大少爺,喊她二少爺,窯廠上那羣人也沒懷疑過,有女人會來窯廠麼?還是個大家閨秀,可能麼?
倒是田喜貴知道內情,不過他不會點破的,東家只要是好人,是男的還是女的有什麼關係呢?
一整天,錦雲就跟一羣工人忙活着燒玻璃,從配料、熔制、成形,退火等,每一個工序錦雲都親自監督指導,錦雲沒有親眼見過現代是如何製造玻璃的,但是大體的工序還是知道的,有些店鋪賣玻璃製品,牆壁上會貼有玻璃的製造過程,還配有漫畫。
雖然錦雲是紙上談兵,可是有燒製銅器、銀器、瓷器的工匠,錦雲那點兒紙上談兵就是專業教材,只要她吩咐一聲,立刻就有人給她辦好,瞧得青竹和谷竹兩個看着錦雲就跟看神一樣,錦雲感覺腳底有些輕飄飄的,葉連暮則對錦雲滿肚子的狐疑,這些東西她是怎麼知道的?
看着錦雲站在那裡,揮着一雙白皙的玉手,眼眸如湖水般清澈明亮,似一顆通體澄明的寶石,閃着煜煜的光華,嘴角一抹輕淺笑容,如雲霧般朦朧,神韻如詩,又仿若月光下一首清麗長賦,風動色如月華,飄颺絢爛,瞧得讓人怔不過眼。
錦雲吩咐田喜貴讓員工主注意別靠近玻璃液,以免被燙傷,瞥過頭就見葉連暮怔愣站在那裡,錦雲皺了下眉頭,走過去道,“你要是覺得無聊,可以去那邊坐坐,喝杯茶吃些糕點。”
葉連暮伸手幫錦雲鼻子上沾着的灰抹掉,妖媚的鳳眸閃着碎碎流光,輕聲呢喃,“爲夫娶到寶了。”
錦雲清麗水眸緩緩眯起,拉起他就走,不以爲意的邊走邊道,“難不成之前你當娶到的是根草?站的腿痠,去那邊歇會兒。”
錦雲才轉身,那邊啊的一聲叫起來,錦雲腳下一滯,立馬轉了聲,那聲音是谷竹的,她以爲谷竹出了什麼事,結果就見谷竹捂着雙眼睛,氣呼呼的道,“誰許你亂脫衣服的?!”
錦雲眼睛還沒見到人,就被葉連暮一把拉了過去,就聽那邊有個清脆的男音傳來,“熱的人難受,就把衣服脫了,都是大男人,你害羞什麼?”
谷竹捂着眼睛跑到錦雲跟前站了,一張臉紅的跟西紅柿一般,那邊還有幾個男人也把衣服脫了,露出膀子,肩膀上還搭着塊擦汗用的毛巾,看到這一幕,葉連暮臉都黑了,要不是他動作快,錦雲肯定看見了,當即斂沉俊美,以窯廠主子的身份下令道,“把衣服穿好!”
bsp;田喜貴早懵了,心裡有些慌亂,怎麼把這茬給忘記了,二少爺可是女兒身,是大少奶奶啊,還當着大少爺的面光着膀子給大少奶奶看,大少爺那眼神恨不得殺人了,田喜貴忙道,“趕緊把衣服穿好,熱了就去喝點茶水歇會兒,誰要敢脫光了膀子,扣你一半的工錢!”
錦雲還當是什麼事了,原來是光了膀子啊,葉連暮拉着錦雲走,這地方他是不許她待了,錦雲事情還沒辦完呢,“你拽我幹嘛啊,我這會兒還不回去。”
青竹緊緊的跟在後頭,臉頰通紅的,火辣辣的,長這麼大,她還沒瞧見哪個男人光着膀子過,這要是讓少奶奶瞧見了,回頭傳揚出去,少奶奶還有何閨譽啊,青竹勸道,“咱們還是回小院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