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家有喜沈爺找來,權少強愛,獨佔妻身,五度言情
文家莫名其妙來了個外甥女,等於是給這三鄉八隊的扔了顆炸彈,村裡村外都傳遍了。不爲別的,這姑娘是怎麼來的誰都清楚,私生女啊,她母親未婚先孕,難產生下來的。
孩子生下來不久就被男的帶走了,整整二十年沒出現啊,久得大家都忘了有這麼一茬兒了。這突然間又回來了,都猜呢,這麼大閨女突然間回來了,是爲啥?城裡過得好好的,好生生的就突然回來了,肯定是出了什麼事兒的。沒事兒能想起這窮鄉僻壤裡的兩老?
基本上家家戶戶都抱着看熱鬧的心去圍觀了的,到現在每天還總有那麼幾個人吃飽了撐得跑文老太家去消食兒呢。
現在倒不是去說風涼話了,都是去看大姑娘的,聽說長得那叫一個俊吶,頭一天跟文老爺子去市集,可把些大小夥子迷得神魂顛倒。
瞧那姑娘斯斯文文的,可幹活利索啊,娶回當媳婦多好,打罵不吭聲,不反抗,勤快又聽話。有兒子的人家都開始打主意了,這得先下手啊。
所以,這每天來的人就換了一批,開始打大姑娘注意了。
文老太先開始挺客氣,大家那話都繞着自家孫女身上,一臉豔羨啊。老太太自己也高興啊,自豪着呢,這三鄉八隊的,養了孩子的人家,有幾個上了大學?上大學的有幾個是去到京城的?她孫女不只是從京城來的,而且還是鼎鼎大名的京大。
京大是什麼?那是能在電視上看到的地方,就憑這點,老太太都覺得牛氣。自家兒子沒給長臉,外甥女給長了臉了。
有人來說親事的,老太太臉子一拉,笑容立馬收住,冷哼了聲:“你兒子認識幾個字兒啊?三字經都認不全的……我們家文文可是高學歷!”
老太太冷眼掃了眼來人,也好意思開口。
“不送了啊,老婆子我手頭還有活兒沒幹完呢。”老太太起身踱着小步進堂屋了,虧得她陪了這麼半天,原來是打孫女注意的。就說嘛,上下鄉的,隔這麼老遠,突然間走動起來了,包着這心呢。
安以然見老太太進屋裡來,笑着問:“姥姥,客人走了啊?”
老太太年紀大了,就喜歡跟人嘮,去地裡掐個菜尖兒都能跟人嘮上一陣兒。安以然見有人陪着,她自己也高興。這裡人她都不認識,所以打了招呼就進屋了。
拿市集上賣的橙子都要用透明的小袋子套起來,這樣等於是有個簡單包裝。這是她提議的,別家的都是那麼撿出來就裝簍子裡背集市上去了,家家都一樣,價錢還一家比一家底。所以安以然就想給橙子包裝下,這在市裡倒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哪裡都是包裝得漂漂亮亮的水果,可這鄉里就不一樣。一是沒那必要,二是有那閒工夫不如三五幾個圍着嘮會兒。
安以然挺樂在其中的,雖然麻煩了一點,可他們家的橙子比別人家的貴了好幾毛呢。
離他們很近的市集就是鄉上的,縫二、五、八有集會,而離他們遠一點的就是清江鎮的集會,剛好是三、六、九的場子。所以頭天去了鄉上的集子,隔天還得去鎮上的,中間能休息一天,逢十還能大修兩天。
因爲隔天就是市集,她跟文老爺子都要去市集賣橙,所以就得是兩簍子的數,平均來說安以然至少得包個四百來個。一開始做,包了頭一天安以然晚上手疼根本沒法兒睡。
她雖不是嬌生慣養出來的,可真正下力氣動手乾的活兒是真挺少的。這麼些天過去了,晚上還是痛,可基本上她已經痛習慣了。
安以然總想,不喜歡的事,又不能不做,所以儘量讓自己習慣,習慣了就好了。就像,習慣了沈祭梵的時候,忽然又離開他一樣。看,也不過半個月啊,沒看到他,她已然也習慣了。
老太太一臉的不高興,也坐下來也幫着把橙子裝小袋子裡,邊說:“什麼客人?就是個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貨,竟然主意打到我家來了。”不高興的唸了句,又不忘叮囑安以然:“文文啊,你在外面走,可別什麼人叫你都應着,那些個貨心壞着呢,別理他們。成天就知道眼巴巴瞅着別人家的好,想着怎麼弄到自己家來。你趕趟子時候多留幾個心眼兒,別跟你那姥爺似地傻,你是有學問的人,知道嗎?”
