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少強愛,獨佔妻身 196,喜糖,你們都吃呀
安以然睡了很久,渾渾噩噩的,醒來後完全搞不清楚自己在哪裡,也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盯着淡藍色的天花板一直看,努力在回想,因爲她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腦子裡有一部分被挖空了,但又怎麼都想不起來到底忘了什麼。
沈祭梵接見了國會議員後再走進病房時,安以然已經坐起來了,抱着被子頭在被子裡。看見他走進去,目光有些呆滯,木訥的望着他走近身邊。
沈祭梵在牀邊坐下,臉上帶着溫和的笑意,擡手輕輕摸了下她的頭,低聲道:“什麼時候醒的?怎麼不叫我?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嗯?”
安以然呆呆傻傻的望着沈祭梵,擡手輕輕戳了下沈祭梵的臉,又再戳了兩下,沒說話。神情有些木,不知道是還沒徹底清醒還是怎麼着。沈祭梵心底很是酸澀,伸手握住她的手,緊緊的包裹在掌心,低聲道:“乖寶,想說點什麼嗎?”
安以然把手從他掌心中抽了出來,雙手捂着臉,低低的說:“我,好像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好可怕的夢……”
話落的時候終於想起來她在夢裡的東西了,募地翻開被子,在牀上摸來摸去,在牀上爬動着,一雙大而無神的眼睛四下尋找。沈祭梵脫了鞋跨上牀,伸手把人抱進懷裡,輕輕安撫着她,低聲問:“乖寶,在找什麼?”
安以然覺得這人很煩,不想搭理他,推開沈祭梵,又在牀上爬來爬去,被子枕頭都被她推到了地上,什麼都不剩。安以然擡眼望着沈祭梵,伸手推去:
“你下去,下去,不準上來,我看到你我煩,下去下去……”
沈祭梵無奈,依着她下了牀,在牀前站着,焦慮的看着她。安以然坐在諾大的牀面上,左右看着空蕩蕩的牀,沒有,什麼都沒有。忽然又忘了自己在找什麼,迷惘的望着沈祭梵,動了下發白的脣:“我不知道,我剛剛,在找什麼?”
沈祭梵目光擔憂的看着,“乖寶……”
剛靠近她一步,安以然忽然尖叫一聲:“啊--我的,我的寶寶呢?”
沈祭梵表情瞬間僵住,目光當即透出掩飾不住的沉痛,看着安以然,低低的喊了句:“乖寶,”壓下心底的沉痛和晦澀,溫暖的出聲:“什麼寶寶?”
安以然自己也有些莫名其妙,對啊,什麼寶寶?又左右看了看:“沒有,沒有了。”
“乖寶,是不是做夢了?”沈祭梵聲音嘶啞了幾分,喉結在滾動,刻意壓下從心底翻涌上來的痛楚。目光隱晦不明的看着安以然,靠近牀邊,伸手去拉她。
安以然推開他的手,還在找,“明明有的,不見了,沈祭梵,不見了。”
安以然不停的左右看,什麼都沒有,又往牀邊爬,在牀上爬來爬去,然後爬到沈祭梵身邊,伸手抱住沈祭梵,低低的說:“我記得有個好可愛的寶寶在身邊,就放在我身邊呀,是我們的寶寶,可我一醒來,她就不見了,怎麼就不見了呢?”
沈祭梵輕輕抱着安以然,輕輕的順撫着她的頭髮:“乖寶,又胡說了呢,哪裡來的寶寶?來,摸摸你的肚子,看,哪裡有寶寶?你就是睡了一覺,做了個夢而已,你當真了?要寶寶,哪裡能這麼快就有的,對嗎?你還在夢裡呢。”
安以然退開沈祭梵的懷抱,跪坐在牀上,望着沈祭梵,手下意識的摸着平坦的小腹。沒有,確實什麼都沒有。那真的是她在做夢?可好真實,她彷彿一直聽到嬰兒的哭聲,明明就很清楚的感覺到了她在身邊,可原來,這是夢嗎?
