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溫遠候來回打量的視線,元月月趕緊打招呼:“爺爺。”
溫遠候的眼裡閃過抹濃濃地冷意,“在公司叫我董事長。”聲音冰冷無情。
“董事長。”元月月的心都提到了嗓子口。
她本來就害怕溫遠候,如今,還是在沒有溫靳辰的情況下與溫遠候單獨接觸,她擔心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會招致嫌棄。
“那個……”她吞吐着,小手不自覺地揪緊,透着緊張,“總裁……會……開完會了?”
話問出來之後,她恨不得將它們都收回。
她找個藉口離開回溫靳辰的辦公室不就好了,爲什麼非得要問溫遠候呢?
“他沒去找你嗎?”溫遠候的語氣依舊冷淡,“也對!他在公司忙公事,老婆卻等在外面,像在監視似的,惹得大家看笑話,他當然不會去找你。”
聽言,元月月的臉色一變。
她的出現對溫靳辰來說,變成負擔了嗎?
“年齡小不代表你可以不懂事。”溫遠候是責怪的語氣,“辰是我們公司的未來,他註定是要幹大事的人,你作爲他的妻子,就不知道也做點兒大事嗎?”
“對不起。”她趕緊道歉,“我只是……”
只是想來送頓午飯。
話在嘴邊,她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她跟的不是一個普通的男人,那個男人幾乎不會有柴米油鹽的煩惱,他要想的事情,是怎麼將公司做得更大、更強,其餘的事情於他來說,都是拖後腿。
這麼說來,自從和他認識之後,她做的所有事情,不就都是拖後腿?
她不由想起葉芷瑜問過她,能幫溫靳辰做些什麼,又能帶給溫傢什麼。
當時她還挺不服氣。
現在才知道,原來自己真的和溫家格格不入。
“別再有下次。”溫遠候的眼睛微微一眯,“如果早知道你是這樣的野丫頭,當初,絕對不會選你成爲溫家的少奶奶!”
面對溫遠候的質疑,元月月的雙腿一軟,差點兒摔在地上。
她連聲道歉,顯得慌張又害怕,溫遠候卻沒有絲毫要原諒她的意思。
“出去吧。”溫遠候低頭,隨手拿過一份文件,“我很忙。”
元月月的脣角動了動,乖乖地退出,走回會客室,拿出飯盒,打開蓋子,飯菜已經只剩下一點點溫度。
她好早好早就想吃飯了,如今看見它們,眼睛裡堆積的卻是滿滿地不悅,沒有色香,也沒有味美,一點兒也勾不起她的食慾。
拿起筷子,一口一口地將飯菜往嘴裡塞,每咽一口,胸腔堆積的苦澀和血腥就越多一層,順着她四散的細胞填充而去,沒有了可以呼吸的地方,窒息地難受。
眼淚大滴大滴地往碗裡掉,她驚得渾身重重一顫,趕緊擡手擦眼淚,卻怎麼擦都擦不過來,望着滿手的溼噠噠,只能認命,趴在桌上,嚶嚶地抽泣着。
辦公室裡,剛纔和元月月說話的男人實則是溫遠候的秘書。
望着那輕閉的門,秘書輕聲問:“董事長,這樣對少奶奶,真的好嗎?如果少爺知道少奶奶在等她,肯定會……”
“有她在,辰會分心。”溫遠候黑沉着一張臉,冰冷的語調冷酷無情,透着絕然,“看看辰現在是什麼樣子!竟然和妻子共用一個辦公室,要傳出多少閒話!”
秘書只能點頭,不再說話。
依照溫遠候的命令,他並沒有告訴溫靳辰元月月在隔壁的會客室等待。
所以,開完會之後,溫靳辰就像往常那樣,回自己的辦公室了。
如果那位傲嬌的總裁知道這份隱瞞,肯定會大發雷霆吧!
可是,董事長和總裁的命令,他只能聽一人。
而他效忠的,是董事長……
一直到將眼淚止住了,元月月才收拾好保溫盒,默默地離開公司,連回頭的機會都不給自己。
她給溫靳辰添了那麼多麻煩,還自以爲是的跑過來送飯,結果,卻讓他成爲大家眼中的笑話。
他肯定是很生氣,所以,纔會連一條短信都不發給她吧!
那樣一個驕傲的男人,怎麼可能會容忍自己成爲笑柄呢?
看着手中的保溫盒,連她都開始嫌棄自己了。
除了能做這種微不足道的蠢事,她還真是什麼都不能爲他做呀!
手中的保溫盒像是定時炸彈一般地提醒她的渺小,她立即將它丟到垃圾簍裡,鬆手的那刻,心尖驀地一疼,蒼白的小臉吹彈可破。
那麼漂亮的一個保溫盒,就這樣成爲了垃圾。
眼眶不自覺地再次溼潤,她趕緊仰頭,看着天上的白雲,努力地彎起嘴角,讓自己看起來是笑着的,兩行眼淚卻順着眼角流下。
騙人的!
那些說“擡起頭眼,淚就會自行吸收”的話,根本就是騙人的!
她悻悻地黯然,卻又倔強不甘,邁開大步就準備離開。
還沒走幾步,手腕忽然傳來一股緊力。
她的眼睛一亮,下意識回眸,語氣裡透着難掩的興奮:“大叔!”
視線所及之處,是裴修哲的臉。
她臉上的笑容瞬間又黯淡下去,輕輕地喃喃了句:“修哲哥哥?”
看見元月月反差那麼明顯的臉,裴修哲的心裡閃過一抹很不合時宜的複雜,有些苦澀,也有些酸脹,在他的胸腔來回流竄,攪合地他不得安好。
這個女人,在他面前從來都是笑着的,她很努力地展現她的優秀給他看,和他待在一起時,她的快樂那麼明顯。
可現在,她看見他,卻是這副提不起力氣的表情?
難道她……已經愛上溫靳辰了麼?
不!
他絕對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你怎麼會來這兒?”她不安,也心煩。
如果裴修哲是來找溫靳辰的,那無形之中的,就又是她給溫靳辰添了麻煩。
她是麻煩精麼?
爲什麼就不能帶給大叔一些些好?
“想來看看你。”裴修哲的語氣中飽含了濃情。
“月月。”他握住她的手沒有鬆開,“你瘦了。”
短短的三個字,惹出元月月更多眼淚。
在a市,知道她是元月月的就那麼幾個人,和她關係好的,就只有李椿和裴修哲。
很多事情她不願意告訴李椿,會惹出擔心。
如今,面對裴修哲,面對這個給了她好幾年關懷的男人,她心裡的委屈忽然就膨脹般的爆炸,只想傾訴一番。
“修哲哥哥……”她哽咽着喃喃,“我真的那麼差勁嗎?真的……就那麼差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