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推着輪椅,繼續往前走:“媽,您怎麼突然說起這個了。”
沈玉荷輕拍着腿:“昨天看新聞,他大哥隨單家出席場合,當衆闢謠了,前幾年,零星聽說過單家老大意外身故的消息,所以有些驚訝。”
林青平靜接過話:“這是好事,至少對於他們而言,是自己的孩子死而復生了。”
“恐怕這其中沒有那麼簡單。”沈玉荷停頓片刻,目光略含深意探向遠處,沒有繼續說下去,或許是礙於林青,或許是根本不在意這個不大相關的家族命運。
林青對於最初那個問題,一笑而過,不置回答。
沈玉荷和單家交情不深,剛纔是隨口一提,她沒說多少就轉移了話題,聊些輕鬆愉快的。#_#67356
林青在後面聽着,偶爾支應幾聲,氣氛和睦,沒多久,她推着沈玉荷在院子裡閒轉了兩圈,就一起上樓。
治療的效果比想象中更好,半個月後,沈玉荷情況也好轉許多,雖說傷筋動骨一百天,但幸運的是,當時傷得不重。
回去的日程大概能提前了,只是,慕離的電話再也打不通。
林青難得有空,在市中心轉了轉,買好蛋糕,不出一兩小時又要返回醫院。
隨行的部下都忍不住挽留:“夫人,時間還早呢,多轉轉吧。”
“差不多了,他們都還等着,回去吧。”
一人打開車門時,林青聽到身後有人說話,繼而,上車的動作被一隻手擋了下。
轉過身,林青看清這張臉,有幾分與他的兄弟相似,她面無表情掃了眼,只當表示,不吐一字便跨上車。
那隻手擋在了將要關閉的車門。
幾名部下上前,面容嚴肅將單霖擋開。
單霖身後,跟隨的保鏢大步上前,與幾名部下緊張對峙。
林青朝窗外看了眼,車子半晌沒開,她看出外面的人似乎對自己有話說,跟司機交代句,車窗徐徐落下後,露出她略顯清冷的面容:“單大少,有事嗎?”
單霖往後退了步,也不寒暄,開門見山懇請:“我知道二弟做了錯事,替他對你們說聲抱歉,倘若日後有他的消息,還請慕軍長看在他們往日的情面,務必手下留情。”
那場爆炸,單霖事後得知也不由心驚肉跳,再去調查,絲毫不見單榮下落。算遍所有去處,如今看到林青,又讓單霖覺得,不排除自己二弟就在慕離手中的可能。
說的這樣直白,林青怎麼會聽不懂?她沒有正面回答,只搖了搖頭:“是不是,你們都覺得,只要說出抱歉這兩個字,所有的錯就能一筆勾銷?”
單霖不解:“我們?”#6.7356
“慕離的事我一向管不着,也不明白單少說的什麼。”林青忽然這樣說了句,眼底一片清冽,“可你對不起的女人,被你傷透了心,也許她是真被人陷害了纔會跟了你。”
林青口吻生冷,聽不出,是爲她口中的女人抱不平,還是譏誚。
單霖像是想到什麼,眉頭微蹙:“你想說誰?許苑嗎?”
“看來,單大少女人太多,忘了也不算什麼。”林青朝窗外幾名軍官遞個眼色,收回視線後目視前方,“我還有事,不送了。”
單霖神色複雜,喉間微動,卻來不及再說一句話,只能站立在原地,目送這行人離開。
身後保鏢緊盯着他,沒有鬆懈,他想起那條沒做回覆的短信,頭一次覺得,自己竟如此束手無策。
林青坐在車內,心思繁複,她打開平板翻看a市新聞,無意中看到幾天前的一條:富人區一女子深夜割腕自殺,疑似爲情所傷。
這只是萬千悲傷中的一個渺小故事,沒有後續報道,時間,恰是林青接到短信的那日。
林青回到醫院,收拾好東西后,抽空去走廊給那個號碼打了電話。
號碼還通着,但無人接聽。
林青聽着嘟聲漫長,每個等待的間隔,都讓呼吸不由屏住,等到那頭自動掛斷,她才遲緩地收回手機。
軍官從病房走出,找到她,林青看到不遠處,沈玉荷被隨行護士推出房間,她點了點頭,收回視線後,目光堅定道:“走吧。”
a市,清晨,總統套房的門無聲敞開。
男人從裡面走出,隨手又將門帶上,他雖然步子不疾不徐,藏匿不住那股盛氣凌人的氣場,可他臉色在曙光中,陰沉不明。
臨走前,套房內,浴室中隱約傳來淅瀝的水聲。
男人身形頎長,迎風出門,一頭碎髮恍惚中眯了眼。他站在酒店門外,揚起下巴眺望遠處時,腳步不由停頓了下。
就這一下,足以成爲狗仔們拍清他俊顏的時機。
男人或許還揣着心事,沒意識到花壇後就有人偷拍,他大步朝臺階下走去。
以前,出來過夜着實不算什麼,可他在那之後改了這毛病,尤其是在這個節骨眼。當初,那般誘惑他都坐懷不亂,可……
這男人一旦認定了自己的女人,對和別人酒後亂性這種風流債,就十分介意。
