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少強愛,獨佔妻身 116,依賴
安以然抱着暈乎乎的頭上車,帶着敵視的目光瞪着沈祭梵,覺得這人一直沒安好心。她想收回昨晚的話,可奈何字兒都簽了手印都按了,她單方面反悔沈祭梵說要賠償法律責任,安以然氣得早餐都沒吃,直接跑了出去。
這不,才被人擰回來塞進車裡。
沈祭梵擠進車裡,安以然伸手把他往外面推:“不許你進來,出去出去!”
沈祭梵手抓着她手腕一提,高大的身軀跨進了車裡,手一帶,把人抓身邊按着,語氣冰冷冰冷的:“然然,又不安分了是不是?別惹我生氣,嗯?”
安以然拉着臉,不說話,也不看他,撇着嘴,總覺得自己被騙了。
“然然,有什麼不高興的說出來,嗯?你說出來,沒有什麼不可以商量的,昨晚我說了,只要你有道理,做什麼我都答應,嗯?”沈祭梵擡起她的臉說。
“沈祭梵,”良久安以然纔出聲,沈祭梵低低的應了聲,示意她繼續說,安以然抿了下嘴,說;“沈祭梵,昨晚那個不作數吧,你反悔好不好?”
沈祭梵斜睨的眼神看她,冰冷的目光打在她臉上,怒沉的氣息在眼底集聚。
“反悔了?”沈祭梵冷戾,半點溫度不帶。
安以然看他這樣子就心慌,伸手抓着他的衣服說:“沒有,我按了手印不能反悔,所以,沈祭梵,你反悔好不好?我不想跟你談戀愛,我又不喜歡你。”
沈祭梵氣息暗沉,伸手狠狠捏了下她的臉:
“不想也不成,手印都按了,你能拒絕嗎?昨晚我可是給過你機會讓你考慮的,我可沒逼你,字是你自願籤的,你說,我有逼你嗎?”
“可是,那時候我都沒有考慮好,我也不知道怎麼糊里糊塗就答應了,我也沒說要反悔,我這不是在跟你商量嘛?沈祭梵,你看我們根本就不合適。”安以然據理力爭,想跟他講道理,她是越想越覺得昨晚傻了,明明就不願意跟他再有任何關係,可那時候卻答應了。
“所以你想讓我反悔是吧?然然,你這如算盤倒是打得挺響,怎麼,接受我就那麼讓你爲難?”沈祭梵怒氣散發,臉上情緒也半點屋遮掩,怒目對她。
安以然無話可接,頓了下才小聲說:“你看你的公司,你一個分公司都這麼大,別說KING集團了。你看我的公司,還不是我一個人的公司,那麼小的一間。沈祭梵,我不想一直仰望我的另一半,我身邊的人全都很優秀,我比誰都沒有優勢。你是那麼遙遠的人,我站在你面前除了自卑就什麼都有,你能理解我嗎?”
沈祭梵臉色稍微好了點,卻依然陰沉着,板正她的臉說:“我們現在,你是在仰望我嗎?你仰望的,只是在工作上的我,每個人的優勢不同,你在工作上或許不如人,但你在你的專業領域卻有自己的成績。就例如讓我拿鉛筆畫畫,我能畫出什麼來嗎?個人工作上的能力不併不代表一切。我出了公司,我還有生活,我要的,只是跟你一起生活,我們生活在一起,公司性質不一樣,不能作比較。”
鬆開她的臉,微微拉開些距離,側了些身軀,正面看她,是把她放在一個平等的位置跟她講道理。
“然然,我希望你能用心看看事情,你可以任性,可以胡鬧,但不要把承諾隨意掛在嘴上說。我生氣是有我的道理,而你卻是在揮霍我對你的信任和縱容。你如果以這樣的態度對待你的下屬,管理你的公司,你的員工會信任你嗎?反覆無常的性子,不好,要改。”沈祭梵墨黑的眼眸盯着她,緩緩出聲道。
“沈祭梵……”她其實並不是一直都是這樣反覆無常的,只是單獨面對他,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總是在他面前自己的脾氣會被放大到平時的幾倍,容易生氣,容易鬧脾氣,她也知道這樣不對,她以前不這樣的,可是……
“對不起。”其實還是仗着他的縱容,對他一再要求,因爲潛意識知道他不會不管她,所以恃寵而驕了。當初在初見他的時候,她哪有這麼驕橫?
