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以爲他是要進來看孩子,都準備要把孩子抱過去讓他看,然而,墨辰霆與嬰兒那個方向大步而過,直接走到手術檯前。女子依舊緊緊閉着眼,身上被一塊寬大的墨綠色布遮住,手術燈依舊是亮着,將她的容顏照得格外白皙光澤。
這個女子,爲他生兒育女,爲他辛苦的十月懷胎,爲了他委曲求全。
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攥住葉涼煙的手指,罩住她的五根手指嵌入,大手小手十指相纏。這麼一瞬間,他墨辰霆才發現,原來不知不覺,從此以後,他多了一個身份,他有三個女兒要照顧了。
他高挺立體的鼻子是酸的,深邃的眼瞼很紅,喉嚨似被堵住了一樣,墨太太,辛苦了。
那麼一刻,他竟然沒頭沒腦就傻笑了起來。當然,他的笑容迷人奪目,冷厲的眉目比往日還要英俊許多,深邃的五官因爲這一個笑而柔和了。天知道,其實他多想要和她有孩子。原本,他都以爲,他們這輩子跟孩子無緣,因爲她有過憂鬱症病歷,懷孕時,很有可能會病情復發。然而,他的傻瓜,就那樣熬過來了……
這個女人,沒有白費了他九年的時光,他亦是從沒後悔過愛上她!
一滴透明的水光,“啪嗒”一下,掉落在葉涼煙的手背,綻放成瞧不見的水花。
幾名醫生還在做着縫合手術,大家都比平日警惕了許多,生怕會忽然間出了點什麼差錯而沒命走出這個手術室。要知道,墨辰霆雖甚少在媒體裡露面,但他那狠毒得近乎比變態還要變態的手段,早就傳遍了西雅圖,走向國際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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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連老爹的面都還沒看見到的可憐娃就被送進了獨立的嬰兒室,他們住在了保溫箱裡。顧溫柔輸完血後,就連病房都沒住,還是穿着剛剛在手術室裡沒來得及換下來的無菌服,走進了嬰兒室。她站在了保溫箱前,蒼白得青筋都快要看到的手觸摸到保溫箱裡的玻璃。
剛生下來的嬰兒皮膚都是皺巴巴且黑漆漆,暫時還不出來是像誰。他們熟睡了,小小的呼吸好安穩。顧溫柔曾經詛咒過葉涼煙懷的會是個大吃貨,沒想着真的靈驗了,早產的女嬰居然還有五斤多重。很明顯在她懷孕期間,肚子裡的女娃強過男娃,吸收的營養比較多。
顧溫柔對着保溫箱傻笑,“你們好啊,我是你們麻麻的好朋友,你們知道嗎?你們麻麻懷着你們的時候可辛苦了,記得以後一定要好好愛護她……”
嬰兒絕對是還聽不懂顧溫柔說的話,但另外一個保溫箱裡的男嬰忽地睜眼,他黝黑的眼珠子轉了轉,定定的瞧着顧溫柔,沒有表情!
隔了不知道多久,她的身上多了一件溫暖的黑色大衣外套。顧溫柔下意識的轉身,黎昊然!他又來死纏爛打了。
但在孩子面前,她是不會跟他吵架的。
“你很喜歡孩子?”黎昊然看着女嬰熟睡的保溫箱,眸底苦澀,“我也喜歡。”
“哈哈,是嗎?”顧溫柔冷笑了一聲,“不用多久,你也會做父親啊,我看你應該有好多活要準備吧。”
黎昊然單手插袋,身形筆直,“溫柔,對不起,以前我不應該這樣對你。”
“算了,過去了……”在孩子面前,顧溫柔一顆心都是軟軟的,哪裡還有怒火,所以她現在壓根就不想跟自己最討厭的那個男人吵架。
黎昊然的眼瞼透過保溫箱的玻璃折射的光盯着裡邊顧溫柔的倒影,目光微深,“我覺着,我做錯了。”
顧溫柔無所謂的笑了笑,手指摸着乾淨的保溫箱,全神貫注的投放在孩子們身上。
“我不應該忘了你纔是我最重要的人。”黎昊然早就猜到顧溫柔是不會那麼輕易跟自己恢復以前的關係,他也不怕自言自語下去,“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都沒用。”
顧溫柔的手離開了保溫箱,手掌揮起,做了一個打斷黎昊然的話的動作。
“夠了,我不想跟你吵,是因爲我累了,我覺得不值得。與其浪費一些沒必要的口水在你身上,我還不如想想,我未來要找一個怎樣的男人比較好,對吧?黎昊然,你有發現嗎?一直以來,都是我在死纏爛打,而你避而不見我。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你走你的陽光大道,我走我的獨木橋,我們誰都不欠誰。你真的別再跟我說對不起,我覺得這樣好刺耳。我愛你的時候,你在我心裡確實什麼都是,但是現在我不愛你了,你在我生命裡,一文不值。也別說得好像我沒了你我就活不了那樣,我不是三歲小孩,我能過得好好的,真不需要你非任何心。至於京都那邊,我會跟我養父母說,暫時我在這兒過得很好,不想回去。”
在他跟張欣登記,他們再次相遇後,顧溫柔就想要跟黎昊然說這番話很久了。但卻一直都找不到機會說。現在說出來了,整顆心都是舒服的。雖然,她確實心裡還礙着黎昊然;雖然,暫時還是放不下!但,一切的一切都總有一天會隨着時間而沖淡,她相信。
“你不想回去是因爲我?”黎昊然有點受寵若驚,因爲顧溫柔很久沒跟他那麼心平氣和的說話了,看來葉涼煙的孩子很有旺氣。
顧溫柔眉開眼笑,她剛剛輸了好多血,現在頭還是暈的,但還好她分得清眼前的人是誰,自己要走的路線怎樣纔不會歪。“不是。”
黎昊然忽地就攥住顧溫柔的小手,將她硬生生的扯出了嬰兒室,將她推到了外邊的牆壁,一手撐着她身體一側的牆,嚴肅的臉龐在顧溫柔的眼瞼裡放大了不少。
顧溫柔的呼吸瞬時間有些不順,不過是幾秒鐘的時間,她又如夢初醒的轉開腦袋不看他。
但是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撲鼻而來,那麼久了,她還是沒辦法去忘記。
“溫柔,你相信我的是不是?”黎昊然一字一字的說,嗓音蘊含着哀求。
顧溫柔正準備要組織點什麼語言去回駁他,葉涼煙身邊的貼身女傭從另外一條長廊的轉角位走來,剛好就碰見正壁咚的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