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煙看上去好像還是在沒話找話,實際上卻是問出了自己心裡一直在擔心着的問題。
這麼久沒見,又發生了這麼多事,雖然知道以權烈的能力,根本不需要黎煙來擔心什麼。可是,理智告訴她完全不需要擔心,感情上她又怎麼可能真的什麼都不擔心?
“嗯。”不過,權烈好像並不想說什麼,又是這樣一個簡簡單單的字的迴應。
“你明天會來公司嗎?”黎煙又問道,她說的,當然是自己所在的環球公司了。
“嗯。”權烈又是這樣的回答。
“你會來啊!”黎煙卻立即高興了起來,不過還是極力控制着,不想讓自己在他面前表現得太明顯了。
她的反應終究還是大了一點,權烈看了她一眼,“你很想我來?”
黎煙頓時又不說話了,她心裡肯定是想的。可是想想自己身邊的這麼多人,最後都是一個什麼下場,她忽然覺得,也許自己跟權烈之間,確實不應該走得這麼近。
“不是,我只是問問。”黎煙壓抑着自己的情緒,淡淡地說道,就好像只是隨口這麼一說罷了,並沒有什麼其他的意思。
“想,還是不想。你說想,明天我就來。你說不想,明天我就不來。”權烈將主動權‘交’到了黎煙的手上,以前總是自己主動,現在,他也想讓黎煙主動一下,哪怕這個主動權,其實是自己‘逼’迫着她的。
“權總,您又開玩笑了。你是總裁,我是員工,哪有我讓你來不來上班的道理。”黎煙笑着,看似隨意,可是她也知道,這樣的話,必定又會讓權烈生氣。
只是話說出口,黎煙並不打算收回了。
“僅此一次,我給你這個權利。”也只有在黎煙的面前,權烈纔能有這麼大的耐心。
黎煙低下頭去,思考了一番,權烈很有耐心,一邊開着車子,一邊等着。只是誰也沒有注意到,他的眉頭,悄悄皺了起來。
黎煙終於開口了,說出來的話卻是:“權總,謝謝你。”
“謝謝,你就只會說謝謝。我權烈做這些,就只是讓你不停得說謝謝的嗎?”權烈終於耐心告罄,聲音依舊冰冷,但是聽得出來,他發火了。
黎煙也知道,他最不想從自己的嘴裡聽到的,就是自己的“謝謝”,可是她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了。
“還是,你認爲,你的幾句‘謝謝’這麼值錢,就能抵得上我做的這些了?”權烈冰冷的聲音,卻是在冷嘲熱諷着。
黎煙看了看他,“權總,你的意思是……”
她的確是太高看自己了,權烈‘花’費的‘精’力和金錢,又豈是普通人可以想象的,又怎麼是自己的幾個“謝謝”就足夠的?
權烈看着她,“不如我們就來學古人,以身相許,怎麼樣?”
黎煙頓時臉‘色’一紅,外面有路燈,車子裡面也開着燈,雖然是夜裡,也足夠讓近在身邊的權烈將她羞赧發紅的臉蛋看得清清楚楚。
黎煙低下頭去,都不敢對上他的視線,心裡更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好一會兒,她卻還是搖了搖頭,“權總,我……我……”
“你怎麼樣?”
“我不能答應你。”
“哦。爲什麼?”
黎煙始終低着頭,不想讓權烈看到自己的神情,雖然也阻擋不了,她臉上的紅暈,漸漸蔓延到了耳朵。
“我以爲,會有其他人,比我更適合你。”
“你說什麼?”權烈連聲質問,是沒有想到她會這麼說,還是心裡想到,跟耳朵聽到,根本不是一回事。
“我……”黎煙的腦袋越來越低,臉‘色’卻又越來越紅,聲音也跟着低沉了不少,但她還是堅持得說着,“我想,就像宋小姐,她就很適合你……”
“哈哈!”黎煙的話還沒有說完,權烈就忽然放聲大笑了起來,而且越笑越誇張。
一向都是深沉而又內斂的權烈,從來沒有這麼誇張的舉動。黎煙嚇了一跳,慌忙擡起頭來,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更是滿臉關心地問道:“你怎麼了?”
權烈的身體好得很,可是他這樣笑,怎麼看都不正常。
黎煙越發害怕,抓住他的一隻手,更加着急地說道:“你別笑了,你怎麼了?”
還是,自己說的話,當真就那麼讓他覺得好笑嗎?
權烈依舊笑着,還看着黎煙,笑着說道:“你以爲,我是在向你求婚?”
難道不是嗎?
