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37 飛機失事
許諾轉頭,看着來人淡淡點了點頭,轉身跟在顧子夕的身後,慢慢往前走去。
顧子夕回頭看了她一眼,又看了那男人一眼----一個高高大大的年輕男生,原本長得一幅陽光模樣,眼睛在看着她時,卻有着淡淡的憂鬱與苦澀。
“不打個招呼?”顧子夕低頭看着她。
“不用。”許諾淡淡應着,抓起他的手,拖着他大步往前走去。
…………
“許諾,對不起。”身後,男人的聲音再次響起。
許諾抓着顧子夕的手不禁微微用力,顧子夕翻轉手掌握住她的,轉身將她扯進臂彎裡,看着那男子淡然而笑:“許諾,是同學嗎?不介紹一下?”
許諾微斂雙眸,沉默了一會兒,擡頭看着那男子笑着說道:“黎學長,恭喜你如願留校了。”
“你先生?”被許諾稱作黎學長的男子,在顧子夕淡然的目光裡,卻覺得一股無形的壓力----想做出教師的淡然清高模樣,卻又有些手腳不知道往哪兒放的感覺。
連莫里安那樣的職場精英,在顧子夕的面前都有些下意識的壓迫感,何況這才畢業留校的教授助理呢----在顧子夕這樣成功男人的面前,有些怯意着實也正常。
許諾看着他,眼珠子轉了兩轉,笑着說道:“這是我兒子爸爸。顧氏總裁顧子夕;子夕,這是我學長黎浩然。”
“你、你都有兒子了。”黎浩然的神色不由得一片黯然。
“我有兒子,不是王學姐告訴我的嗎?你會不知道?”許諾語氣尖銳的說道。
“你現在過得好就好,那年的事情,真是對不起。”黎浩然看着她低聲說道。
“也沒什麼可對不起的,不同的人不同的眼界,這很正常。”許諾冷笑着:“不過黎學長和王學姐還是早些生寶寶的好,若生不出來還可以找我索賠。再晚些年,可是你們自己的精子卵子受污染,找我索賠,我可就不認帳了。”
“許諾!”顧子夕摟在她肩膀上的手用力的按壓了一下,不悅的喊了她一聲。
“嗯哼。”許諾看着黎浩然一派的尷尬與沉鬱,輕哼了一聲後,淡淡說道:“再見,祝黎學長和王學姐早生貴子。”
許諾轉身,扯着顧子夕慢慢往前走去。
“你這話很惡毒的樣子。”顧子夕低頭湊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
“才知道我惡毒呢?”許諾輕哼了一聲,擡眼瞪着他。
“對別人惡毒些當然沒關係。”顧子夕不由得輕笑:“他追過你?”
…………
黎浩然看着在顧子夕面前的許諾,遠比當年在學校的時候自信而張揚;看着顧子夕淡淡笑意裡溫柔與寵溺,心下不由得黯淡一片----或許正如許諾所說,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眼界,他爲了留校的名額、爲了校長助理的職務,選擇了現實的婚姻,他的人生,也只能如此了。
人生際遇大致如此,你選擇怎麼去生活,生活就選擇怎麼回報你。
她從一個成績中等、經常曠課的學生,成爲現在,一個在創意界聲名雀起的新秀,她的創意,已有部分成爲校本的案例;
而自已呢,從一個國際貿易系的明星學員、z大曾經的風雲人物,成爲一個穩妥的校長助理。他放棄了企業有風險的就業機會、選擇了穩定卻一眼看得到未來的留校機會。
甚至爲了這個機會,違心的選擇了沒有愛情的婚姻、違心的選擇了幫那個女人去傷害一個單純而無辜的女孩子。
現在的自己,天天講着同樣的課、說着同樣的話、面對着多年來如一日的同樣一副市井而囂張的臉。
在別人眼裡他或許年輕有爲,而於他自己,生活卻如一灘死水般,再起不了波瀾。
只是看着現在這個陽光自信的她,他多年來一直放在心底的內疚與擔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而她這伶牙俐齒的陽光可愛模樣,讓他想起家裡那個仗勢欺人的世俗女人,心情不由得更加黯淡了。
…………
“沒什麼,上學時候的荒唐事兒。他的母老虎女友找人扒了我的衣服,讓他看我肚子上的疤,以證明我不是什麼好鳥。我呢,直接踹了他的命根子,讓那女的去看看,那鳥夠不夠好。”許諾淡淡的說道----事情的年代並不久遠,於她來說,算是大學輕鬆時光裡的一段插曲。
“後來系裡要給我處份,我就把那女的扒那男的褲子的樣子,做成了片子發到校內站上。威脅他們,給我處份,那就等着紅遍世界。”
“後來校長找我談話。各種的威脅呀,很了不起的樣子。”
“我告訴他,現在是互聯網時代,又是言論自由時代,怎麼說,我有自由;在哪兒說,我也有自由;咱們穿草鞋的不怕穿皮鞋的。你女兒連我衣服都扒了,你們還有什麼可以威脅到我?”