“是夢啊?”安以然目光又成呆滯狀態,不知道在想什麼想得入神了,手下意識的摸着肚子,輕輕的貼着。身體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不知道是不是做了夢的原因。忽然望着沈祭梵說:“老公,老公我是不是懷小寶寶了?我是做胎夢了,對吧?我應該有寶寶了,你快讓醫生給我檢查一下呀。”
“好,我叫醫生來,你乖乖的坐着,老公沒回來,不能動一下,可以做到嗎?”沈祭梵俯身在她臉上親了下,聲音很輕柔很溫和。
安以然點頭,坐在牀上一動不動。沈祭梵輕輕摸了下她的臉,轉身走了出去。
沈祭梵在門口靠了下,眼底有淚光在閃。他的第一個孩子,還沒來得及告訴他這個父親是兒子還是女兒,就這樣沒了。總以爲自己無所不能,原來,他連自己的女人,孩子都保護不了。眼睜睜看着他的孩子在他眼前消失,一種強大的無助感將他包圍,他的力量渺小在死神面前顯得如此渺小,他的努力顯得如此蒼白。
可憐的小東西,連自己孩子沒了都不知道,孩子來得突然,走得更突然,甚至沒跟她母親打一聲招呼就這麼走了。沈祭梵眼眶通紅一片,他迫切的想要成爲父親,可在知道自己將爲人父的當下,不到十二小時,他又失去了這個望眼欲穿的身份。
安以然在牀上傻呆呆的坐着,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或者,也可能什麼都沒想。一種大腦空白的感覺令她深處混沌,身體不對勁,可又不痛不癢的,也不知道到底哪裡不對勁,總覺得有事情要做,又想不起來,大腦處於死機狀態。
沈祭梵回來的時候她果真還跟他出去時候一樣,紋絲未動。
沈祭梵心底一酸,瞧,他的小東西就是這麼聽他話的,心底愧疚更深了。
“寶貝,哪裡不舒服,告訴醫生,嗯?”沈祭梵完全不顧忌後面進來人,坐上了牀,輕輕抱着安以然,埋頭在她臉上親了下,握着她冰涼的手輕輕的揉。
安以然莫名的有些反感沈祭梵,不高興的推開他,“你走,不讓你抱,你下去。”
沈祭梵被她推了幾下,耐不過她的堅持,又不忍心惹她惱怒發火,不得不下牀,在一邊站着。小東西開始排斥他了,這無疑令沈祭梵心底有些受傷。
醫生趁機帶着醒來後的安以然出去做了全身檢查,各部分機能都恢復得不錯,約克也在外面等着。安以然反覆的問她有沒有懷孕,醫生很耐心的回答,沒有。
安以然不死心,她覺得很真實啊,女人第六感很準的,而且她感覺來得很強烈。以前也沒夢到過寶寶,這裡忽然就夢到了,這就是徵兆啊。安以然捂着肚子,慢慢的走出去,沈祭梵在外面等着,見她出來,伸手把她拉進懷裡。
安以然低低的說:“應該快有了,我覺得,沈祭梵,你高不高興?”
沈祭梵眼眶熱得厲害,輕輕把人揉進懷裡,沒出聲,心裡在感慨:可憐的小東西,我們暫時錯過了做父母的機會。
約克走了進去,裡面醫生把片子交給約克,約克親自檢查了一遍,確認安姑娘身體各部分都恢復得不錯後才轉身走出去。
沈祭梵擡眼掃向約克,約克當即恭敬的點點頭,表示安姑娘沒事。
醒來就沒事了,她被藥物控制,深度昏迷的狀態下對她的身體康復更有幫助,包括受到撞擊內傷的肝臟,以及子宮都在快速復原。
“沈祭梵,”安以然低低的喊,沈祭梵垂眼看她,安以然臉貼着沈祭梵胸膛:“我不舒服,我要睡覺,沈祭梵,我不舒服。”
“哪裡不舒服?”沈祭梵眼底透出些許緊張,安以然搖頭,“就是不舒服。”
沈祭梵沒再多問,俯身將她打橫抱起,直接回了病房。把人放牀上,掉地上的被子枕頭全都換了新的,沈祭梵把被子鋪好,把她放牀上,又給好好的蓋着。
“睡吧,我看着你,不走。”沈祭梵跟哄孩子一樣輕輕拍着她的肩膀。
她不知道事情真相,可身體是她的,自己身體發生的變化多少會有感覺。就像他們可以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讓她身體復原,卻不能控制她大腦皮層裡反射出來的潛意識一樣,她有感覺的,所以她會夢到孩子,纔會莫名其妙的到處找孩子。
安以然手在被子下面摸了下,似乎沒摸到她想要的東西,表情有些失落。手從被子底下鑽出來,抓住他的衣服,低聲:“沈祭梵,你陪我睡,你抱抱我。”
“好。”沈祭梵點頭應着,脫了鞋,脫了外套就上牀,在她身邊躺下。
安以然剛睡一會兒又睜開眼睛,伸手推開沈祭梵,不要他了,非要他下牀,反感厭惡的感覺來得莫名其妙:“你走你走,不要看到你,快點下去,我討厭你。”
沈祭梵微微撐起了身,側着的身軀撐在她身上。安以然眉頭皺得緊緊的,滿臉惱怒。看他不下去,惱怒的翻過身背對他。沈祭梵靠近安以然的後背,伸手將她圈住。安以然擡手就打他的手,“討厭,沈祭梵我討厭你,討厭!”
