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收了手機站在陽臺一會兒之後才進去,一進去便見張嵐有些爲難的自己,而白慎行此刻早已滿面寒霜,她莫名其妙這是怎麼了?不就是出去接個電話的功夫?
“太太、晚餐都冷了,”張嵐輕生開口。
顧言一囧;“我、舒寧的電話,”
她揚了揚手中的手機。
白先生一聲冷哼,不言語,撩了眼張嵐;“晚點端上來。”
這夜、白先生被白太太撩撥的心情不佳就算了連個晚餐都吃不好更顯心情鬱悶。
而這邊,許溟逸在手術呆了七個小時候之後直接進了重症監護室,醫生的說法很籠統;“護住頭了沒什麼大事,要休養一段時間是真的。”
至於時間長短因個人而異。
許溟逸從手術室出來許家三個女人直接昏過去兩個,許攸寧顫顫巍巍的跟着去重症監護室,若不是郝雷在身側攙扶着她估計她連站都站不起來。
警察說,這件事情的職責再於司機不知曉漢城的道路法,以及關卡那邊的疏忽。
如果勢必要追求起來司機坐牢的概率比較大。
第二日上午,顧言於早上八點前往醫院看望許溟逸,與其說是看許溟逸不如說是看許攸寧。
她到辦公室的時候許攸寧萎靡不振的坐在重症監護室外的長椅上,她邁步過去從風衣口袋掏出手帕,直接遞過去給她。
“一晚上沒休息呢?”她淺問,面上帶了些許心疼。
“恩、”她整個人顯得有些萎靡不振。
“快去休息會兒吧!教訓我的時候一套一套的,怎到你自己身上就不行了?”顧言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盡顯溫情。“你說好好的怎麼就會出這種事情呢?”許攸寧哽咽的嗓音讓顧言聽起來十分不舒服,卻也只能無力勸解。
“交通部門已經下達事故詳情了,你二哥已經過去處理去了,不會有事的,”顧言輕聲安慰道。
她只能將外面說的那些言辭拿來說給她聽,多餘的,她不知從何開口,畢竟這次事故……。
許攸寧身爲醫者,一直以爲自己見慣了生離死別,不說麻木最起碼應該是百鍊成鋼了,可是待事情發生到她自己身上的時候她才知道,哪有什麼百鍊成鋼,如果現實的巴掌拍到你身上來,還是一樣會痛會難受。
就好比她現在。
她在手術檯上發生任何以爲她都告訴自己,這是自然規律要遵循生離死別,可現實是發生到自己身上來的時候,她很想大吼一聲,去你媽的生離死別自然規律。
顧言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已經臨近十點,陪着許攸寧吃了些東西在聽了下醫生對於許溟逸症狀的總結,讓她沒想到的時候在醫院停車場碰見了樑意。
好久沒見的人此刻突然站在自己面前,她還是有些許恍惚的。
“言言,”她出聲喊她。
“陳太太,”她簡言道。
這聲陳太太喊的她心頭一冷,隨即便心理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樣難受。
“言言怎麼來醫院了?是生病了嘛?”她深知她對顧言要求太高,將她逼離自己身邊,可如今她想再次解釋清楚,卻發現千言萬語彙集心理卻不知如何從嘴裡說出來,這種感覺讓她很無助。“沒有、來看一位朋友,”顧言站在車前緩聲開口。
“你有時間嗎?我們一起喝杯咖啡?”