黎煙真的以爲,他是在向自己求婚,只是自己經過一番思考之後,還是選擇了拒絕了他。可是現在看來,他好像真的不是這個意思。
“以身相許,就必須要結婚嗎?”權烈一邊笑着,一邊說道。
黎煙驀地收回了自己的手,也收回了自己着急而又擔心得看着權烈的視線。
卻聽權烈還在自己的耳邊,笑着說道:“黎煙,你是太天真,還是太愚蠢?”
“好啊!”黎煙驟然開口,“什麼地方,你挑!”
不就是“以身相許”嗎,這都什麼年代了,多大個事!
黎煙不是一直都認爲權烈說什麼“追求”自己,其實就是跟自己玩玩的。她早就已經做好了這種覺悟,再說他‘花’了那麼大的本錢,自己不管怎麼說,都是賺大了!
只是,她話說出口,權烈卻是再也笑不出來了。
他將車子猛地一停,“下車。”
黎煙不動。
權烈緊接着自己先下車,繞到車子的另一邊,打開了副駕駛座上的車‘門’,“下車!”
“不是你說的嗎?怎麼我同意了你好像反倒不高興了?還是,你連個酒店都不找,就在這種地方……”
“下車!”權烈冷冷地注視着她。他是個君子,所以動口不動手,他要是個小人,只怕早就直接伸手抓住黎煙,將她給拉出來了。
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事也已經做到這個程度,黎煙要是臉皮夠厚,說不定還能繼續坐在車上,就是死賴着不肯下來。
只不過,她的臉皮就算有這麼厚,但是在權烈的面前,她也厚不起來。
剛從車上下來,權烈就立即抓住車‘門’重重地關上,多看一眼都沒有,返身回到了車上,隨即就將車子給開走了。
黎煙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看着那個熟悉的人,駕駛着一輛陌生的車子,很快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
她本來就有些紅的眼睛,越發紅了,纔剛幹了一會兒的眼眶,又變得溼潤了。
他們兩個人,一開始就註定了不合適。此前的種種糾纏,不過是窮折騰,折騰來折騰去,最後還是折騰到了這步田地。
黎煙已經不敢想象,接下來的路,他們兩個人還會怎麼走下去。但是心裡似乎已經隱隱知道,他們之間,沒有太多以後了。
憤怒的“下車”兩個字還響在耳邊,人影早已經消失在了眼前。
黎煙回過神來,定定地看了看眼前,卻發現自己就在小區附近再往前走一小段路,就進入小區了。
她慢慢地走進了小區,回到了自己的家裡,想着今天發生的事情。人已經躺在‘牀’上了,可還是覺得腦袋裡昏昏沉沉的,心裡也是一陣一陣得揪着疼,眼睛裡更是感覺總是溼溼的。
一片漆黑之中,感覺到外面有昏暗的路燈光和月光照‘射’進來,房間裡的一切,都被籠罩上了?一層沉重而又黑暗的影子,就跟自己的心一樣,那麼沉重,那麼黑暗。
早晨,伴隨着鬧鐘響起,黎煙緩緩睜開了眼睛,就感覺眼睛澀澀的,很是不舒服。
昨天晚上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時候、怎麼睡着的,可是現在人是醒過來了,還覺得整個人都不舒服,看來昨天晚上的睡眠質量,實在是不怎麼樣了。
她從‘牀’上爬起來,來到了盥洗室,擡起頭來,‘迷’‘迷’糊糊的雙眼看到鏡子裡的自己,頓時嚇得睜大了一雙眼睛。
鏡子裡的這個人,還是自己嗎?
一雙眼睛又紅又腫,一看就是哭過而又沒有休息好的樣子,眼睛下面還有黑黑的大眼袋,只怕連熊貓在自己的面前都要相形見絀了。
沒有辦法,班還是要上的,工資還是要掙的。自己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可不能連最後屬於自己的工作和工資,都給‘弄’丟了。
好不容易,黎煙找到了一副墨鏡,戴在了耳朵上,遮住了自己這雙太過引人注意的眼睛。雖然奇怪了點,但總比直接被人注意着自己的眼睛要好。
到了公司,只需要進去了自己的辦公室,就可以不用被其他人看到了。反正自己只要想點辦法,儘量不走出辦公室,就好了。
等過了今天,明天早上,眼睛肯定就不會這個樣子了。
黎煙安慰着自己,眼看着時間不早了,拿上自己專‘門’用於上班的包包,就出‘門’去了。
到了公司裡,自己是一貫地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大家也更加好奇,從來都不會戴墨鏡的黎煙,今天怎麼戴起墨鏡來上班了。
好奇歸好奇,反正也沒有誰會主動過來問她,更不會將她的眼鏡給搶走。
而且,大家其實有更加關注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