沈祭梵也不說話,因爲知道她莫名其妙的情緒來源於何處,所以更多的是寬容和心疼。她受到的創傷無疑比他多太多,身體的,心靈的。受了這麼大的委屈,還不能讓她撒撒嬌,發發脾氣嗎?她此刻就是在他身上捅兩刀,他依然能欣然接受。
“好,討厭。”沈祭梵半點怒氣都沒有,聲音低而溫暖的順着她的話說。
安以然不高興,她就是等着沈祭梵火氣,給她兩巴掌。可他一句重話不說,也不兇她,也不打她。安以然心裡很失落,就跟個神經病一樣,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幹什麼,扯着沈祭梵的手張口就咬,咬出極深的一個牙印。沈祭梵連哼都沒哼一聲,安以然倒是先惱了,推開他的手,翻過身撲倒沈祭梵,雙手在他身上一通亂捶,亂打,氣呼呼的大聲叫喊:
“你怎麼不說話?你怎麼不罵我?你是不是跟別人好了,所以你連說話都懶得跟我說了?你是不是在想着怎麼扔掉我,是不是覺得我沒別人好看了?”
沈祭梵胸口就跟被鼓點一樣敲打,沈祭梵雙手只握着她腰,不讓她傷到,不論痛不痛,都不還手,也不斥責她一句。安以然心裡的怒氣沒處可發,就跟發懵了一樣捶着沈祭梵,指甲一段時間沒修剪,又長有利,沈祭梵臉上道道抓痕浮現。
安以然鬧夠了就趴在沈祭梵胸膛大哭,傷心來得莫名其妙,心口跟塞塊大石頭一樣,不能通氣,難受得她想抓狂。她到底在傷心什麼,她不知道。就因爲莫名其妙來的情緒把清醒過來的她給折磨瘋了,可怕的情緒,完全不由自己控制的。
“沈祭梵,沈祭梵我好難受,我不知道爲什麼,好難受。你打我吧,兇我吧,你兇我我就不會這麼難受了,沈祭梵,沈祭梵…”安以然抱着沈祭梵哭得泣不成聲。
沈祭梵輕輕拍着她的背,抱着她坐起來,將她打橫抱在懷裡輕輕的哄:
“沒事的,乖,有我在,不會有事的。”
安以然就跟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樣,無論她怎麼哭怎麼鬧怎麼打,沈祭梵都耐着心哄,可這時候這樣順着,就只會讓她心裡的惱怒越來越重。
沈祭梵抱着人下牀,在屋裡走動,“乖寶,不想睡覺了嗎?嗯?”