“最後麻,我撤回了片子,他們也沒給我處份,我就這麼混到畢業了。”
許諾邊走邊踢着腳下的石子,笑着說道:“現在想來,當時那一腳也是狠了些,你說有沒有可能,真的不行了?”
“我看應該還是行的,否則早該離婚了。”顧子夕定定的看着她,有些心疼,也有些好笑:“至於生孩子的事兒,若是某些成份質量有問題,和你那一腳估計也沒太大關係了。”
“哦。”許諾擡頭看他,兩人對視着好一會兒,不由得一起大笑起來。
笑完後,顧子夕伸手將她輕輕的摟進懷裡,將下巴擱在她的頭頂,輕輕的問道:“那時候,我若在你身邊就好了。”
“包養?”許諾擡頭看他。
顧子夕不由得氣結,看着她恨恨的說道:“我那時候已經和蜜兒分居了。”
“開個玩笑。”許諾笑笑,伸手拉下他圈在自己腰間的手,慢慢的往前走去:“我相信大多數的事情,只能自己來解決,別人是幫不了的。”
“不過,用你打擊那人,還是有點兒用的。他以前可傲了,我看他看到你還挺緊張的。”許諾笑着說道:“狐假虎威的感覺也挺好的。”
“調皮。”顧子夕搖了搖頭,與她並肩慢慢走在陽光燦爛的校園裡。
拋開哪裡都避免不了的權錢交易、以勢壓人的黑暗,校園仍是一個讓人單純而喜愛的地方,看到身邊來去匆匆的、那一張張青春滿滿的笑臉,讓他們在感慨時光太快的同時,也感受到一股專屬於青春的活力。
這樣靜好爛然的時光,讓他們之間的相處,也多了份默然,而少了份緊張。
…………
“你還走得動嗎?”大約四十多分鐘後,許諾看着顧子夕問道。
“恩?”顧子夕不解的看着她。
“昨天不是生病了嗎?還有精神啊。”許諾皺眉說道。
“回去吧,是有些累了。”顧子夕點了點頭。
“怎麼孩子似的,我不問你你就不說。”許諾瞪了他一眼,帶着他往大門方向走去。
“沒想到是因爲生病的原因,還以爲是自己太老了的原因。”顧子夕笑笑說道。
“你本來就很老啊!”許諾輕笑起來:“你看看人家,那纔是陽光少年好吧。”
“反正你也不年輕了。”看着她的笑臉,顧子夕溫柔而笑。
“懶得理你。”許諾的笑容微微一凝,狀作無事的繼續往前走去。
顧子夕眯着眼睛看着她----提到往事,一副自得坦然的小模樣;提到自己和她之間的關係,又沉默迴避的樣子;那一種的她,都那樣的率性可愛,還有種他沒見過的囂張潑辣。
真的,很愛。
第二節,如果?如果快樂是放手,那麼就放手
回到酒店,在酒店餐廳簡單吃了點午餐後,便各自回房間。
“昨天沒睡好,下午別工作了,好好兒休息一下。”顧子夕邊拉開房間的門,邊對她說道。
“恩。”許諾輕應了一聲,手扶在門上,擡頭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想說什麼,卻仍是什麼也沒說便推開了門。
“許諾,別把自己繃得太緊。你可以更放鬆一些,就和在學校的時候一樣。”顧子夕見她欲言又止的樣子,不由得輕嘆了口氣,無奈的說道。
“我進去了,明天早上見。”許諾斂下雙眼,眸光微微閃動了一下,便進去了房間。
“是因爲我嗎?讓那個快樂的你不見了、讓那個囂張自信的你不見了?顧子夕斜身倚在門框上,看着許諾關上的房門,眸光一片沉暗。
“如果是,我是不是該真正的放手?放你自由?”