到底還是有一部分他的原因,他在無限縱容的同時又實施強權打壓,她是被縱容過後養成了蠻橫的性子,他再一壓制,心裡就會反彈,起起落落也造就如今在他面前的反反覆覆。如果她在最初任性胡鬧時他的做法不是縱容而是壓制,她也不會演變成如今這樣。
一個人的本質是不會變,但性格卻並是一成不變,在遇到不同的人,面對不同的事,處在不同的環境下,就是會不一樣。這是自己控制不了的,安以然事後也會反省,會想她怎麼會說那樣的話,怎麼會做那麼過分的事,可人在事情當下就是無法控制這些,即便知道不應該,還是控制不了。
“還想反悔嗎?”沈祭梵挑了眉再問,聲音淡淡的,目光也淡淡的打量她。
安以然頓了下,想說什麼又吞了下去,搖頭:“我會努力跟你試試看的。”
頓了下又說:“不是爲了要左右你,我沒想要左右誰,我是……”
臉瞬間紅了一大片,沈祭梵底笑出聲,伸手把她帶進懷裡說:“承認喜歡我有那麼難?還是你覺得我太老,這會讓你丟臉?讓你在別人面前很沒面子?”
“不是不是,沒有……礙,其實我只是那麼說說而已,你一點也不老。”安以然低低的說,但她這解釋卻更大部分像是欲蓋彌彰,看他臉色依舊那樣,只能無力道:“好吧,是有那麼一點,但是,你那麼厲害,年紀老一點也沒關係了。”
言下之意是,他那樣的人,年紀向來都被人忽視了,根本不用介意。
沈祭梵臉色有些發黑,他該把她這話當成是褒還是貶呢?算了,她畢竟年紀不大,跟他,是委屈了。國內像她這樣中規中矩長大的女孩子,這方面確實比較介意吧,在國外,他這樣的,排隊的姑娘多得能繞西班牙海岸線幾圈了。
魏崢估摸着車裡談攏了,這才坐進車去,手裡擰了份早點遞給安以然,在安以然伸手接的時候卻忽然警覺起來,立馬轉道兒遞給沈祭梵。
安以然就那麼眼睜睜看着沈祭梵把東西接下了,臉色有些發白,心裡堵了口氣,不是給她的就先別遞給她呀,真是,心裡很不痛快,覺得魏崢不夠朋友。
沈祭梵拆開,是風和山莊的特意準備的椰奶糕點,還有盒椰奶,這顯然是給她準備的。沈祭梵拆開包裝盒子,安以然氣哼哼扭向另一邊,不看。不過那味兒是聞到了,咬緊牙,胃裡卻開始抗議。她等着沈祭梵喊她,不然她也太沒面子了。
沈祭梵拆了一盒椰奶,自己吸了口,沒什麼特別的味道,不知道她爲什麼這麼喜歡。出聲道:“吃嗎?椰子糕,椰子餅,還有……”
“要吃要吃。”安以然立馬轉過頭,就等他喊呢,靠近他就伸手往盒子裡抓,可手卻在半空被他拍了一下,安以然痛呼一聲猛地縮回去,擡眼瞪他:“幹什麼呀你?你喊了我又不讓我吃,你要不要這麼可惡啊?”
“先擦手,也不知道你早起洗手沒有。”沈祭梵伸手接過前面魏崢遞來的溼巾,包裝精美的食物盒子暫時擱在他另一側,安以然想拿都拿不到。攤開溼巾,抓着她的手反覆擦了遍,自己再就着紙巾擦了下自己的手,再扔進袋裡。
“洗了的,都洗臉了能不洗手嘛真是的。”安以然咕噥着,盯着他的拿上腿的盒子,兩眼放光,見他開了包裝盒,立馬再伸手,邊說:“我要吃椰糕……啊……”
又被打了下,安以然有些來火,怒哼哼的衝他嚷道,“沈祭梵你什麼意思啊?”
“來,張嘴。”沈祭梵眼底一片溫和,捏了快糕往她嘴邊送,安以然眼底怒氣一片,咬牙切齒的瞪他,莫名其妙的被打了兩下,任誰都不會高興吧。
不可否認沈祭梵如今惡趣味挺重,她橫眉瞪眼的小模樣他看了就是高興,大概是認爲她氣他時候不在少,這是想報復回來呢。
“不吃啊?整好我還嫌少呢。”沈祭梵很快收回了手,往自己口裡送。
安以然上火,直直瞪着他,可她現在要說吃,也太丟面子了,她又不是沒吃過。索性轉過身坐開去,不理他,眼睛一直看着外面。心底怨沈祭梵的同時也把魏崢從頭到尾給編排了一遍,兩大男人欺負她一小女人,什麼德行啊?
沈祭梵咬了口,微微皺眉,他吃不來甜食,伸手把人拖回身邊,又遞她嘴邊去,“不吃了?嗯?可要想好,每種可就這麼兩塊,吃不吃?”
“別跟我說話,沈祭梵我恨死你了。”安以然擡眼一下一下橫向他,控訴道。
說這話的時候伸手奪過他手裡的糕點往嘴裡塞,一口咬下大半塊,沈祭梵微微皺眉,這麼個吃法兒,真是……椰奶遞給她,“小口些,我不跟你搶。”
安以然包了滿口嚼着,小眼神兒斜飛了他一眼,這還叫不跟她搶?
