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離喧囂城市的一座半山腰。
從這裡可以俯瞰到整座城市的璀璨燈火,頭頂,是一輪散發着皎潔清輝的明月。
這男人倒挺會選日子,這一整天,天氣都不錯。
五顏六色的煙花在頭頂炸開,打破了山間的寧靜,將深藍色的夜幕點綴得絢麗無比。
蘇洛心卻對這樣的場面不感冒,她抱着雙臂,覺得山風吹在身上,有些許涼意,“你不過離開中國三天,也需要這麼大的歡迎儀式?而且放煙花是一件很污染環境的事,我們可以走了嗎?”
謝舜欽的臉色瞬間變得陰鬱,“小寵物,第四十一條的內容你又忘記了?想要我堵你的嘴是嗎?”
四十一條?那是什麼?
蘇洛心從來不記這些無聊的東西,她冷然看着這一切。
謝舜欽努力想讓她開心,製造了這些浪漫的橋段,可惜這個女人很不屑。
但是他牢記着上官司澈的話,“不要動不動就威脅她,女人最討厭強迫自己的男人”,他忍了半晌,終於平淡地吐出幾個字,“這是爲你放的。”
“我不喜歡,可以讓他們停了。”
既然是爲她放的,她不喜歡,那總可以停了吧?
山間風大,她一刻也不想呆下去,說完這句話,蘇洛心就邁着腳往車的方向走去。
他忽然攥住了她的手臂,身上籠罩着強大的冷氣,“洛洛,你總是這麼硬邦邦?”
明知拒絕他會惹他不悅,也不能學着拐個彎換種方式嗎?
“你才硬邦邦呢!”手勁這麼大,捏得她疼。
“哦,我哪裡硬邦邦?”他忽的勾脣。
聽出他意有所指,蘇洛心驀地臉紅了。
他三天沒有碰她了,昨晚是她喝醉了才逃過一劫,看來今晚男人是勢在必得了。
哼,什麼玩浪漫的手段,到頭來還不是爲了跟她上牀?
“你個流氓!”
“我怎麼就流氓了?我可什麼都沒說,哦……”他故意拖長了尾調,手臂一用力,就將她帶進自己懷中。
低眸看着她的臉,“是你想到了什麼不該想的東西?”
“我纔沒有,明明是你在問!”
就他那副如狼似虎的飢渴表情,誰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謝舜欽修長的手指點在她額頭,“那也只是你自己想歪了,我說的是你性格硬邦邦,男人可不喜歡這樣的。”
她昂首,“那你怎麼就纏着我,莫非你不是男人?”
他悠然彎脣,“我話還沒說完,我是說一般的男人吃不消,至於我是不是男人,今晚我就證明給你看。”
爲什麼什麼都能扯到這些上面去?蘇洛心簡直要抓狂了。
“能不能聊別的?如果再繼續這個話題我就走了!”
謝舜欽擡起她倔強的小下巴,把她的臉扭過對着天際,“其實這煙花是爲你放的。”
“我已經知道了,而且我說了我不喜歡,很冷,我們回去吧。”
誰有心情陪一個大惡魔站在深秋的高山上看煙花,腦子有病還差不多。
謝舜欽隨即放開她,她還以爲是可以走了呢,結果腳下步子剛一動,一個物體帶着重量和熱度落在了她的背
上。
是他的西裝外套。
寬大的,帶着他身上殘餘的體溫。
惡魔的心是冷的,沒想到,體溫倒是很暖和。
蘇洛心也不客氣,兩手攏緊了外套,反正謝舜欽這種大魔王是凍不死的,禍害遺千年嘛。
心意被人踐踏總是會不爽的,謝舜欽眯眸,“女人,你可知道你在浪費我的心血?”
“可是風那麼大,又沒什麼值得慶祝的事,你不覺得無聊嗎?”
就算有錢任性,也不是這麼玩的。
“那就當是慶祝你的生日。”
“我生日還沒到。”
蘇洛心從來不過生日,要不是身份證上還清晰地刻着這個日期,估計她早就把自己是哪天出生的給遺忘了。
人生在世,本來就要學會主動放下、主動遺忘,不然那麼多值得你傷心的事,日子還要過下去嗎?
“那就提前。”
蘇洛心哭笑不得,“哪有這樣硬來的?”
謝舜欽頓了下,目光灼灼望着她,“那就換一個,慶祝我們小別勝新婚。”
“那還是慶祝我生日吧。”
“那禮物要不要收?”
蘇洛心側頭看着他,極其不情願的,“收。”
“聽上去好像很不情願?”
這男人要不要這麼較真?
儘管披了外套,蘇洛心還是覺得山上風大,只得改口道:“收收收,快拿來我看看。”
本來還以爲謝舜欽又想趁機佔她便宜,強硬送個生日吻什麼的,沒想到他真的有準備東西。
又是看歌劇,又是放煙花,現在還送禮物,他的目的是什麼?
