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七點、昏暗的天色,平常上下班的時間裡,小宋開着車子回到了市內,街上還有些熱鬧。
江蒼望着窗外,一路上沒什麼交談,時刻警戒附近,怕自己行跡暴露以後,這些外來者們會不擇手段。
所以,哪怕是鬧市裡都不安全。
小宋也是專心開車,沒問,他心裡有點明白,像是這樣的尋仇,不可能就一個人,或許很多人正在一同找着這位江叔。
他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回家,到時候和自己父親說說,看看自己父親怎麼處理。
除外,他沒有選擇問自己這位江叔怎麼處理,因爲這後備箱內屍首分離的身體,還有那乾淨利落的殺心,用問嗎?
真要來人了,江叔肯定還要殺。
不用問。
小宋專心開着車,從來沒有這麼小心過,好似副駕駛位上的江蒼說停車,他就能瞬間停下。
精神高度繃緊,尤其後面車後備箱裡還有一具屍體。
他不時還看看倒車鏡,偶爾聽見後面的車子按喇叭,總是想停下車子,看看是不是有血液滴下來了。
江蒼看了他幾眼,看到他這小心又強裝鎮定的樣子,就知道自己是爲難人家了。
他或許見過,但看似沒有‘親身經歷’過。
總得來說,他這行不專精。
江蒼也不是那種逼人的惡人,就念着幫人家開開心結,平常聊天道:“把小宋師傅的車子弄髒了,還望海..”
吱—
小宋聽到江蒼話語,猛然點了一下剎車,又忽然發現這沒事,就一邊起步,一邊尷尬笑道:“我..江叔..”
“爲難小宋師傅了。”江蒼身子很穩,對剛纔的急剎車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但要是獲得元能前的身體,怕是要猝不及防,踉蹌一下。
“他媽..前面的怎麼開車的?”後面的一輛車子司機是想罵,他剛纔轉彎差點撞上,但看到小宋的車子是高檔車,百十萬的價格,就頓了頓,稍微嘀咕了兩句算了。
得饒人處且饒人,司機師傅深知這句話。
他知道很多時候,很多事情,其實可以避免發生,只要自己放寬心,抱着一顆寬廣的心思,其實沒有什麼事件升級,發生自己不喜歡的事。
司機心平氣和,轉彎路過小宋這裡,瞟了一眼駕駛位的小宋,看不清,‘你他媽怎麼開車的?駕照買的吧..草!都什麼人!’
司機心裡罵完揚長而去,彷彿解開了最後的心結,更加闊達。
江蒼望着這輛車子離去,這不用猜,人家既然專門超車,那肯定是心裡嘀咕小宋師傅了。
都是找過事的人,誰還不知道誰。
但這都是小事,反而在平靜的世界內很有意思。
江蒼有些懷念,想起了趙少他們,又不和專心開車的小宋師傅說話了。
直到幾條街行過,夜幕下來。
車子來到了武館後院的私有停車場中。
江蒼下車看着眼前熟悉的武館,又望了一眼下車後站在車邊有些憨笑的小宋,才指了指後備箱的位置道:“小宋師傅路上也不和館主說,咱們就直接就把人帶回來了,能成事?”
“我..”小宋摸了摸後腦袋,“江叔,這個事我也不知道怎麼說,怎麼形容..但是我爸等會下樓來後院,要是見到這事,您放心吧,他有處理的辦法..咱們練武的,尤其我爸有這樣的名聲,能在這鬧市區開武館,也是打過來的..”
“我明白你意思。”江蒼點頭,知道小宋想說他爹年輕踢館、賺名聲的,手裡怎麼能幹淨?
不說什麼殺人不殺人,可是這打傷、打殘的總有,因爲都是武者,這相互賺名聲砸場子式的切磋,能留手?
留手了,失敗了,沒場地了,自己的徒弟吃什麼,一家老小吃什麼。
道理不好聽,但在這個世界內,就是這樣的道理。
所以江蒼覺得能接受自己打死人的朋友,首選就是武館內的人。
也是這樣想着。
江蒼準備就在武館附近駐紮了,等到體質推演到了頂尖,試着破碎虛空,或者等本體來渡。
不亂跑了,有那時間不如多練勁。
自己就在這了,外來者想來,就來吧。
而也沒過一會。
館主自己一人從武館後門走出,看都沒看他兒子,反而向着江蒼抱拳笑道:“江師傅三日不見,我這邊準備了一些好酒。要是江師傅明天沒有別的事情,咱們不醉不歸?”