“許諾,你告訴我,我這樣的執着,是不是錯誤?”
“許諾,是我太自私了嗎?自以爲是的愛你,卻從讓你真正的快樂。”
“那就這樣吧,我們最後一次合作,以後,我放手。”
顧子夕慢慢站直身體,拉開門慢慢的走了進去,發燒後還沒完全恢復的身體,虛軟的倒在牀上----做了這樣的決定,他渾身的力氣彷彿一下子被完全抽乾一樣。
終究,他還是做不到看着她在他的面前這樣憂鬱下去;
終究,霸道如他,也做不到強制的將她留下。
或許,這就是愛情?愛到只要她好。
愛到,就算得不到。
…………
第二天,早,九點。
“您好,501退房。”許諾拖着大行李箱站在服務檯,對服務員問道:“502的客人退房了嗎?”
“我幫您查一下。”服務員一邊呼叫樓層服務員查房,一邊在電腦裡查502的住房記錄,一會兒之後,擡頭對許諾說道:“502的客人還沒有退房。”
“好的,謝謝。”許諾的眸光微暗,拿起電話猶豫了一下,還是打了過去:“顧子夕,該退房了。”
“恩,幫我通知服務檯退房,我在電梯裡了。”電話裡,顧子夕的聲音淡然從容,已經沒有昨天的虛弱感。
“好的。”許諾放下心來,告訴服務員通知樓層人員查房後,便拖着行李站在旁邊等着。
…………
“接了個電話,所以晚了。”顧子夕將房卡遞給服務員後,看着許諾說道:“文部長問我們什麼時候到深市,他對項目的進度很關心。”
“好。你回去將合同的流程發給我,我應該可以在今天6點前完成整個進度表。”許諾點頭說道。
“非常好。”顧子夕淡淡的應着。
轉頭看着服務已經查完房,便快速的結了帳後,與許諾一起往外走去。
…………
“我正在去機場的路上。”
“對,照顧我回復的意見去跟進。”
“合同文本交給法務部審覈,在我到公司前,要走完流程,我回來簽字後,今天就寄出去。”
“新品發佈會時間不變,客戶那邊我會安排。”
“先這樣,一小時後我在飛機上。”
…………
“王強,我早上看了報表,這個月的回款進度不理想,你再想想辦法。”
“可以從銷售政策上下手,適當的先透透風,拿些回款回來。”
“是的,‘美吉’公司給我們的排期是最好的,所以承諾了70%的貨款,3個月帳期,一定要做。”
“恩,你想想辦法,需要我出面的、需要我演戲的,你導演就行了。”
“oK,今年的新品配貨政策我已經看過了,零售這邊要加大新貨配比,客戶那邊,根據打款的情況,做一下配比調整。”
“不打首款的客戶,直接砍掉,換!“
“對。我回來後,各大區和零售一起開個會。”
“恩,再見。”
…………
一路上,顧子夕電話不斷,一直處於極度的忙碌中。
許諾突然發現,其實從真正走近他到現在,看到的都不是那個真實的他----這樣的顧子夕,纔是她心目中最初的模樣:在工作上,是沒有人情味兒的。
是什麼改變了他?以至於他在自己的面前總是帶着憂鬱、帶着無奈、帶着小心。
愛情,如果讓人變得不快樂,還要愛情幹什麼。
顧子夕,你真的應該放手----霸道的、強勢的、沒有人情味兒的那個人,纔是你。
…………
在他放下電話時,許諾將目光從他的身上移了開來,看着自己的手機,玩着放鬆的小遊戲。
在他的忙碌與淡然中,她隱隱有些失落,更多的卻是放鬆----無須在他緊盯的目光裡慌亂和緊張。
…………
登機後,兩人也沒怎麼說話,各自抱着自己的電腦處理着文件,偶爾交流兩句,然後又回到自己的資料裡,看起來忙碌一片。
第三節,失事?選擇勇敢
“先生、小姐,要飲料嗎?”空姐推着飲料車過來,甜甜的問道。
“一杯咖啡。”顧子夕低着頭,繼續看着電腦。
“你還在吃藥,不能喝咖啡。”許諾從電腦裡擡起頭來,小聲的提醒着他。
“恩?”顧子夕這才從電腦裡擡起頭來,看了一眼許諾後,擡頭對空姐說道:“麻煩一杯溫開水。”
“好的請稍等,稍後我給您送過來。”空姐點了點頭,轉眸問許諾:“小姐喝點兒什麼?”
