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完衣服後,蘇洛心又趴到陽臺欄杆邊看了看,手機還在原地,被盆栽掩蓋着。
不出意外,應該不容易被人發現,她只需要找個機會把它拿走扔掉就徹底無後患了。
下樓去,一股很濃重的中藥味道撲鼻而來。
小香站在餐桌前,面前擺着一個散着熱氣的瓷碗,裡面是黑烏烏的湯汁,她拿着勺子不停攪拌。
聽到腳步聲,小香道:“小姐,你是要麪包牛奶還是灌餅豆漿?”
自打謝舜欽住到蘇家,早餐就一直是備了兩份的,後來他的御用大廚來了,翔嫂就和以前一樣,只需要準備蘇家人的即可。
蘇洛心還是老規矩,“當然是灌餅豆漿了。”
“好的,小姐,我去給你拿。”小香放下勺子。
蘇洛心盯着她問:“你病了?”
小香笑着擺擺手,“不是我啊,小姐,這藥是謝少吩咐特地爲你煮的,你待會兒多吃點早餐,不然中藥容易傷胃。”
蘇洛心狐疑地一皺眉,看向謝舜欽,“我沒病,爲什麼要吃藥?”
謝舜欽坐在餐桌前,正在低頭看pad,聽到她的話,頭都不曾擡一下,“上次醫生說你陰虛體寒,喝點中藥補補。”
“我不要喝。”
“由不得你。”依舊保持那個姿勢。
“你沒聽到嗎?”見男人沒什麼反應,蘇洛心不得不拔高了音量,“中藥是傷胃的,補了這個傷了那個,和不補有什麼區別?”
手腳冰涼,蘇洛心從小就是這樣,晚上睡覺容易出汗,這麼多年,她都習慣了,根本不拿這個當病。
聽出這個小女人話裡的抗拒,看來,又是不給她點顏色,她是不會乖乖喝藥的。
謝舜欽終於將pad放下,烏黑的瞳仁睨着她,“中藥如果真有那麼大的殺傷力,你們中國的中醫也不會聲名遠播了,喝。”
“我不想喝,那麼苦,幹嘛要自討苦吃?”蘇洛心往椅背上一靠。
“吃點苦纔好,你纔會長記性。”
“……”
小香端着香噴噴煎得金黃的雞蛋灌餅過來了,謝舜欽看着她拿起灌餅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樣,若有所思。
“你常常手腳冰涼,睡覺還容易盜汗,怪不得總是做惡夢,吃了藥會有所改善。”
這個男人不過抱着她睡了幾晚,居然把她的睡相摸得這麼清楚?
蘇洛心還是不情願,“你不是一向以折磨我爲樂嗎?怎麼突然關心起我的身體來了?”
“要是你不堪折磨早早被我玩死了,豈不是很無趣?”謝舜欽嘴角勾起一道弧度,拿起pad。
細碎的劉海落下來,遮住了他獵豹一般深邃的眼眸。
從蘇洛心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他挺括的鼻樑,性感完美的薄脣。
這樣一個長相俊美的男人,心居然是黑的!
蘇洛心口氣憤憤不平,“你就這麼把樂趣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
謝舜欽還是眼皮都不擡一下,彷彿蘇洛心一個人在無理取鬧,“你是我花錢買來的小寵物,我想怎麼玩怎麼玩,遊戲規則永遠是掌握在強者手裡的。”
“你這個惡魔!”
“惡魔的小寵物。”他淡淡回擊。
“……”
飯後,蘇洛心本想趁着去洗手順便溜走。
奈何小香認定了謝舜欽對她做的一切都是關心她,端着碗朝她走去,“小姐,可以喝藥了,不然冷了會更苦。”
蘇洛心聞着那股濃重的草藥味以及看着它黑烏烏的顏色,實在是一口都不想碰。
“自己喝還是要我喂?”有陰測測的聲音從客廳一角傳來。
蘇洛心悶聲悶氣:“當然是自己喝……”
但是盯着這碗藥,她漂亮的眉毛擰起。
謝舜欽很滿意看着她,“那就乖乖喝完它,要一滴不剩。”
“……”
她終於鼓足勇氣從小香手中接過了碗,但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
謝舜欽看着她糾結的表情,眼裡閃過一絲笑,這個女人,天不怕地不怕,居然怕喝藥?
他臉上保持着面無表情,嗓音低沉,“你知道的,我下午還有安排,如果因爲你不肯喝藥耽誤了時間,我可能就會不高興,那我們先前的約定可能就會作廢。”
她霍地回頭瞪他,“你怎麼能言而無信?”
