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嬃和呂雉兩姐妹攙扶着呂夫人來到後院,呂夫人便向呂嬃詢問關於她跟贏高之間的關係。自小就看着呂嬃長大,自家是女兒是什麼樣的性格她心裡最清楚,她可不會相信贏高會這樣倉促的成爲呂嬃的意中人。
雖然在前廳,呂嬃說到贏高是她的意中人時眼中深情脈脈,可他還是發現了女人喜歡這個叫高穎的遊學學子卻沒有像女兒一般對她含情脈脈。五十多年的生活閱歷告訴她,呂嬃口中是所謂的意中人可能是自己的女兒在單相思,是自己女兒在一廂情願。
呂夫人這麼一問,呂嬃就不知道該怎麼答覆,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
呂夫人見女兒吞吞吐吐的樣子,就肯定了自己的猜測,便也不在詢問呂嬃,只是微微了嘆息一聲,說自己太累了需要休息。
呂嬃和呂雉兩姐妹便告辭了呂夫人退出了廳堂。
兩人回到呂嬃的房間,呂雉便開口問道,“小妹,你跟這個高穎到底是什麼關係?”
“姐,我跟他也是昨天剛認識,他救過我的性命呢!所以我才請到府上赴宴,就是想答謝他的救命之恩,只是剛纔看到宋嘉逼婚,又想到高穎先生身手了得,情急之下才會說出那一番話。其實,我們之間真的沒什麼關係。”呂嬃低聲說道。
呂嬃誰都不怕,唯獨怕呂雉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姐。
然後她又將自己去縣城遊玩,被雍齒調戲,遇到樊噲解圍,樊噲跟雍齒私鬥,贏高出手相助一事跟呂雉說了一遍。呂雉本就對贏高是身份有所懷疑,現在聽完呂嬃的敘說,他也將自己在家中遇到贏高和白方兩人路過向自己借水喝的情景說了一遍。見到呂嬃在聽自己說完之後怔怔發愣,她就繼續說道,“小妹,我看高穎身份不簡單,不像是他口中說的是遊學學子這麼簡單,以後你還是少跟他來往。至於你今天說的他是你的意中人,父親也當着這麼說人的面承認了他這個女婿,待會我就去跟父親稟明讓他謹慎處理。”
“姐——”呂嬃話到嘴邊卻沒有說出口。
“小妹,姐姐看得出你很喜歡他,他也很有才學,只是我們在沒有了解清楚他真實身份之前,姐姐是不會同意你跟他的婚事的,姐姐這麼做也是爲了你好,你明白嗎?”呂雉語重心長的說道。
“我懂,姐,我知道你是對我好。”呂嬃低聲說道。
呂嬃清楚贏高的身份,而這也恰恰成了她心中跟贏高感情之間的溝壑。呂嬃也是一個明事理的人,贏高顯赫的身份和地位不是她所能企及的。
“姐姐,你覺得他算是好男人嗎?”呂嬃突然問道。
“誰?”呂嬃問道,“你是誰高穎嗎?”
“恩!”呂嬃輕輕點頭道。
“男人沒有好壞之分,只要他對你不變心,他就是一個十全十美的人。”呂雉說道,她的語氣低沉,似乎在自言自語,有像在哭訴衷腸。
呂嬃得到了這樣一個答案便沉默不語,呂雉似乎有心事一樣也是不再說話,兩人就這樣陷入了沉默。
呂雉在呂嬃的屋中待了片刻便離開了,屋中就剩下了呂嬃一個人。
這時,呂嬃的腦海中又浮現出了她在咸陽的渭風古寓門口初次見到贏高的情景。那天的贏高意志雖然有點消沉,可眼神犀利,身上流出出淡淡的自信和強者氣息。而正在這次初見,讓呂嬃一見鍾情般的喜歡上了贏高,喜歡上了這個位高權重的男人。
回到沛縣,呂嬃也曾想忘記贏高,因爲她清楚兩人之間地位上的懸殊和差距。可是,就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就在她一個人的時候,贏高的身影和麪容會不時的浮現在她的腦海中,讓她久久不能忘懷。
本來經過了這多半年的時光呂嬃已經將對贏高的思念壓在了心裡,她也選擇了用時間稀釋這份感情。然而,讓她沒有想到的時候,就在自己努力要忘記贏高時,贏高卻再一次出現在了她的視線中,而且還是以救命恩人的身份,是以遊學學子的身份。
呂嬃天生就不是一個聽天由命的女人,只是因爲跟贏高之間身份上的差距才讓她選擇了退縮。
這是女人的自卑。
然而,這次相遇讓她心中壓抑住的思念再次噴涌而出,她再也不想退縮了,她想力爭。所以,纔會在宴會上說出那一番話,也是向贏高表達自己的情感。
“你會懂的我是吧?”呂嬃突然自語道。
她不是一個懂詩書的女子,可也識得幾個字,看過一本《詩經》,也曾羨慕過書上男人之間的情愛。
而且,她曾看到過這樣一則故事:說在上古時期,父親出征在外數年不回,獨自在家女兒只有一匹馬跟她相依爲命,女兒在等了數年之後不見父親的音信,萬般無奈之下,她就祈求上天說如果有人能將自己的父親救出來,她就嫁給他。
她的這句話正好被自己馬廄中的馬聽到了,飛奔而去,數月之後父親盡然騎着馬回來了。女兒欣喜之餘便將原委細細道來,父親聽後大驚,他不同意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匹馬,馬知道後咆哮不已,於是父親就把馬殺死,將馬匹放在庭院裡。有一天,馬皮忽然捲起女孩飛走了,落在一棵桑樹上,女孩化爲了蠶,馬皮變成了繭。
呂嬃在看到這個故事時就想,今後自己要是遇到喜歡一個人呢?會不會像這匹馬一樣爲他做一切呢?
當時,她的答案是不會。
然而,當她在遇到贏高的那一刻開始,當她的心裡深深的印下了這個男人的身影時,當她發現自己已經愛上了這個男人時,呂嬃的心裡卻有了這樣一個念頭:爲了他,她可以心甘情願做一切,就像故事中的馬一樣。
黃昏的晚霞照在了窗樞上,又映到了呂嬃的臉上,沉靜在自己愛情遐想中呂嬃怔怔出神時,這一束晚霞的光芒將她承託的分外美麗動人。
然則,遠處眺望的呂雉卻分明從自己妹妹的眼中看到了一股淡淡的憂傷。
愛情啊!你到底是什麼呢?呂雉嘆息道,她確實不知道,她跟劉邦之間的婚姻是沒有愛情可言的。可她卻知道愛情是嘆息吹起的一陣煙;戀人的眼中有它淨化了的塵埃;戀人的眼淚是它激起的波濤。它又是最智慧的瘋狂,哽喉的苦味,吃不到嘴的蜜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