跨上了早已守在路邊的車,拉風的紅色跑車,招搖撞市如他本人做派,可這回,他卻沒有開,而是衝前面司機道:“回半島別墅。”
路曉剛起牀,洗漱完去樓下吃飯,她知道凌安南一夜未歸,卻沒表現出任何猜忌,因爲他們互相都很清楚,有些事,不可能發生。
下到樓下,路曉喊住傭人:“去準備點醒酒湯吧。”
“是。”知道凌少每到這時,總醉着回來,傭人們應下,似乎也習慣了她的放心。
路曉飯吃到一半時,門外傳來引擎熄滅的聲音,管家這才展顏,急忙笑着出門去迎,傭人適時端上爲男人準備的早餐。
凌安南走到餐廳,就見路曉慢條斯理吃着,路曉擡頭:“還沒吃飯吧。”
“沒。”凌安南走到餐桌旁,在她身側拉開把椅子坐下,“今天起這麼早。”
“上班啊。”路曉看他輕扯衣領的動作,好心提醒,“我哪天不是這個點起的。”
凌安南意味不明看她眼,他整夜未歸,女人沒有多疑的詢問,也不知是否該慶幸。他心頭微跳,不免一動,伸手摟住路曉的腰:“別去了,一會兒吃完飯,陪我上樓。”
“好像沒喝醉,”路曉目光在他身前掃一圈,抵住他胸口,才能退開些距離,“你是裝醉呢吧?”
“我是真喝多了。”凌安南貼在她耳畔,嗓音微沉,跟不打自招似的,“你就不好奇,我昨晚去哪了嗎?”
“不是中途打過電話,說跟幾個朋友吃飯嗎?”
“是,醉了,剛纔沒想起來這茬。”凌安南嘴角輕抽,電話的確是他打的,本想借機早點脫身,沒想到,昨晚那幾個酒鬼特別難纏。
路曉真摯看向他,沒有多疑,凌安南猶豫了下,有些話,沒能說出口。
路曉知道他應酬多,見他這神色,指尖落在他下巴,學着他平日的樣子捏住,左右晃了晃:“快吃飯吧,吃完上樓好好補一覺。”
“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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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紙巾印下嘴角,捧起男人的臉親吻,聲音呢喃:“我還要上班,可不能再請假了。”
路曉莞爾一笑,似乎沒注意到他面部打下的陰鬱,和嘴角張合背後的欲言又止,加深這個吻。
離開餐桌後,她如往常般出門。
凌安南吃着飯,全無食慾,剛丟開筷子,管家接了個電話,幾步趕來。
“凌少,剛纔店裡來了電話,提醒您今天別忘了去取東西。”
他分心之餘,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麼?”
“您上回出差,在意大利訂做的婚戒,今早剛到。”管家這麼說着,注意到凌安南略微的失神,不由感嘆下,“路小姐人真不錯,遇到那事,要是別的女人,肯定疑神疑鬼,鬧得不得安生了。”
他深夜應酬不歸,不是頭一次,聽到管家這番感慨,男人起身時隨口一問:“怎麼了?”
“昨天半夜,您朋友給家裡打來電話,估計是喝醉了,非吵着要和您通話,後來還是路小姐接了,才把那人打發了。”
凌安南心不在焉,嗯了聲,提步上樓:“誰打的電話?”
管家報出個名字,凌安南腳步稍頓。
“再說一遍,是誰?”
管家將那人連名帶姓,誰家少爺的身份都報了出來。
凌安南心底咯噔聲,心口莫名發涼,那朋友,不就是昨晚一起吃飯那羣人中的一個嗎?
他手指撫向脣瓣,上面還殘留着炙熱的親吻。
樑家。
樑父出門去了臨市,在那邊,他還有幾個舊友。
陳瞿東這幾日才發現是藥出了問題,可樑若儀的精神狀態已急轉直下。她說到做到,還有些理智時,就算明知是毒藥,他親手喂下的,也甘之如飴。
陳瞿東把藥瓶摔在地板,發出清脆響聲,樑若儀站起身,平靜走到他身後,拉住他手臂,小聲詢問:“你怎麼生氣了?”
陳瞿東收斂怒意,轉過頭:“我沒生氣。”
“那就好。”樑若儀小臉面露欣喜,“你說的,帶我去找阿東,走吧。”
陳瞿東眼神複雜看着她,一個字在喉間幾番滾動,最後看着她期待的目光,嘴角開啓:“好,帶你去找。”
管家折回後,聽到這話,也沒做任何反應,只沉重退開身,看着陳瞿東帶小姐出門。
陳瞿東帶她去醫院再次檢查,可樑家的關係大不如前,寸步難行至此,這時,他低頭看向依靠着自己的女人,才終於明白自己長久以來,不肯放手的究竟是什麼。^_^673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