安以然不住的點頭,覺得老太太很可愛。
“知道了,姥姥。”安以然笑着點頭。
老太太這麼大會子一個果子還沒裝進袋子,索性擱下不動了,氣道:“唉,你這丫頭就是來事兒。也多賣不了多少錢,你看你整的這齣兒。累的可都是你,這麼薄的膠袋,口子在哪我都看不清,想給搭把手都不行。”
老太太年紀大了,老花嚴重,小東西就是看不見。那麼薄的透明膠袋,根本扯不開。她嘴上是這麼抱怨,可心裡是心疼啊。
安以然笑笑,覺得沒什麼關係,反正她沒事做啊。
“我聽姥爺說,二姐的嫁妝錢舅媽說讓你們給,姥爺合計着賣了果子把二姐的嫁妝錢掙出來啊。所以啊,一斤能多賣幾毛錢,一百斤可是好幾十塊了,二姐嫁過去,也體面些。”安以然笑笑說,她說這話時還沒到什麼,一說完心裡就有些堵了,趕緊低下頭去忙活手裡的。
出嫁女兒都有親人幫忙打點,她的親人呢?她真的很懷疑,她是不是父親的親生女兒啊?
想想,又覺得沒所謂了,她現在也挺好不是嗎?姥姥,姥爺是疼她的,這是上天賜給她的幸福。
老太太聽安以然這話當下直嘆氣,伸手推了下安以然額頭,念道:“你啊你,就跟你媽一個樣,不爭不搶,傻!”
老文家的人都傻,老頭子傻,老兒子也傻,女兒更傻,這孫女更是無可救藥。唉,孫子孫女卻又精明過頭了,整天都盯着別人的。人啊,還是傻點好。
安以然聽老太太提到她媽,不由自主的擡眼看着老太太,老太太自知話多了,拍拍褲子起身,邊說:“算了,提那些幹什麼?我煮飯去。”
安以然點頭,臉上卻沒了笑容。每每問起她母親是什麼樣的,姥姥都不說話,是當年母親讓姥姥、姥爺傷心了吧,所以連提都不願意提起。可是,卻又對她這麼好。
想打安以然主意的人基本上都在老太太這裡碰了釘子,目標就轉移了,該向文老爺子和文家大媳婦。
所以老爺子這一次就沒抵過說媒的,爲了脫身只能含糊着鬆口了。本以爲推脫了來着,可當天下午那說媒的就領着男方家人來了。爹媽姑婆的,在文家壩子裡坐了一排。
安以然不明狀況,最先還沒反應過來,姥姥、姥爺人好,得大家待見,鄰里鄰居的經常走動也正常,所以在老太太回屋前給一排人又遞水又拿板凳的,伺候得很是殷勤。
而那男的站在他媽身後一個勁兒的戳,示意趕緊把話說了。可能是因爲安以然的殷勤讓男的誤會了,以爲跟他對上眼兒了呢。
安以然纔來這裡不久,所以文家的老親戚她認識的不多。又不好意問出口,他們是怎麼個關係。
老太太手裡拿着把新鮮的菜從地裡回來,這看着一壩子的人愣了下,又看到那老媒婆在臉子立馬拉下來了。冷着臉不說話,踱着小步進了廚房,剛進去立馬就喊:“文文,進來給我加火。”
“礙。”安以然應着,走了兩步又覺得沒人招呼外面的人很不禮貌,又轉身愧疚的掬了一躬,說抱歉,姥姥喊她了,這才進屋去。
一進屋,老太太就掐了她一把,又戳她額頭,低怒:“你怎麼這麼不長心啊?什麼人請屋裡來,以後這些人見着別搭理。”
安以然伸手揉着額頭,輕聲問:“姥姥,他們不是我們家的親戚嗎?”
老太太盆子一擱,雙手叉腰,道:“你要想成親戚也成啊,外面那個長得歪瓜裂棗的小子就是想接你進門的,想成親戚那還不容易?你一點頭,明天立馬就能辦事兒,想不想?”