三兩口把一塊椰糕往嘴裡塞下,又伸手去搶拿擱他腿上的,心倒是不小,直接把盒子給端了過來,抱着糕點盒子這才扭頭張口含着遞來的吸管吸了幾口。哽下肚後,舒服了,安以然連吃了幾塊,沈祭梵倒是注意看了她喜歡的口味,椰糕吃完了,椰子餅就吃了一塊,別的口味一個沒碰。
看她隨手在盒子裡翻撿着,大概是沒有特別想吃的了。沈祭梵笑笑,伸手揉揉她的頭髮,椰奶遞她脣邊低聲道:“再喝兩口,嗯?”
安以然微微扭頭就着吸管一口吸到底,沈祭梵又擰眉了,也不能是這麼個喝法。收回手,安以然頭直跟着他手動,喝不到了,擡眼看他抱怨道:“還有一口。”
“緩一緩,沒有不讓你喝。”沈祭梵順撫了下她的頭,安慰性說道。
安以然苦拉着臉看他,這也要管嘛?拿了塊糕遞給他,說:“給你換咯。”
沈祭梵嘴角幾不可見的抽了下,側臉看她,下巴微微上揚,挑着小眼神兒看他,神情還挺得意。那模樣是當她手上那玩意是寶,給他換他是賺了似地。
沈祭梵搖了下盒子,也就一口了,遞她跟前,安以然張口含着習慣一口吸盡了。完了後忒大方的把糕點盒子還給他,“你吃吧。”
沈祭梵笑笑,揉揉她的頭,說:“晚上想吃什麼?你去找我,還是我去接你?”
“沈祭梵,現在才早上,我哪知道晚上想吃什麼呀?”頓了下,立馬眉眼一彎,抱他胳膊說:“沈祭梵,你來接我吧,是不是我想吃什麼都可以?”
“嗯,今天想好吃什麼,晚上我來接你。”沈祭梵揉着她頭髮,粗糲指腹順着頭捏了下她的臉,又往後移去,輕輕捏了下她耳垂緩緩揉捏着一小片嫩肉,之前打的耳洞真是白打了,這是完全長了回去,揉着就感覺一小顆粒在裡面滑動。
安以然抱着他胳膊戳啊戳的,巴拉巴拉說她的名卡,沈祭梵冷不伶仃插了句:“公司盈利多少了,有想過上市嗎?你接了不少案子,公司該考慮擴大規模了。”
安以然正說得起勁呢,她的漫畫就是她生活中很重要的一部分,是他自己說工作可以互不相干,相互關注生活就行了。可她說名卡,他明顯不樂意聽。被他打斷很不高興,擡眼瞪了他一眼,說:“我們公司是小本經營,哪裡能盈利多少礙?上市誰不想啊,可我們目前差得還太遠。也是考慮過要擴大規模了,可也得等資金回籠才能做下一步打算啊,冒冒然動,萬一資金鍊斷了怎麼辦?”
說着又把臉貼着他,說:“所以啊,沈祭梵,你那麼有錢,你公司再跟我們籤的合約就多讓我們一點嘛,我們保證幫你們把宣傳做到最好。”
沈祭梵颳了下她鼻子,道:“假公濟私?”
“不,這叫互利共贏。”安以然當即搖頭糾正道,她可不認爲她在佔他便宜,他們有實力,比同行那些大公司認真負責多了,而且效果反應一片叫好,所以這是可以要求的,因爲他們實力在啊。
沈祭梵底笑出聲,這個他真不好插手,他只能給她這些機會。但各個公司在宣傳方面的指標不一樣,那些瑣碎的事,他管不着,也管不過來。
“如果你有能力,下次籤合約時候你再跟具體的人詳談,這事我做不了主。”不歸他管,沈祭梵低聲說道。當然,雖然不歸他管,給她說句話還是可以的,至於底下人怎麼做他約束不了。
“那誰能做主?”安以然問道,沈祭梵耐着說:“你跟誰合作,誰就能做主,或者,這事情你空了找魏崢說說,他應該能幫你不少。”
“你都管不了,魏崢可以嗎?”安以然囁嚅道,不過他鬆口了她還是開心的,因爲他這話潛在信息就透露了他接下來還會跟三人行合作啊。就跟小趙兒說的一樣,只要他一句話,KING集團誰不買賬啊?他們公司到時候就有接不完的案子。
車在公司外停下,魏崢先下車爲安以然打開了車門,安以然準備下車,匆匆說了句:“我先走咯,沈祭梵,晚上記得過來接我。”
沈祭梵伸手把人帶了回來,安以然仰頭望着他:“你還要說什麼嗎?”
