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拼命趕到春牧市，卻在產房外聽到嬰兒啼哭的聲音，那時我真的很害怕，怕她會永遠離開我……雖然最後有驚無險地生下了你們兄妹，可是意緋的身體卻更差了。再後來，我就詐死離開了家族，代替意緋承擔起墨家的重擔，只爲了能讓她安心養好身子，養大你們兄妹。”
“爺爺奶奶其實沒有料錯，媽媽確實是連累了爸爸一生呢。”莫醉醉笑得無奈，沒想到她的爸爸媽媽之間還有這樣一段悽美的愛情故事，所幸結局還算不錯，要不然也不會有她和哥哥的現在了。
“我甘之如飴。”一個女人拼着命都不要，也要爲他生下子嗣，他還有什麼理由不去摯愛這個女人？
也是因此，此前當他聽到自己女兒說“寶寶在，她纔在”時，他就知道，他改變不了女兒的決定。
只是，雷昊焰是不是也會和曾經的他一樣悔不當初？或者說，他已經後悔了，所以纔會忍不住開槍自贖。
眸色黯淡了一下，白牧臨看了一眼剛剛恢復平靜的女兒，終歸不忍心告訴他雷昊焰胸口其實也有一個槍眼的事兒。
知道這件事的人很多，卻沒有一個人肯告訴莫醉醉，看來，大家都希望莫醉醉放棄雷昊焰吧？
作爲父親，他對此一直保持沉默，因爲他明白，這是不可能的。
他太瞭解自己的妻女。
醉醉對待感情一事，其實很像她的母親墨意緋，她們可以不要那個男人，卻不會因爲放棄那個男人而不再愛他，更不會因此轉而投入其他男人的懷抱。
她們寧可孤苦一生，也會守着這份最初也最完整的愛戀。
“爸爸當初爲什麼要詐死？私奔不可以嗎？詐死多傷老人的心啊。”
“年輕那會兒不懂事，確實怨恨過你爺爺奶奶不支持我們在一起，才用這種激烈的方式表明我們要在一起的決心。到後來自己也爲人父母，嘗過其中甘苦後，才明白父母親其實都是爲了自己的子女好。我猜測，你爺爺奶奶應該也知道我沒死，但也明白我不會回頭，再加上我用了最傷他們心的方式，才賭氣乾脆不再理會我的事情。”
“那爸爸要找機會回去懺悔嗎？”
聞言，素來淡定穩重的白牧臨卻遲疑了。
“爸爸，瑾瑜堂哥或許已經告訴爺爺奶奶你回西涯市的事情了，你再拖拖拉拉的不去，真的會傷到爺爺奶奶的心。”
“要不等你好一點，你陪爸爸去？”
“……爲什麼？”
“你比較會討老人的歡心，爸爸嘴拙……”
“……”說了半天，原來是怕受責罰呀。唔，不管人有多大年紀，都還是會害怕父母親的責罰的麼？莫醉醉笑彎了一雙眸子，“好啊，我陪爸爸去。”
“果然女兒纔是爸爸的貼心小棉襖，不像你哥哥，簡直就是一個屢教不改的二楞頭。”
“哈哈，哥哥如果聽到，會傷心的，而且哥哥那叫呆萌沒心機，善良沒心眼，單純沒城府。”
“……女兒，你哥哥如果聽到你對他的形容詞，也一樣會哭的。”白牧臨吐槽女兒。
“哈哈，我都沒敢說最後一個詞兒呢。”
“什麼詞？”
“癡傻沒女友。”
“……”這句好狠！絕對能秒掉他兒子的。白牧臨笑開了顏，“有機會就拿這些詞去虐虐他。”
“爸爸，你是親爹麼？哪有您這樣坑兒子的？”
“你不也是親妹妹麼？要坑大家一起坑，客氣什麼！誰讓那小子自己不長進！”
“……”莫醉醉梗塞片刻，忍不住抱拳，“承讓承讓！”
欺負人的快樂，不會欺負人的人是永遠不會懂的。
說話間，冰氏大院很快到了，有冰焚漠的車在前面開道，他們一路很順利地開到內部桂爺爺和桂奶奶住的院子。
莫醉醉被人從保姆車上推下來，看到淚盈於眶的桂奶奶，她鼻子微酸，卻固執地笑着打趣：“桂爺爺，桂奶奶，謝謝你們不嫌棄我是個麻煩。”
“說什麼傻話呢，哪有爺爺奶奶嫌棄自家孫女兒的道理？”桂奶奶上前捧住莫醉醉的雙手，“孩子，你受苦了。”
莫醉醉心中顫得厲害，她卻淺淺笑着，“寶寶都在，所以我不辛苦。”
“傻孩子。”明白莫醉醉的堅持，桂奶奶心中又是酸苦又是感動。從最初到現在，打動他們的不都是這孩子的赤誠麼？他們又怎麼能毀了她這份赤誠？
“如果當初我們有阻止你和雷昊焰舉辦婚禮就好了，奶奶早就猜到那傢伙意圖不善，卻想着等你看清楚他的真面目，或許就能死心了，焚漠或許也就有了機會。是奶奶的私心，害了你和寶寶，對不起，醉醉。”
微微一愣，莫醉醉倒是沒有想到，桂奶奶心中還打着這個小九九，她苦笑，“桂奶奶，當時您即便阻止，也阻止不了我們的，所以您完全不用自責。”
“而且，這只是我自己的業障，不要每一個人都向我懺悔道歉，你們該不着。”莫醉醉這話，也是說給在場所有人聽，“你們不曾欠我什麼，也沒有義務對我的一生負責。我很珍惜你們對我的心疼，卻不會以此作爲指責你們沒有好保護好我的罪責。這世間，誰都做不了誰的救世主的。”
唯一應該跟她道歉的，只有那個男人，只是，他已經是她再也不敢輕信的救世主，也便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聽到莫醉醉的話，衆人都沉默了。
一段時間以來，他們只顧着表達自己的心疼，心疼她的堅強與固執，卻沒有想過，這其實也會成爲她的負擔。
誠如她所說，他們對她的愛不是罪責，也不應該爲了這份愛一再道歉——
“醉丫頭，桂奶奶就是喜愛你這份清醒與自知，我們不再說外話，走，跟桂奶奶回家看看。我們大院從小就是男孩子的天下，這次一下子住進來你們四個漂亮丫頭，桂奶奶考慮把圍牆再加高一截，不能讓那羣獸血沸騰的混不吝小子們有機可乘……”
“……”聞言，莫醉醉四人面面相覷，丫的她們是不是來錯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