安以然抓着沈祭梵衣襟吚吚嗚嗚的哭,不迴應。她不迴應沈祭梵也不說話了,就抱着她在屋裡走動,不時的觀察她的情緒。安以然哭夠了也不哭了,一抽一抽的吸着鼻子,眼淚全部往沈祭梵身上擦。安以然抓着沈祭梵的衣服,低聲說:
“沈祭梵,我想吃糖,棒棒糖,你買給我。”聲音帶着極重的鼻音,很是可憐。
“好,我們買糖去。”沈祭梵半分停頓都沒有,抱着她就出去了,甚至,忘了自己沒穿鞋。安以然一直仰着頭望着沈祭梵,沈祭梵也垂眼看着她。
安以然望着望着又哭了,傷心來得詭異得很。臉往沈祭梵肩頸裡拱,不像剛纔屋病房裡大哭大鬧,現在哭得很含蓄,輕輕的啜泣,眼淚一點沒少。
沈祭梵身後的人跟了一大羣,魏崢回頭,讓緊跟而上的醫生看護都回去,他和顧問跟着。都看到了爺腳上沒穿鞋,雪白的襪子就那麼踩在了地上。魏崢提着沈祭梵的鞋,跟着走了一路,誰也不知道他們要去哪,提前也沒通知他們。
安以然非要沈祭梵親自去買,“你就從來沒有親自給我買過東西,全都是魏崢做的。沈祭梵,我很討厭你這樣,以後我的東西,你要親自買,別人買的我不要。”
“好,我親自買。”沈祭梵低聲應着,溫潤醇厚的嗓音異常好聽,絲絲入扣,很暖人心。他說話時候眼睛都是看着她的,看着她的眼睛說,讓她知道她在他心裡的重要,讓她在躁怒不安的時候看到他,讓她安心,安靜下來。
沈祭梵一直抱着安以然進了商店,看他們的人不少。但這年頭大方秀甜蜜的年輕不少,倒也沒什麼奇怪的。沈祭梵讓安以然自己選,安以然抱了一大罐棒棒糖,同時異常憤怒的指出:“我要吃阿爾卑斯,真知棒,可這裡沒有!”
“我馬上讓人從國內運過來,好不好?”沈祭梵順着她的話說。
安以然不吭聲,人家貨架上用來裝零售棒棒糖的罐子,她整個罐子都給端走了。沈祭梵也沒說什麼,這時候她心情不好,她就是拆了這家商店他也會點頭。
沈祭梵抱着她買單,可爺身上哪會放什麼錢?魏崢早就料到,當即在爺身後遞了張國幣上去,沈祭梵接過,買單。抱着安以然,安以然抱着糖罐子高高興興的走了出去。魏崢在後面收零錢,然後跟着走出去。
“我要坐那。”安以然指着街邊公園外的休閒長椅說,懷裡抱着糖罐子,拿了根糖出來一直在撕包裝紙,卻一直沒撕開,有些惱怒。
沈祭梵看看天氣,偶爾有一絲風吹過來,沈祭梵用商量的語氣低聲道:
“乖寶,有風呢,我們回去坐,好嗎?”這時候不能見風,這點沈祭梵是知道的。
“不要!”
安以然扯不開包裝紙,發火了,懷裡的糖罐子礙事,抓着糖罐子就往沈祭梵頭上砸。後面魏崢眼皮子一跳,條件反射的上前,伸手就擋住了砸向爺的罐子。
安以然離沈祭梵多近的距離?擡手就能碰到他的臉,可魏崢在三步後在不過兩秒的時間把她的動作阻止了,這令安以然詫異,詫異過後火氣就更大了。手上的糖直接扔掉,雙手抱着糖罐子撐起身往魏崢身上砸去。“嘭”地一聲悶響,玻璃罐子砸在魏崢的胸膛,罐子下一刻砸地上被砸了個粉碎。
“魏崢,我討厭你!什麼事你都來管,我跟沈祭梵的事要你管嗎?我嫁的男人是沈祭梵,又不是你,憑什麼你事事都要管我?你是不是沒老婆管了眼紅啊?煩死你了,煩人精!不準再多管我的事,也不准你再出現在我們面前,整體圍着沈祭梵轉,你什麼意思啊?”安以然抓着沈祭梵的衣服撐起身來衝着魏崢破口大罵。
沈祭梵輕輕拍着她後背,給她順着氣。小東西這是一路忍了好久,她就需要發泄,捶打了他一通顯然還沒往全發泄出來,現在發泄出來,他倒是放心了。
沈祭梵抱着安以然,坐在不願的休閒長椅上,把她打橫放在腿上。安以然要滑下地,腳剛落地,又被沈祭梵給提了回去,按在腿上:“聽話,你沒穿鞋,地上涼。”
“不要,你也沒穿鞋,你怎麼又能在地上走?沈祭梵,你就是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你能走,憑什麼不讓我走?”安以然不合作的供着身子亂動。
“聽話,乖寶,你身體弱,不能亂來,聽話,乖。”沈祭梵箍住了她的身子,安以然推不開,自己也動不了,急得亂叫,又伸手去推沈祭梵的臉:“我煩死你了沈祭梵,你別對我管東管西的,我很煩你,我不想看到你,我討厭你!”