老太太語氣很不善,好在安以然已經習慣老太太這種說話方式,並沒往心裡去。只暗暗吐吐舌頭,原來跟她說親啊。
“我不知道礙,姥姥,這裡人我都不大認識,所以啊,以後你去哪我就跟着去哪。”安以然抱着老太太胳膊低低的說,有絲撒嬌的味道。
老太太嘆口氣,這孩子這麼聽話,她想說句重話都說不了。城裡長大的都嬌氣,不像村裡的,打罵都是常有的,還別說什麼重話了,那就是家常便飯,就是溝通的方式。可擱這孩子這兒就不成,重不得,老太太心軟,自己孩子難過了,她一準比孩子更難過。
老太太開門走出去,那說媒的趕緊堆着笑走上來,話還沒開口呢,老太太就不客氣的打斷:“姓高的,你給我記住了,以後別帶些不三不四的人我家。你看我家孩子是那種邋里邋遢的人家要得起的嗎?我孫女兒是抽空了回來看我,是她有孝心,你知道她爸是做什麼的?二十年前都是老闆了,到現在錢多得能蓋樓,你覺得就你介紹的這人配得上我孫女嗎?也拿把鏡子瞅瞅那德性。”
說媒的長篇大話直接給哽了回去,一張臉憋着反駁得不是不反駁又覺得憋得慌。說媒的還沒想好怎麼開口,那帶兒子來的婦人不高興了,立馬從板凳上立起來:“誒誒,我說文老太,你也別把你孫女看得太高了,我們家沒嫌棄她是私生女你還嫌棄我老兒子?那麼不得了怎麼到現在還沒嫁出去?老子那麼牛氣能讓閨女回來跟你們老兩口住?別吹吹了,以爲人不知道啊?誰知道她老子是當乞丐了還是吃牢飯了,放着自家閨女不管,能牛氣到哪去?”
老太太一聽外來人竟然還敢在她家撒野,回頭抄了把鐵鋤舉得高高的,凶神惡煞的一吼:“老婆子我輩子就沒兇過,怎麼樣?要不要我兇給你看看?什麼貨,竟然跑我家來吵吵,滾,趕緊的給我滾!”
那女的一看也是不饒人的型,還就不走了,站得遠遠的,雙手叉腰,指手畫腳的說:“喲喲,還不讓人說了,這就是做賊心虛啊,怎麼樣,我捅你心窩子了吧,是不是給我說中了,文文她爸把她給攆了的?有婦之夫嘛,能對私生女好到哪裡去?給把來歷不明的孩子養大算是不錯了。”
老太太氣得臉紅脖子粗,扛着鐵鋤要衝過去,那說媒的一看要出事,嚇了一跳,啥也不顧,立馬給老太太攔住,畢竟年輕了個二十歲,老太太還真沒衝得過她。
“我說老嬸子啊,你這是幹什麼呀,不過就是說兩句嘛,讓她說去唄,說兩句還能死人了不成?你這一衝動,真給傷了人那可咋整?”
“憑什麼說?你這麼寬宏大量爲啥別人說你老兒子睡了別人媳婦的事兒,你咋鬧到別人屋裡頭去了?你咋口沒說讓別人說去?這貨純粹就是來挑事的,我這是容你鬧騰的地兒?”老太太憋着一股蠻勁硬要衝。
那說媒的臉子立馬拉下來,人都有不光彩的事兒,別人一見血的抖出來誰能高興了?那說媒的直接讓開身,丟了句:“愛咋整咋整去,爲的誰好還不知道,狗咬呂洞賓!”
那男方家來的人不少,哪能真讓老太太就扛着鋤頭把自家人給削了的?媒人一撤,男方家人就衝上去攔住:“老嬸子,都是鄉里鄉親的,有話好好說,我們家也沒別的意思。這門親你要覺得不成,就算了。沒必要鬧成這樣,都是一個地方的,以後還得見面啊。”
安以然咬着牙忍了又忍,終於跑了出來,拉着老太太,低低的勸:“姥姥,算了,讓他們說去吧,別上氣,傷身體。”
老太太鐵鋤“鐺”地一聲噔地上,指着一羣人拉着臉說:“都走,趕緊走,別站在我這裡磕磣我。”
那邊的人都準備離開,男的的父親是個知禮數的,還不停說着道歉的話。那婦人冷靜了會兒,是覺得本來歡歡喜喜說親來的,結果被人扛着鋤頭趕出去,這事兒要傳出去,她還要不要這張臉?走了兩步又回頭,來了一嗓子:“呸,不是我說的話,就你那孫女有什麼用?城裡來的就了不得了?有文化又怎麼樣?說到底還不就是個私生女,這些天你老兩口高興壞了吧,能給你掙錢了啊,也不瞅瞅大姑娘家家的站在街上叫賣,你頂着那張老臉也好意思把個大姑娘往外推,一羣大小夥子圍着看,怎麼着,買肉呢?不如直接去鎮上開個髮廊專做那生意得了……”
這話真是不堪入耳了,氣得老太太兩眼一翻,一口氣差點就沒上來,拍着胸口吸氣,氣兒上來後抄着鐵鋤要衝上去。
安以然攔住老太太,也不知道老太太哪來那麼大的勁兒,竟然把安以然給推開了。好在對方兒子上前截住了老太太,男方父親也趕緊上前又是勸慰又是道歉。
安以然直接撇開老太太,快步走近那婦人。那婦人正說得痛快,歇了口氣,剛想開口繼續就看見大姑娘到了身前,當即哽了下。安以然極快的出手,用力緊緊抓住婦人的手,目光如一團火,堅決道:“道歉!”