鄭武在駕駛座上看着太太站在車前跟一位女士說話,兩人聊了幾句便見顧言反手敲了敲副駕駛車窗,他懂。
開門下車,畢恭畢敬道;“太太、時間到了。”
顧言朝樑意點頭,一臉歉意;“很抱歉。”
其餘的她不想多說,對於樑意、她不知說什麼感覺,多年未見見面之後一再要求她如何,這樣的事情不止一次兩次,她受不了。
怕就怕這世上有些人明明做錯了事情還一副你必須原諒她的模樣。
顧言上車,鄭武驅車離開,樑意一直望着她車身不見才站在原地輕嘆一聲,伸手將眼角的一滴淚摸下來,隨後便進了電梯上樓離開。
城市美景倒退,當鄭武驅車到昨天事發路段的時候,她腦海中閃過一絲恍惚,昨日的場景就幻燈片一樣在腦海中重複出現,她是如何安排那場出人意料的意外的,又是如何讓警方查不到證據的。
這一幕幕在她的腦海中重複出出演,伸手將包裡電話拿出來,撥了舒寧的號碼。
久久未接。
隨手將電話丟進包裡,心理萬千思緒猶如煩惱絲一番在心理狠狠的纏繞着,繞的她喘不過氣來。
伸手將窗戶按開些,吹進來些冷風才讓她清醒過來。
如果說別人的人生是負重前行的話,那麼她呢?
萬般算計是爲何?謀生還是謀愛?
只怕都不是。
十月中旬的天氣連着下了一個星期的陰雨,陰霾的天氣從開始就未曾好過,斷斷續續的雨天讓她肩上舊傷復發,任由白慎行每日心心念唸的伺候着她,該疼的時候還是跑不掉。
顧言坐在GL辦公室,聽取這露西將底下投行的工作報告上來,她好定奪簽署大名,在旁人眼裡明明是很好的天氣,不冷不熱穿兩件剛剛好的天氣,可在顧言這裡卻格外要人命,肩甲處的疼痛一陣一陣的侵襲過來,很快的將她的理智拉到了疼痛那邊去,露西的話語還在繼續,而她思緒已經開始飄忽。
“你怎麼了?”露西見她不對,對手將平板放在桌面上,匍匐上去問着她。
顧言疼痛難忍,趴在桌面上面色蒼白單手捂着隱隱作疼的肩膀,咬着牙一言不發。
“我去給你找個熱水袋來,”露西一邊出門一邊回頭看顧言,生怕她一個坐不住直接倒在桌子底下。
她三五步奔到秘書辦,“張晉呢?”
“張秘書跟趙總去底下視察去了。”
真是關鍵時刻掉鏈子,“你們誰有熱水袋接我用用。”
她出聲問。
沒人有,她無奈,回到顧言辦公室,在她洗手間抽了快毛巾用熱水打溼,拎幹了出去放在她左肩處,滾湯的熱氣侵襲而來,讓她稍微緩解一些,卻也是治標不治本,不過三五分鐘毛巾冷卻疼痛感繼續。
露西急得滿頭大汗,拿出手機給張晉打電話,將顧言的狀態告知他。
張晉撂下趙陽直接狂奔回公司,路上給許攸寧打電話。
“顧言肩傷發了,你能過來看看不?”
“我走不開,”許溟逸至今第七天過去了還未醒,她片刻都不能離開。
“你告訴我改如何做,”張晉急切道。
“止痛藥現在是不能吃了,用熱水吧!跟去溼氣一樣,只能用老法子,用點艾草包,”許攸寧在那側指導他們,張晉豎着耳朵聽着。
張晉去了趟藥店將東西備齊全,狂奔回GL。
顧言疼的不能言語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但今時不同往日,她是個孕婦啊!疼下去會不會出問題?
顧言想;或許是她在做這件事情的時候太過極端了,以至於上天這麼快就給了她懲罰,讓她好奇的是,她不是不信什麼宗教信仰的麼?爲何會突然之間生出這種想法?
而此刻、首都基地裡面,俞思齊跟陸景行等人在書房商量事宜,兩人正在緊要關頭,放在一側的手機響起,他冷眼看了聲,隨後當着陸景行的面便接起來。
“有事?”
“顧言在漢城的這一波你出自你,還是出自他,”那邊傳來清冷的女聲讓坐在對面的陸景行直皺眉。
“很重要?”俞思齊除了對待顧言之外,似乎還對誰都沒有什麼耐心,更何況,他們現在在談論的事情無端被終止。
“不重要麼?”
