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陣陣密集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響亮,就象戰鼓一樣敲打在常雨澤的心頭。他心想,既然撕破臉了,就跟這幾個紀委人員較量一下,他不能束手就擒。他扭頭打量大廳,尋找用來捕斗的武器。大廳有一根兩尺來高胳膊粗的合金豎杆,用來掛引導牌的,他拿了起來,掄了掄,手感正好,頓時熱血沸騰渾身充滿力量。
這時候,牛大成突然重重咳嗽起來,吸引了常雨澤的注意。常雨澤看到他偷偷做手勢,指向大門一側的小門。這扇小門平時都是上鎖的,所以剛纔常雨澤只顧踹大門,根本就沒有往小門想。這時看見牛大成的暗示,才注意到小門的鏈子鎖已經打開。
常雨澤立即跑過去,推開小門,跑到大街上。他心中感慨萬千,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素來敬仰感覺是德高望重的林副市長卻偷偷擺他一刀子,而他平時並不看好的牛大成卻是雪中送炭。他信逢有恩報恩,有仇報仇,以後對於林副市長之流他絕對不會再盲目敬仰。
紀委三個青年速度很快,當常雨澤風從小門跑出來,他們也緊接着狂追上來,他們距他只有幾十步之遙。他們看來訓練有素,可能是專門用來捉拿雙規人員的。
“快過來,雨澤!”蘇柔大聲喊常雨澤,她看到這個場面完全明白,後面三個青年正是要捉拿他的。她立即坐進駕駛室,發動車子。常雨澤立即拉開車門,鑽進去。
剛關上車門,三個紀委人員就跑上來,準備攔截他們。其中一個甚至想跑到車前阻攔。可是他看見那個漂亮的女司機冷冷的瞪他一眼,絲毫就沒有停車的意思,甚至給他一個錯覺,即便他不站在車前頭,她也敢扭轉方向向他撞來,她似乎壓根就不在乎他的生死。所以他遲疑一下,不敢攔在車頭正前方。
小車已經發動,從三個青年中間飛似的躥出去,駕上大街,消失在茫茫車流裡。
三個紀委人員面面相覷,不再追趕。
“謝謝你。”常雨澤靜下心來,由衷的說。
“哼。記好了,你又欠我一個人情。”蘇柔沒好氣的回答他,“他們是什麼人,你怎麼得罪了這些人?”
“他們是歸德市紀委的。”
“公務員嗎?我怎麼看就是黑社會的!你怎麼得罪紀委的了,你不是給紀委實名舉報鄭衛華嗎,紀委怎麼反過來捉拿你,該不是鄭衛華那個混蛋支使的吧?”
“事情很複雜,三兩句話說不清。你怎麼來駐京辦了,剛巧嗎?”
“你的小跟班王曉丹剛纔莫名其妙的給我發了一條短信,說‘常科有難,速來駐京辦’。我尋思她不是開玩笑吧,就給你打電話,結果你的手機關機。剛好我是跟幾個姐妹在逛街,離你這裡不太遠,就開車過來看看。尋思萬一你遇到麻煩了,大忙我也幫不上,不過做個見證人報個信什麼的還是能做到。結果我來得正好。”
看起來這件事多虧了王曉丹,肯定是她發覺形勢不多,偷偷給他在北京熟悉的人報信,剛纔徐安寧給他打來電話,估計也是想覈實他的情況,後來姓程的關掉他的手機,所以蘇柔就打不通電話。想到這,常雨澤借來蘇柔的手機,給徐安寧打通電話。
果然,徐安寧正焦急着呢,聽了他的述說,頓時大怒:“丫的敢跑到北京動我的朋友,真他媽不拿我們公安當會事!你找個地方停車,等我過去,看我怎麼收拾這幫雜碎!”
蘇柔聽到徐安寧在電話中大發脾氣,衝常雨澤吐吐舌頭,做個鬼臉,小聲說:“徐哥很厲害,徐哥夠朋友,你人緣很好啊,雨澤。”
朋友就要坦誠相待,這樣才能交到真心朋友,常雨澤心中暖暖的,覺得蘇柔這個女孩子也不錯,很有俠肝義膽的性格,明知他有難,還敢跑來幫他。
不長時間,徐安寧開着*牌照的警車飛奔過來。他已經安派朝陽分局的巡警過去找事,五輛警車二十來個巡警堵住歸德市駐京辦的大門,他們拿着幾張網上逃犯的圖像,藉口搜查網上逃犯,挨個檢查賓館裡所有人員,比對他們的相貌,覈對他們的身份證。
有幾個人剛好沒有帶身份證,巡警什麼解釋也不聽,強行把這幾個人押進警車,準備帶到分局進一步審查。其中有一個紀委青年也沒帶身份證,他們是自帶車,又是匆忙趕來北京,疏忽了這個事情。林平南在歸德是副市長,在駐京辦是最高領導,見巡警折騰他們,就想抗議。結果巡警連他也羞辱一番,讓他不要擺臭官架子,地方官員在北京什麼也不算。
牛大成知道這是常雨澤在*的朋友幫他出氣,立即找來王曉丹,讓她給蘇柔打電話,最終聯繫上常雨澤。牛大成乞求常雨澤給他一個面子,不要太爲難駐京辦的人員,包括紀委的那個小青年,大家內心都不想跟常雨澤作對,只是上頭命令,他們身不由已。
常雨澤可以不理會林平南,但是對於牛大成剛纔的幫助他非常感激,所以他主動給徐安寧求情,讓他把分局的巡警都撤回來,剛纔的折騰已經給紀委的教訓了,也給林平南上了一課。徐安寧批評常雨澤心太軟,本來他還想讓駐京辦關門整頓幾天呢,不過徐安寧還是聽從常雨澤的意見,把分局的巡警都撤了回來。
末了,徐安寧讓常雨澤放棄一切幻想,直接去中紀委舉報,他現在就開車送他過去。
常雨澤苦笑一下,認真的說:“徐哥,我不想再循規蹈矩的舉報了,我想試試另外一個途徑,既然他們都不按規矩出牌,我也要試試另外一張牌。”他清醒認識到,所謂規矩和制度只是用來約束普通老百姓的,而上位者則可以打着冠冕堂皇的理由濫用權力,所謂正義懲治邪惡,只有正義的力量大於邪惡才能懲治邪惡,否則都是空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