那婦人愣了下,她是以爲這姑娘要跟她動手來着,沒想到甩了這麼平平淡淡的兩字兒出來。冷哼了聲,甩手想甩開安以然的手。安以然卻在這時候雙手抓住婦人手腕,語氣堅硬無比:“道歉,馬上跟我,跟我姥姥道歉!”
安姑娘這輩子就沒這麼硬氣過,眼睛瞪得銅鈴大,脣抿得貼近,臉上表情冷冷的,一掃以往的懦弱性子。
她不是任人踩扁搓圓的泥人,她有底線。傷害她可以,可她的親人,不行!
“我再說一句,道歉!”
那婦人不動,就那麼僵持着,安以然開口,緩緩的說:“嬸子,你不道歉,我會讓你吃牢飯您信不信?您剛纔的話已經足夠構成誹謗他人罪名。法律明文規定,任何公民不能以任何言語形式蓄意誹謗他人,否則將會受到相應的法律責任。根據我國公民人身安全法規定,您剛纔的罪名起碼都得在裡面蹲兩年。”
安以然神色異常嚴肅,眼神一動不動的盯着中年婦人,手上的力道半點不鬆。
所有人都聽清了安以然的話,老太太也不吼了,擱下鋤子順着大傢伙的目光驚疑的看向安以然。
真的假的?這還是犯法的?
那婦人咂巴着嘴,臉色紅黑相間,被安以然弄得很下不來臺。一聽吃牢飯當下也蒙了,這窮鄉僻壤的,法律是個啥,基本上都不懂。可蹲大牢懂啊,偷雞摸狗幹多了的,不都給弄進去了的?一沾上那個“牢”字,那都是爲人不齒的。
半晌才聽這婦人說:“什麼法律不法律的,我不懂,我沒文化的人誰管得了我?”依然強硬着語氣,可底氣到底不足了,誰也不知道這姑娘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安以然微微笑着,“你不懂,警察懂,鎮子上就有派出所吧,我就不信了,派出所設在這裡還能不給百姓辦事兒。”
那婦人臉色一時間很是難看,都是強勢慣了的人,在鄉里撒野耍橫,怎麼痛快怎麼來。今天被個小丫頭片子給制住,以後臉子往哪裡擺去?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就僵持着不動。
男方家裡人可能意識到情況嚴重了,這姑娘可是有文化的人,從城裡來的,知道的肯定比他們多了。看那姑娘的樣子,不像是假的。這要真因爲嘴上痛快了兩句就給抓進去了,那也真是太冤了。進那裡的人,就算以後出來,那也是被人指指點點一輩子的,不僅自己沒臉做人,全家人都得跟着受罪,那時候老兒子還想成家?
“大姑娘啊,這這……不能啊,你老嬸子就是這麼個德行,說話不經大腦就圖嘴巴一時的痛快,她那豬腦子根本也不知道說了的是什麼混賬話,大姑娘,你是有文化的人,別跟我們大字不識一個大老粗一般見識……”
安以然鬆了一隻手,轉身看向男方父親,雲淡風輕的說:“好啊,嬸子跟我姥姥和我道歉就是。”
安以然說這話的時候,那婦人用力甩了下她的手,安以然趕緊又雙手把婦人的手腕緊緊抓住。她也知道她現在這舉動有點可笑,她怕是這女的跑了。今天必須要跟她和姥姥道歉,這是她最後的底線。
衆人看安以然不依不饒,都有些急了。這些都是粗人,講不來理,更不懂什麼法律。警察這類生物向來在他們心中是威嚴的,誰沒事兒找抽往那湊熱鬧啊?