“如果是你,一切好說,如果不是你證明顧言正在脫離你,不需要你,俞思齊、你好好想想,”那邊冷嘲的聲音讓俞思齊心頭一顫,隨即劍眉緊擰。
“要是顧言知道你說此番話語會如何?你猜。”
“我與她本就是利益平等關係,知道又如何,”她淺笑。
俞思齊冷眸進蹙,隨即緩緩道;“如果我是你,會再次離開,因爲許溟逸已經開始在查探你的過往了,而且頗有眉目。”
對於舒寧他沒什麼好感,能跟她聊上僅僅是因爲她是顧言的人,而此刻舒寧無疑是逾越了,越過顧言直接跟自己交談。
“你覺得你們之間是利益平等關係,其實不然,顧言原定的動作並沒有這麼快,如果不是i知道許溟逸已經有眉目了,我相信她更願意看着許溟逸一步一步走向絕望,而不是直接下狠手,畢竟、這漢城已經不太平了。”俞思齊收了電話端起桌面上的茶水猛喝一口。
做在對面的陸景行輕彈菸灰,言語中漫不經心道;“不是你的風格。”
俞思齊輕嘲,不知是在嘲笑自己還是在嘲笑陸景行;“什麼纔是風格?你精心算計娶沈清,到頭來兩地分居這叫風格?”
五十步笑百步,好不到哪裡去。
陸景行似乎不在意他說這番話,只是輕笑道;“我比你好,最起碼我得到手了,而你爲他人做了那麼多年嫁衣。”
“如果你是來討論這個的,那麼我想我倆沒什麼好談的,”俞思齊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兩個大男人在談論情情愛愛的,是有多無聊?
閒的蛋疼?
陸景行走後,他一人靠在沙發上將手機拿在手上微微轉悠着,隨即撥了電話出去。
而此刻、正扒在辦公桌上的顧言聽見手機響起,看了眼,隨即對圍在自己身側的露西跟張晉道;“你們先出去。”“都這樣了,你還有勁接電話,”露西沒好氣的歪嘰着。
“你按着艾草包,好了喊我們,”張晉拉着露西出去,露西一路上恨不得罵罵咧咧的。
“你就不能少說一句,本來就不舒服,你還說她,”張晉沒好氣,女人是不是天生都這麼嘰嘰歪歪的?
露西氣結,瞪大眼睛瞅着他,一言不發。
“俞少將百忙之中抽空跟我聯繫是有何貴幹?”她面色靠在沙發上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毫無波瀾。
俞思齊在哪測聽見她這番調侃的語言,淺笑道;“百忙中抽空出來想跟顧總聊聊人生和理想。”
“少來,”她蹙眉,語氣卻依然平靜。“舒寧給我打電話了,問及此次許溟逸的事件出自誰之手,”俞思齊在那側端着手中的杯子緩緩轉着,想聽去顧言的意見。
“我說過了,是我,”她道。
對於舒寧的再度追問她並沒有顯示出不耐煩的意味。
“這件事情還有誰知道?”俞思齊語氣中有些擔心,擔心什麼?擔心許攸寧知道此事。
“你我、舒寧、白慎行,”顧言一手捂着肩膀上的艾草包,一邊緩緩道。
“你小心謹慎些,痕跡我來處理,”俞思齊叮囑她。
“老俞,”顧言突然喊到。
“恩?”他淺答。
“我以爲我起先跟你說的時候,你會問我爲何,畢竟許攸寧你也認識。”顧言很好奇,她前些時日跟俞思齊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他並未問任何多餘的話語,僅僅是回答讓她等着,一切他來解決。
明明許攸寧也算得上是他的好友。
俞思齊握着手機的手一緊;隨即緩緩道;“因爲我信你。”
因爲你是顧言,因爲我知道你不會無緣無故去對付一個人,哪怕那個人是你閨密的哥哥。
