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佛雖好,沒有光的照耀它也是一塊石頭。金線袈裟在身,心中若沒有光,它亦是粗布爛巾。”
自言自語的聲音驚醒了看守普德殿的小和尚,趕緊抹去臉上的睏意恭恭敬敬朝行來之人作揖:“阿彌陀佛,主持早。”
草燈低着頭,思索着什麼,臉上乾癟的皮膚如龜裂的黃土地,身上的金線袈裟也鋪了一層灰,步子蹣跚不定,搖搖晃晃間看着精神極差。
“主持……主持……”小和尚奇怪,又喊了兩聲,卻仍無反應。
昨夜論道之種種,在草燈腦中縈繞不散,他參禪悟道幾十載,自詡參悟禪機,卻不想幾十年修行不及少年公子的一夜話語。
思來想去一整夜,卻還是放不下心中執念,只好渾渾噩噩地隨處走走。
不知不覺間就到了普德殿附近。
進了普德殿的大院,草燈還是那神遊之態,走動間不時自言自語:“我遁入空門五十年,難道還是放不下?還是說我的罪孽太深,佛門根本不收留我?所以我才參不透真正的禪機。”
“我算盡天下人,怎麼算不到自己?爲何命中會遇到這樣一個魔障?”
“金線袈裟在身,亦如粗布爛巾……難道真要我脫掉這身衣裳……”
草燈低着頭,託着蒼老且疲憊的身體一點點挪動着步子。
在這漫無目的地走動間,草燈忽然注意到地面的松針,不由一愣。
以往此刻,地上的松針早已被清掃乾淨了纔對,爲何今日沒有清掃的痕跡?
草燈收回思緒,左右看看,發現這寬闊的大院不見一人。往日掃地的小和尚竟不知蹤影。
普德殿靠近後門的院牆外,百年古鬆的樹蔭下,小和尚正端坐着,捧着小木魚,輕輕地敲打着,口裡振振有詞。
“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佗佛……”
“璞緣!你在做什麼?!”
忽如其來的呵斥嚇得小和尚丟掉了木魚,噌地站起身來:“師師師……師父。”
“你不在裡面掃地,跑來此處偷懶?”
“弟子以往愚鈍,不知師父讓徒兒掃地的良苦用心……”
……
院牆中,松針隨風敲打着緊閉的房門。
天亮了,昨夜開着的門卻關了,窗戶也鎖着,透不進一絲風。只有一層淡淡的光透過窗戶紙照出一點光影。案几上的白玉觀音還是那般,帶着春風一樣的笑,似乎能接納世間一切。
房間腳的牀上,春景依舊,撩人情思,一條薄衫裹着兩人,在這親密無間的相擁中,美妙似能讓人忘記一切,誰還管他時間、地點?只有想說不知如何說,想做不知如何做的情深相互纏綿。
沾着香汗的髮絲在鼻尖滑過,夏商不免把手握住,想留住髮絲的香味。
懷中人兒如溫純的兔子縮成一團,似羞非羞地想遮一遮最嬌柔的部位,可又如何逃得過?很快又被相公抓人掌中。
想着昨夜,何種羞人的畫面沒有過?秦懷柔卻還是忍不住嬌羞陣陣,撲紅着俏臉不敢看自己的男人。
“夫人。”
“嗯?”
“休息好沒?”
“好……好些了。”
秦懷柔回答着,還說是相公終許放過自己,不想作怪的大手一支不夠又來一支,動作也不如先前那般溫柔。
“相公,你……你要作甚?”
“還能作甚?當然是繼續造孩子。”
“哈?還要?妾……”
“噓……別說話!”
夏商故作嚴肅,不覺間已壓在嬌羞的美人身上,眼對眼,嘴對嘴,鼻尖能氣息感受到對方此刻的溫度。
秦懷柔不明所以,本能地抓着相公的手臂,默默地,傻傻地,羞羞地……
“夫人,我告訴你,造孩子可不是個簡單的工作。一次兩次是不行的,要三次四次、五次六次!”
“真……真的?”
“真的!相公怎麼會騙你不是?”
“嗯!”想着孩子,秦懷柔也嚴肅地點了點頭。
“所以說,咱們可不能休息,這幾天可要加把勁兒。看看,人家菩薩都看着呢!有菩薩保佑,夫人肯定能給我生一堆大胖小子的。”
“相公,你不是說生孩子的事菩薩幫不上嗎?”
“這個……不要在意這些細節,還記得相公昨夜教你的不?”
“呀!”秦懷柔嬌羞一聲,趕緊捂着小臉兒,小腳蜷在一起,先把夏商給踢走,也不知想到了什麼羞人的畫面。
“相公,你壞死了……唔……”
話音剛落,羞澀的人兒便是在說不出話來,留下翻滾纏繞的衣襟不斷纏緊兩人,再也不分。
而此刻,屋外正走來老少僧侶兩人。
掃地的小和尚指着屋子,嚷嚷着:“師父,就是這裡,就是這裡的施主。”
知曉事情的草燈心情沉重,才知道昨夜的小生偷偷溜入普德殿。如果小徒弟的描述不錯,那昨夜肯定發生了有損佛門清譽的事情。
在觀音廟,在普德殿,在禪房內,在諸天神佛的注視下,竟然有人膽敢做下如此行徑!
佛也會發火的!
“砰砰砰……”
“砰砰砰!”
一串低沉有力的敲門聲傳來,屋內纏綿的女人險些驚呼出聲。
“相公……”
“噓!別管他,我們繼續。”
“可是……唔……”
又一聲嬌喘後,驚慌的女人像是被人一頭按入了深海,清醒的陽光越來越遠,只有隨着感覺繼續沉淪。
“砰砰砰……”
“師父,怎麼沒反應呀!”小和尚急得撓頭,他很想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便將耳朵貼在門上,立刻聽到屋內動靜,頓時紅了臉,卻又不想停。這聽覺刺激可比那些阿彌陀佛來得過癮多了。
“璞緣,你聽到了什麼?”
“璞緣……璞緣!”
草燈大吼一聲纔將小徒弟驚醒。
小和尚臉更紅了,紅潮蔓延到了脖根,表情盡是慌亂。
“到底聽到了什麼?”
“師父……我……我……裡面……”
“吞吞吐吐作甚?”草燈說着惱火,索性自己貼上房門,聽得裡面的聲音臉色大變,“佛門的清淨全被這混世魔王給攪了!”
士可忍,佛不可忍!
草燈就要破門而入,準備抓兩人現行,此刻身後卻傳來人聲。
“大師,請問這間屋內出了何事?”
草燈一看,聚在普德殿清修的香客全出來了,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只要一開門,裡面的風景必然被所有人撞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