“咖啡,謝謝。”許諾朝着空姐笑了笑。
“好的。”空姐微微一笑,倒了咖啡遞給她,卻突然間機身一抖,她手裡的咖啡潑了大半在許諾的肩膀上:“對不起、對不起。”
空姐連聲道着歉,機身卻連續的抖了起來。
“怎麼回事?”許諾與顧子夕對視一眼,兩人急急的收起電腦,下意識的拉開安全帶站了起來。
“先生小姐請坐下,可能是遇到強氣流了,我現在去看一下。”空姐收起飲料,推着飲料車,努力的保持着平穩的步子,快速往前走去,邊走還邊用平靜的聲音安撫着大家:“各位乘客請坐好,請不要解開安全帶,飛機中能遇到強氣流了,稍後就好。”
“大家請安靜,飛機只是遇到強氣流了,有事我們會提前廣播的,請大家安靜坐好,以利於保持飛機的平穩。”
…………
“別怕,飛行中常遇到的問題。”顧子夕看着許諾輕聲的說道。
“恩。”許諾點了點頭,雙手卻緊張的抓着坐椅的扶手。
…………
飛機的顛簸越來越嚴重,廣播裡空姐的聲音,力持着平靜與甜美,讓大家保持安靜,繫好安全帶。
直到二十分鐘後,空姐不再說話,飛機的高度慢慢降低,稍後機長通過廣播告訴大家,飛機出現一點兒小故障,現在正在尋找可以臨時降落的地方,請大家無須太過擔心。
只是,飛機越來越嚴重的顛簸,卻讓大家沒有一點兒安全感,有的乘客甚至已經哭了起來。
顧子夕看了臉色蒼白的許諾一眼,伸手將她的手握進了手心。
…………
一陣近似翻滾的顛簸後,機長無奈的宣佈:“對不起,今天大霧,無法降落。我會在地圖上繼續尋找合適的地方迫降,請大家在空乘人員的幫助下,穿好救生衣,做好逃生準備。”
在機長說完後,所有的空乘服務人員,全部迅速走進了機倉,邊安慰大家,邊幫乘客將救生衣穿好。
“小姐,請配合一下好嗎?”