這麼多年,顧言的存在跟許攸寧的存在是不同的。
何來不同?一個可以跟他並肩作戰的女人和一個處處需要人維護的女人,他首選的是第一。
他熟識顧言,所以知道她話語中的可信度到底是多少。“謝謝,”顧言輕聲道謝,言語中有些無力。
而這突然的轉變並沒有讓俞思齊聽出來。
“客氣了,”他答,你在邊境將我救回來的時候就已經註定你我之間的關係無論在何種時候都不會輕易轉變。
“謝謝、真的,”她在度感謝。
“舒寧那邊你準備怎麼辦?”俞思齊擔心。
“她不會看如何的,”顧言看來,舒寧覺不對輕易做出什麼,許溟逸與她而言不過是過去式,甚至她帶着報復的心理接近他,爲了什麼大家都不言而喻。
舒寧絕不會在許溟逸身上浪費過多的感情,這點毋庸置疑。
“有事聯繫,”俞思齊掛了電話。
顧言的手機哐噹一聲砸在地上,本就左肩疼痛難耐,這會兒俞思齊掛了電話,她似乎已經痛到了極點。
張晉跟露西兩人站在外面良久都未聽見顧言的呼喚聲。
“要不?給白董打電話讓他過來?”露西提議。
“打,”張晉直接敲定。
他轉身拿着手機過去,露西擔心顧言,偷偷摸摸的推開一點點辦公室的門跟小偷似的朝裡面觀望,這一望整個人都不好了。
顧言額頭抵在桌面上,整個人做坐不住,手裡哪裡還有什麼手機。
白慎行此刻正在公司召開高層極度會議,一些管理層人員因爲處事不當導致下面許多商場頗有怨言,他此刻面目寒冷的坐在上面,一干人等坐在下面戰戰兢兢的坐着報告,老闆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只是許特助坐在一側,示意他們一個接一個的做報告。
大難臨頭誰都不敢多言語。
白慎行放在口袋的手機釋意響起,衆人第一反映就是誰這麼大膽開會不管手機?不知道老闆今天心情不好呢?
直到看見老闆從口袋裡將手機掏出來,坐在下面許贊帶頭鬆了口氣,這要是下面那個高管的手機響起來,只怕又要有人倒黴了。
白慎行看了眼、是陌生號碼,隨即掐掉,放在一側,點了點下巴,示意他們繼續。
而不過便可、許讚的手機震動起來,他看了眼是GL張晉的號碼隨即便看了眼白慎行,捂着電話出去接聽。
“怎麼了?”應路邊公司偶爾會有一些業務往來他們留了號碼,最主要的是當老闆想找太太電話打不通的時候,他有人可聯繫啊,許贊一直覺得自己的做法是相當明智的。
“白董呢?”張晉着急道。
“在開會,你找他什麼事兒?”許贊站在會議室外面接着電話問到。
“老大出事了,在公司。”
一聽顧言出事,原本靠在牆身的許贊立馬站直,急切道;“出什麼事兒了?”
“舊疾復發,疼暈過去了,”張晉原本只想說顧言不舒服的,可聽見露西在辦公室大聲喊着他,推門進去見顧言真個人面色蒼白的靠在她身上,頓時說了出來。
“馬上來,”許贊一刻都不敢耽誤,直接推門進去在白慎行耳旁耳語兩句。
他話語剛落,白慎行猛然起身,撈起座椅上的外套直接狂奔出去,衆人在會議室你望望我,我望望你。
“安迪主持會議,老闆要求今晚八點之前將總結髮他郵箱,”許贊交代安迪兩聲便直接出去。
而坐在右側的安迪將許贊剛剛進來說的那兩句話悉數聽見了耳裡。
“太太舊疾復發、疼暈過去了。”
她心頭猶如被人狠狠颳了一刀似的在滴着血。
太太?看網上消息她知道他們兩人已經同居了,可許贊這麼直呼其太太,她心底竟然會有種受不了的感覺。
爲何?