說媒那人也覺得事情大發了,本來今天是件高興的事兒,結果弄到現在,竟然要吃牢飯了,今天這日子,不是大吉,是大凶啊。
也趕緊的說好話,又給男方父親遞眼色,攛掇老太太說話。那男的一直沒說話,這時候犯急才勉強開口說道:“文文,你放了我媽吧,我媽沒那意思。我媽平時就愛胡說八道,這是鄉里人都知道的,出口的話從不過腦子,她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些什麼,你大人大量,別介意。今天是我們家唐突了,不該來,你是千金小姐,怎麼可能看得上我呢,你別多心。大家都是一個鄉里的,擡頭不見低頭見,也不可能今天過了以後就老死不相往來。我媽是有錯,我代她跟你和姥姥道歉,請高擡貴手,就這麼算了吧。”
安以然依然紋絲不動,毫不退讓,倒是老太太心軟了。
你說這孩子真是的,多大點兒的事,怎麼這麼狠啊,送大牢啊,太狠了點。
“文文啊……”老太太無奈的喊了聲,安以然側目看着老太太,微微笑了下,示意她別說話。婆孫兩果然合拍,老太太當即不說話了。
安以然說:“嬸子,你看,你們家的人對你多好,多在乎你啊。聽說你可能會惹上大禍,比你本人還着急。大家都幫你說話呢,你自己要再不退步,我也沒辦法了,只能公事公辦。”
安以然現在是也來越順口,說得就跟真的似地,最開始冷靜的說出那些話來,半真半假,都是在堵這裡人對法律缺乏認識才敢那麼說,並且還確定他們買不買賬。結果真把所有人給唬住了,這時候底氣就更足了。
那婦人呸了聲,說:“老孃今兒竟讓你個小丫頭片子算計了,道歉是吧,好啊,我道歉。”
到底是怕了,蹲大牢跟不痛不癢說幾句軟話比哪個划得來?傻的都會選。
那一行人剛下了土埂子,大媳婦來了。大媳婦是聽見有人來給安以然說媒,又想自家老二的事,這才估摸着事兒差不多的時候過來看看。其實那說媒的也不是沒找過她,找上大媳婦的時候大媳婦滿臉的不高興,她自己老二的事還沒解決了,管得了個外來的女人嘛?直接給推了。
老太太一看大媳婦過來氣不打一處來,竟然開口就對大媳婦噴了兩句,現在纔來這不就是純粹膈應她來的?家裡剛纔亂成一團沒個人幫手,現在來幹什麼?
大媳婦一聽老太太氣氛的重發那女人的話,當即也氣得不行,立馬跑外大喊着:“怎麼能就這麼算了?我老文家就這麼好欺負?就得送大牢裡吃兩年牢飯……”
大媳婦這麼一喊,那一行人立馬逃也似地跑。
老太太冷眼瞪着裝模作樣的大媳婦,懶得揭她的底。倒是拉着安以然的手進屋,邊說:“文文啊,多虧了你啊。書讀得多就好,我們老文家總算出了出息的了。好好……”老太太連說幾個好,又回過話問:“你說的那些都是真的嗎?罵人真是犯法的?”
安以然笑着說:“罵人不犯法啊,每個人都有言論自由,只是,惡意中傷別人就不對了,國家頒佈的法律確實有相關的條列。”
安以然簡單的解釋,老太太聽完後覺得還是一個意思,罵人是犯法的,以後她可有法子制那些個嘴巴狠的人了,看誰說再敢把她老文家的事兒拿出去嚼,那可是犯法的事兒。
大媳婦來,老太太就知道有事兒,剛進屋坐下,大媳婦很快就跟了進來。安以然轉身給人搬了條木凳,說:“舅媽,你坐。”
大媳婦笑着客氣了幾句:“還是我們家文文有本事啊,三兩句把事兒給解決了。文文有本事,我們老文家也面上有光啊。”
“行了,別舔着臉說漂亮話了,有事呢吧?”老太太冷着眉眼哼,大媳婦向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能看着她舔着臉笑嘻嘻的來,那就是打定主意來吸血的。
大媳婦依然笑着,反正這有事兒求人的時候老太太那就是比親媽還親的,親媽說兩句有什麼關係?說唄,又死不了人。沒事兒時候嘛,老太太就那哪兒涼快哪呆着去。
大媳婦頓了下笑着說:“媽,您的寶貝二孫女這不是處了個對象,明天就帶回來看呢,媽,你看,老二是您親孫女,當初老大處對象的時候你可是了打發了錢的,老二這個,明天來,你是不是也得打發啊。”
老太太氣兒剛順,這立馬又給噎住了,擡眼瞪着大媳婦說:“老大帶人回來我打發錢是因爲那時候還沒分家,我是一家之主,錢是我們兩老的給這是應該的。可現在分家了,怎麼,沒事兒的你們自成一家,有事兒時候就舔着臉往老屋來了?”
大媳婦臉子立馬一橫,臉色一正,說:“媽,這話可就不對了,跟分家不分家有什麼關係?難不成分了家還不是一家人了?媽,老二可是您親孫女兒啊,你對人好可得看着人點兒,嫡親的孫女總比旁姓的好。老二以後就是嫁出去了,那也是半個老文家的人,姓氏是不會改的……”
老太太冷着眼盯着大媳婦,這大嘴巴子就是個捅事兒的活,指桑罵槐說誰呢?當人都是傻子聽不出她在說誰?不理她就算了,當誰都跟她似地沒皮沒臉?
