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吧!怒吧!
像以前一樣拍上桌子將我揪出餐廳啊!
福伯的目光期待地看着福媽。
多麼希望她還能像年輕時一樣,只要有人侵犯到她的領地就雄赳赳氣昂昂地開啓戰鬥模式啊。
可是,福媽握了握拳頭之後,鬆開了。
然後,在張媽看過來的時候,她夾一筷子竹筍炒肉放到了張媽的碗裡。
說:“別光顧着別人,你也多吃點啊。”
“啊?”
這是什麼走向?
張媽目光囧囧地看向福伯,發現福伯也是一臉的錯愕。
他看向餐廳門口。
就在那靜悄悄的角落裡,一個悄摸摸的腦袋費解地寫着大問號。
啥?
福媽不上當?
還用竹筍炒肉威脅人家?
“打完電話就進來吧。都要當媽的人了,穩重點。”
福媽的聲音涼涼的,彷彿後腦勺上長了雙眼睛。
宋簡意鬱悶:“你知道我在外面?”
“嗯哼!”
傲嬌的聲音只差說,老孃被關在小黑屋的那些天裡,早就練就了耳聽八方的本事。
只是,她多麼希望自己可以將注意力放到眼睛上,而不是靠耳朵來提心吊膽。
宋簡意看福媽又垂下了眼眸,默默地在心底輕嘆一聲。
回餐廳吃飯。
畫風有些詭譎。
飯後,張媽百思不得其解地找上她:“是我演的有問題嗎?她怎麼不上鉤啊?”
“不是你的問題。”
“那是什麼?”
“自卑。”
宋簡意單手託着腮幫子,看着玻璃窗外飄落的雪花。
帝都也下雪了呢。
不知道遇神的事情忙完了沒。
宋簡意今天看到福媽的時候,總會不由自主地想到自己。
她也是從塵埃裡爬上來的人啊。
如果遇神一開始就亮出他的身份,擺出霸道總裁的那一套追求她,她想,她會和福媽一樣嚇得縮起來的。
她也自卑。
不過很感謝遇神用了細水長流的方式,沒有嚇跑她。
那麼,福伯是不是也該用相同的方式呢?
她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輕敲在桌面上。
窗外白雪皚皚,宛若仙境。
忽然,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又往他們這邊探頭探腦了。
宋簡意示意張媽:“您去看看怎麼回事。”
“嗯。”
張媽拔腿欲走,忽然想到了什麼,又折回廚房拎了一個小桶。
氣勢洶洶的,把門外的洋管家都給嚇了一大跳。
“你你你做什麼?”
看張媽提起小桶作勢就要潑出來,洋管家嚇得連連往後退。
張媽反問道:“是我問你纔對!今天一天了,你老在我家門口偷窺什麼?”
“沒!我沒偷窺!”
那洋管家心虛,連忙擺手。
看張媽放下泔水桶,這才脣角微抽地問:“你知道元神醫嗎?”
“神醫?”
“啊,就高高大大的,四五十歲的樣子。他、他聽說還有個貌美如花的外甥女?”
想到宋簡意那精緻到黑粉都誠服的臉,張媽驕傲地挺了挺胸:“那可不美麼!”
“真的啊?你的意思是見過她?”
“見過,剛纔還聊天呢。”
“太好了!”
洋管家頓時就激動了起來。
他往張媽的手裡塞了一個紅包,笑呵呵地說:“提前祝您新年快樂。”
“白給的?”
“嗯,對!”
洋管家找了一天了,都快被汪香凝那日漸暴躁的性子給磨瘋了。
他高興地湊過來一些,笑着說道:“好姐姐,幫我個忙行不?”
“什麼忙?”
“告訴我元神醫的外甥女——”
呼——
那紅包忽然一股腦兒丟了回來。
張媽鄙視臉:“小小紅包就想收買我?還說是白給的?我信你個鬼!”
嘩啦!
泔水潑出,打住了洋管家想窺探隱私的話語。
他納悶地抹了一把臉。
那餿掉的泔水味直往他的腦門上衝,他嗷的一聲,氣得跳腳地回去了。
屋子裡,宋簡意將門口發生的一幕看在了眼裡。
她豎起大拇指,對張媽比了個大大的贊。
張媽說:“那孫子活膩了,竟然想打聽您和二先生。”
“打聽我們做什麼?”
“哎呀,剛纔泔水潑得太早,沒來得及聽清楚!!”張媽拍上額頭,唸叨道:“衝動了衝動了。”
“沒事,其實也不難猜。”宋簡意安慰她。
張媽問:“您猜到了?”
“嗯,隔壁那‘皇后娘娘’有病!病得不輕。”
“嗤,我們家小夫人罵人都這麼斯文呢!”
隔壁,病得不輕的汪香凝忽然聞道了一股難聞的氣味,她跟被人踩了尾巴似的,反應激烈地站了起來:“怎麼回事?管家你別進來!”
“我……”
洋管家爲難地看着汪香凝眸子裡的嫌棄。
儘管跟了她這麼多年,但這種嫌棄的目光依然是如此的強烈啊!
他尷尬道:“我的衣服在房間裡,我得回去沖澡啊夫人。”
“不不不,你進來這空氣都污染了。”
汪香凝嫌棄地揮了揮手,傭人們連忙出動,推管家出去的推管家出去。
拖地的拖地,還有的,拿出空氣清新劑和消毒水一頓猛噴。
洋管家:那一刻,我覺得我就是毒菌!
可是,他這一身髒兮兮的,不進去洗怎麼辦啊?
門外,冷風呼呼的,還在吹着小雪。
他冷得打了個哆嗦:“夫人,我怎麼辦啊?”
“去!去找個酒店洗澡去!”
“唉。”
……
“嘖,小夫人,您說的沒錯,隔壁那位就是有病的!這麼大冷天,不讓她管家進去洗澡,竟然還把人趕走了。”
“趕人,是她的強項。”
“您怎麼知道?”
“呵!”
因爲被她趕過唄。
想當初,宋家不仁不義將他們送到鄉下的時候,福媽是有想過找聯姻的蕭家幫幫忙的。
可是,定下這門婚事的蕭老爺子走得比宋爺爺還早。
當家做主的汪香凝見到他們幾個,就跟見到臭水溝裡的老鼠似的,不但沒將她當準兒媳好心收留,還讓這洋管家將他們給轟出來了。
當時,也是這樣寒冷的天氣啊。
福媽帶着他們這兩個小不點兒,又冷又餓,回去的時候,嘉諾還發了高燒……
往事不堪回首。
一旦回想起來,都是滿滿的心酸。
張媽說:“就她這樣的,給個千萬百萬的也別治她。對了,都這麼晚了,怎麼二先生還沒回來啊?”
明明,他今天只是去風易打個卡而已。
怎麼一耗就一天了?
宋簡意看看窗外,嘆:“癡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