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雨澤合衣躺在牀上,身上披着一條牀單,剛洗過的乾淨牀單,還散發着洗衣粉的青香。
蘇柔躺在他的身側,也裹着一條薄毛毯。
她的牀不是雙人大牀,兩人睡稍微擠了些。
起初,常雨澤想睡地板上,蘇柔執意讓他睡牀上,要麼她也睡地板上。
臥室裡的燈光都熄了。
常雨澤睡不着,他能聞倒蘇柔身上迷人的體香,能聽到她輕快的心跳聲,與這樣一個美麗聰慧的女孩子睡在同一張牀上,即便定力再高,心裡也會時不時冒出點非分之想。
兩人開始聊天,大部分是蘇柔主動問他話,這個女孩子很有心計,會揣摩人的心思,她變着法子哄常雨澤說話,主要是打聽他在北京的關係及活動能力。
她想讓他幫忙,但是她不直說,而是變着法子問他的活動能力,如果他只是外地的一個小民警,在北京*門沒有一點活動能力,她可能就免開尊口了。
這個小女人在天上人間呆過,見過各式權貴,平時象常雨澤這種小地方上的警察根本不放在她的眼裡,更不會是她刻意拉攏的對象。只是今非昔比,現在天上人間關門,她們這些天上人間的公主小姐們都被打溼了五彩衣,變成了落湯雞,所以原先不起眼的小力量她們也想靠一靠。況且,她對常雨澤的人品多少有些瞭解,知道他是可信賴的一類人。
常雨澤也有事想求蘇柔,但是他也不想先提出來,這個女人太鬼了,如果讓她知道他有求於她,她可能更會想着法子從他身上榨取利益。
兩人各有心思,誰也不主動提出請示,因爲誰先出手誰就會落於下風。
漸漸,蘇柔談到了天上人間,談到了她在天上人間的生活經歷,她說:“天上人間不僅僅是一家夜總會,而是一個江湖,一個權力和慾望交織的江湖。天上人間爲什麼會產生,爲什麼會存在多年,是因爲我們的社會需要這樣一個權欲交換的平臺。
京城是中國權力的核心,頂級的權力必然帶來頂級的慾望,而天上人間恰恰是中國最奢侈的慾望中心。
萬事萬物都有產生、發展和消亡的輪迴,天上人間有極度昌盛,就有極度昌盛後的蕭條和毀滅,因爲它太猖狂太招搖了,當它成爲衆矢之的時,它離關門就不遠了。
對於天上人間的查封,我們店裡的人員早已有預感。即便這次不被查封,很快就有下次查封。政府部門對於天上人間的招搖早已經有意見了。
多年下來,天上人間早已經變味了,墜落了。原先天上人間是高級夜總會,現在就是高級妓院了。很明顯的是,原先很多有品味有修養有身份的高人都不來了,每天蜂擁而來的都是那些暴發戶和低俗的小官員,他們都是捨得花錢的*狂。
起初,來天上人間玩的多是官二代,富二代,甚至有太子黨,還有一些外地官員,也都是省市級的領導。他們來這,可能只是喜歡這種氣氛,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當時的天上人間是北京的一種特殊符號,請客談事的頂級場所。
他們來這裡一般是喝點酒,聊聊天,呆上半天就會走。這些人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身邊跟着一堆保鏢,總是很淡然,越是級別高,官越大,越客氣,越低調,基本上不會碰我們服務員,小費也很慷慨。
我進去的時候,天上人間的知名度已經到了頂峰,但是品味越來越差了,已經開始走下坡路了。每天來店裡消費的有很多暴發戶,比如煤老闆,房地產商等等,既土包子又狂妄的那種,但是他們都很捨得花錢。
天上人間查封了,我的感覺是又痛惜又慶幸。
痛惜的是,天上人間是我來北京後所找的第一份正式工作,也是我認爲這輩子所找的最好工作,我已經適應了這種娛樂場所的工作環境,離開這裡我無法想象到哪裡還能找到象天上人間這樣的夜總會。
慶幸的是,門店查封了,我解脫了。我已經無法自我擺脫那種紙醉金迷的優越生活,如果我繼續呆下去,我最終可能會從“公主”過度到“小姐”,會每天向不同的男人出賣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