“臉上。”沈祭梵言簡意賅吐了兩字,安以然伸手抱住他脖子,脣一邊一下親了下,然後說:“我走啦,拜拜。”
下車後對着車窗揮手,然後轉身進了了辦公樓,步子邁得挺輕快,看來心情不好。這是又覺得,其實跟沈祭梵在一起也不錯,他不發脾氣的時候確確實實是好人礙,她也確確實實有那麼點喜歡他不發火的時候。
想起沈祭梵說她反覆無常,無奈的嘆着氣,想着覺得以後是該堅定信念了。
安以然剛坐下,安母的電話打來,讓她趕緊去超級市場,聲音聽起來很急。安以然什麼也來不及問,安母就掛了,只聽到對面很吵,安以然怕出事,趕緊又拿着包離開公司,下樓時候正好碰到小趙兒跟小助理上樓。
“頭兒,有什麼急事嗎?”小趙兒問了句。
安以然快速的了打量了下兩人,奇怪,怎麼他倆還是那德行,一點變化沒有?
“組長,你今天有工作嗎?”小助理記得行程表上今天沒約任何客戶啊。
安以然搖頭,“家裡有點事,公司你們倆多看着點兒,沒事的話我儘快回來。”
安以然話落的時候人已經出了辦公大樓了,小趙兒和小助理慢一拍的揮手說好,完了後小趙兒說:“約會,我有預感組長是約會去了,以權謀私,竟然上班時候離開公司去約會,就算老闆也不能這樣,哼。”
小助理掃了他一眼沒陰陽怪氣道,“某人那是吃不着葡萄說葡萄酸。”
安以然自己開不了車,只能打車急急忙忙趕到超市。
儘管是上班時間,門口還是圍了不少人。安以然插過人羣,往前就看到安母滿臉老淚縱橫,跟葉芳一人拉着安峖一隻小胳膊,小孩子也在哭,葉芳倒是挺狠心,一點也不退讓。安母蹲下身去搶安峖,伸手要抱的時候葉芳竟然推了一把安母直接扯過孩子往一邊退去,安母本來就準備蹲下身,這一推當下就倒地上了。
安以然當即快不跑上去,把安母從地上扶起來,安母趁機抓着安以然哭訴道:“以然啊,快跟你大嫂說說,讓安峖跟我們回家吧,安峖是安家的骨肉啊。大人再怎麼鬧,安峖始終是安家的人,流的是安家的血。這個女人倒好,法院還沒判孩子的撫養權,就不讓我看我孫子了,你說這女人怎麼這麼狠啊?我的安峖啊…”
安以然扶着安母,皺緊眉看向葉芳,聲音因爲情急所以有些高,出聲指責道:
“大嫂,好歹媽也是長輩,就算你現在跟安家沒關係了你也不能這樣對長輩。安峖就在旁邊看着,你不怕教壞小孩子嗎?”
葉芳看向小姑子,愣了下,她當初在安家時候就她疼這小姑子,沒想到今天這人反倒幫起安母來了。冷笑了聲:“以然啊,我當初怎麼對你的你都忘了是吧?安家果然都是忘恩負義的東西,你跟你大哥雖然不是一個媽生的,可這德行真是一模一樣。我還以爲你會是不同的,沒想到你也一樣,虧我白對你好了一場。”
安以然臉色有些白,聲音略低了些,道:“大嫂,你對我的好我都記得。但我不能因爲你對我好,而盲目偏袒你。媽是長輩,無論如何你不能對長輩這麼無禮,就算爲了安峖你也不能這樣,安峖這個年紀正是接受人性啓蒙的時候。”
“哈哈,懦弱無能的安二小姐竟然來跟我說怎麼教兒子?我兒子成龍成鳳跟你安家都沒有任何關係。二小姐,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啊?你一個連正經出生都沒有的私生女竟然來教我怎麼管教兒子?真是笑話。”葉芳冷冷譏諷。
安以然看着眼前已經變得陌生的大嫂,纔不過短短一年時間,大嫂怎麼變得這麼咄咄逼人了?她的印象裡,葉芳是大家閨秀的典範,溫和大方。可如今,怎麼跟變了個人一樣?難道是因爲不是一家人,所以連態度都發生這麼變化嗎?
“小姑。”安峖望着安以然大聲哭,安以然心裡一緊,鬆開安母想去抱安峖,可哪知葉芳卻一把將安峖扯到身後,小孩子腿短,差點被她一扯栽了個跟斗。
安以然急了,有些怒道:“大嫂,你就是這麼帶孩子的嗎?你爲什麼這麼防着我們?安峖是姓安的,你難道想他連自己的家人都不認嗎?”
