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歌焦急的吼了他一句,嶽勇這才匆匆跟上。
兩人才走幾步,卻被一道冷漠的嗓音喊住,“嶽勇!你什麼時候開始聽別人的話了?”
權簡璃高大的身影,不知何時已經擋在了林墨歌前面。
嶽勇一臉爲難,“可是璃爺,小少爺和小小姐……”
“權簡璃你還是不是人?現在孩子們食物中毒了,你難道還要阻止麼?”林墨歌打斷他的話,怒吼道。“要是孩子們有個三長兩短,我一定會殺了你!”
說罷便要繞過他,卻不料懷裡一空,羽寒已經被他狠狠搶了過去,“他們也是我的孩子!我自然不會讓他們出事!嶽勇,開車!”
“璃爺,我們的車還在山腳下……”嶽勇爲難道。
之前上來時,他們確實是把車停在山腳下了。而眼前的這輛紅色牧馬人,是林初白開來的。
璃爺眼底閃過一抹慍怒,還有,一絲慌亂。
懷裡的小傢伙臉色越來越差,身子蜷縮在了一起,還不住的哆嗦着。
卻依舊強忍着不哭不鬧。
而在嶽勇懷裡的月兒,也哭到嗓子都啞了,“媽媽,月兒肚子好痛……嗚嗚……”
“月兒不怕,媽媽在啊,媽媽馬上帶你去醫院……”
林墨歌急的直哭,痛在孩子們身上,疼在她心裡。
“先上車!”林初白連外套都顧不得穿,匆匆鑽進了駕駛座。
權簡璃眉眼一沉,不客氣的抱着羽寒坐了上去,然後,一行都艱難的擠在了車子裡,向着山下疾馳而去……
半小時後,附近一個小縣城的縣醫院裡。
羽寒和月兒還打着吊瓶,臉色蒼白,細軟的黑色被汗水沾溼,緊貼在額頭上,着實讓人心疼。
林墨歌心疼的坐在病牀前,眼睛都哭腫了。
幸好,醫生說孩子們沒事,只要再休息幾天,注意飲食,很快就可以康復了。
月兒在夢裡,依舊抽噎着。
羽寒緊緊抓着媽媽的手,哪怕是睡着了,也在害怕媽媽離開。
林墨歌心裡一陣陣抽痛,明明就是她犯的錯,爲什麼要讓她的孩子來承擔這一切?
走廊裡,林初白坐在長椅上,眉頭緊皺。
向來嬉皮笑臉的花花公子,嚴肅起來,卻越發引人迷醉。
權簡璃斜倚在樓梯口,悶頭吸菸。
辛辣的菸草味道被風吹散了一些,飄散在整個走廊裡。
漆黑的鳳眸裡,溢滿憂鬱,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只是今夜的璃爺,格外陰沉。
林初白微微嘆息,起身走了過去。
若不是因爲墨墨,他纔不會跟權簡璃有什麼交集。
“今天晚上的一切,我已經拍攝下來了,權簡璃逼迫親生兒女吃下過期食物,引起食物中毒。若是這種視頻被播放出來,恐怕你的算盤要打空了!”
他晃着手機,嘴角帶着一絲嘲諷。
剛纔之所以出來的慢,就是因爲一直在拍攝。
或許他應該感激權簡璃,畢竟權簡璃失誤了,他纔會有取勝的機會。
權簡璃斜睨了他一眼,嗤笑道,“你以爲這種小手段就能說服法官麼?別幼稚了。這起官司從一開始就是單方面的,你根本沒有任何勝算不是麼?畢竟是她違約在先。”
“既然你這麼有把握,又何必搞這麼一出?還不是因爲心虛,想要製造僞證?權簡璃,你該不會不知道,製造僞證也是犯法的吧?”林初白反擊。
“僞證?你哪隻眼睛看到我要製造僞證了?我只不過是帶着孩子出來散心罷了……”
林初白臉色一沉,確實,那些記者都是權簡璃收買的,他們自然不會出賣他了。
“好,就算如此,有我手上這條視頻,法官那裡,也會有不小的影響!法律不外乎人情,尤其是這麼小的孩子!正是最需要母愛的時候,你覺得法官會把孩子判給一個連他們基本生活都照顧不好的不合格的父親麼?權簡璃,你既然是孩子們的親生父親,又爲何非要做得這麼絕?非要給孩子們留下不好的記憶,讓他們的童年在無盡的冷漠和痛苦中度過才甘心麼?……”
權簡璃瞳孔一縮,心底某處傷口,被狠狠撕開。
拳頭緊緊攥起,牙關緊咬,“爲什麼不可以?他們既然是我的孩子,當然要體會一下我曾經的痛苦……”
“權簡璃!”
林初白雙眼通紅,低吼一聲,“你當初的痛苦竟然要強加在孩子們身上,你到底有沒有心!?有沒有人性!?更何況當年……”
話說到一半,忽然就頓住了,一雙桃花眼中,閃過一絲遲疑。
那些話,他不知道該不該說。
啪嗒。
病房門從裡面打開,林墨歌走了出來。
他迅速將手機收了起來,溫柔一笑,“月兒和羽寒都睡了麼?”