“先生,這只是準備,還沒有到最壞的時刻。”
“是的是的,大家配合我們穿好救生衣,我們會給大家紙筆寫字的。”
“女士,平靜一些、平靜一些。”
…………
“顧子夕,會有事嗎?”許諾解開安全帶站了起來。
“不會的。”顧子夕輕聲安慰着她。
許諾深深吸了口氣,轉頭看着後面幾個哭泣的女子,眼圈不由得紅了起來。
“別怕,沒事的。”顧了夕伸手輕輕摟住了她:“飛機經常會遇到這樣的事情,大多是有驚無險的。”
“顧子夕,我不能有事,許言沒有我不行的。”滿機艙的哭聲,讓許諾的聲音也有些哽咽起來:“顧子夕,你也不能有事,我不放心別人照顧顧梓諾。”
“當然。”顧子夕輕輕拍着她的背,柔聲說道:“你還沒答應嫁給我呢,顧梓諾還沒喊你媽媽呢。我們都不會有事的。”
顧子夕緊緊擁着她,然而飛機大幅度的顛簸,讓他自己都沒有辦法站穩。
…………
“先生、小姐,來穿好救生衣好嗎?”空姐走過來,急急的說道。
“許諾,先穿救生衣。”顧子夕鬆開許諾,扶着她站好,讓空姐能順利的幫她將救生衣穿上。
在許諾的救生衣穿好後,顧子夕自己從座位下拿出救生衣,邊穿邊對空姐說到:“你去幫別的乘客吧。”
“好的,謝謝。”空姐姐快速的往前走去----她們自己是沒有穿上救生衣的,而許諾也看出,她們自己也是極害怕的,卻仍力持鎮定的完成着自己的工作。
“許諾,穿救生衣嗎?”顧子夕一手抓着扶手,一手摟着許諾,低聲問道。
“不會。”許諾搖了搖頭。
“我教你。”將自己身上的救生衣解下來,再重新穿上,親自示範了一遍後,又讓她操作了一遍。
“我們去機尾幫一下那邊的乘客。”顧子夕摟着她的腰,艱難的往後走去,而在此同時,也有其它的男士,正在幫其它害怕得連站都站不起來的乘客穿救生衣。
還有乘客將逃生門旁嚇得哭鬧的乘客移到了一邊,鎮定的研究着逃生門的開啓方法。
顧子夕歪斜的走過去,給那人演示了一下逃生門的開啓方法,那人很快演示了一遍給顧子夕看,兩人會意的點了點頭後,那人便守在了逃生門門口。
顧子夕迅速回到許諾的身邊,與她一起往後走去。
許諾將一個哭鬧的孩子抱在懷裡,顧子夕則幫那個媽媽穿上了救生衣。
“先生,我們會不會死?”那個媽媽用力的抓住顧子夕的手,大哭着問道----而她的問題,又成功的挑起了其它乘客的恐懼,好多人都抓着空姐的手,大聲的問着、哭着。
“不會的,機組正在想辦法呢。”顧子夕安慰着說道。
“你是媽媽,你要勇敢,孩子在看着你呢。”許諾將孩子塞進她的懷裡,拉着顧子夕繼續往前走去。
“謝謝先生。”
“謝謝小姐。”
“上帝保佑,我們不會有事的。”
…………
一陣混亂過後,當所有人都穿上了救生衣後,空乘人員纔回到工作室,也穿上了救生衣。
在空乘人員穿着救生衣,拿着紙筆走出來的時候,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大聲的哭鬧也變成了低聲的哽咽。
在哭鬧和恐懼都不能改變現實的時候、在離死亡最近的時候,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大家不要太擔心,這只是例行的動作,飛機只是小故障,我們需要的是找個地方降落,機長現在正努力的尋找。”
“請大家一定要有信心,我們很快就能找到降落的地方的。”
空姐邊發着紙筆,邊小聲的勸慰着,而她們的手,卻在微微發着鬥。
…………
許諾拿着紙筆,手微微的顫抖着,看着顧子夕時,眸子裡滿是淚水----他們的初識、他們的爭吵、他們的親密、他們的掙扎,都那麼清晰的從腦海裡閃過。
“顧子夕,對不起,是我不夠勇敢。”許諾的聲音一片哽咽。
“你很好。而且,我們現在還是在一起。”顧子夕伸手輕撫着她的臉,低頭在她脣間輕啄了一下,柔聲說道。
“顧子夕,我、我愛你。”許諾看着他哽咽着說道----在生命的最後時光,她選擇勇敢的面對自己。
在生命的面前,那些所謂的阻礙、所謂的困難又算什麼?
