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謝舜欽,不管我離開的理由是什麼,我中途有想放棄回到你身邊的,你相信嗎?”她撩起眼皮看着他。
他一怔,卻隨之冷笑,“你說過這麼多謊話,我爲什麼還要相信?”
不管怎麼樣,這個女人讓他如此痛苦,忍受着愛與恨的煎熬,他不會讓她便宜好過的。
被誤解、被疏遠、被忽視……他所受的苦,也要她嚐到。
“好吧,不相信就算了。”她勾勾嘴角,笑得有點悽哀。
謝舜欽冷眸瞧着她,口氣嘲諷無情,“你跑都跑了,刺都刺了,現在做出一副懊悔萬分的表情給誰看?不嫌惡心嗎?”
“……”她實在沒想到他會說出這麼傷人的話。
她真心誠意地關心他,在他眼裡就是噁心的?
“怎麼,不說話,你以前不是最會撒謊嗎?”
他眼裡的陰冷讓蘇洛心心裡陣陣發寒,“現在詞窮了?演不下去了?是害怕了吧?你以前說謊不用付出代價,可是現在,我輕而易舉就能廢了樑皓初廢了蘇家,所以你開始示弱,想讓我憐惜你?”
他嘴角挑起不屑和睥睨的冷意,“可笑啊蘇洛心,你真的好可笑,當初我對你有求必應的時候你幹嘛去了?別在我面前做出這幅樣子,我沒吃東西都想吐!”
他說話的口氣一點都不重,卻像一把錘子重重落在蘇洛心的心坎上。
她攪緊了手指,深深吸一口氣,“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也不想隱瞞什麼,我不想過被你掌控的生活,所以纔會跑。”
他的關心、他的疼寵、他的喜歡,在她嘴裡就只是一種掌控,一種令人窒息的掌控?
謝舜欽聽得簡直想仰天大笑。
別自作多情了謝舜欽,你就是個大傻瓜!
可他不相信,第一次這樣全心全意喜歡一個人,他不相信是一文不值的。
他冷冷地反駁她,“被我掌控的生活?你少拿我說事做文章,最根本的理由,就是你愛樑皓初!”
從遇見他開始,她的心裡就裝着樑皓初,滿滿的都是那個男人,所以沒有餘地給他挪出一分一毫。
想到她關心樑皓初的生死多過他,他的聲音跟着越來越冷,甚至有些咄咄逼人。
“所以在他和蘇沫桐的婚禮上,你會給出蘇沫桐那樣致命的一擊,徹底斷了她和樑皓初結婚的可能性,然後再給我一刀,你根本是想我死,那樣你們就能無所顧忌地在一起!”
蘇洛心拼命搖着頭,“不是的,我捅你這一刀實在是因爲我沒辦法看着你傷害樑皓初,如果你這一刀下去,我就會永遠恨你。”
不傷害樑皓初,她也已經夠恨他了。
謝舜欽目光陰鶩地盯着她,沒有被她的說辭動搖,“蘇洛心,你的這一刀,也同樣讓我永遠不會原諒你。”
“謝舜欽……”她有些難過地看着他。
沒想到他對她冷若冰霜會讓她這麼難受,一顆心都揪緊了。
“如果你真的後悔,何必當初?你揹着我決定跟他走的時候有考慮過我的感覺嗎?”
“可你做事從來都不懂得尊重我,你喜
歡掌控別人的命運,我只是很討厭這種被你控制的感覺,你讓我覺得我們是不平等的。”
“不平等?”他冷冷地笑,“我給你想要的一切這叫不平等?我在你被千夫所指說你浪蕩的時候站出來保你這叫不平等?我想在婚禮上對媒體公開你是我女朋友這還是不平等?蘇洛心,我不知道你要的平等是什麼?或許,我該放你走。”
她不可置信地站了起來,雙目緊緊看着他的臉,“你說什麼?”
“放你走。”他漆黑的眼神帶着一種若有似無的譏誚,“這不是你最想要的嗎?”
“可是我……”她突然間腦子裡白白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這或許是她過去最想要的,可是現在……
而且,他真的有那麼輕易就放她走了嗎?
“你欠我的錢,五千萬美元,我只要你還我五千萬。”
他打開牀頭的抽屜,裡面有一張A4紙。
白紙黑字他已經寫得很清楚了,他手一甩,白紙飄向空中。
“還清這筆錢,我二話不說,跟你一刀兩斷,但是前提,這筆錢你不可以去問上官要,也不可以去問你的情郎。”
蘇洛心伸手接住了白紙,上面的條款很簡單,就是甲方蘇洛心要用自己的能力還清欠乙方謝舜欽的錢,沒有期限,還清之後兩人就再無瓜葛。
她看着他,“可是蘇氏已經被收購,我上哪裡找錢給你?”