“恩,已經睡着了。”林墨歌扯扯嘴角,卻根本笑不出來。
她寧願自己去承受那些痛苦,也不願意讓孩子們經歷。
看着她臉色蒼白,雙眼通紅的模樣,林初白心裡一緊,“你先去休息一下吧,我在這裡守着就好。”
“我沒事的初白,況且,他也不會讓我們留在這裡吧。”
林墨歌說着,看一眼權簡璃高大挺拔的背影,眸光越發黯淡。
“初白,你先回車上等我吧。”
看着她倔強的神情,林初白只能應允,“好,你要控制好情緒知道麼?”
他當然是擔心她太過憤怒,會動了胎氣。
囑咐幾句,這才離開。
權簡璃依舊悶頭吸菸,剛纔那二人的對話,他盡數聽在耳中。
那天雲二少在酒吧說的話沒錯,林初白雖然是個花花公子,可是長的漂亮,還會甜言蜜語,最重要的是,足夠溫柔貼心。
這樣的男人,放在任何一個女人身邊,都會動心的吧?
若非如此,那個女人也不會讓他當孩子們的乾爹了。
忽然間,又想起昨天林墨歌說過的話來,她說以後會跟林初白有很多孩子……
心,狠狠的抽搐起來,如同有幾顆鋼釘,正狠狠的,被敲擊進心口一般,鈍鈍的痛。
正要再吸一口煙,卻被林墨歌打落在地上。
腥紅的火星濺落在臺階上,最終緩緩熄滅。
他卻意外的並沒有發火,懶散的靠在牆壁上,漆黑的眸子在她臉上打量着,才短短几日,這個女人又瘦了幾分。
纖瘦的,越發讓人心疼……
“我有話要跟你說。”她的嗓音也有些乾啞了。
他眉心緊皺,薄脣輕吐,“說吧,我聽着。”
淡漠的話語,聽不出情緒。
他向來就是如此啊,用一張冰山臉表情,掩飾着所有情緒,從來就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林墨歌深吸一口氣,緩緩道,“我們之間或許有很多誤會,我不希望這些誤會的後果,讓孩子們承擔。我一開始並不知道你是他們的爸爸,也不知道羽寒的存在。後來羽寒跟月兒偶然的互換了身份後,我也很驚訝。就算是那個時候,我也沒有想過要把兒子搶回來,我只是很欣慰,這輩子竟然還能再見到我的兒子……”
“可是後來,你還是動了搶兒子的心思!”他沙啞的嗓音輕吐。
“是,我承認,後來,我確實是想帶走羽寒。因爲他在權家並不快樂,我覺得是我欠了羽寒的,我想給他新的生活,不想讓他長大以後,變成另一個冷漠無情的你!”
“所以,你利用了我。”
“沒有!”林墨歌微微提高了音量,“我從來沒想過利用你來搶走孩子,我做的不過是想隱瞞你罷了。而你認爲我做的那些爬上你牀的骯髒不堪的事,都與羽寒無關,而是因爲林家!”
一想到林廣堂和王雲,她的心便如同被撕裂一般的痛,可是,依舊強撐着說了下去。
“林廣堂綁架月兒來威脅我偷圖紙,王雲又設計假裝被打到滿身是血,奄奄一息,逼着我去求你,讓林氏入選。那個時候,我以爲她是我的母親,我根本就沒得選!就像五年前,爲了救她的命,我寧願賣了自己的身子換錢一樣!我根本就沒得選!”
眼淚,順着臉頰滑落,冰涼刺骨。
“我爲了救她毀了自己的一生,可是最後,她卻要把我逼上絕路,要用我的命來替她們頂罪!你知道我恨她入骨,所以才讓她跟林若瑜繼續管理着林氏來報復我是麼?恭喜你,做成功了。”
當初爲了報復她與羽晨私奔,他將收購回來的林氏保留,又扶林家母女二人上位,確實做的有些過火。
沒想到,真的傷到了她的心。
可是,這就是他的目的不是麼?又怎麼能心軟?
饒是如此,呼吸仍是一緊,“你爲了王云爲了林氏所做的一切,我都不在乎。我恨的是,你竟然從來就不相信我!寧願把真相告訴其他的男人也不願意告訴我!”
“告訴你?”林墨歌忽然失聲冷笑起來,“我又不是傻子,告訴你月兒是你的女兒,然後讓你把她從我身邊搶走麼?”
“如果你一早就說出實情,說你就是當年代孕的女人……”
“然後呢?你就會承認我的身份,把孩子還給我?還是說,你要娶我回家?”林墨歌打斷他的話,譏諷道,“有嚴重潔癖的你,難道會打消以前認爲我骯髒的想法,不絲毫不介意我曾經爲了錢而出賣清白出賣身子?”
權簡璃忽然噤聲。
她的一句話,噎的他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