“你夠了啊老大媳婦,你要舔着臉在我跟前嚼這些閒話,我告訴你,老二這裡,我是一分錢不出,親孫女怎麼了?老大我把屎把尿帶大的,嫁出去後逢年過節回來看過我一眼?都是是些忘恩負義的白眼狼,我養條狗還能給看家門,人,都一羣吸血鬼,我們兩個老的不死就是在活受罪。”老太太噴了句回去。
安以然靜靜的坐在旁邊,聽到老太太說這種喪氣話忍不住出聲:“姥姥……”
老太太扭頭看了眼安以然,不讓她出聲兒。
平時老太太是一口氣憋着,大媳婦來她也不會獨獨跑過去說。就是逮着有事兒時候狠狠說一頓,別指望把老的當傻子看,她就是不明白,人心就那麼點兒,老大媳婦那心是別人大好幾倍吧,吸不干他們的血不肯罷休。
大媳婦臉色還真是沒什麼變化,聽老太太這些話不都是家常便飯?不然以爲這錢就是這麼好拿的,得一頓罵換錢,有什麼不行?
“媽,您可別這麼說,你們兩老要是不能動了,能指望的還得是你老兒子跟我,你親孫子。你要不能動那會兒,除了我們誰還好心遞口水給你喝?”大媳婦翻了下白眼說,有本事以後甭靠他們啊,現在硬氣。他們以後給養老,現在預支點兒錢有什麼不對?
“行了行了,趕緊走,別擱我礙事兒,我看着心裡堵得慌。”老太太不耐煩的趕人。
大媳婦一看老太太鬆口了,這才帶着笑喜滋滋的走了。
老太太在大媳婦走了後拉着安以然的手說:“文文啊,你結婚了,姥姥也給你出嫁妝,姥姥還攢了老本兒呢,放心,啊?姥姥不偏心,外孫女、孫女都是老文家的血肉,姥姥一樣疼。”
老太太這麼快就攆走大媳婦就是怕大媳婦說越多,安以然心裡聽着不好受,怕她多想。
安以然笑着說:“嗯,我知道,姥姥疼我。不過啊,到我結婚好像挺遙遠啊。”
“還遠啊?你也二十二了,你看看跟你差不多的閨女,哪個還沒當媽?你要拖到什麼時候,姑娘大了總是不好找人家,別想着有文化就了不起,眼光不能那麼高,有合適的看準了就嫁,姑娘家歲數不能大,一大就不值錢了。”老太太聽她這話當下就不高興了,不停的數落。
安以然很是哭笑不得,她這歲數也不大啊,基本上這個年紀都剛從學校裡出來呢,還都是孩子。聽老太太開始說她就趕緊敷衍的點頭說:“嗯嗯,是,我明白的,有合適的就把自己嫁了,然後給姥姥養老。”
老太太本來聽她這麼乖的應話還挺高興,可再一聽她後面那話,臉上的笑就沒了。頓了下,認真的問:“文文啊,姥姥不問你爲什麼來這裡,都只當你這孩子有孝心,至少不是抱出去的還就不着家,不認爹媽的白眼狼。你還認我這個姥姥,我心裡就很高興了。養老不養老的話以後也別放嘴上說,我哪能把你絆着?你纔多大啊?你要有心,以後常回來看看我老婆子就是。會做的不會往嘴上掛,你看你舅媽,經常把漂亮話掛嘴上,實際上呢?一樣也沒做,所以啊,姥姥還不到老眼昏花的程度,不用拿這些漂亮話來對付,啊?”
安以然有些臉紅,輕輕點頭,“是,我記住了。”
老太太頓了下,又問:“文文啊,你什麼時候回城裡去?”
倒不是老太太嫌她呆的時間長了,厭煩了。不過就是家裡多雙筷子,還能養不起了?只是老太太覺得,她這孫女跟這鄉野裡的不同,是該在城市裡生活的,可能因爲她就把人給糟蹋了。這麼懂事的孩子,她希望她過得更好。
安以然微微垂下臉去,有些難堪,她要怎麼開口說她爲什麼會一步步淪落到如今地步的?
真是、難以啓齒啊。
忽然覺得自己真的挺失敗,是糟糕到怎樣的程度纔會到被家人趕出來,被所有公司拒絕以至於走投無路的?真無法想象,現在的她,和不過一年前學校裡的她差距這麼大,這叫帶過她的導師們情何以堪?
“可能,過幾天吧,只是想,在正式工作前,回來看看您和姥爺。”安以然仰起臉來,臉上掛着溫和笑意,無悲無喜的,很平靜,都已經這樣了,她還能怎麼樣呢?
