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縣這天也的下雪降臨,將整個縣城都籠罩在白色的世界中。||
這是商於十三縣一百年以來下過的最大的一場雪,也是商於十三縣成爲商郡的第一年。
自古常說瑞雪兆豐年,對老百姓們而言,今年的這一場雪是明年莊家有個好收成的徵兆,再加上減少了賦稅,減免了徭役,這絕對是入冬之後最爲喜慶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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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對贏高而言,這個冬天恰恰是他最爲艱難的日子。
因爲現在就有一件事情讓他非常頭疼,就是心組建的學館,在成立之後由叔孫通從魯地招了不少儒學大師和士子來學館授課以學習,可是贏高沒有想到的是這些儒學大師和儒生們對學館必修法家之學非常的不滿,不但不去聽法家之學的講授,而且還在學館內攻訐法家之學爲霸道之學,不足以治國,是亡國之學。
這個問題看似不大,只限於學館之中,實際反映出了大秦當下對面對的困境,就是獨尊法家,罷黜諸子學說。
當問題涉及到國策時,他就是一個很敏感的問題。要是處理不好就會引起不必要的爭端,甚至會出現對立面。
自始皇帝焚書坑儒開始,秦國就得罪了天下除法家和兵家、農家之外的諸子百家。
這也是爲什麼秦會在二世當政時能夠迅速滅亡的原因。
就是因爲在反秦勢力中還有諸子百家的參與,他們大大的增加了反秦軍的實力。不然以反秦大軍這樣一羣沒有精良裝備和沒有經過訓練的士兵,甚至是將領不是吹鼓手就是殺狗屠夫等的人怎麼能跟大秦的精銳鐵騎對抗?
因爲這個原因,贏高才會借這次開設學館的機會,讓儒學大師叔孫通管理學館,就是想將諸子百家爭取到自己一方。
可是,他沒有想到儒家對法家乃至法家之學的仇恨這麼深,不聽課就算了,還在學館攻訐法家之學是亡國之學。
這不是說用法家之學治國的秦就要亡國了嗎?
贏高有幾次差點忍不住派人直接將這些人給拖出去砍了,當時幸虧有白薇在場,被她勸阻才倖免於難。
而面對這個棘手的問題,管理學館叔孫通也是沒有辦法,他雖然是儒學大師,可現在面對的是魯地諸生,最特別的一個人是,他的師傅孔鮒也在其中。
天地君親師,師者爲尊,面對自己的老師,始皇帝冊封的文通君孔鮒,即便叔孫通掌管着學館又能怎麼辦呢?
所以,這個棘手的問題只能讓贏高解決。
贏高很清楚,他要是不處理好這問題,以孔鮒山東諸地的影響力,會對學館的聲譽影響有多大。
再者,有可能會影響到今後要施行的國策。因爲學館出仕的學子們今後必將會是大秦的棟樑之才,他們不學法家之學,不懂律法,不懂法的重要性,他們怎麼能做官任職?