“他現在有家人,他外公外婆對他好得很,不用你們管更好,免得跟他那個禽獸不如的爸爸敗壞了德行。你們安家有誰是好東西?與其在這裡指責我,不如自己好好回去反省反省。”葉芳硬拖着哭喊聲不斷的安峖走了。
小孩子哭嚎聲隔了老遠還傳過來,安以然於心不忍,安母痛哭流涕,抓着安以然的手說:“是我們以鎳對不起她,她如今不讓我們見安峖,這是在報復我們啊。當初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同時他們離婚,誰也沒想到,他們離婚,她竟然把安峖帶走了,這個狠心的女人。當初在我們安家的時候,我們拿她當佛一樣供着,如今竟然是翻臉不認人,連孫子都不讓我抱,那女人沒良心啊……”
“算了媽,大嫂心裡也又恨,等過一段時間大嫂氣消了,大哥回來了,我們再跟大哥去把安峖接回來。現在我們家裡情況開始好了,我想,如果是大哥親自去接大嫂和安峖,大嫂會回心轉意的。”安以然低聲勸說,無視周圍指指點點的聲音,扶着安母走出超市,往家走。
安以然始終記得當初葉芳爲了嫁給安以鎳跪在葉家門口跪了三天,無論葉家怎麼反對,葉芳還是堅持嫁給安以鎳。如今,安以鎳確實有錯在先,但是夫妻這麼多年了,就算了情分盡了爲了安峖,葉芳也不會太絕情,葉芳不是那樣的人。
安以然一條一條分析給安母聽,讓她別急,現在跟大嫂鬧起來,只能讓大嫂記恨得更深,到時候更難得到她的原諒:“而且,大嫂的事,我們也只能在一邊幫着,解鈴還須繫鈴人嘛,得要大哥去做。我們做再多,也只會讓大嫂心裡氣怒更深,對大哥的怨恨更深。大嫂,大哥,還是有感情的,只是被大哥傷得太深了。”
安母多少聽進了些,也沒再鬧了,家裡就她跟安父兩個人,安以然早出晚歸的,安以鎳去找安以欣到現在還沒點兒消息。原因是那人販領着人去找,卻在那邊時候溜了,安以鎳跟兩個警察在西南山區跟那人販幾人玩貓捉老鼠的把戲。警察跟當地民警交接了,不過看這情況,估計還得好長一段時間纔有消息,
而安母整天無所事事,就想孫子想得心慌啊,照片翻來覆去的看,想着如果孫子在家裡,那該多好?安父倒是過得逍遙,每天公園一溜,花園一轉,一盤棋就是一上午,一杯茶就過了一下午。安母就一個人在家呆着,實在受不了。
今天難得轉到超市來,竟然被她看到了孫子,她能不激動?
安以然在家陪了安母半天,中午也在家吃的,飯後安母進廚房收拾時候安以然拉着安父去了陽臺,低聲道:
“爸,你出去時候能不能也帶上媽?媽最近情緒好像不太好,又擔心大哥和姐,又想安峖,你如果帶上媽,就帶着吧,不然她成天沒事做就多想。”
“我說了幾次,她不樂意去。再說公園都是些大老爺們兒,她一個女人家圍着看下棋也確實不好,我儘量下午不出去吧。”安父想了想說道。
安以然點頭,思量了會兒說:“不如,讓媽去學跳舞吧,轉移注意力,有事情做了就不會想別的。我看有好多的媽這個年紀的去學跳舞呢,氣質特別好。媽本來就優雅端莊,要學上跳舞,肯定得年輕二十歲。”
安父不同意:“一大把年紀了還跳什麼舞啊?還當是小姑娘呢?再說就那種跟別人摟摟抱抱就是跳舞了?不成不成,還是讓她坐家裡發呆吧。”
“爸爸呀……”安以然皺着眉喊出聲,怎麼男人都是這麼小氣的?她以爲就沈祭梵有那樣變態的想法,原來不是,這難道是男人的通病嘛?
安母那邊是看見兩父女瞧瞧去了陽臺,心裡有幾個不高興,畢竟上午的事讓安以然丟臉了,以爲安以然在揹着她說什麼小話。本來不想去聽牆角,可實在又忍不住想聽安以然是怎麼說她的。心裡覺得不值,這段時間她是盡心盡力對這個女兒,覺得就算抵不過以前的記恨,也不至於在這時候背後捅她一刀吧。
站在窗簾後面,雖然擱了玻璃,可還是把外面的兩人的話聽得清清楚楚。
安母聽到安以然的話,眼眶有些溼。心裡嘆氣,到底是她自己心眼子小,亂猜忌別人,安以然的個性她以前覺得是在裝,可這段時間她是真真切切看命明白了,這孩子天生就是這麼個性子。只知道一味對別人好,也不想想值不值得。
聽到安以然說讓她學跳舞,安母覺得有點荒唐,她這把年紀了學什麼跳舞?又不是小姑娘,是有這樣的牴觸心思,其實心裡還是挺想。再一聽安父那話,安母當即有些怒了,沒忍住,直接從窗簾背後出去,推開玻璃走陽臺指着安父說:
“你一天吃飽了就往外面跑,你怎麼不哪天在家坐一天?你倒是自己試試啊?你自己逍遙快活了,還限制別人,安啓泰你這人就是這麼自私。以然讓我去學跳舞,我就去,這是我閨女對我的一片心意,我怎麼能不領情?”