“姥姥,我給你畫像吧,速寫?”安以然忽然燦爛的笑起來,跑廚房去找了塊木炭,躍躍欲試。
老太太高興得合不攏嘴,可愛的臉上竟然出現了絲少女一樣的彆扭神情,說:“哎呦,我這樣兒的,不上相,別畫,哎呦,叫我老婆子多難爲情啊。”
安以然笑笑,剛想開口,老太太自己立馬又說:“你等等,我去換身衣裳來。”說着就起身踱着笑步子往裡面走,邊走邊笑着說:“嘿,我孫女竟然要給我畫像了……”
安以然臉上滿滿的都是笑容,扭頭看着姥姥進屋的背影,她總算多少能理解到朱自清爲什麼會從背影的角度去詮釋父愛了,因爲從他們背後看,會看到沉載了幾十年的滄桑,那是從正面看不到的東西,往往被人忽略的辛酸。蹣跚的背影,卻在那一刻直擊心臟,那是要扛了多少事才能把一個人的脊骨壓彎?
歲月、時間,這個殘忍得令人心痛的東西。
第二天大媳婦一家來得很早,老太太和老爺子都剛起牀,早飯還在鍋裡沒熟呢,大媳婦人就來了。
大媳婦人一進來就說:“媽,飯好了沒有?得買點肉吧,今天老二和她對象來呢。”
老太太滿目驚訝的看着大媳婦,良久才反問:“怎麼?我還管飯?”
老爺子拉拉老太太,讓她別這麼說,挺傷人的。媳婦不好,這麼多年了不也死心塌地的跟着老兒子嘛。
老太太狠狠瞪了眼老頭子,沒事兒一邊呆着去。老爺子被老太太一瞪,灰溜溜的進了廚房,老太太站在門口,文樂躲在她媽後面探出頭來瞅老太太,也開口叫人。
大媳婦伸手推了下自家小子,唸了句:“啞巴了,喊人啊!”
“奶,我還沒吃飯。”文樂被她媽一推,又縮回去,接着又探出頭來,這才說話。
“是啊,媽,我們尋思着反正今天是在這邊見男方,所以早飯就過來吃了。飯還沒好吧?我去幫爸搭一把手。”大媳婦笑着說。
老太太一張臉都垮了,難看得要死。大媳婦進了廚房,老太太沒辦法,只能進裡屋去叫安以然起牀。
老人家睡眠少,基本上老太太、老爺子每天天亮就起了。起先安以然也跟着早起,可白天實在沒精神,熬不過。老太太后來就不讓她起那麼早了,本來也沒事兒,跟着起來幹啥呀?大媳婦平時都得日上三竿了纔起來,今兒爲了趕老太太這頓飯,破天荒起了個早。
文青帶着男方來的時候是上午,應該是早就跟她媽說好了,直接讓把人領到老屋來,老太太會給打發錢。
文青這對象聽說人長得挺精神,俗話說就是挺俊,要不是年紀有些大了,應該也不是看上文青。當然,這裡的年紀大也不過就是過了二十五,最晚二十八還沒娶媳婦的人。聽說以前在外面打工,跟一個外地女人好過,本來準備結婚了,可女方非要兩萬塊的彩禮錢,張家又拿不出,這才吹了。
這一吹,這事就一直拖,所以就拖到了現在。
大媳婦顯然很來很精神,挺高興,這老二嫁出了她可就只剩一個小子的任務,這輩子以後再給小子娶個媳婦她就高枕無憂了。
老太太平時給小輩們臉色看,可也知情重的,今兒挺重要,一直和和氣氣的。
安以然一直在廚房幫忙,一般家裡來客都是老太太在應付,因爲老爺子不大會說話,所以老爺子的天地就是廚房。而安以然不認識這裡的人,又不懂這裡的禮數規矩,索性也沒出去露臉。
張家小子進廚房給老爺子打招呼,一進廚房看見的不是老爺子是安以然。給嚇了一大跳,老爺子呢?怎麼會藏了個俏生生的大姑娘在廚房?
