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長博一連幾天都沒聯繫上杜銘宇,知道出事了。四處打聽,才知道杜銘宇那晚盜竊資料事被查出來,人被關起來了。
他果然沒有小看沈孟青,是個厲害角色,神不知鬼不覺就把局面扭轉了,他卻一點苗頭都沒看出來。真是後生可畏,再過些時日,只怕他也不是沈孟青的對手了。幸虧有那個人相中相助,不然他還真有點怯場了。
杜銘宇拿過來的資料,他看了一些,越看越佩服沈孟青,那樣複雜龐大的併購案,牽扯着方方面面太多的東西,可沈孟青處理起來條理清晰,判斷準確,見解獨到,只不過資料偷得有點早了,這並不是最終的結果,後面還有許多東西得他自己親力親爲。他沒把握做得比沈孟青好,但他手下不缺能幹的人,韋德併購案,他勢在必得。
只是杜銘宇這個傢伙,太不爭氣,居然被沈孟青發現了,現在局面徹底換過來,由主動變得被動,還得搭功夫去救杜銘宇,怎麼想都有點得不償失。
抽完一根菸,他把菸頭扔在菸缸裡,拿起話筒拔打了號碼,沒說話先笑起來,聲音帶着幾分不正經:“美人,在哪呢?“
電話裡的女人嬌笑:“喲,雲總裁,怎麼有空給我打電話啊?”
“你看你這話說得,我是巴不得時常給你打電話,只是你不理睬我,瞧不上我這半老頭子了。”
“雲總裁真會開玩笑,說吧,有什麼可以爲你效勞的?”
雲長博嘿嘿笑了兩聲,“上次你說還有秘密要告訴我?現在能說了嗎?”
“你還什麼都沒做,我怎麼給你啊?”
施捷茜的聲音透着幾分慵懶,順着電話線就這麼絲絲縷縷的繞進了雲長博的心裡,年過半百的人了,什麼女人沒見過,但每次和施捷茜打交道,總令他有些心猿意馬。施捷茜在北安人稱貴美人,果然是不負勝名。雖然上了年紀,可那容貌,那身段,那氣質,仍是叫衆多男人瘋狂。明明知道她是極厲害的女人,卻是很合他的胃口。
“需要我做什麼?美人儘管吩咐。”雲長博順着她的話開玩笑:“是不是我做了,你就給我呀?”
“給你什麼?”
“你想給我什麼就給我什麼,”雲長博越發不正經起來:“要不我今晚飛過去?”
“去你的。”施捷茜笑罵道:“老不正經。”
這聲音嬌嬌柔柔,聽得雲長博心裡一蕩,差點把正經事忘到一邊了。
施捷茜接着說:“你怎麼還沒有動手?”
雲長博知道施捷茜把那麼重要的秘密告訴他,是因爲她自己不好出面,所以想讓他幫着對付薜惜雨,但她不知道他真正的目的是要把沈銘儒父子扳倒,如果知道,只怕早就殺到他面前來了。
雲長博對施捷茜雖有兩分意思,孰重孰輕還是分得清楚。這個節骨眼上,自然不能讓她知道自己的意圖。
“總得找個好的時機,事情捅出去纔有效果。”雲長博套她的話:“不如你把另外的秘密也告訴我,我好一起部署,讓姓薜的女人從此在世界上消失。”
施捷茜稍一沉吟,“好吧,告訴你也無妨,反正都是要捅出來的。”說着便把蘇思琪和薜惜雨的關係告訴了他。
雲長博頗有些意外,怎麼世上還有這樣奇妙的緣份?親生母親謀害親生女兒,天地不容啊!這個秘密捅出去,一人一口唾沫都得把薜惜雨淹死了。沈銘儒一世英明,估計是要毀在這個女人身上了。
果然是嫡親的父子,一個比一個長情,愛上了倆母女,偏偏這母女兩個的關係還很微妙。就象一出人間悲喜劇,一定會讓不明真相的羣衆大感興趣。
古人云:紅顏禍水,還是很正確滴!