安母突然跳出來令安以然跟安父都吃了一驚,安以然當即暗暗回想,她剛纔有沒有說安母什麼小話?有沒有說過分的?粗粗過了一遍,覺得應該沒有。暗暗咂舌,所以說,這背後就不能說別人啊,這要是被人撞個正着,那纔是尷尬。
“你多大年紀了你還當年輕人一樣啊?孫子都那麼大了還跟別的老頭子摟摟抱抱?一大把年紀了你害不害臊啊?我管你誰的心意,總之我不同意。”
安父直接大聲反駁,安母是極少這麼跟安父對着吵,當即不服氣:“你不同意又能怎麼樣?如今當家的是我兒子,你以爲還是像以前那樣,全家大小事兒都你說了算?現在你得聽我兒子的,兒子不在聽女兒的,女兒說怎麼就是怎麼樣,我女兒說了算,誰在乎你同不同意了?你還能拿根繩子把我綁家裡了?”
安以然擡眼望天,勸自己說,吵架好,吵架能增進感情。以前安母對她是凌厲,可對安父那絕對是百依百順,嫁進安家幾十年來就沒敢跟安父說過一句重話。畢竟都是手封建思想毒害頗深的家庭,男尊女卑,男權至上的思想已經根深蒂固,女人一輩子基本上就兩字兒,服從。有自己思想的,那叫大逆不道,無才纔是德。
安父安母這是打破了幾十年守舊的相處模式,頭一次正面槓上,完完全全拿出了自己的真脾氣,這對安母來時,是個大突破。
安母以前狠,那是在兒女面前,在家裡下人面前,可在丈夫長輩面前,那是什麼都不敢,話都不會大聲說一句,哪能像今兒這樣大聲吵?
“以然你怎麼說?”安父安母同時看向安以然,要她一句話。
安以然有些傻眼,“呃……爸,嗯,我覺得這是個人的興趣,你不能剝奪別人做事的權利。而且,我覺得像媽這樣這個年齡段的人有自己的興趣愛好很好啊,這就是保持年輕心態的最好方式。爸,你不同意媽學跳舞,就是介意媽跟舞伴太親密了對吧?那你也去學啊,你當媽的舞伴,她不就不能跟別人摟摟抱抱了?”
安母愣了下,讓、安父當她舞伴,受寵若驚。
安父臉色有些紫漲,被安以然堵得一時間接不上話來,安父撐怒着眼看向安以然,讓他學那勞什子舞?開什麼玩笑,他一大老爺們兒,縱使退休了,也不能忘了他當初一手將安氏推上市,成爲京城排得上的號的上市公司。讓他一個上市公司的老闆去學那玩意,這是存心埋汰他吧?
安父盯着安以然,欲言又止,臉色難看之極。本想等着安以然改口,可哪知安以然愣是坦然的與他對看。安父最終瞪了一眼安母:“你們兩到現在是合起夥兒來擠兌我是吧?好啊,都有脾氣了,你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我不管了。”
安父怒哼了聲直接進屋去,穿過客廳,換了鞋就出門了。安以然跟安母交換了記眼神,她們沒有合起夥兒來擠兌他呀?太冤枉人了。
安以然抱着安母的胳膊笑着說:“媽,我下午就給你聯繫舞蹈教室,或者,你想跟私人老師學,一對一的?你看怎麼樣啊,一對一,還是舞蹈教室去?”