這鄉里都迷信,什麼鬼怪的事向來被傳得神乎其神,衆口鑠金,倒像真有那麼回事兒似地。所以張家小子給十足十的嚇了一跳,以爲是什麼幻象來的,腳被釘在門口,進不得出不了。
安以然回頭,看見門口的男人,愣了下,立馬反應過來這是,所以對他笑了笑,輕聲說:“你好。”
就安姑娘那模樣兒,見多了各式各樣人造的、天然的美女的沈祭梵都覺得賞心悅目,何況這裡人了。一笑,給張家小子魂兒都勾走了。
安以然見那人一直不動,也沒有迴應她的意思,心底以爲這未來表姐夫應該也是聽說她是私生女的事了,所以才這樣吧。若無其事的笑笑,轉身給竈裡添柴火。
老爺子端着洗好的才進屋來,看着處在門口的人也愣了下,隨即笑着說:“哦,這是小張吧,需要什麼是嗎?我給拿。”
張家小子動動嘴,這纔回過神來,眼神還不停的往安以然身上瞟,他這角度,就只看到安以然的側臉。火光打在她側臉上,柔美得過分,就隔了這距離,這小子都能看見她煽動的睫毛。
老爺子回頭看了眼安以然,然後跟張家小子說:“她是我外孫女,這幾天放假,回來玩幾天。”
張家小子點頭,他怎麼沒聽文青說過,有個表妹?
老爺子把張家小子支了出去,心裡有些擔憂,覺得這事兒懸了。看着炤前半點沒放在心上的孫女,喊了句:“文文……”
安以然趕緊擡眼看他:“姥爺?”
“嗯,沒事,沒事。”老爺子動手炒菜,一邊想着該怎麼辦,張家小子看文文那眼神,明眼人一看就不對勁兒。跟老二這事兒還沒訂下來,而且老二年紀本來就不小了,要這次給文文攪合了,老二這輩子還能嫁出去?
一盤菜出鍋,算了,要是因爲文文黃了,那這張家小子人品也不行,就算和老二現在成了,以後也準出事。
果然不出老爺子所料,事兒黃了。
中午吃飯時候,安以然肯定也要上桌的啊,被老爺子留在廚房一上午,飯還是要吃的。
一頓飯吃下來張家小子一雙眼睛就一直盯着安以然看,連安以然這個遲鈍加白目的木訥性子感覺到了,旁的人還能感覺不到?
大媳婦一上午都滿臉的高興,這時候是越吃越來氣,飯吃完了全都各回各家,散了。下午就傳了消息來,事兒不成,張家要退婚。
文青自己還覺得不可能,她覺得張家小子挺喜歡她的,怎麼會一下就掰了?她媽端了句話出來,文青覺得不可能,她根本就沒覺得安以然好看,不然能放心的把張家小子往老屋帶?
可沒想到張家會退婚,這老二反應過後差點沒哭死。
這給老太太懵了,抓着老爺子說:“張家這是幹什麼呀?啊?要不成也早說啊,我上午打發錢的時候不還是挺高興的接手了?要不成怎麼能接錢呢?老頭子啊,你說那張家怎麼這樣啊?錢都給出去了,不成?”
老爺子也嘆氣,這邊兩人還沒個結果呢,大媳婦就鬧過來了,直接指着安以然罵,實在是氣不過了,老二都這歲數了,什麼時候能嫁出去?
“你個壞良心的,你怎麼能這麼壞心呢?你沒事兒跑出來吃飯幹什麼啊?一上午都躲着,你中午跑出來看什麼啊?你就是存心的,你個掃把星,你二姐哪兒得罪你了你要這作她……”
老太太一聽大媳婦不分青紅皁白就開罵,畢竟活了老半輩子的人了,一聽個頭兒就知道譜兒,可大媳婦這簡直是胡來,當場就來氣了,攔在大媳婦面前吼了一通:“這事怪得了文文嗎?老二自己綁不住男人能怪別人?我看那男的就不怎麼樣,要成的事兒能這麼一下就黃了?你不自己找原因,事兒一來了就全往別人頭上推,你自己就半點沒錯?既然你認爲這事全賴文文,幹啥非得把人往老屋領?她是大活人,我能給藏着掖着,領來這能見不到?”
大媳婦丟了女婿,當然得撒氣了,愣是在老太太這邊鬧了夠纔回去。
安以然知道這事情後覺得挺荒唐,整件事她就是個局外人,她甚至連那男的長什麼樣兒都沒看清,怪得着她嘛?
無奈的苦笑,算了,這種黑鍋背得也不少了,她要是再說句委屈,那不是在逼姥姥、姥爺嘛?一個是孫女、一個是外孫女,手心手背都是肉,叫他們偏向誰啊?
青江鎮不大,能進車的公路最遠的就到鎮子口,所以沈祭梵那些個騷包的大傢伙完全被卡在鎮子外,進不了。
哦,倒也不是完全過不了,擱天上飛嘛,天上空曠。
這裡的人也有不少發家致富後就搬去了城裡住,也有車的,所以鎮上的人對車並不是那麼陌生。可鎮子外的一排威嚴的大傢伙,讓三鄉八寨的人都亢奮了,那是個什麼陣仗?領導人下鄉視察來的?一時間這事兒在附近傳得沸沸揚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