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奎從肖遠航處出來,眼圈泛紅,神色頹然。孔子文學網【..】
林安然爲他拉開車門,上了車倆人也沒說話。趙奎不說,林安然也不會問,車內的空氣像凝結了一樣。
最後還是司機開口了:“趙市長,咱們是不是找個地方吃飯去?”
林安然心想,看來趙奎來得真的十分匆忙,就連晚飯都沒吃。從濱海市到省城,至少要六個小時車程,趙奎風塵僕僕,顯然肖遠航對他來說並非只是一個懂汽車技術的專家那麼簡單。
趙奎勾着頭,微閉着眼,看不清表情,說:“隨便找個地方吧。”
林安然想了想,對司機補充道:“別回濱海大廈了,就在這附近吧。”既然趙奎上來的時候不通知駐省辦,那麼現在肯定也不想到駐省辦的餐廳吃飯。
正好前面出現了一個飯店的招牌,看樣子檔次還行,司機將車駛入停車場,林安然下車爲趙奎開了門。
趙奎在車上停留了片刻纔下來,林安然覺得趙奎目前的狀況就像瞬間老了十歲。不知道肖遠航在家裡對他說了些什麼,讓這位在人前風光無限的市長像打敗了仗的逃兵。
林安然要了個小雅間,三人坐下來默默吃飯,司機狼吞虎嚥,顯然是餓慌了。趙奎似乎沒多少胃口,整個過程魂不守舍,吃飯跟數飯粒一樣,幾乎是一顆顆往嘴裡塞。
司機早習慣了領導的事情該問的問,不該問的不問,完全是一副聾子瞎子的狀態。吃飽了,眼珠子掃了一眼趙奎和林安然,很識趣道:“趙市長、林主任,你們聊,我出去抽根菸。”
林安然清楚司機是看出了趙奎有話說,他跟趙奎時間不算短,對趙奎的一言一行背後含義十分了解,抽菸只不過是個藉口,估計不會再回到房間裡來。
趙奎又數了一陣飯粒,忽然道:“肖老是怎麼說的?爲什麼不肯到濱海市出任技改的總指揮?”
此話表面是問原因,實際上是想知道林安然對事情瞭解多少,到了什麼程度。本小說手機移動端首發地址:【..】
林安然不是傻瓜,趙奎這個顯然很在意別人對他隱私的瞭解,當然了,從某種角度來看,自己對事情瞭解確實不算多。
於是半真半假道:“老專家嘛,脾氣都怪,也不說什麼事,我把事說完就轟我,連續幾天在他家磨他,也沒結果。到現在我還一肚子納悶了。”
果然,趙奎聽了眉頭稍鬆了一些,說:“小林,你知道爲什麼我派你來找肖老嗎?”
林安然其實心裡明白,卻故作糊塗,搖頭道:“這一點我倒沒考慮過,事情沒辦好,還請趙市長您批評。”
趙奎道:“因爲你這人做事的方式我很欣賞。有的人做工作,非得前前後後事無鉅細,把過程中的東西都翻出來說得太清楚,我喜歡只看結果,過程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有實效,所以結果是最重要的,過程中的瑣事,就沒必要爲外人道了。”
表面上看起來,趙奎這番話是表揚自己,實際上是在提醒自己。這一點,林安然覺得自己果然沒猜錯,趙奎是在告訴自己,聽到什麼看到什麼,就當沒發生過。
不過他越是這樣,林安然就知道他和肖遠航之間的恩怨恐怕不止是普通的師生糾葛。
林安然笑道:“謝謝趙市長表揚,你放心,這是我做事的風格,我還會繼續保持下去,請領導放心。”
在不動聲色中,倆人完成了一次深層次的交談。
吃完飯,司機將林安然線送回濱海大廈,下車時候趙奎說:“你明天回濱海去吧,不要在這裡浪費時間了,回去聯繫下別地方的研究所,看有沒有合適的人選。”
說罷關上車門,車子滑出停車場,消失在夜幕下。
回到房間,林安然剛躺倒牀上,林安然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他心情有些煩躁,頓時沒了接電話的興致,自從有了手機,到哪都有人能找到自己。看來高科技帶來方便,也帶來了麻煩。
想想還是要接,怕是什麼急事。
通了那頭就傳來楊奇的聲音,說:“老弟很忙啊,電話都半天不接。”
林安然打了個哈哈,笑道:“楊部長,你恐怕比我更忙了,新官上任,又是要害部門,恐怕排隊請你吃飯的得等到下個月吧?”