“討厭也得聽話,乖。”沈祭梵語氣重了些,臉色也沉了下去,知道她爲什麼胡鬧,可她這一鬧起來就是完全不講理的。是真的準備不兇她,可不兇她不行。
“討厭!”安以然推了下沈祭梵,自己弱下氣勢來,頓了下:“我的糖……”
又想起她的糖了,魏崢和舒默趕緊給姑奶奶小祖宗把糖撿起來,安以然又吼出聲:“不要,不要他們撿,不要,沈祭梵,你撿,不准他們撿!”
安以然抓着沈祭梵的頭髮,在他身上一通亂來,她是很想撓花他的臉,可她不敢,他臉上已經被她撓破了好些傷痕。只能扯他衣服,賭氣似地把他衣服扯得亂七八糟,沈祭梵的外套是託在了病房,他裡面就是件深灰色的襯衣,下襬壓在了西褲皮帶裡面。安以然一通亂扯亂抓,沈祭梵的衣服上昂貴的鈕釦直接給崩掉了兩顆,襯衣衣襬也被扯了出來,英勇神武的公爵大人,此刻樣子不少狼狽。
“乖寶,乖寶聽話,別鬧,聽話,乖一點!”沈祭梵怒氣漸甚,無奈下緊握着她手腕拉住不鬆:“你聽話,乖一點,別惹我生氣,嗯?你看過來的人越來越多了,這麼多人看着,你想在衆目睽睽下捱打嗎?吃不住教訓了,嗯?”
安以然抱着沈祭梵嗷嗷大哭,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緊緊攥住他的衣服不鬆。
魏崢跟顧問當即把圍過來的人請開了,舒門暗衛在外圍攔住了所有過往的人,這一區很快就安靜下來。魏崢目不斜視,顧問只能無奈望天。
安以然聲音漸漸小了,抓着沈祭梵的衣服要她的糖。沈祭梵擡眼,讓魏崢過來,魏崢把爺的鞋放地上,再把外套脫下來鋪在椅子上,沈祭梵順着就把安以然放下,坐在魏崢的衣服上。
安以然晃着腳,仰頭望着沈祭梵,鼻子還通紅通紅着,伸手拉着沈祭梵的衣襬。沈祭梵拍拍她的手說:“聽話,別哭了,聽話,我穿上鞋就給你,嗯?”
安以然目光往下看,沈祭梵穿上鞋,安以然忽然叫了聲,沈祭梵擰着眉看她。
“洗手!”安以然氣鼓鼓的吼了句。
沈祭梵點頭,“好,洗手。”沈祭梵起身,好在這邊噴泉水池不少,沈祭梵在噴泉裡洗了手,走回去。把地上的糖一根一根撿起來,安以然晃着腳,很快滑下了地往沈祭梵身邊跑,沈祭梵募地擡眼,怒目瞪過去,怒道:“別過來!”
安以然剛堆上臉的笑立馬僵住,可憐巴巴的看着沈祭梵,“我只是想,幫你。”
沈祭梵臉上依舊怒色不減,薄怒道:“回去坐好,聽話,別再惹我生氣。”
地上玻璃碎片這麼多,一下腳就能被扎傷,她又沒穿鞋,不就是存心找痛來的?
安以然站了站,又坐了回去。沈祭梵看着她回去,收回了視線。
顧問重新拿了個塑料的罐子過來,沈祭梵把糖裝進去,起身走安以然跟前,罐子遞給她。安以然抱在手裡,沈祭梵在她身邊坐下,拿了一根出來,給她撕了糖紙,塞進她嘴裡。安以然從裡面拿了三根出來,遞給沈祭梵一根,又給魏崢和顧問一人遞了一根:“我請你們吃糖,因爲我覺得我很快就要升級當媽媽了。”
沈祭梵輕輕順着她頭髮的手僵了一下,怎麼又忽然想起說這個了?
魏崢和顧問也一愣,沈祭梵擡眼掃了兩人一眼,魏崢和顧問當即伸手接過糖說了聲“謝謝”後就沒再說話了。
沈祭梵臉上掛着笑意:“然然,怎麼忽然這麼說?想當媽媽了?”
“我做胎夢了呀,沈祭梵你別不信我,這個很靈的。”安以然咬着糖說,擡眼望了眼魏崢和顧問,“你們吃糖呀,這是喜糖。沈祭梵,你也要吃,你馬上就要升級了。”安以然說着又去推沈祭梵手裡的糖,她自己有感覺的。
沈祭梵伸手把安以然抱在懷裡,輕輕拍着她肩膀,“乖,我們回去了,嗯?”