“那要取決於你的表現,而你現在,很顯然是在挑戰我的耐心。”他不緊不慢地說着,修長的手指在大理石餐桌上有規律地敲擊着。
這聲音聽着跟催命符似的讓蘇洛心頭皮發麻,她道:“……我喝就是了。”
咕咚咕咚仰頭飲盡,蘇洛心幾乎是憋着氣喝完的。
苦得要命,簡直有苦說不出。
看着她皺成一團的小臉,謝舜欽輕笑一聲,從茶几上拿了一顆糖,剝開糖紙。
高大的身形走向她,將糖喂到她嘴裡。
蘇洛心剛想張嘴吃進去,卻不料男人反手,將糖丟進了自己口中。
然後他一手扣住她的後腦,嘴脣就這麼碾上她的。
嘴巴里全是草藥苦苦的味道,糖果的香甜在四片脣瓣接觸的時候通過嗅覺傳遞到了她的大腦。
蘇洛心本能就想去把糖果搶過來,但是謝舜欽故意使壞,他就要蘇洛心主動一回。
他將糖果壓在舌頭之下,她的舌尖剛一過去,就……
她想後退已經來不及,謝舜欽緊摁着她的腦袋,不給她半點逃離的機會,肆意啃咬着她的丁香小舌。
中草藥的濃醇與糖果的清甜混合在一起,交織成一個酸甜苦辣的深吻。
小香抿嘴笑着,識趣地退了下去。
一吻結束,蘇洛心因缺氧而雙頰紅彤彤的。
她胡亂地抹着嘴巴,憋着一肚子怨氣,“你剛纔說下午有安排,到底是要幹嘛?”
“你就不能帶上一點期待嗎?”謝舜欽冷冷瞥她一眼。
任性、高傲,沒有一點女人味,說出來的話十句裡面八句是掃興的,還有剩下的兩句是謊話。
渾身上下都帶刺,沒有一點東方女性的柔美,可就是這樣的蘇洛心,有着牢牢吸引他的魔力。
該死的,他真是遇見剋星了。
可偏偏,他的弱點不能讓她知道,否則她會更加的肆無忌憚。
“很抱歉,我就是這麼一個沒情趣的女人。
”蘇洛心無謂地朝着他聳肩。
“沒關係,我有的是時間慢慢調教。”謝舜欽起身,嘴角一道肆意的弧度,拽着她的手臂就朝外走。
“喂,我們去哪裡?”
“既然無所期待,那你就乖乖閉嘴吧,到了你就知道。”
“……”
蘇洛心沒想到謝舜欽會帶她去歌劇院。
歐式風格的宏偉建築,大廳奢華雅緻,一根根羅馬柱彷彿帶人穿越回了上個世紀的歐洲。
整個大廳都被謝舜欽包下了,兩個人走在通透的地板上,感覺十分的空曠。
謝舜欽摟着蘇洛心在第三排中央坐下,立馬就有工作人員拿着ipad過來讓兩人點歌劇。
“想看什麼?”謝舜欽問。
蘇洛心本來就不高興出門,奶奶好不容易答應讓她去公司幫忙,但是直到現在,蘇洛心一次都沒有去成。
謝舜欽在的時候,她連去學校都要跟他提前打報告,更別說是有空去公司了。
他好不容易走了三天,她還被軟禁了三天。
本來想跟着奶奶一起出門的,結果倒好,又被他給纏上了。
她根本懶得挑選,“隨便。”
“圖蘭朵怎麼樣?”
這個女人總說自己不夠尊重她,現在他尊重她,給她自己選擇的機會,她又是什麼態度?
謝舜欽眯了眯眼,還是忍住了沒發火,耐着性子問她。
圖蘭朵,一個生性冷漠的公主,殘忍無情。
蘇洛心斜眼睨了謝舜欽一眼,總覺得他故意點這部歌劇是意有所指。
於是她垂眸瞥了一眼iPad,指着一箇中世紀打扮的女子說道:“就這個吧,我覺得茶花女不錯。”
“哦?爲什麼是茶花女?”謝舜欽饒有興致地問。
蘇洛心淡淡道:“她命苦。”
命苦?
謝舜欽陰鶩眯眸,“女人,你在暗示什麼?”
蘇洛心側過臉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沒什麼,你想多了,看看那個時期人們的無奈、痛苦和絕望,會讓我找到平衡點,覺得自己很幸福。”
幸福?呵,當他是傻子嗎?聽不出她話裡的譏諷?
“你這麼狡猾,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莫非你也和茶花女一樣,經歷過棒打鴛鴦這種事?”他故意從另一個角度入手套她的話。
蘇洛心渾身長滿刺對着他說話的模樣,實在讓他心裡很不舒坦。
“纔沒有。”
“希望是真的沒有。”
“當然是沒有!”蘇洛心冷聲強調,“謝舜欽,你的疑心病什麼時候才能夠輕一點?”
話音落下,已經接收到客人所點曲目的工作人員佈置完舞臺,開幕前,大廳的燈光瞬間全滅。
黑暗之中,謝舜欽的聲音顯得極爲悠遠而不真實,“那麼洛洛,剛纔在你房間,你到底在緊張什麼呢?”
蘇洛心心頭一梗,情不自禁地緊張了一下,她慶幸此刻是沒有光線的,否則那一瞬間的緊張一定逃不過謝舜欽的法眼。
“沒什麼,你不要把你胡亂的狹隘的猜測放在我頭上,我選茶花女,只是因爲羨慕這段感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