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李偲話語裡藏得很深的那絲無奈,陸旭張嘴,想說什麼,卻又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解藥……研製得怎麼樣了?”溫靳辰問。
“沒什麼進展。”李偲輕聲,“溫暖吃過解藥,我瞭解了下月月中的毒,然後,從溫暖的糞便和血液中提煉了一些解藥成分,但是,要製成解藥,肯定不是三兩天的事情。可是……”
頓了頓,她再繼續說:“可是……月月……頂多還能再撐二十四小時。”
聽着李偲的話,溫靳辰的雙腿都在發軟。
一直以來,李偲都是神醫身份的存在。
彷彿只要有李偲在,一切危險都能夠迎刃而解。
但是,溫靳辰彷彿忘記了。
李偲僅僅只是神醫而已,並不是神仙,她沒辦法起死回生。
“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努力研製出解藥,讓月月活下來!”李偲的聲音裡溢滿了希望。
“辛苦你了。”溫靳辰的聲音乾啞又宏亮,彷彿是將所有的希望都放在李偲身上了。
李偲點頭,感覺到了自己此刻揹負的責任和壓力,不再浪費時間,繼續去研製解藥。
溫靳辰站立,看了眼溫暖,然後,再緩步走到元月月身邊,仔仔細細地打量她一遍,看見她連指甲都是黑的。
而且,現在的她,比之前他看見的她,皮膚的顏色彷彿更加黑了些。
看見這樣的元月月,溫靳辰滿是心疼。
他寧願中毒受傷的是自己,也不要元月月受這樣的痛苦。
這時,病房外響起元思雅的聲音。
“我妹妹都出事了,可你竟然還打算讓我當個縮頭烏龜,躲在家裡不出現嗎?溫良夜,我不需要你把我保護得完全沒有任何自由!”元思雅的聲音怒氣衝衝。
“你現在懷着孕,我們身邊又滿是危險,如果你冒然出來,萬一出事,你和孩子都會有危險!”溫良夜急道,“而且,元月月出事,我不是努力搭救了嗎?你不需要操心,都交給我處理就可以了!”
溫良夜不希望元思雅和元月月他們搭上太多關係,畢竟,元月月和溫靳辰的仇家確實有點兒多。
溫家那看起來金光閃閃的外面,也吸引了不少人去打主意,希望能蹭點兒利益。
溫良夜現在覺得,自己沒有得到全部的溫家,倒是件好事。
至少,他有更多的精力可以放在元思雅和孩子身上。
他沒有溫靳辰那麼多的無可奈何。
享受一份家庭簡單而又平靜的溫暖,是溫良夜現在最想要的。
“我不是個廢人!”元思雅氣鼓鼓的將溫良夜的手打開,“我不明白爲什麼你們男人總把我們女人當成廢人!離開你們,我們照樣能過得很好!”
聽見元思雅的話,溫靳辰的眉頭擰得更緊。
他揪緊了拳頭,真的很痛恨自己當時怎麼就暈了過去。
他要保護元月月的啊!
結果,卻變成了元月月保護他。
他不由的去想,是不是如果自己不去營救她,那麼,他反倒是能帶着溫暖全身而退?
這一刻,溫靳辰的心裡是從未有過的挫敗。
他的存在對元月月來說,真的只有拖累和負擔嗎?
他口口聲聲都是要保護他們,但歸根結底,他們的危險,都是他造成的。
或許,他當初就不該活着。
他不該爲了再貪戀和元月月在一起而活着。
否則,她現在,肯定過得很好吧?
元思雅推開病房的門,看見躺在病牀上的元月月時,她的眼眶一紅,“吧嗒”一聲,就落下眼淚。
雖然溫良夜告訴她元月月現在中毒了,但是,元思雅還是沒有想過,元月月中毒會成這個樣子。
她這個做姐姐的,真的沒有爲妹妹做過什麼事情。
“思雅。”溫良夜攔住元思雅,“你現在是孕婦,體質比一般人虛,不要太靠近月月了。”
“能有什麼事?”元思雅慍怒。
“思雅!”溫良夜有些無奈。
元思雅在他面前,原本就不屬於脾氣很好的那類型,眼下,他懷孕了,脾氣就更差了。
“思雅。”李偲看向元思雅,“你是孕婦,爲了孩子着想,確實不要靠月月太近,你可能沒問題,但是,孩子就不一定了。”
隨即,李偲再看向其餘幾人,輕啓薄脣:“你們也都出去吧!我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爲月月研製解藥,有什麼需要的,我會叫你們。”
“我留在這兒。”溫靳辰的語調堅定。
“你最不能留在這兒。”李偲的聲音比溫靳辰更加堅定,“你在這兒,會妨礙我。而且,你現在的身體狀況需要休息,等我研製瞭解藥出來之後,你肯定想要照顧月月,到時候,你自己都是個傷患,又怎麼照顧她呢?”
“是啊!”陸旭跟着幫腔,“辰,我們可以相信李偲,她會讓月月好好的活着。”
溫靳辰依舊站在原地,動都沒有動。
他不知道該怎麼發泄自己心中的憤怒。
他要怎麼說,這或許是他和活着的元月月相處的最後時間了?
連李偲自己都說了,她不一定能在元月月活着的時間內研製出解藥。
萬一等解藥研製出來了,而元月月卻不在這個世上了,拿着解藥,他又有什麼用呢?
他已經失去過她一次,但那個時候,他知道她是活着的。
如今,他一旦再次失去她,他該去哪裡找她?
此刻的溫靳辰好怕,他害怕自己和元月月的相處每一分都是倒計時。
哪怕到最後他倆能壽終就寢,那死後的他們,就真的不能再愛了嗎?
“月兒。”溫靳辰握住元月月的手,“你要活着,我們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做,你一定要活着!”
“都先離開吧!”李偲再次下逐客令,“你們如果真的是爲月月着想,就不要再耽誤我的時間!能夠早一秒鐘,對月月來說,都是機會!”
溫靳辰眸光深深地看着元月月,他咬緊牙關,再看向李偲,一字一頓道:“如果她不行了,馬上來叫我。”
看着溫靳辰那狠絕又狼狽,甚至還決然的模樣,李偲的身體裡好像有一股寒意冒出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