“好。”安以然不再折騰了,提着罐子張開手等着沈祭梵將她抱起來。
沈祭梵在她臉上親了下,抱着人往醫院走。安以然糖吃了一路,到了醫院見人就給糖,興致還挺高,臉上表情很是愉悅。
沈祭梵把人送進病房,左哄右哄才把人哄睡了。等她睡着後沈祭梵小心的看了下她下面,這幾天血總算是少了。沈祭梵給換了條小褲子和一個乾淨的天使,這過程中安以然醒了次,擡腳踢他,沈祭梵安撫性的摸摸她的腿,握着她的腳在她腳趾上親了下,然後輕輕拍着她,在她翻身時把褲子給提了上去。
沈祭梵在她身邊躺了會兒,等她睡着後就起身出去了,沈祭梵擔心安以然的精神會出問題,所以讓約克想辦法。她現在就是莫名其妙的鬧脾氣,即便她自己不知道自己發生了什麼事,可身體畢竟受過創傷,身體當然會有相應的感覺。
約克拿着安以然檢查的片子給爺講解,說安姑娘身體基本上沒什麼大礙了,大概就是身體潛意識裡不合作,大腦有記憶能力,身體,肌肉各部分器官同樣有記憶能力。安姑娘身體受創嚴重,傷口是在逐漸復原,可各部分還有記憶,所以這段時間她脾氣可能會大一點,要承受身體或心裡各種的反射。
自己莫名其妙的傷心,莫名其妙的發火,最難過的是她自己,這會讓她覺得自己是個神經病。因爲除了脾氣上來的時候,她也有冷靜和清醒的時候。
沈祭梵問多久會好轉,約克說這事情說不好,人的體質不同,這沒有確切的時間。
沈祭梵的所有事情都在醫院處理的,除了不得不參加的過會外,他一直在醫院守着。婭赫家族的人來探病,沒有一個見到安以然本人,都在顧問那一層就被擋了回去,連伯爵夫人都沒有見到安以然一面。
沈祭梵跟伯爵公這次是徹底決裂,以往還能繃住情面,井水不犯河水。可如今再和平共存是不可能,他們父子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兩人都在找最好的時機,等待一個可以光明正大將對方擊倒並且不會受任何輿論譴責的時機。
那就是三年後的大選,每一屆的大選,如同沈家暗衛營裡中級比賽一樣,會是一場避免不了的血雨腥風。如果有足夠的實力,足以在大選當天公報私仇。
與伯爵公徹底決裂,這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伯爵夫人是早就盼望着這一天,可當自己兒子與丈夫決裂的這一天到來時,卻並沒如她所料的那般,兒子全心全意順着自己,因爲她的兒子同樣疏遠了她。發現這個事實時,伯爵夫人惱怒異常。
想要除掉牽絆兒子的女人,可她的人接近不了半步,連莎爾兩姐妹都無能爲力。伯爵夫人只能等,等他們從醫院回公爵府。
沈祭梵回國的行程在提前,等安以然身體好轉經得起折騰後就即刻回國。可行程都擬定好了後,卡洛斯國王委託他代表西班牙與可切爾王子出使南非,一系列的外交政策需要慎重洽談。沈祭梵內閣大臣之首,國與國的邦交問題儘管不該內閣大臣管,但他責無旁貸。無疑出使的重任交給他,實則是爲卡切爾王子做嫁衣。
沈祭梵無奈,只能在出使南非之前把安以然送回公爵府。在公爵府他不放心,可在醫院他更不放心。相較之下,伯爵夫人應該會有所收斂,如果安以然在他出使南非的期間有什麼閃失,伯爵夫人就脫不了干係。
沈祭梵對伯爵夫人的爲人還是有幾分瞭解,所以反覆思忖之後,回公爵府了。
安以然回到公爵就各種不舒服,不肯進去,在大門外大鬧一通,沈祭梵差點就上手開揍了。安以然一看沈祭梵那臉色和氣勢,絕不會是開玩笑的,不敢再鬧,乖乖的跟着走進去。不過還在哭哭啼啼的怨念着:
“我不想來這裡,沈祭梵我住這裡還不如讓我回國,我不要住這裡。”