楊奇說:“老弟你就別笑話了我,我有今天,也是老弟的忙幫得好啊,回來濱海,咱們聚聚?”
林安然知道楊奇不會光爲了聚一聚的事情給自己打電話。上來省城已經有一個禮拜了,開區發知道自己到省城辦事的人不在少數,楊奇是聰明人,觸覺十分敏銳,恐怕早就收到風了。
於是笑道:“咱倆之間就別客套那麼多了,楊大哥你也不會只爲了邀我聚會專門給我打電話的吧?說嘛,只要兄弟我能辦到的,一定不推託。”
楊奇語氣頓時就認真起來,說:“老弟,你在省城什麼時候回來?”
林安然道:“你還真問對了,遲一天我估計都在濱海市了,今天接到通知了,讓我回去,明天就走。”
楊奇說:“回來肯定要經過西陽市了,能替我去看看李書記嗎?”
李亞文?林安然趕緊問道:“判了?判了幾年?”
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爲西陽市有個全省聞名的監獄,楊奇讓自己去西陽市看李亞文,顯然李亞文已經被法院判決了,不然不會送到西陽監獄這種地方服刑。
楊奇的嘆息聲從話筒裡傳來,之後才緩緩道:“五年半,嫖宿幼女罪,刑罰已經很低了。不過……你也知道,現在這種狀況,估計沒什麼人去看他,就連董姨也沒打算去,他一個人在哪裡,日子恐怕不好過。”
林安然道:“也難得楊大哥有這份心了。”
楊奇道:“你去看,也應該。當時雖然他爲難你,不過我離職的時候,他確實想通了,批了樑大姐的手續。外面說我和他大吵一通才走成,其實真的沒吵,他念在一場賓主的份上,是高擡貴手的。”
林安然心中一動,想起當初這個楊奇調職這宗懸案,現如今楊奇位置已經穩固,恐怕也沒什麼顧忌了,便問道:“你當初急忙離職,恐怕是知道點什麼風聲了吧?”
楊奇道:“明眼人都看出來了,是李書記自己沒看出來而已。不說啦,我也是迫不得已,提醒了幾次他,不過你也知道他的性格,當這麼多年的書記,早聽不進去我的暗示了。反正,你明天去那裡走一下,能幫忙的幫忙一下,記住帶上兩隻燒雞,他喜歡吃,再買兩條好煙,回來我把錢給你。”
林安然覺得楊奇還是有些念舊之人,從這一點上還是挺欣賞的,從李亞文這事上,也能看出楊奇的精明之處,提早抽身而退,不然現在境況就被動了。
所謂良禽擇木而棲,楊奇避險也無可厚非,當官入仕,的確不能一條道走到黑。
他答應下楊奇的要求,說:“錢就不必了,咱倆之間就不說這個了。”
都說人死百債消,這當官被撤職了跟死沒倆樣,以前的恩怨誰還想提?
在牀上躺了一陣,又給開發區的公安分局副局長曾春打了個電話,問了問有沒有熟人在西陽市監獄任職。
曾春當年是省警校畢業,現如今同班同學多數在省內各地公安部門任職,許多還是要害部門。曾春爲人活躍,喜歡交際,同學之間感情聯絡得很好。
自己明天時間不多,還要趕回濱海市,貿貿然這麼去監獄,也不知道人家的探視規定如何,能不能見。
曾春果然不負所望,馬上聯繫了一位在監獄裡當隊長的同學,讓林安然到了監獄再給他打電話,讓他安排會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