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勇的出現讓劉小建和林水森都有些措手不及,其實林水森和劉小建都知道林安然和王勇之間交情匪淺。
所以他才把事情說得很急,說聯繫不上所有香港澳門那邊說了能算數的人,是逼着林安然把他的人情領下來。
結果沒料到,林安然眼皮都不眨一下,打了個電話就叫來王勇,而且還提了一旅行袋的現金。
林安然指指桌上的錢道:“林總,這是我向朋友借來的現金,就麻煩你現在馬上通知你的朋友,讓那邊把人給放了,出來做事你們只是求財,傷人的事最好不要做。香港澳門那邊的事情我管不了,但是你林總還是要在濱海市地界上混飯吃的對吧?”
他的口氣越硬,林水森就越不安,這和今晚約林安然吃飯的目的背道而馳。雖說是一席鴻門宴,但是林水森和劉小建說到底只是想拉攏一下林安然,剛纔把曾春已經得罪了一下,如果現在又和林安然鬧僵……
這是濱海市的兩個常委成員,恐怕真和他林水森作對起來,就算得到劉小建的庇護,作爲靠山的劉大同也很頭疼。
Www●ttКan●¢〇
事情到了這一步,就這麼草草收場似乎又有些不甘心。林水森眼睛一轉,計上心來,說:“林常委,您看,這錢我哪能收啊?整得今晚就是我向你收你那個不爭氣表妹夫的賭債來着?我看這樣吧,道上有道上的規矩,澳門那邊我只是個小股東,說了不算,現在話事的叫大雄,目前人在濱海市,我同你過去,跟他坐下來說說,解釋一下,我看着錢就算了,談錢就傷感情了不是?”
他把王勇放在桌上的旅行袋往王勇跟前一推,說:“王總,這個就拿回去吧,不用了。”
王勇喝着酒,急忙放下杯子,抹了抹嘴又把錢推了回去,說:“錢是我借給安然的,咱倆是發小,他家裡既然出了這麼個事,我王勇別的沒有,錢倒是有些,既然拿出來了,這錢就沒打算再拿回去。”
說完,又把錢往林水森面前推去。
倆人把這堆錢如同廢紙一樣在桌上推來推去,把今晚陪同吃飯的肖丹丹和苗圃看傻了。
璩美玲見過世面,,倒沒感覺到多驚訝。她和司徒洋是一個陣營的,雖然現在和劉小建一方因爲利益走到一起,本質上還是沒把林水森當做自己人。現在林水森難堪,她在一邊暗爽。
林安然道:“看來林總今晚是錢也不肯要,人也不肯放了?”
林水森趕忙道:“當然不會……只是……”
林安然覺得真沒必要跟林水森磨嘴皮子,很顯然今晚的林水森已經圖窮匕現,手段已經無所不用其極,跟他這種人實在沒什麼好說的。
便道:“現在錢放在這裡,如果你人不放也行,李寶亮雖說是我的表妹夫,我也只能盡力到此了。錢你不要,人我也就不救了,你愛把他扔海里喂鯊魚都是你的事。”
臨了對王勇道:“走吧,我們回去。”
見林安然要走,林水森頓時手足無措,趕緊求救一樣望向劉小建。
劉小建趕緊起身追出幾步,拉住林安然道:“安然兄,有話好說,你先坐下,我馬上安排人去我船上通知大雄,讓他趕緊找個能打通的電話,告訴他那幫兄弟,讓他們馬上給你放人。”
林安然冷笑道:“那我就感謝劉總你一番好意了,先謝了,但是欠債還錢天公地道,我說了,就算砸鐵賣鍋,我也不會欠你們的錢,放心。”
劉小建也實在留不住林安然,只好作罷,今晚美人、金錢還有親情逼宮都試過了,這個林安然看來真是油鹽不進,往後自己在開發區的生意恐怕要小心一些,別撞在了他的手上。
和王勇出了門,林安然上了車,關上車門便說:“你看看,這什麼世道了,好歹我也公職在身,他們居然敢這樣威脅我。說起來,皮小波到底怎麼回事,和劉小建攪在了一起?他是你朋友,你也提醒提醒他,跟這種人混,遲早沒好下場。”
王勇本來打算髮動車子,聽了林安然一番話,又停了下來,說:“安然,有句話我也要說說。你是看人搬磚腰不疼,這年頭,你以爲誰想上賊船?可不上,他不行啊!你就像皮小波,他專門在市裡做市政類工程,不靠劉小建的邊,他連屎都吃不上。這次開發區的大樓和牌坊、區標,標的是八千多萬,實際上,還沒開工,劉小建就拿走了他六百四十萬,你讓他怎麼辦?如今說要砍,他能不急?所以啊,做點生意也不容易,你也得體諒一下。”
林安然一愣,想起別人提起過劉小建插手基建提成的事情,說:“這個我也幫不上他的忙,我看開發區的大樓項目是要砍掉的,區標我估計以寧書記的性子也會喊停,至於說歡迎牌樓,那個玩意估計不到幾十萬就能做好。他給劉小建送六百多萬,也只能算他倒黴,要說有合同或者投入前期的投資,必須拿出桌面上的單據,他那是桌底下的交易,又上不得檯面,是不可能賠償給他的。”
王勇發動了車子,一變倒車一邊說:“這個寧書記,一來就砍基建,我聽到些風聲,劉大同對他是很不滿意,有人上省裡告狀去了,說寧遠一臺上就玩一個將軍一個令,砍掉了前任趙書記定下來的許多項目,造成了不必要的浪費。就別說這個,單說這麼整也不是個事,你想想,基建裡的利益鏈條有多大?水多深?這一動,動了多少人的蛋糕?他們肯放過寧遠?你林安然一個沒上任的常委,就已經有人給你擺鴻門宴了,就連你家人都調查清楚了,寧遠自己身上真的就沒有弱點了?屁股真的就絕對乾淨了?別讓人家抓住把柄,不然他很快也完蛋了。”
林安然不得不承認王勇說的是實情,在某些方面,林安然也覺得寧遠激進了一些。不過如果寧遠是這個性情,爲何葉文高這麼有遠見的人會把他放在這個位置上?豈不是把他故意放在火架子上烤?