就是不想再見伯爵夫人,她也不是傻子,沒道理害了她一次又一次還要傻不愣登的往人家跟前送,她又不是嫌命活太長了。
沈祭梵擰着人走了進去,僕人全在大廳站着,唯唯諾諾的個個大氣不敢出一聲。都心驚膽戰着呢,當初這些人聽了婭菲爾公主的話,又在伯爵夫人默認的情況下沒少爲難少夫人的。可現在算是知道誰是王,誰纔是小鬼了,都不敢再放肆。
伯爵夫人一改往日的高貴,熱情無比的迎了上去:“艾瑞斯,安安,可把你們盼回來了。我啊,也真是想安安了。我沒有女兒,安安在身邊還沒感覺,一離開,我這心就空了。眼下好,總算回來了,以後啊,我們可要好好相處。”
伯爵夫人伸手去拉安以然的手,安以然直接躲開了,往沈祭梵另一側躲開去,緊緊貼着沈祭梵,抱着他胳膊不鬆手。安以然一回來就想起婆婆的惡行,竟然把她送給那個老不死的老頭子,太過分了。沈祭梵明明知道這件事,可他什麼反應也沒有,安以然在醫院裡被遺漏的事情這時候全部想起來了。
要跟沈祭梵算的事情還多着呢,緊緊攥着沈祭梵的衣服,牙咬得緊緊的。
沈祭梵拍拍她的手,示意她放鬆。側目看向絲毫沒受安以然影響的伯爵夫人:
“她累了,我先帶她上樓。”沈祭梵直接出聲。
伯爵夫人點點頭,含着笑望着兒子。沈祭梵並沒看她,直接帶着人走了。在他們上樓時候夫人趕緊問了句:“晚上下來吃還是送去房間?我讓人準備。”
“送來房間吧。”沈祭梵淡淡的出聲迴應,同樣沒回頭看她。
這事之後沈祭梵沒出聲趕人出府就不錯了,還能期望他能和顏悅色的對答?
伯爵夫人看着兒子冷漠的背影,那種漸漸遠去而又讓她無能爲力的感覺令她心痛如刀割,心底一陣一陣的絞痛着,那女人能比賜予他生命的母親還重要?
伯爵夫人揪着胸口的衣服,有些失落的感覺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安以然沒忍住回頭看了眼,撇了下嘴,扯着沈祭梵的衣服低聲說:“沈祭梵,你看着吧,婆婆肯定會報復我的。因爲我搶了她心愛的兒子,她一定不會放過我。”
沈祭梵低聲的笑,伸手揉了揉小東西的頭髮:“胡說什麼呢,你當你老公死了嗎?”
“可她就是故意整我幾次了,沈祭梵,就算我小人之心,你也不應該再帶我回來這裡,我看到婆婆心裡就慎得慌,我也不知道爲什麼。”
安以然壓低了聲音低低的說,進了他們房間後這才放開了話再出聲:
“我懷疑,壽宴那天就是她給我寫的信,故意想看我出醜的。這一次,她還想把我送給你那個混蛋父親……”
“然然!”沈祭梵當即薄怒喝止,安以然被他一喝,下意識咬下了後面的話,委屈的擡眼望着他,咬着脣,頓了下,又不甘心,小聲道:
“沈祭梵,你總是這樣,不相信我說的,可這都是真的,我沒騙你。”
要不是伯爵夫人帶她去伯爵府,她怎麼會被伯爵打得重傷,還在醫院躺了那麼久。弄得她自己跟個神經病一樣被醫生關了那麼久,他竟然到現在還維護他的父親。
“聽話,過去的事都過去了,沒必要還放在心上,嗯?”沈祭梵低聲道,伸手把安以然拉進懷裡,輕輕拍着她的背哄着:“我們乖寶是最大方的,曾經可是從來不計較這些的。聽話一點好不好?別讓我擔心。”
“不要嘛,沈祭梵,這不是不聽話的問題,是你忽略了事實。你還不相信你媽媽不喜歡我嗎?她真的看不上我,她看見我就忍不住千刀萬剮。沈祭梵,我保證你一離開家,婆婆就會把我殺了,真的。”安以然推開沈祭梵嚷嚷出聲。
沈祭梵嘆了口氣,拉着安以然把她按在沙發上坐着,他半蹲在她身邊,姿勢足以把她託顯了起來。握着她的手道:“寶貝,聽我說好嗎?”