“有這樣的意思。”江蒼在館主更加盛開的笑容中點頭,又忽然指着車子後備箱道:“可是我路上碰到了仇人,這個事有點難辦,怕給館主添麻煩。”
“什麼麻煩不麻煩的?”館主毫不在意的一笑,地頭蛇的場面出來了,好似什麼事都能擺平。
說着。
他又走到了後備箱的位置,本來想問江蒼是不是把仇人給‘綁架’過來了,但話語忽然頓了頓,聞到了什麼,鼻子再仔細一嗅。
血腥味從後備箱的位置飄出。
館主皺眉,望向了江蒼,又看向了他孩子。
小宋不吭氣,他太小,不知道怎麼說。
江蒼是無動於衷,一邊示意小宋把後備箱的按鈕打開,一邊直言道:“我把來尋仇的人殺了,現在就在小宋師傅的車裡。宋師傅要是覺得麻煩,我現在就開着車走。承上次樁架子的情,車送我吧。我也把小宋師傅送回來了,沒讓你孩子走着。”
“江師傅這是哪裡的話?!”館主突然顯露出怒氣,又先是朝着四周看了一圈,才‘咔嚓’把後備箱掀開。
眯着眼睛,他藉着夜色打量了一下車裡的屍體,蔓延的烏黑血跡,幾息時間,心裡緩過來了勁,有念想說法了,再道:“江師傅的仇人,也是我老宋的仇人!我老宋再不是東西,可是承江師傅的樁架子,整個武館都是您的半個弟子!您要是說現在走,讓那幾位師傅知道了..”
館主說到這裡像是開玩笑,望向江蒼道:“我老宋怎麼做人?”
‘咔嚓’後備箱關上了。
“宋師傅義氣。”江蒼抱拳,“那我江蒼這段時間就叨嘮您這邊了。”
“是江師傅客氣了..”館主笑哈哈的回禮,又琢磨了一下道:“不是我老宋怕這個怕那個,承諾了又多問,是咱們保險一下,我想知道這些人是誰?咱們總有個佈置吧?”
“應該是我得罪了一些人。”江蒼實話實話,“私仇,和公家無關。而他們如今正不擇手段的尋找我,我想這樣的殺手,應該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
“他們能有多厲害?”
館主聽到是私仇,不摻和上面的事,那是拍着胸口保證,“江師傅放心吧,我老宋別的本事沒有,但自認爲認識一些朋友。他們要想在我這條街上翻起風浪,讓他們想着吧!”
“那多謝館主。”江蒼抱拳一笑,也沒有拆穿什麼,或者說人家是大宇宙內的仙人,這別說一條街,就是一個宇宙內的人估計都不能擋。
但這都是心意,沒什麼好笑人家的。
再說此方世界內有限制,看似不能突破某種‘靈氣境界。’
江蒼覺得館主還真沒說錯,他確實能管事,真要拉上百十號人,各自帶槍,自己都懸。
這明明白白。
江蒼就不多說這些人的身份了,可真要發生了拼鬥,自己也不會選在人家的武館內,能少一事算一事,不給朋友找麻煩。
“這段時間還望館主留意一下市內的‘高手’。”江蒼想到這裡,又道:“他們應該是沒有身份的人,類似於殺手。館主要是找到了他們,通知我一聲就行,他們功夫不下與我,我去解決。”
“都是高手?”館主話語頓了一下,點頭,“放心吧江師傅,你這邊都發下來話了,我這邊肯定不會逞強,把事情給鬧大。等今天處理完了車子,這段時間我就找人去查查,市裡我認識不少玩得開的,真要出現了這樣的人,他們絕對會被察覺。殺手這職業,都不是明面上的事,他們想幹什麼,幹什麼,都得找那些玩兒家們活動,好找。”
“那這事勞煩宋師傅上心了。”江蒼接過了小宋從車裡拿出的苗刀,“還有,我在咱們店裡拿了一把刀,這刀挺不錯的,可是那老闆不收錢,宋師傅去說說?我擺場請一頓。”
“這都是自己人!”館主笑了,“咱們這市裡武館在他那買的兵器,早就夠他三輩子享福了!不用搭理他,他那人就是這樣!”
