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庭院裡的燈依次亮起,照着茂盛的樹木,還有綠茵茵的草地。
草地中間立着一個身姿頎長的男人,指間的紅芒明滅,終化做一顆小流星被彈了出去。
他在那裡已經站了許久,路燈下他身影如剪,望着某處發呆。
韋春花慢慢踱過去,站在他身後:“銘宇,你有心事?”
杜銘宇回頭微微一笑,握住她的手,“吹吹風而已。”
韋春花主動依偎在他懷裡,纖纖手指撫在男人胸膛上:“有事不要瞞我,我們是夫妻,我有權知道。”
杜銘宇抱緊她,深呼吸了幾下,聲音有些苦澀:“早知道會這樣,我不應該讓你嫁給我。”
韋春花心裡一刺,“說什麼傻話,不管出了什麼事,只要我們在一起就好。”
杜銘宇又抱了一會才鬆開:“春花,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現在?”韋春花驚道:“可是這麼晚了。”
“再不去,我怕你看不到了。”他牽着她往車邊走,“春花,如果我變成窮光蛋,你還會跟着我嗎?”
“當然,我們有手有腳,又餓不死。”
杜銘宇沒說話,替她開了車門,手擋着門頂,讓她坐進去,然後繞過車頭鑽進來,“有你這句話,一切都值得了。”
他臉色一如尋常的平靜,但韋春花知道他不對勁,差不多一個月前,她就察覺到了,只是一直在等,等杜銘宇親口告訴她。
她呆在別墅裡,對外面的事瞭解不多,只知道杜銘宇一直在同雲氏打戰,最終,杜銘宇獲勝。但是獲勝的杜銘宇並沒有怎麼高興,反而顯得心事沉沉。
有時半夜醒來,枕邊空空,探頭望去,露中上依稀可見男人落寞的身影,指間總是紅芒閃爍,她看得出來,他抽菸比以前兇了。
有時一起吃飯,他會突然出神,夾在筷子上的菜涼了也沒有送進嘴裡。
有時他們說着話,他會心不在焉,對她的問題毫無反應。
男人在外面的事,她從不過問,只要他對得住自己的良心就好。她只是奇怪,明明杜銘宇贏得了雲氏,怎麼反而悶悶不樂?
深夜的街頭顯得很冷清,車子一路飛馳,向郊外駛去。出了城,路燈幽暗,高大的樹木象忠誠的衛士,沉默的立在道路兩邊,視線裡,只看到一團團黑影飛快的閃過。
終於,韋春花看到前面有一道大門,高大的門楣上有彩燈閃爍,拼出字的形狀,赫然竟是:春花山莊。
韋春花又驚又喜,春天的時侯,她來過這個地方,非常漂亮的景色,杜銘宇說要買下這裡建莊園,名字就叫春花莊園。沒想到......
她扭頭看着杜銘宇:“你真的把這裡買下來了?”
“不但買了,莊園也建得七七八八了,本來想完全建好再帶你來,但我怕......”男人的聲音頓在那裡,車子緩緩停在樹下。
韋春花開了車門出來,放眼望去,是黑漆漆的夜色,一輪明月掛在山頂,路燈順着道路延伸開去,象兩串亮閃閃的明珠,而山間亦有星星點點的燈,發出柔和的乳白色的光,如輕紗籠罩,將黑夜中的山點綴得如同飄緲仙境。
杜銘宇拖着韋春花的手往前走,“晚上黑,我們不上山了,明天早上再上去。”
韋春花很意外:“我們今晚在這裡睡?”
“當然,主建築已經完工,完全可以住人。”
韋春花打趣他:“效率還蠻高的嘛。”
“當然,也不看是誰在這裡主事。”
“難怪這麼快打贏雲氏。”
杜銘宇沒有接話,手指着右前方:“那邊有個湖,還記得嗎?”
“記得,我來的時侯,湖裡還有一些新荷,剛打了苞,現在長大了嗎?”
“長大了,還結了很多蓮蓬。早上我們划船摘蓮蓬好不好?”
“好的呀,”韋春花歡喜的叫道,抱緊了男人的手臂。
往前走了一段,果然聞到淡淡的荷香,月光下,荷葉婆娑,擠擠挨挨,荷花亭亭玉立,身姿妙曼,隱約可見手掌大一個的蓮蓬隱在花葉當中。
韋春花駐足觀賞:“如果有文人墨客在此,一定又可以寫一篇荷塘月色了,可惜,我什麼靈感也沒有。”
杜銘宇攬着她,沒說話,低頭吻在她頭頂。
“好象有很多蓮蓬,幸虧沒被人摘掉。”
“不會有人摘,這裡已經是私人領地,有人看管。”
兩人站在湖邊默默看了一會,風拂過,荷葉嘩啦啦作響,朦朧月色中亦可見碧波翻騰。
“夜裡涼,走吧。”杜銘宇攬着女人往亮着燈的屋子走去。
屋子有人看守,見到他們來,恭謹的站在屋檐下打招呼:“杜先生,杜太太。”
“嗯,你休息去吧,這裡不用人了。”杜銘宇稍稍頷首,拉開門讓韋春花進去。
這是一棟三層樓的別墅,看得出剛裝修完不久,所有的東西都是嶄新的,牆邊擺了許多綠色植物,淨化空氣。
屋子佈置得很溫馨,有韋春花喜歡的布藝,以白色和紫色爲主,輕紗和珠簾必不可少。
韋春花嗔道:“你現在裝房子都一個模樣。”
“你不喜歡?”