“從明天開始,做我的貼身女傭,你要是不想陪我上牀,我再也不會強來,反正跟上一根木頭也沒區別。”他挑起眼角看着她,用最不屑的語句諷刺她,“費了半天勁,得不到任何快感,是我用過最差的女人,五千萬美金買你實在虧到了姥姥家!”
這個男人說話一定要這麼毒嗎?
蘇洛心眼底浮起了慍怒,“謝舜欽,你不要太過分了!”
“難道我說得不對?你好歹出生商業世家,投資失敗要止損,你就當換我點利息吧。”他依舊一副雲淡風輕的口吻,“好了,條款沒問題就簽字。”
他拿過一支鋼筆遞過去,握在鋼筆這一頭。
蘇洛心咬脣盯着那支筆,很快伸手接過,在甲方那一欄唰唰唰簽下自己的名字。
“好了,回去吧,少在我面前礙眼了。”
他看都沒有再看那張A4紙,隨意往抽屜裡一扔,然後就一副“大爺我不再伺候”的模樣,睡了下去。
“你不洗澡了?”蘇洛心盯着牀上那隆起的一團身影,嗓音有些乾澀。
他背對她側躺着,聲音又冷又傲慢,“注意上面的日期可是明天生效,這麼迫不及待想做女傭伺候我嗎?”
謝舜欽毒舌起來,說話真是有夠難聽的。
“……”蘇洛心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又盯着他的背影沉默了會兒,“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回去了。”
磅礴的暴雨下在漆黑的夜裡,彷彿一場無止盡的黑雨。
一家酒吧的後門被人推開,一抹高挑纖長的人影走出來,喝得醉醺醺的,腳下十公分的高跟鞋十分不穩當。
酒吧的后街沒什麼人,冷冷清清。
偌大的雨滴砸在一個個黑色的塑料垃圾袋上,發出的聲音有些蕭索幽冷。
女子提着包踉踉蹌蹌地扶着牆走,她沒打傘,眼睛半睜半閉,任雨水沖刷着精緻的五官。
沿着小巷走,女子直接衝到了馬路上。
重重的雨幕將整個黑色的大地描摹得有些模糊了。
一輛黑色帕薩特從十字路口駛來,司機是個中年男人,他眨了眨眼睛,不確定前方是不是有人。
紀欣予穿了一條黑色的連衣裙,站在馬路上讓司機看不分明。
刮雨器在司機眼前晃動兩下,他覺得前面是沒有人的,或許剛纔只是看錯了。
踩下油門,他毫不猶豫地前行。
車前燈有點刺眼,紀欣予站在馬路中央,伸開雙臂,擡起小臉迎接着大雨,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自從她在酒店和男人開房的消息被媒體曝光後,她就已經被家裡趕出來了。
疼愛她的媽咪說盡好話,連軟禁閉門思過都搬出來了,可爹地一意孤行,非要和她斷絕關係。
最後哥哥也勸說自己先搬出來一陣子,等爹地心情好了,他會再跟爹地爭取。
其實她尋思不是因爲爹地不原諒自己,而是原諒了又怎麼樣呢。
她已經不清白了,她被四個男人輪上了,她也不想活了。
眼看着帕薩特近在眼前,她甚至已經透過雨聲聽到了車子的引擎聲。
然後就是一陣巨響,“砰”,她就會被撞得血肉模糊,不出一會兒就死了,再也不用忍受這個世界的白眼和謾罵了。
當司機看清前面的雨裡站着個人的時候,驚恐萬分地罵了一聲,“我去!”
這下刑事罪是逃不掉了,完了完了,肯定坐牢了。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有一個人衝過來,狠狠發力推了紀欣予一把。
然後兩個人一起摔在了路邊的水潭裡,渾身溼透,一身髒污特別狼狽。
“你們有病啊!下次找死離我遠點!”
驚魂未定的司機搖下車窗狂罵一陣,要自殺就自殺,別拉他做墊背的。
“你爲什麼要救我?”
紀欣予坐在地上,雨水灌入鞋子裡,讓她渾身發寒。
然而救了她的人卻不說話,臉上帶着個絲巾,長髮凌亂,看起來是個女子。
她不說話,只是一雙眼睛黑得發出幽幽的光來,她在紀欣予身上摸了摸。
紀欣予氣得又笑又罵的,“敢情你救我就爲了打劫呢是吧?沒事兒,姐今天打定了主意要去死,我身上沒什麼值錢的,這包和鞋子是名牌,進了水也不怕,都給你好了。”
她說着就脫下了鞋子,把包包扔給了那女的。
那女的接到包,立刻打開,在裡面一陣翻找。
然後拿出了紀欣予的手機。
紀欣予笑着說:“我身上沒多少現金,但是裡面有很多張卡,你拿去花好了,密碼是我生日,我生日就在身份證上,你自己找吧。”
說完,紀欣予也不等那女的了,搖搖晃晃站起來,酒醒了大半,她在考慮要不要再回酒吧喝幾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