“一對一有什麼意思?人多才有意思,一對一那得多難堪?”安母說。
安以然點頭,“好啊,那我下午就給你報名。媽,你可別騙我哦,報了名就要去,我用我的私房錢給你報名,我畫漫畫的稿費。”
“好,爲了我女兒,我也去學個舞回來。”安母臉上滿是笑容,大抵這一刻,她是真心把安以然當親生女兒看待,完全沒有了隔閡。
……
安以然下午到公司就給安母的事辦了,在網上填了份資料,安以然覺得還是得去舞蹈教室看看,所以又親自跑了一趟。
舞蹈教室就在市區內,大概就二十分鐘左右的車程。在商業街那邊,舞蹈教室旁邊就是健身房,聽說老闆是一人,這商場頂樓就被改成了舞蹈教室和健身房。
接待人領着安以然在舞蹈教室裡轉了一圈,今天上課的是現代舞種類,教課的是男老師。安以然在門口站着看了會兒,說實話,沒看懂。現代舞是需要最飽滿的情緒,將情感帶入舞蹈中。當然,這些在安以然這個門外漢眼裡是完全看不到的。看了會兒就離開了,接待人說:
“安小姐不考慮學嗎?跳舞的女孩子氣質通常都比一般人好。安小姐這麼漂亮,要是學跳舞的話,一定會讓你整個人大加分,魅力大增哦。”
安以然不好意思的笑笑:“有時間來體驗下,只怕我感興趣不行,好像對身體條件挺有要求的,我做不來。不過,我母親會來,到時候看看她學得怎麼樣。”
“安小姐給您母親報的是國標舞吧?國標舞很適合安媽媽這個年紀,當然了,現在國標舞也大衆化了,很多年輕人都開始學,而且國標很提氣質。”
接待人一邊熱情的給她介紹,一邊帶她看了別的教室。安以然站爵士舞外看了會兒,覺得這音樂感覺不錯,剛看的現代舞她實在看不懂,如果她真來學,應該會選這個吧。爵士旁邊的是女子街舞,安以然在門邊看了下,正好看到個女子翻跟頭緊跟着劈叉,又在極快的時間裡彈跳起來。
“哇!”安以然咂舌,這是街舞嗎?她怎麼覺得這應該歸類爲武術啊,不過,好酷啊,她要是會這一招,她應該也會得意得不行吧。
“安小姐原來對霹靂舞感興趣啊,今天上課的老師可是拿過國際上的大獎哦,有很豐富的專業舞蹈大賽的經驗,國內的大獎也拿過不少。”接待人說道。
“哦。”安以然點點頭,下意識伸長了下脖子,她現在來學這個,會不會太爲難自己了?
“我現在還能學這個嗎?我骨頭好像挺硬的。”安以然低低的說,目光一直看着裡面,眼睛都會放光了。
那接待人眼睛多尖啊,看她有那個意思立馬把她拖進了舞蹈房。正好裡面是休息的時間,接人直接拉着安以然走老師跟前說:“這位安小姐對霹靂舞很有興趣,但不知道還能不能學,秦老師你看看安小姐筋骨怎麼樣?”
安以然一張臉給窘得,她是覺得很精彩,可沒想要學這個啊。
“不是不是,礙喲,秦老師我這樣的年紀應該不行了吧,我看她們都好小啊,我骨頭都長硬了。”安以然推說着,她哪敢那麼摔來摔去?
秦老師頭髮剪得挺短,中性的打扮,一邊耳朵上打滿了耳釘,可另一邊連耳洞都沒有,樣子很酷。安以然一直挺喜歡中性的女生,覺得她們都是乾淨利落的人。錢麗高中時候就是假小子,出校門後就一直充當安以然的小男友,兩人倒還真騙過不少外校學生。
秦老師看着安以然,她是很少見到這麼嬌滴滴的女孩子學霹靂舞的,本身霹靂舞這種技巧類舞種男生學的多一點,像安以然這種小白兔,大抵都會學選擇爵士,印度舞一類妖嬈魅惑型,或者小性感的恰恰。
有那麼些意外,不過秦老師倒是挺讚賞,敢學這類舞蹈的女孩子本身就要很能吃苦,所以聽說安以然對這舞蹈感興趣,倒是先給了她印象分。
“試試才知道。”秦老師擰開瓶蓋兒,喝了口水說。
拼字扔在一邊,朝安以然伸手,安以然有些慌,確切的說是有點怕。
“我骨頭很硬,真的可以嗎?”安以然猶豫着道,但還是把手遞給了秦老師。
秦老師就拖着她帶着做了個簡單的動作,將她反甩,雙手勾住安以然腰身,在她落地時擡腳踢開她雙腳往地上一按。
安以然整個不到三十秒的時間尖叫聲一直沒斷,最後雙腿被壓下去時疼得眼淚連番的滾:“……我……”
安以然一張臉通紅,給痛的,前一刻被騰空時候是嚇得臉色慘白,這立馬臉色就爆紅了。是真疼,平時也沒下過腰,更沒劈過叉,這突然來一下,不疼纔怪。
一邊的接待人有些傻眼,秦老師這下手、未免太重了點吧。看安以然一臉的臉紅筋漲,實在不忍心:“秦老師,安小姐是沒有任何舞蹈功底的,這樣會不會…”
安以然總算疼過那頂頭的一陣兒了,雙腿抖個不停,秦老師這時候才伸手拉她。安以然有些膽怯,她哪還敢把手遞過去,“我自己起來。”
撐着地面,起不來。
秦老師伸手把她拉了起來,安以然連站都有些打晃,這老師也太狠了,希望教國標的老師能溫柔點,不然有幾個中老年人經得這麼來一下?