回到市區的家裡,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家裡的燈火依然通明,剛開門,就看到母親樑少琴和孟小夏坐在沙發上,一臉的愁容。
看到林安然,樑少琴趕緊說:“安然,你過來,媽有事要跟你說說。”
林安然的心裡就咯噔一下,心道,該不是李寶亮的事情已經捅到家裡來了吧?
“媽,什麼事?”林安然故作輕鬆,沒事人一樣走到水機旁給自己倒了杯水:“怎麼這麼晚還沒睡覺?”
樑少琴說:“你過來坐!”
林安然過去在沙發上坐下,樑少琴鼻子動了一下,說:“滿身酒氣,又喝酒了?”
林安然低頭喝水,不敢看母親,說:“是,應酬場面,不能不去。”
樑少琴嘆了口氣:“媽沒想到你當官會當成這樣,說實在的,媽也不喜歡你當什麼大官,咱家現在日子好好的,又不缺錢花,我看你還是找機會辭職算了。我現在想想你小紅姨的話也挺對的,仕途兇險,不比你當年上戰場時候要安全。當年你去兩山輪戰,我當時還怨恨老爺子和安邦來着,現在想想,你留在部隊估計比你在地方上好多了……”
林安然放下杯子,說:“媽,今晚你怎麼這麼感觸?早點去睡覺吧。”
樑少琴忽然想起什麼來,說:“對了,媽有事跟你商量。”
林安然心裡緊張得很,生怕提李寶亮。
偏偏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樑少琴一開口,就扯到了李寶亮身上。
“兒子,你表妹夫李寶亮天亮沒人影了。打手機,手機不通,打尋呼臺,也沒見回電話,小夏今早上發現存摺上沒了二十多萬,也不知道是不是李寶亮拿走了。”
林安然心頭通通跳了兩下,心想還好,看來林水森還不敢把事情挑大。
“寶亮不是在太平鎮搞海產品批發嗎?我前陣子還在太平鎮上見過他,估計是到什麼地方進貨去了吧?”
孟小夏怒道:“進貨會不開手機?這爛泥扶不上牆的東西!我看是口袋有點兒錢,去包二奶去了!回來看我不擰掉他的耳朵。”
孟小夏素來對李寶亮呼來喝去,毫不留尊嚴,這一點林安然是知道的,從前覺得人家兩夫妻的事情,也不好說什麼,畢竟誰都有自己的相處之道,不過李寶亮現在出了這種事,恐怕孟小夏這個做老婆的也要負點責任。
“小夏,你平時對寶亮是不是太兇了一點兒,有些事情,男人是要面子要尊嚴的,在家裡關在房間裡,你們倆怎麼鬧是你們的事,你讓他跪搓衣板我都沒意見。不過如果在外頭,你就要注意點言行。我不是提倡男尊女卑的封建思想,只是提醒你,男人是雄性動物,荷爾蒙的分泌就決定了他有着脆弱的自尊心,我經常看到你當着外人面對他呼來喝去,罵來罵去,這一點很傷人自尊的。”
孟小夏從小就在農村長大,性格潑辣,出了成立做出了成績,不過都是靠的樑少琴和林安然的關照,李寶亮是身無長物,又是外地人,所以在孟小夏的眼裡,李寶亮就該老實點,任勞任怨點,就該軟一些。
她認爲只是御夫之道,不過卻不知道自己的過火行爲將李寶亮推向了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