得到她的心,然後再狠狠丟棄嗎?
報復她一直以來對他的忤逆和冷淡?
依照他這麼變態的性子,的確很有可能。
但是他剛纔非常肯定地告訴她,他是不會愛上她的,現在不會,將來也不會,那他還做這些是爲了什麼?
欲擒故縱?
謝舜欽將一個絲絨錦盒遞到她眼前,對她說:“打開看看。”
“我手冷,你自己來吧。”想到這個男人詭計多端的把戲,蘇洛心對他的禮物可不敢抱有過多幻想。
謝舜欽強勢地從外套下揪出她的一隻手,強按在錦盒上,冷眉,“打開。”
看吧,還說是送禮物呢,你見過誰送壽星禮物,這麼命令壽星的。
如果生日宴會上真的遇見這樣的客人,壽星得折壽吧?
看他這幅表情,若是待會兒自己不喜歡……後果肯定更嚴重。
目光不經意落在自己手腕上的手環上,一個變相的狗鏈子,現在又送一個,難道是一個更高級的狗鏈子?
蘇洛心眼神冷了冷,更對這個所謂的禮物不抱期待了,甚至可以說是已經厭惡上了。
謝舜欽看見她臉上的神色,眸色暗了暗,“不是你想的那樣,是每個女人都無法抵擋得住的禮物,打開看看。”
“每個女人都無法抵擋得住的……”蘇洛心輕笑着喃喃。
夜空下,她雙眸璀璨,煙花在她眸中盛放,更顯閃亮絕倫。
“可你知道,我和一般的女人不一樣,她們喜歡
的,我不一定喜歡。”
心情陰鬱糾結。
她說得對,換做尋常女人,早對他俯首稱臣了,也只有她,始終連正眼都吝惜給予。
努力忽略這種讓他心生無力的感覺,謝舜欽沒等她有所動作,“啪”一聲自己打開了錦盒。
一條細細的鏈子躺在深藍色的絨布上,像是鑲嵌於九天之上的銀河。
鉑金的材質,精緻優雅,低調卻不失光華,很符合蘇洛心的氣質。
設計簡單大氣,如果是她自己在珠寶店看到,或是其他人送給她,她想自己都會十分喜歡。
只是,出自謝舜欽之手,一切總不是那麼簡單。
她冷冷別開了臉,冷笑:“給了個手環還不夠,真要給我套個頸圈嗎?”
這女人說話非要這麼難聽?
謝舜欽斂眉,“這只是一條普通項鍊。”
是嗎?
蘇洛心不信,低下頭,細細端詳,卻看到項鍊圍成的圈裡還擱着一顆淚滴形狀的粉鑽。
質地純淨的粉鑽本來就很珍貴,何況還要切割成這樣的形狀,對裸鑽的要求就更高。
“要買幹嘛買這個?一滴淚,意義也不好。”
“一個女人沒有爲一個男人流過淚,就不算真正的愛他。”
他還記得自己曾發過的誓,總有一天要這個薄情的女人爲自己哭到肝腸寸斷。
對他的話,蘇洛心表示毫不掩飾的嘲諷,“哼,難道爲一個男人流過淚就是愛過了嗎?搞笑!”
這個外國長大的男人大概是還沒領悟到中國語言的博大精深。
正着說是通的,反着說可就不見得了。
蘇洛心原本以爲這是給項鍊配的吊墜,沒想到謝舜欽從錦盒裡抽出來,這居然是一枚戒指。
“起碼不是沒有感情。”
他冷冰冰地掀動薄脣,抓着她纖長的無名指,就要往裡套。
“你做什麼?”蘇洛心駭然一跳,猛地五指收攏成拳,阻礙了他的動作。
“蘇洛心。”他低沉地喚她的全名。
不是小寵物,也不是洛洛,他叫她蘇洛心,往往就是他的耐心到達臨界值的邊緣。
“你應該知道戒指對男女的意義!”她清澈的眸緊緊鎖住他,一臉嚴肅。
大魔王送給寵物的戒指,她纔不會戴!
“我不知道。”男人耍起了無賴。
“……”蘇洛心瞪着他,他肯定是知道的!
他還是緊握着她的手,不肯放鬆半點。
但擡起的一張俊臉上,露出一絲邪肆的淺笑,“那你跟我科普一下,我送你戒指,意味着什麼?”
五彩的煙花映照着他的臉頰異常清晰,他的每一個表情她都看在眼裡。
頭頂,煙花綻放的聲響不斷,她的耳朵卻自動忽略了這些外部雜音。
謝舜欽的話迴盪在空蕩蕩的耳邊,和着她自己的心跳聲。
咚,咚,咚,咚……
這麼清晰有節奏感,蘇洛心從沒聽到過自己這樣清晰的心跳。
該死的,她居然在緊張!
緊張什麼?
害怕謝舜欽真的會跟她求婚?
那簡直太可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