這種感覺會這麼強烈。
她忍住心中的不適緩緩開口,“白董有急事離開一趟,各位繼續,會議完之後將原稿電子稿統統交到秘書辦。”
許是老闆走了,沒有低氣壓,正場會議開下來還算是順利。
白慎行的存在對他們來說如同南極冰雪般,凍的他們瑟瑟發抖。白慎行一路狂奔到GL,卻被告知張晉已經將人帶往醫院,他在度輾轉到醫院。
等他到的時候醫生剛好從病房出來,許贊迎上去,白慎行直接推門進了病房,只見顧言面色蒼白的躺在牀上,露西手上拿着艾草包按在她的左肩上。
“怎麼回事?”他冷酷的嗓音讓露西按着她左肩的手一頓,艾草包差點從手中滑落。
“舊疾復發,醫生說了、沒辦法只能驅驅溼氣,”這種深入道骨髓裡面的舊疾不是一天兩天就可以治療好的,就跟那些老太太一樣,一到颳風下雨就會骨頭疼,顧言也是一樣的,只不過她疼的比那些人厲害許多。
白慎行邁步過去,露西退開站在一側。
張晉上來道;“跟白董聯繫的時候白董掐了我電話,還是希望白董能將號碼存一下,畢竟老大身體不好,若是有事情我們也能及時聯繫到您,醫生說了近日天涼,別受寒最好,白董在、我們就先走了,”張晉撈起丟在沙發上的外套帶着露西出去,外套是剛剛抱着顧言下來的時候搭在她身上的。
張晉帶着露西出去,一出門她就開始不爽了;“什麼嘛、還掐你電話?”
這邊許贊剛從醫生辦公室出來便聽見露西站在走廊上罵罵咧咧,一副潑婦像,聽了一會兒便上前,低聲到;“很抱歉、老闆在開會的時候不習慣聽電話,以後有事情聯繫不上老闆我會代爲轉達,”許贊言語中盡是謙虛,讓露西生生閉了嘴。
隨後待他走了之後接着道,“了不起啊?自己老婆疼成這樣他不也是最後一個才知道的?”
“你少說兩句,”張晉頭疼不已,雖說她說的話都是真的,可是那麼不堪入耳的話私底下說給他聽聽就好了。
要是說到白董耳裡,有她受的。許贊敲門進去見百身材一手按着艾草包在她的肩膀上一手摸着顧言蒼白的臉頰。
“老闆,”許讚道。
“醫生怎麼說?”白慎行淺聲到。
“醫生說,舊疾治好的機率不大,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陰雨天的時候最好不要受涼,這樣可以緩解疼痛,太太今日疼暈過去可能是跟連日來的陰雨天有關,”許贊將醫生說的話語傳達給白慎行。
白慎行點頭,眼眸中滿是自責。
“讓馮叔把房車開過來,你去辦出院手續。”
隨即許贊將事情交代下去,半個小時後馮叔在山水居將房車到醫院,白慎行抱着顧言回山水居,一路上一言不發抱着昏睡過去的顧言在懷裡,顧言身上蓋着他的西裝。
一到山水居,山水居的傭人便開始緊張起來,爲何?
因爲太太生病了,每每太太生病的時候對山水居的傭人來說,絕對是個不眠之夜。
這日下午,白慎行在浴缸裡放慢了水,將顧言放進去,浴缸裡面放着早已經準備好的艾草,讓顧言泡了個艾澡,許是熱水的溫度讓她稍稍好過些,面色由蒼白轉向了紅潤,白慎行心底微微送了口氣。
這日下午,白慎行守在她身側,將毛巾一塊塊的換下來,讓她的肩甲之處時時刻刻都能感受到溫暖。
當顧言幽幽轉醒的時候便見白慎行沉着臉坐在自己身側,將毛巾拎幹了放在自己肩甲處。
她伸出手微微握着他的手背,白慎行心疼的眸子對上她,眼裡說不清的情緒流露出來。
“還疼不?”他問。