館主笑着,邀請江蒼上樓,小宋看了看這邊,看了看車子,跟上。
走進武館。
館主向着門口一位師傅打了一個眼色,又瞅着小宋,
小宋把鑰匙一遞,這位師傅一出門,外面車子一響,開出了後院,這事就完事了。
江蒼看着這一切,現在能肯定這位館主也不是外行,這裡就像是小宋師傅說的那樣,有點亂。
那這就好,現在就是等着,等着磨鍊武藝,熬時間吧,自己最不缺的是時間,最缺的也是這個。
同樣,館主也按照這位江師傅的意思,開始詢問信得過的人,查找一些‘黑戶。’
江蒼也想的很明白,他們不是找自己嗎,自己也找他們,就是勞煩館主等人找,找一些沒名沒姓,又突然出現的高手。
只要查到了,這個放心。
人家既然都和自己打招呼了,自己也會還回去。
而隨着時間的過去。
江蒼在武館附近住下了,每日就是練功,儘快熟悉金與土規則的運用。
這樣不知不覺,就是半個月時間過去。
直到第十七日,秋季來到,略有些涼意,江蒼終於得知了兩位輪迴者的信息。
也是今日。
晚上十一點,天色有些冷,大街上僅有的行人都穿上了外套。
在距離武館的十五里外。
一家路邊麪館內,正有兩位男子在吃飯聊天。
其中一位寸頭男子臉色陰沉,放下了筷子,暗罵道:“找了半個月,那個任務目標到底在哪?漠這人貪功,只說了在西城口,誰知道江蒼跑到哪裡了?而且江蒼現在估計也有察覺,投靠了某個勢力?是一點風聲都沒!要不是漠死了,我都不相信江蒼出現過這裡..”
“大海撈針也要找。”另一位長衫男子用餐紙抹了一下嘴巴上的油膩,“不找不行啊,現在都半個月時間過去了,再不找到江蒼,誰知道他現在實力到什麼地步了?我聽說秘藏這個東西玄乎,還是不要拖,接着慢慢找吧..剩下的就是看隊長,他現在正和何總攀上了關係,想必以何少的勢力,慢慢能找到..”
“一個小小的土著地頭蛇稱何總?”寸頭男子不屑,“要不是咱們被壓制了境界,哪裡會和這樣的人爲伍?一個蛋子大的公司,他還能比上夢幻公司?”
“靠山吃山,一切以任務爲重。”長衫男子把筷子放下,“吃好了沒?咱們一會再轉轉那邊的夜總會,就準備回去了。明天再轉另幾條街。”
“老闆結賬!”寸頭朝櫃檯喊了一聲,從口袋內拿出了現金,一找,和同伴一同出門了,走西北角的小巷子內。
與此同時。
飯店門口路過的一位行人,望了他們的背影兩眼,拿出了手機發了一個信息。
另一邊街上的十字路口。
駕駛位上的小宋接到消息,看到副駕駛位上的江叔點頭,便開着車子,向着二百米外的巷子另一頭行去。
等來到這。
江蒼打開車門,向着巷子內走。
長袖外套,就像是閒逛的人。
迎面走來,是那兩位輪迴者,巷子內沒多餘人。
他們走着聊着,說的還是怎麼找‘江蒼’,這不用問了,正是他們。
江蒼走的近了,稍微側了一下身子,從這兩位輪迴者身旁讓着走過,忽然一抖衣袖,兩把匕首滑出,從一人的脖頸處抹過,入肉兩寸,‘呲呲’作響,剎那間割斷了氣管,
另一人在江蒼動手的時候反應過來,側身躲了過去,脖頸被切開一個口子,又一手入懷,一手虛攔江蒼接着刺來的匕首。
江蒼貼身跟上,兩側是牆。
他退無可退,被江蒼後手斬斷了手指,削斷了手骨,扎進了心口,腰間槍械始終沒有拔出來,眼神中充滿不解,
“你..”
“江蒼。”
伴隨着這人貼牆滑倒,另一人的屍體倒地,血液印濺牆壁。
江蒼匕首分別貼近他們的脖頸,“來殺我江蒼,可以。但最好下輩子別走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