“顧子夕,我愛你。”這一次,她不再猶豫。
“我知道,我也愛你。我們永遠在一起。”顧子夕的眸子裡,不由得也泛起了點點微光,俯下頭在她的脣間印下溫柔一吻,輕輕說道:“有什麼話,先寫下來。”
“好。”許諾吸了吸鼻子,看着面前的紙,半晌卻無法落筆----曾和同學玩過無數次的遊戲:在你死前那一刻,你最想說的話是什麼。
可真正到了這一刻,她卻不知道該寫些什麼。擡頭看了一眼顧子夕,許諾終於輕輕落下了筆----
“顧梓諾,我是媽媽,媽媽愛你。”
“季風,幫我好好兒照顧許言。”
“許言,我們都不怪媽媽,你好好兒活着去找她。”
眼淚淚滴滴落在紙上,將黑墨的字跡暈染開來,讓每個字,都染上悲傷的氣息。
…………
顧子夕看着面前的紙,鄭儀羣的臉在腦海裡閃過了無數次----少時溫柔的、少年時美麗的、改嫁時豔麗的……
一段一段,最後定格的,仍是少年時那個美麗能幹的母親。
“希望你是幸福的。”寫下這句話,卻沒有稱呼----在內心深處,他希望自己選擇的是原諒。
“景陽,朝夕,幫我照顧梓諾,告訴他,許諾是媽媽。”
…………
將紙筆交還給空姐後,兩人將手緊緊握在一起,看着對方,久久說不出話來。
飛機的飛行高度已經越來越低,在不斷的變幻的飛行方式中,機長仍然技巧利用翻滾的慣性以減少機身的震動與顛簸。
而剛纔被壓抑的恐懼與哭泣,又被某個高聲哭喊的乘客給帶動起來,整個機艙裡又充滿了此起彼伏的哭喊聲。
許諾被顧子夕緊緊的摟在懷裡,心情卻是從未有過的平靜----其實,死亡也是一種解脫,那樣的承擔,她真的覺得好累了。
將頭輕輕的靠在他的肩頭,許諾低低的說道:“顧子夕,就這樣去了,也沒什麼不好。”
“恩。”顧子夕輕應了一聲,伸手自己的安全帶,將兩個椅子之間的扶手拉了起來,然後解開了許諾的安全帶,將她的安全帶拉到極致後,將兩人綁在了一起。
“許諾,抱着我,別怕。”顧子夕在她的耳邊低聲說道。
許諾低頭看着腰間綁得緊緊的安全帶,甜甜的笑了,張開雙臂擁住顧子夕,在他的耳邊溫柔說道:“下輩子,在遇到我之前,不許結婚。”
“好。”顧子夕用力的點頭:“那你要早些來,別讓我等得太久了,等得我都老了。”
許諾將頭依進他的懷裡,靜靜的聽着他節奏不變的心跳,只覺得死亡,真的不可怕----至少至少,她還和他在一起;至少至少,還來得及對他說‘我愛你’。
…………
你知道這一生,我只爲你執着
管別人心怎麼想,眼怎麼看,話怎麼說
你知道這一生,我只爲你守候
我對你情那麼深,意那麼濃,愛那麼多
等待着你,等等你輕輕拉我的手
陪着我長長的路慢慢走
一直到天長地久
等待着你,等待你緊緊擁抱着我
告訴我你的心裡只有我
除了我別我選擇
…………
“顧子夕,這次如果我們大難不死,我們就在一起,好不好?”許諾的眼底雖然有淚,嘴角卻帶着笑。
“好,我們在一起。”顧子夕低下頭,沉沉吻住了她----這一吻,帶着他所有的愛情、還有對生還的絕望。
剛剛決定放下她,這場災難卻將她重又推進他的懷裡。只是,這樣的深情相擁,能有多久?
他都還來不及好好兒愛她啊!