“老毛病了,”顧言淺答。
以往疼的時候比這更甚,深入骨髓的疼痛真正疼起來的時候絕對不會給她喘息的機會,多年舊疾已經治不好了。
“醫生來過了?”顧言有氣無力道,青紫色的脣瓣告訴白慎行她此刻很虛弱。
“恩”他答。
“寶寶如何?”她只關係這麼疼下去會不會對腹中胎兒有影響,畢竟白慎行很在乎這個孩子。
很在乎。
她時常在午夜轉醒的時候聽見白慎行在摸着她的肚子跟寶寶說着話,時常在跟寶寶將這他們小時候的故事。
她現在比起自己,更擔心的是孩子。
“沒事,乖得很,”白慎行輕輕摸着她的臉頰緩緩道。
他該有多高興,他的太太在自己疼暈過去之後想起的第一件事情竟然是他們的寶寶。
顧言明顯鬆口氣。
嘴角牽起一抹微笑,乖巧的在白慎行的大掌下蹭了幾下。
跟只慵懶的貓兒似的。
這晚、白慎行守了顧言整整一晚,連晚餐都是他親自喂的,小心翼翼的模樣如同對待瓷娃娃一般,生怕她碎掉。
秋季天氣本就陰雨寒涼,不感冒容易可若是不受涼似乎不可能,特別是在這種冷熱交替的時候,熱了就脫冷了就加的情況下。
晚七點半,陳涵跟白朗帶了名老中醫上來,年歲似乎頗大,走路的步伐卻是矯健的很。
“石老,”白慎行頗爲尊敬的喊了聲。
石老是漢城中醫院的一名退休的老醫生、醫術高超,之所以會認識他是因爲白朗有段日子頭疼吃了許多西藥跟醫生都沒看好,卻被石老的幾副中藥給調理好了,此後在未復發過。
而下午時分,白慎行將顧言的情況說與白朗聽,希望他能將人帶到山水居來一趟,白朗欣然答應。
以爲只是小事,可在見到顧言的時候有點不敢置信,一向鮮活的顧言此刻無比虛弱的躺在牀上,面色蒼白的厲害。
陳涵更是捂住嘴,上前去;“言言。”
顧言虛弱的睜開眼,肩甲處的疼痛只是緩解了一些,本就疼暈過去,此刻一點點疼痛都足以讓她難受許久,聽見有人輕喚她,她微微睜開眸子,見陳涵站在自己面前,虛弱的張開嘴喊了聲。
“媽。”
這一出聲更是讓白朗跟陳涵兩人蹙眉,“好端端的這是怎麼了?”
陳涵頗爲急切的問到,眼眸中盡是擔心。
“媽、讓石老看看,”白慎行在一側提醒到,顧言此刻本就虛無力,在過多言語可怎麼好?
陳涵望了眼白朗,白朗領會出去,拿着手機給顧輕舟打了電話,顧輕舟跟白鷺正在吃飯,立馬擱下碗筷直接狂奔山水居而來。
“哪裡疼?”石老坐在牀沿問到。
“左肩,”白慎行站在身後回答。
“拉開看看,”石老吩咐白慎行,白慎行伸出手將顧言身上的睡衣退至左肩的彈痕處。
石老蒼老的眸子明顯一滯,隨即蹙眉冷聲道;“子彈傷的,?”
“恩、”顧言虛弱無力。
“多久了?”石老問。
“近八年了,”顧言輕生回答,在她出國的第二年被槍傷,那年她二十歲,如今她二十有八,整整八年過去了,這八年每到陰雨天就疼上一陣,原以爲麻木了,不料還是會疼暈過去。
“疼的時候什麼感覺?”石老伸出手在她肩甲處按了兩下,顧言呻吟出聲,似乎疼痛難耐。
“骨頭裡的疼痛,”顧言淺聲到,她看過許多醫生,醫生都說是當年傷口沒處理好留下的後遺症,這麼多年過去了,在好幾乎無可能。
“你這已經深入骨髓了,想徹底好、幾乎不可能,”石老直接斷定。
陳涵在看到顧言肩膀上槍傷的時候已經不能言語了,這麼顯眼的疤痕,當顧言說出八年的時候,那語氣中帶着的平靜好像八年前的事情不過市長過眼雲煙似的。
八年,什麼概念?