“喜歡。”很喜歡,更喜歡你把我的一切喜好都牢牢記在心裡的感覺,非常好。
粗略的參觀了一下,他們到二樓的臥室休息,杜銘宇應該是早有準備,衣櫥里居然有她的衣服,洗了澡,兩人相擁而臥。
韋春花躺在男人臂彎裡,靜了一瞬,“銘宇,到了這裡,你還不肯說嗎?”
男人卻突然翻身壓住她,笑得有些曖昧:“我們在春花莊園的第一個晚上,得留下深刻印象。”
韋春花捶他:“哎,跟你說正經事呢。”
嘴一開口,男人趁虛而入,堵了個嚴實。
昏暗的光線裡,只看到兩具身軀糾纏在一起......
——我是和諧的分割線
清晨,第一縷晨曦照進屋子,韋春花緩緩睜開眼睛,她以爲自己醒得算早了,一擡眼,卻撞進一雙幽幽黑眸。
杜銘宇低眸,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韋春花揉了揉眼睛,“幾點了?”
“還早,再睡會,”男人輕輕拍打她的背,象哄孩子一樣溫聲哄她:“乖,再睡一會。”
他的聲音帶着晨起的慵懶和沙啞,聽在耳朵裡象別樣的魅惑。韋春花聽話的閉上眼睛,往男人懷裡蹭了蹭,安然滿足的睡着。
男人溫熱的脣抵在她額間,低垂的眼眸裡柔情似水。
兩個小時後,韋春花再次醒來,杜銘宇卻睡着了,男人英俊的面容顯得有些憔悴,眉心淺淺的皺着,似乎在睡夢裡也不得安寧。
韋春花用手指輕輕撫平他眉心的淺紋,結果剛挨上去,男人就睜開了眼,抓住她的手放在脣邊親吻:“老婆早。”
“不早了,起來吧,我餓了。”
老婆餓了是大事,杜銘宇沒有象往常一樣在牀上膩歪,乾脆利落的跳下牀,進衛生間洗漱。
韋春花也爬起來,把牀整理好,在衣櫥裡挑了衣服換好,才慢悠悠的走到衛生間裡去。
“早上去划船嗎?”
“去,都安排好了,趁着太陽還不太,去摘幾個蓮蓬給你嚐嚐鮮。”
韋春花走過去,一聲不吭趴在他背上。
男人身子僵了一下,輕輕拍了拍她環在腰上的手,“彆着急,我會告訴你的。”
韋春花又抱了一陣才鬆開,拿着男人擠好牙膏的牙刷刷牙。
杜銘宇看了她一眼,“我去弄早餐,洗好了就下來。”
韋春花滿嘴牙膏泡泡,含糊的應了一聲。
吃過早餐,杜銘宇果然帶她往湖邊走,一船淺藍色的小船停在岸邊,杜銘宇跳上去,轉身再接韋春花上船。
船很窄,韋春花坐在船頭,杜銘宇拿着竹筒撐船,小船穩穩定定的划進了荷葉間。
韋春花很驚喜:“你還會撐船?”
杜銘宇也不瞞她:“爲了今天帶你遊湖,特意練過。”
韋春花心頭一顫,竟不知道怎麼回答,他待她實在太好,好得她經常無言以對。
早晨的荷花看起來格外的清新,粉色或白色的花半遮半掩開在碧綠的大圓葉間,象一張張嬌俏的美人臉,嫵媚動人,韋春花有心想摘一朵,又覺得有些可惜,想想還是算了。
杜銘宇說:“愣着幹嘛,摘蓮蓬啊!”
韋春花被眼前的美景迷住了,哪還記得摘蓮蓬的事情,被男人提醒,立刻眯着眼睛搜索起來,其實哪用找,蓮蓬又大又肥,觸手可得。
韋春花摘了一個又一個,扔在小船裡,很快就堆了起來。
“夠了,都吃不完的。”她拍了拍手,重新坐下,慢慢數着自己的勝利品。
“有十五個呢,”韋春花高興的說:“老公,再摘一個,你八個,我八個。”
杜銘宇隨手就拋過來一個:“十六個全給你。”
“不,必須一人一半。”韋春花嘟嘴。
“好,一人一半。”杜銘宇笑了笑:“八個蓮蓬剝出來,其實沒有多少,要不要多摘點。”
“不要了,”她擡頭看着男人,不說話,只是盯着他。
杜銘宇苦笑,“你看,你又着急了。”他低頭看了一下腕上的表,“時間還早,我們上山,到了山上,我告訴你。”
韋春花說:“那現在就上山。”
杜銘宇便把船撐回岸邊,讓人把蓮蓬拿回屋裡,自己牽着韋春花往山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