秦老師說:“很好,現在疼這麼一下,以後就輕鬆了,一星期後來上課吧。”
要知道他不是輕易收學生的,安以然瞪大了眼,欲哭無淚,她沒想學啊,真沒想啊!
“我這樣的,真的可以嗎?老師你確定沒錯嗎?”安以然反覆道,學舞蹈的都是幾歲的孩子開始,看看這教室裡,最大的也不過十六七啊。
“可以。”這老師倒是惜字如金,言簡意賅啊。
安以然解釋她的情況說:“我得上班呢,工作很忙,可能沒有時間來學。”
“我週六晚上七點到九點有課,你可以每週六來。”秦老師說道。
一點舞蹈底子都沒有的人,筋骨有她這程度不錯了,秦老師淡淡的看着安以然,應該練過瑜伽一類。
“那,好,嗯……”頓了下說,“我想我需要進醫院。”腿彎疼得她直不起來。
秦老師似乎不以爲意,學舞蹈的這點苦頭都吃不了,那也別學了。
安以然是強忍着走出去,接待人說還要讓她參觀別的教室,安以然再三拒絕了,她是真的需要去醫院,冷汗涔涔而下,脣色都發白了。
接待人看她臉色不對,心裡有些再猜,她會不會退會員啊?被秦老師下了黑手。那秦老師是舞蹈室裡脾氣最怪的老師,極少跟人說話。接待人又看了兩眼安以然,會不會是因爲這位小姐長得好啊?
接待人想不通,不過好在安以然走時候交了一期會員的錢。接待人試着問:
“那、秦老師的霹靂舞,安小姐有沒有興趣……”她都不好意思再勸。
安以然很爲難,不過看了下安母的課程,一週三次課,正好週六那一次跟秦老師那邊的時間是一樣的,想想,就當陪安母吧,“那、學吧。”
安以然這是花錢買罪受呢。
接待人給了本舞蹈室的宣傳冊給她,安以然拿着趕緊走了。
到了商場樓下,實在走不了,打電話給沈祭梵,想想他應該在忙,又掛斷打給了魏崢。
“魏崢,你來接我吧,我在商業街廣場這邊的商場外,我需要去醫院,我要死了,你快點來。”安以然聲音都帶着哭腔,疼得厲害。
那邊拿着電話,微微擰眉,小姑奶奶又怎麼了?頓了下才扭頭看沈祭梵。
魏崢接安以然的電話,沈祭梵在旁邊他向來都是免提,所以在等沈祭梵的話。
沈祭梵氣息有些駭人,陰沉陰沉的,安以然那部專機就擱在他面前,通了一聲,那邊掛了。他以爲她會很快回撥過來,也是撥過來了,不過不是他的,是魏崢的。所以那氣息,冷得不同尋常。
“走吧。”沈祭梵低聲道。
安以然等在原地,緩緩移動着,感覺越來越疼了,剛還能忍着,現在她一動,右腿彎就跟被鋸齒在拉鋸一樣,火辣辣的疼,一疼還連帶別的地方疼。
哭了,覺得自己蠢啊,根本就是她自找的,一邊擦着淚一邊拖着右邊腿慢慢走,樣子很悽慘。左腿還好點,右腿當時她都聽見聲兒響了,心都給嚇得一彈,她很怕腿骨被壓斷了。
魏崢的車停在廣場上,安以然看到車來了,一看到車眼淚立馬嘩啦呼啦的滾。她想哭啊,剛還能勉強邁動一兩步,現在不動了,盯着魏崢的車哭。
魏崢探頭出去,安姑娘這是幹什麼呢?
下車走出去,站在安以然面前,無奈的嘆氣:“小姑奶奶,這又是怎麼了?”
“魏崢,我要痛死了,腿斷了,剛纔被摔了一下又被按了下去,現在都不能動了,痛死了。”安以然大聲哭道,眼淚狂飆,伸手去抓魏崢,抓到他的衣服時往身邊拽,捏着拳頭捶他吼道:“你怎麼現在纔來?我都要痛死了,你乾脆別來好了……”
魏崢伸手擋,臉色不大自然,沒說話。
果然如他所料,車門開了,沈祭梵從車上走下來大步朝他們走去,臉色黑得難看。
安以然看到沈祭梵就不要魏崢了,推開他,眼淚汪汪的望着沈祭梵,遠遠就喊:“沈祭梵,我腿斷了,我要痛死了,沈祭梵……”
沈祭梵大步而近,安以然伸手抱住他,把頭臉往他懷裡拱,“你抱我礙。”
沈祭梵將她攔腰打橫抱了起來,轉頭對魏崢道:“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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