“八年來、每每陰雨天都會疼痛還是偶爾?”石老接着問到。
“每每,”顧言答,每每陰雨天都會疼痛,只是程度不同而已,極大部分都只是淺淺的疼,除非天氣連續不好,她纔會像今日這般疼的撕心裂肺暈厥過去。
“我按下,疼你告訴我,”石老說着便伸手在她左肩之處一寸一寸的按着,圍着她的傷疤處緩緩的按下去,越臨近傷口的地方疼痛感越強烈。
“疼,”顧言虛弱出聲,白慎行在一側看的心疼不已,隨即便伸手將撫着她蒼白的臉頰。
“乖、”他輕聲哄着。
石老擡頭看了他一眼,僅僅是一眼便收回了視線。
“手給我,”石老朝她伸出手,顧言將手從被子裡面拿出去放在他面前。
頭髮花白的老頭坐在牀沿給她把這脈,神色之間頗爲坦然,眉頭緊蹙的模樣讓白慎行擔心不已。
良久、他緩緩鬆開手。
搖頭道;“沒辦法、想要不疼,每日用艾草敷在傷口處,可以祛溼氣,若是想根治可能性不大,時間越久越難治,還有、要提心一句,胎盤前置可大可小,還是儘早去醫院看看的好,”石老言語中也頗爲無奈,對於這種時間拖久了的病人,他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就沒什麼辦法讓陰雨天不疼麼?”陳涵在一側緩緩開口。
“每日祛溼氣,用鹽跟艾草包,會好很多,若是想根治,只能試試,前提是要把肚子裡的孩子生下來再說,可不能在疼暈過去了,你兒媳婦兒身體不好,在疼下去估計對孩子不好,”石老說着準備起身。
“石老剛剛說胎盤前置?”白慎行擔心道。
上次產檢一切還好,怎麼才過了不過半個月的功夫就胎盤前置了?
“可能是跟孕婦身體有關,你們也別太着急,好好調養沒什麼大事的,”石老見一屋子人神色緊張不由的開口解釋,看白慎行的面色的時候他眉目之間露出些許不可置信。
這個後生他是聽說過的,只是今日見他如此上心他的太太,還在他的意料之外。
“多謝石老,”白慎行微微頷首,盡顯晚輩姿態。
“不礙事,回頭你讓人跟我去我店裡那些艾草過來,比外面賣的好,”醫者仁心,他身爲一個醫生救死扶傷是他的職責,何況他對面前這個後背有些不可置信的看法。
“好,有勞石老了,我讓人跟您去拿,改日我太太身子好些我帶着她登門拜訪,”白慎行將石老送到臥室門外,白朗送他出門。
兩人站在門庭處淺聊了一會兒;“後生可畏啊!”
石老摸了摸自己短短的鬍子笑着道。
“倒也算不上,只是兩個孩子在一起不容易,如今苦盡甘來,自然是要上心些,”白朗謙虛道。
白慎行對待顧言他看在眼裡,這世上太多的男人做不出來,而他兒子似乎做這些都是平常事宜。
“謙虛了,”石老笑道。
“我就先走了,身子好好調養,來年你們白家要添新丁囖,”石老看着白朗笑道。
“我太太近日還在琢磨兒童房是用藍色好還是粉色好,還望石老給點意見,”白朗言語中帶着套路。
石老是過來人,怎會不知他問這話的含義,可白家這樣的家庭生男生女不一樣?況且以他兒子對待兒媳婦兒的態度,又怎會在忽生男生女的問題,他笑道;“藍色好,漢城臨海,海天一色碧海藍天。”
白朗喜出望外,雖說白慎行跟顧言都不在乎是男是女,在醫院產檢的時候從未問過醫生,可陳涵每每想着裝修兒童房的時候選不定是男是女,在藍色跟粉色之間糾結許久,如今只怕是要選藍色了。
他們白家的新丁是男孩。
白朗開懷大笑,目送石老離開。
想着自家太甜不止一次想問兒子兒媳醫生說是男是女,可又礙於小夫妻兩人自己都不在意,她若是多嘴問就顯得有些不好,一直生生忍到現在。
顧言躺在牀上,白慎行靠在牀頭看着她,伸手摸着她蒼白的面頰。
“慎行,”陳涵將手中拎乾的熱毛巾遞過來,顧言感受道溫度睜開眼睛,緩緩望着白慎行。
“不是說沒事嘛?”
“是沒事,不要多想,”白慎行安慰道,實測是他心理此刻也焦急萬分,剛剛石老說胎盤前置的問題讓他心都提起來了,可又不能在顧言面前表現出來。
而這邊、晚八點,許攸寧剛查房出來,準備來看看許溟逸,可在重症病房門口看到的人影讓她整個人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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