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逸辰的訊息顯然比她預計的還要快,出來的當天夜裡,男人的電話就打了進來,還不等她說些什麼,不可避免的,一陣劈頭蓋臉的責備就從電話裡蹦了出來。
薇薇拿着聽筒,垂着頭不說話,只有下脣被牙齒用力咬的發白的痕跡提醒着她。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如果再這個胡鬧下去,我不會縱容你繼續待在他的身邊。”
迴應他的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好半天,那頭長嘆了口氣,又是忍不住的關心道。
“有沒有受傷?”
他很明白薇薇的性格,這種情況之下,等纔是最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我沒事。”
在獲得女人確定的答覆之後,對面那緊繃的聲音明顯的鬆懈了下來。
“沒事就好,下次不能這樣胡鬧,我這就去接……”
這邊不等男人說完話,薇薇卻已經動脣開口打斷了她接下里的話。
“哥,蕭恆他很危險。”
那種環境之下,他還受了那樣的傷,而她除了等待只剩下無能爲力。
電話對面的方逸辰眉頭蹙了又蹙,緊了又緊。
“只要那個人不死,他必然會護着甄國強,這確實是一件麻煩的事情。”
沉吟了半晌,那頭的男人緊蹙着眉應聲道。
“那他……”
“你放心,蕭恆的安全我會保障,他不會有事。”
安全當然會保障,只是……
保障了安全,可折磨呢……
她用力的抿緊了脣,握着聽筒的手也在不斷的收緊。
“薇薇,他比你想象中強大,你照顧好自己就行了,知道了嗎?”
對面的男人聽到這頭半天沒有發出聲音,沉吟着開了口。
“嗯。”
她胡亂的答應,雙方都陷入了沉默。
好半天,方逸辰才輕嘆着開口,她的固執他如何不知,當初得知他的克隆體還在世上,便是執意要去,如今就算是他在那裡說能保障蕭恆,她也不會輕信的。
若真這麼樂觀,她又豈會親自送上門去一瞧個究竟呢。
“對了,DNA的結果已經出來了。”
方逸辰驟然轉了話題,低沉的聲音一透過話筒傳來,女人的身體便不自覺的整個挺直了起來。
“什麼?”
心跳機會躍出了胸口,她伸手下意識的按捺住快要跳出的心的左胸口,嗓音都帶着幾分的顫抖。
可對面的男人顯然沒有聽到,亦是看不到她的動作。
“根據上次取骨髓的血液以及樣本,我們對比了他所記錄在冊的DNA,發現確實有些不同。”
不同……
她張着口,只覺得身體的溫度驟然冰涼下來。
這也就意味着,那一切的猜想都是假的,他不是他,終究不是……
原本緊繃的後背瞬間靠在了牆上,她不自覺的不上了眼睛,脣邊漫起了一絲近乎譏諷自嘲的弧度。
她到底在胡思亂想一些什麼,那份視頻清清楚楚,他死了就是死了,她又到底在期盼着些什麼。
男人頓了頓,似乎是聽到了那頭的聲音,再度焦急的開口。
“薇薇?”
“我沒事,哥,我沒事……”
不是他也沒關係,只要,只要他依舊是她的蕭恆。
“你也別太灰心,畢竟當時的採取條件一般,說不定會出了什麼漏洞,沒有具體的對比分析,如果有更具體的數據對比,應該能更精準的判斷……”
對面的男人低聲安慰,說着連自己都不相信的話。
可顯然女人在聽到這話的瞬間,猛地睜開了眼睛。
更精準的數據對比!
那不是那個醫院的數據庫裡的箱子嗎!
“哥,
她壓着止不住的顫抖低聲道。
“如果我有更精準的數據對比呢,是不是就能夠完全精確的查出來。”
對面的男人顯然愣了一下,隨後點頭道是。
“好,我知道了。”
薇薇掛斷了電話,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就去了醫院。
風行這段時間每到這個時間就會從別墅裡消失,正好她有機會可以出門。
出了別墅,薇薇直奔醫院,醫院的人大多都是認識她的,見她過來倒也沒有攔着。
穿過走廊的時候,小護士這纔看到朝着自己走來的女人。
瞬間慌張的上前,一把拉住了她,臉色明顯有些青白。
“薇薇小姐怎麼來了?”
“我是來請你幫我一個忙,麻煩你幫我開一下資料室的門。”
小護士神色變了變,餘光瞥向走廊的另一側。
“當然沒問題,您是需要什麼東西嗎?我給你去拿……”
“不了,我還是親自去。”
薇薇打斷了小護士的話,和悅的神色微微擰了擰,她明顯看到小護士剛剛一瞬間的臉色變得慘白。
“怎麼了?”
從剛剛進入醫院到現在,每個人看着她的臉色都不正常,她剛想問話,就聽到走廊的身後,傳來女孩悅耳動聽的聲音。
“這還是我第一次熬湯呢……”
她下意識的扭過頭去看,身體隨着那視線一起僵硬,一動不動。
一個身量高挑長髮及肩的女孩,正雙手捧着一個食盒朝着專屬套房走去。
門被推開的瞬間,她看清了女孩的側臉。
那張臉她記得很清楚,上次見到也是在這家醫院。
“薇薇小姐……”
小護士一看到她發現了什麼,急的就上前去拉她的手臂,可明顯力量懸殊根本不是對手。
她輕鬆的甩開了她,朝着女孩進入的病房走去。
小護士想去追,可知道根本無法阻止,站了片刻,只得急的下去找風行了。
如果要讓薇薇小姐看到是那個女人照顧首長的話……
套房裝修豪華,薇薇的步履很輕,卻十足的快,她走到了門口,手指落在了把手上。
想擰開,可手指偏生像是被人給控制了一樣,動不了。
她又退了兩步,想轉身就走,可腳步卻像是定格在了原地一樣。
好半天,她透過那狹小的門窗口朝着裡面看去,看到了女孩的背影。
她弓着身,正在從剛剛的食盒中拿出什麼東西,透過她孱弱的身影,病牀上的男人,被擋去了半張臉,可她還是一眼就從那道側影中看了個清白。
那張曾經在她無數夜中,翻滾如夢的臉。
捏着門把手的手指不斷的收緊,指節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