雲長博雖然被薜惜雨和蘇思琪的母女關係小小震驚了一下,但他是個善於思考的人,直覺這裡面還有更驚人的內幕可挖,不然薜惜雨怎麼會做出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
關於和博海競爭韋德併購案的事,雲長博暫時低調起來,不再和沈孟青正面衝突,現在有更有意思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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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貝兒在醫生和護士的精心照料下,一天比一天恢復得好了。只是好象變了一個人似的,整日發呆,對誰都不理睬,連薜惜雨和沈銘儒來看她,也沒什麼反應。
薜惜雨看在眼裡,疼在心裡,總是哀聲嘆氣。沈銘儒的心情也有些複雜,雖然是從小養大的女兒,可是有些東西不知不覺就變了,畢竟沒有血緣關係,如今見了面,沈貝兒又是那副樣子,也不叫他,在一起的氣氛莫名就有些尷尬了。
住了半個月,沈貝兒還是出院回到家裡。
不知道是她敏感,還是別的,總覺得沈銘儒對她的態度不同了,她不是沈銘儒的親生女兒,這個事實讓她幾乎崩潰。不是現在,而是幾年前,那時侯她還剛上大學,學醫,做實驗的時侯用試紙替自己驗了血型,結果卻讓她震驚,怎麼會是B型,她記得自己以前的體檢報告上都寫的A型。
父親是A型,母親是O型,只能生出O型和A型的孩子,可她怎麼會是B型呢?以爲自己搞錯了,又試了幾次,還是B型。
這個結果一直困撓了她好幾天,後來她用了個假名字跑到三個醫院都去驗了血型,結果卻都是一樣——B型。
她是學醫的,知道驗血型是最簡單的化驗,出錯的機率很小,而且三家醫院都是相同結果,那麼她就是一定是B型血了。
這個事情,她不可能告訴沈銘儒,連薜惜雨也沒說,因爲不敢從母親嘴裡得到證實。
她把這個秘密一直埋藏在心底,從來沒想過,如果她父親不是沈銘儒,那會是誰?是誰都不重要,她一點都不關心,她只想做沈銘儒的女兒,只有做沈銘儒的女兒,她纔是萬人之上的小公主,人人都讚美她,巴結她,討好她。只有做沈銘儒的女兒,纔可以有享不盡的容華富貴,過錦衣玉食的生活。
她害怕有一天這個秘密會被別人知曉,後來索性轉了學科,不學醫了。
惶然了一段時間後,她漸漸平靜下來,開始思考,從小到大的體檢表上都填的A型,肯定是有人做了手腳,這個人不會是別人,肯定是她的母親薜惜雨。這麼說母親是知道這件事的,一直沒有說出來,也是不希望這個秘密暴光。有母親保護,她相信自己應該會平安無事。
再後來,倒底年青,漸漸就淡忘了,反正她就認定自己是沈銘儒的女兒。
直到蘇思琪的出現,讓她有了一絲驚慌,不知道爲什麼,第一次見面,她就不喜歡蘇思琪。那是四年前,沈孟青寄回來的那份放棄繼承公證書簡直是石破天驚,把父親氣得直接進了醫院。她卻是很好奇,倒底是什麼樣的女孩子,能讓一向冷漠的哥哥如此動心,竟然爲了美人棄萬貫家財?
她跑到S大,偷偷見了蘇思琪一面。
那一面,不知道爲什麼,讓她極不舒服。蘇思琪沒有她漂亮,也沒她有氣質,一眼之下,她頗有些失望,原來沈孟青喜歡的就是這種普通貨色!
可心裡有一種莫名的情緒,更有一種莫名的敵意。彷彿似曾相識,又彷彿是上輩子的仇人。
後來知道蘇思琪出了車禍,她心裡是高興的,對不喜歡的人,她沒有半點憐憫,只希望他們通通消失,不要來礙她的事。
再後來,她偷聽了父母的談話,知道那場車禍是母親薜惜雨做的,雖然母親當時對父親解釋說是想幫他,因爲蘇思琪太過份,竟然逼着哥哥簽了放棄繼承公證書,她只是想嚇唬一下蘇思琪,結果卻釀成大禍。
父親那麼愛母親,當然會相信她,原諒她。
只有她知道,母親,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人。
四年後,蘇思琪捲土重來,真相一步步揭開,原來她也是母親的女兒,怪不得第一次見她,會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那時侯她就知道要壞事,她和蘇思琪的身份一樣,都是薜惜雨的女兒,她好怕沈銘儒知道這個事實,然後對她們一視同仁。那是她最最不能接受的結果,所以想方設法,她要毀了蘇思琪,只是有沈孟青在,她的計劃不但失敗,還被沈孟青抓了把柄。
她被迫從北安跑到S市向蘇思琪道歉,心裡卻象被人砍了十刀八刀,痛而恨!
沒有辦法,她被逼得沒有辦法了,蘇思琪搶了她的哥哥,現在又來搶她的父母。她只能走而挺險,仗着從前學過醫,熟悉身體構造,使了一出苦肉計。
其實那一刀只是嚇人,並不會斃命。但她智者千慮,必有一失,爲了當着沈銘儒和薜惜雨的面控訴蘇思琪的罪行,她遲遲不肯去醫院,結果弄得自己失血過多而昏迷,最終因爲輸血而暴露了自己。
是她沒計劃周全,苦肉計被揭穿,不過看在她捱了一刀的份上,誰都沒有說她。
弄成這個局面,她不知道要怎麼面對父母,索性沉默,誰都不理。她等着父母來安撫自己。可是沒有,母親只是嘆氣,父親也顯得生疏多了。
她不知道事情還會有多壞,可是心裡明白,一切都回不去了。
她是蘇思琪同父同母的嫡親妹妹,可這個關係只有讓她更恨那個女人,是這個所謂的姐姐毀了她的一切。她活着一天,就會恨蘇思琪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