安以然推開他的手,頓了下,又主動往他掌心裡塞,因爲他那句讓她心軟的“寶貝”。撇撇嘴,點頭說:“那你說,我聽着就是。”
沈祭梵認真道:“乖寶,我過兩天要去南非一趟,一週星期左右。在這期間內,你只有在這裡我纔會放心,明白嗎?”
“你要走?”安以然忽然吼了起來,猛地站起來,火大了。沈祭梵把她按下去,安以然又站起來,沈祭梵撐起身,再度將她按了下去:“乖寶,先聽我說!”
安以然連連推他的手,怒氣騰騰而上,擡眼望着他就一通吼:
“什麼嘛,沈祭梵,這裡我一個人都不認識,還被你家的那些人害得進了醫院,你竟然還在這時候把我扔下,你是不是就是想看到我死掉啊?我上次沒死成你是不是特別遺憾,所以現在索性走人,把我一個人扔在這個虎穴狼窩,看他們把我生吞活剝嗎?”
沈祭梵被安以然通嚷嚷嚷得耳鳴,當即附脣堵住了她的脣,在口裡狠狠狂掃了一通,吸得她舌根發麻了後才鬆開。捧着她通紅的臉道:
“乖寶,聽話,我是爲你好。你知道伯爵公與我們水火不容,如果我離開這期間,把你放在外面醫院或者別處,那跟把你扔在外面荒山野嶺等着被野獸吃掉沒什麼兩樣。伯爵公爲人冷戾,陰狠,我一走,下一刻他就能找到你。乖寶,聽我的話,好嗎?我與伯爵已經徹底反目,夫人這時候的立場很明顯。這期間,她會暫時保護你的,伯爵公對夫人多少有些忌憚,嗯?”
沈祭梵語氣極爲嚴肅,不過事情太複雜,聽得安以然有些昏昏然。
搖頭,不肯。
“你帶着我去南非不就好了?”安以然嗆了句。
“你以爲我不想?可你身體受不了,你纔出院,乖寶,我不求你有多厲害,多本事,我只求你平平安安的,明白嗎?小東西,你可是要陪我一輩子的,我怎麼能允許你有任何閃失?”沈祭梵低低的哄着,捧着她的臉輕輕的細吻。
安以然被沈祭梵的話哄得心底暖烘烘的,這男人太狡詐了,他知道她拒絕了他的溫柔。他一溫柔,她就敗下陣來。
“真是的,前有虎後有狼,沈祭梵,你怎麼可以那麼放心的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裡?你是不是以爲我的命很大?沈祭梵,我很容易掛掉的,你別太放心了,你不怕你父親抓不到我,但被你母親煮了吃了嘛?我很怕呀,你們家的人,讓我覺得噁心。哪有婆婆把自己兒媳送給別人的?而且那個別人還是她的丈夫,她沒覺得這種事很令人作嘔嗎?心思真齷齪!沈祭梵,你怎麼可以沒有一點憤怒?”
安以然抓着沈祭梵的衣服左右扯動,他臉色沉到了谷底,安以然咬咬牙,依然怨念不斷:
“老公,親親好老公,拜託你不要什麼事都這麼平靜好不好?我很憤怒礙,你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嗎?你不覺得你父親和母親的做法很令人作嘔嗎?”
“乖寶,”沈祭梵雙掌提起安以然,抱在懷裡,側身坐下,將她橫放在腿上:“寶貝,信我一次好嗎?我都知道,你受的苦受的委屈我都知道。我給你記下了,相信我,時機到的時候我會給你連本帶利的還回去,好嗎?”
安以然轉頭看着他:“怎麼還?”
“你想怎麼還都可以。”沈祭梵握着她的手,說得認真。
安以然咬咬牙,“那現在呢?你現在就什麼都不做,然後,等我憤怒已經消下去後你再幫我報仇,那這樣有意義嗎?”
“乖寶,那你想怎麼樣,你想我現在做什麼,你說,我即刻就做,嗯?”沈祭梵抱着她,耐心的問。
安以然認真想了下,良久後搖頭,“我不知道。”
她也做不出把伯爵公往牆上砸的事出來,更做不到以牙還牙把伯爵夫人送給別人,那樣她就是禽獸。對自己公公婆婆存了那麼大的怨氣,她同樣禽獸不如。
“沈祭梵,我恨透了你們家,我要回國,回國!”安以然忽然抓狂的扯着沈祭梵的衣服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