…………
當所有人都感覺到飛機呈失控狀態往墜去時,有些人開始哭叫、有些人開始沉默、有些人轉身與身邊的人擁抱在了一起----不管是陌生的、還是熟識的,在這最後的時候,大家都希望多一份溫暖、多一份力量。
“先生們、女士們大家好,我們已經從地圖上找到合適的降落地點,但地面大霧,我們只能憑經驗降落,請大家系好安全帶,並將手放在鈕釦上,隨時做好降落逃生的準備。”
“大家請放心,我們的機長非常有經驗,他一定能將我們帶到一片寬闊的平地上。”
“機長已經在控制速度,目前飛機還在控制之中,大家請放心,不要慌張。”
美麗的乘務小姐,已經放棄了用廣播,而是站在機艙裡,和所有的乘客站在一起。
…………
“不論任何情況,抱着我不要放手。”顧子夕在她耳邊輕聲說道。
“恩。”許諾輕輕點了點頭,雙手抓着他的衣襟,與他緊緊的擁在一起。
…………
只聽到一聲巨響,整個飛機似乎就這樣失控的掉在地面上,機艙裡的人都被震得彈了起來。
隨着飛行的慣性力度,落地的機身仍往前快速的竄動着,原本哭泣不止的人們,緊緊摒住了呼吸,等待着最後時刻的到來。
大約十分鐘後,飛機在隆隆的聲音中靜止了下來,機艙在短暫的安靜後,不由得激動的歡呼了起來。
“大家請安靜,請所有人迅速解開安全帶,到我這裡來,跟着我往外走。”
“大家不要擠,一個一個來,我們都不知道機體受創的程度和出去通道是否完好,所以不要擠。”
“行李不要拿,先讓人走,大家不要擠按順序往我這邊走。”
空乘人員緊張的引導着大家往外逃生。
顧子夕解開綁着自己和許諾的安全帶後,迅速的打開旁邊的小窗口,卻看見外面火光一片。
“不能判斷是哪個部位起火,看看對面。”顧子夕拉着許諾的手,快速走到對面,在拉開遮光板後,這邊只見煙不見火光。
“那邊有火,從這邊逃生通道走。那位先生,請打開你對面的逃生通道。”顧子夕看着剛纔站在逃生艙門邊的男子說道。
“好的。”那男子快速的跑到對面,用剛纔顧子夕教的方法打開了逃生艙----只是,門纔開,便一陣發燙的濃煙滾滾而來。
“快讓我下去。”
“我要走,快讓我走。”
有人看見有通道打開,都你推我擠的涌了過去,反而大量的擁堵在中間,完全堵住了通道。
“機冀着火,兩邊逃生通道都可以用,大家不要急,慢慢來,慢慢往外走。”機長滿身是傷的從駕駛艙走了出來,鎮定的指揮着空乘人員幫助乘客逃生。
而深懂器械常識、又接受過空難逃生訓練的顧子夕,深知在飛機失重墜落、機長重傷的情況下,絕不可能只是機冀折損受傷。
機長這樣說,是想緩解大家的情緒,以免造成艙內擁堵。
“你,從這邊走。”
“你,快起來,從這邊出去。”
“誰在堵在這裡,就不許下去。”
顧子夕跨步走到前面,快速的拎了兩個人甩到了後面,也不理那兩人殺人一樣的哭號聲,對還在推搡的人說道:“排好隊,誰再不聽,我再扔過去。”
那個開艙門的男子也走了過來,大聲說道:“排隊,不排隊我就關艙門了。”
這句話纔是最歷害的,所有人都不敢再擠,邊哭着邊排着隊,被扔到最後的兩個人,也乖乖的爬了起來,慌張的站在許諾的身後。
顧子夕和那男子,以及機乘人員這才長長的吁了一口氣----他們都知道,時間已經非常緊了,再不下去,整個飛機都會在撞擊的餘力與火燒之下崩裂。
“下去。”
“快。”
“往下滑。”
“好燙!”
“我怕,我不下去。”
各種聲音,各種反應,顧子夕與機組人員,還有那個男子,各守了一個通道,將乘客狠狠的推了下去----下去後不知道生死,而在飛機上是肯定會死。
“許諾,先下去。”許諾走到顧子夕身邊,顧子夕握着她的手,將她用力的推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