還有,就是任由爭論這般維持下去,學館既達不到培養人才的目的,還會因爲遵法抑儒而失掉不少人才。
所以,贏高也在書房苦思冥想對策。
只是關於孔鮒這個人贏高自己也瞭解的不多,只知道他是孔子後裔,博通經史,與魏名士張耳、陳餘友好。
其實,關於孔鮒有一個典故,在秦始皇統一六國之後,孔鮒不仕,令其弟子叔孫通仕秦,後召爲魯國文通君,拜少傅。在始皇三十四年宰相李斯始議焚書之事,魏人陳餘告訴他:“秦將滅先王之藉,而子爲書籍之主,其危矣哉!”孔鮒回答說:“吾爲無用之學,知吾者唯友,秦非吾友,吾何危哉?吾將藏之,以待其求。”遂收其家所藏《論語》、《尚書》、《孝經》等書,藏於舊宅的牆壁中,而後隱居嵩山,教弟子百餘人。
而孔鮒“魯壁藏書”也就成了歷代藏家之經典軼事,明人孔貞棟《詠魯壁》詩云:“蝌蚪出從古壁中,至今大地書文同。秦人遺下六經火,三月咸陽焰尚紅”。
清乾隆帝寫詩讚頌:“經天緯地存千古,豈系恭王壞宅時”。著書20篇,舊傳《孔叢子》爲他所作,實出後人僞託。
書房中贏高想了半天,又緊皺着眉頭又翻開了放在案頭的《商君書》仔細翻看。韓談則在一旁小心的候着,他已經習慣了在贏高看書的時候靜靜的待在贏高的身邊,以便贏高需要的時候他能第一時間辦到。
這本《商君書》是贏高自跟隨始皇帝出巡到現在還一直研讀的書,是當初他爲了跟隨始皇帝出巡而去拜訪蒙毅時,兩人暢談相歡,蒙毅送給贏高的。
贏高在想蒙毅爲什麼總是那樣的剛正不阿呢?可能跟這本《商君書》有關。
說實話,贏高在初讀本書的時候他也沒有發現它有多麼的深奧,只是耐着性子細細的研讀,再結合自己手感受到的秦國的國情,他才能體味出書中所表達的法治的觀念偉大。法治不誅心,誅心非法治。國治,斷家王;斷官強;斷君亡。治國之難,不在治善,而在治奸。這些鏗鏘有力的句子,這些直指人心的理念是何等的深邃和廣闊呢?
常言說的好,看字就能識人,可贏高從這本《商君書》中看到了商鞅的人——偉大的法家聖人。
可是很可惜,翻看了很久已經有點破舊不堪的用羊皮紙裝訂好的《商君書》,贏高便輕輕的合上了它,微微嘆息一聲。
他沒有在這本書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贏高心裡很清楚,想要讓學子們心甘情願的認同學館必修法家學說的做法,就必須要說服孔鮒。
可怎麼才能說服孔鮒呢?外交和戰爭是用謀略和手段以及實力,對付孔鮒就必須要用文化辯論。
所以,贏高才會翻看這本法家經典。
可惜,他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韓談——”這時,贏高突然喊道。
“君上!”韓談立即應聲道。
“將那本《韓非子》拿過來!”贏高說道。
“諾!”韓談躬身領命,幾步走到了書架前,從書架上抽出一隻笨重的木箱子,放在了贏高的案頭上。
贏高看了一眼木箱上面的《韓非子》三個字,輕輕點點頭。他打開木箱,取出裡面的竹簡書籍開始認真的開始閱讀起來。韓談則是又躬身的退到了一邊,靜靜的候着。
因爲,商鞅變法致使秦國成了強大國家,乃至於統一了六國天下。所以商鞅也就成了名副其實的法家的聖人,在秦國百姓和君臣之間得到了他應有的地位,故而他的《商君書》纔會有最貴重的羊皮紙抄寫而裝訂成書的。
至於韓非的《韓非子》,雖說也是跟《商君書》部分高下的法家豐碑式作品。可少了國家的百姓的支持,即便是少數人喜歡,也沒有人願意花高昂的費用用羊皮紙裝訂成書,只能將他抄寫在竹簡上。
贏高看了半天,便將竹簡放下,心裡感慨萬千!
這時,韓談見贏高不再思考什麼,便小步上前,說道,“君上,東廠咸陽密報!”
這份密報是贏高看書時韓談聽到屋外的腳步聲,爲了不便於打擾認真看書的贏高,他走出書房,才從東廠廠公手中得到的。
“說吧!”贏高略顯疲憊的說道。
韓談早已看過了密報上的內容,見贏高不想看底稿,他便道,“聽說胡亥要出巡,可能要經過商於。”
“恩?”贏高聽到這個密報也是吃驚不小。
胡亥剛剛登基稱帝,最應該做的就是鞏固自己的帝位,現在北有扶蘇和三十萬九原大軍,南有自己商君制肘,這個時候他怎麼還有心思出巡呢?
贏高有點想不通!
“密報呢?”贏高問道。
韓談將密報交給贏高,贏高仔細看了一般,將兩塊竹簡仍在案几上,“命令東廠,必須要查清胡亥出巡的行軍路線和護軍人數,還有隨行大臣。”說到這裡,贏高停頓了一下,又道,“另外,將這份密報也給九原發一份過去。”
“諾!”韓談領命,大步離開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