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船的吃水深度,雖然因爲所在水域的不同而有較大區別。但基本的計算公式還是有的:船隻自身的排水量(噸)除以他的橫截面積(平方米)。
當然,因爲戰艦的橫截面積在位置不同的情況下很不一樣,所以這個公式不一定準確。但基本上,按照上面這個公式計算,是八九不離十的。
總之,侯爵號的吃水深度在馬六甲海域,是5.5米。而排水量只有1200噸左右的風帆戰艦,在極限負荷下,其吃水深度也只有4.1米左右。
本來按照明軍佈置水雷3.5~4米的定深,基本上這些自殺性的風帆戰艦是可以把沿途所有水雷全部引爆的。但,凡事總有例外。一枚因爲浮漂質量問題而下沉得很深的水雷,投放入水後,降到了水面下4.3米的位置。
大明海軍的技術人員當然知道對方的鉅艦吃水深度絕對超過四米,但爲什麼一開始就不把水雷定位深一點呢?還是質量問題。佈置得太深,水雷要麼徹底沉下去,要麼就自爆了。所以,一般都是定深在3.5米至4米的樣子——這個位置,便是連對方的重巡都要一網打盡了。
不過戰場嘛,很多時候總是充滿了意外,一枚水雷因爲浮漂浮力不足,稍稍多下沉了一點,然後又運氣爆棚的靠上了聖克魯茲號……
“滴~滴~”刺耳的警報聲響徹全艦,損管隊員瘋了一般的涌入船底進行堵漏,但是大量的海水,還是毫不留情的涌了進來。
水雷不比魚雷。後者因爲要考慮到速度,所以戰鬥部的裝藥量不能太多。而水雷就不同了:投下去後就是固定的,只要配置的浮漂給力,你儘可以多裝炸藥。
總之,這次觸雷,猛烈的爆炸,使得侯爵號艦首部的正下方被開了長三米,寬近一米的不規則型的大口子。
“閣下,損管隊報告,目前底艙進水至少超過600噸,而且水勢沒有減小,底艙水深已經達到三米,他們現在需要潛水堵漏,也就是說,堵漏效率明顯降低。”
“只是艦首下面的艙室破損是吧?”
“是的,閣下。那個艙室裡是第一炮塔供彈機的底座。”
“一個炮塔不能開炮還要不了我們的命。命令我們的損管隊儘快撤出,關閉那個艙的水密門。”
“……遵命,閣下。”
“等該艙室被海水注滿後,損管部測算一下,看開放哪個艙室進行注水,以便船體恢復平衡。該死的,我這會都覺得有些站立不穩了。”
“遵命,閣下。”
很快,隨着加西亞當機立斷的命令,侯爵號放棄了堵漏,海水在涌入大約近1200噸後,因爲水密隔艙的作用,在淹沒了船首下的這個艙室後,停止了涌入。
雖說只有1200噸海水進入,但侯爵號的滿載排水量也不過1.4萬噸。這些海水的涌入,直接造成整艘侯爵號的速度由最高時的12.5節降低到了10節,艦體也出現了稍微的左傾。更重要的是,由於被淹沒的那個艙室是一個炮塔供彈機的底座。所以,這會兒侯爵號的第一炮塔,除了在兩根炮管裡各有一枚炮彈外,至少在這場戰事裡,是打不出更多的炮彈了。
“閣下,損管隊計算過了,在舯部右側第三艙室注水約700噸後船體基本可以恢復平衡,那個艙室存儲的都是糧食,淹了問題不大。只是全艦航速會進一步降低到9節。”
“不用管速度,注水!”
“是。”
下完這道命令後加西亞走到一排銅管前:“全艦注意,全艦注意,我艦中雷,航速下降,但總體損失可控。現在,我們的左右都是水雷,身後是友艦。我們無路可退,只有奮勇向前!我命令,全艦用最大速度,奮力前行,力爭衝出這片雷區。上帝保佑聯盟,上帝保佑西班牙!”
“萬歲!”
此時的西班牙海軍,因爲菲利普的降生,根本沒有如歷史本位面那樣衰敗沉淪。相反,這時候的西班牙海軍,或許沒有了不世出的名將,但是將士們的基本素質,仍然是冠絕歐洲。在指揮官稍作鼓舞后,各個艙室都從通話銅管對指揮官進行了熱烈的迴應。
到了這一天晚上的九點零三分,侯爵號一馬當先,衝出了雷區——這時候,他距離大明海軍的戰列,只有3000米了。
“狗賊真是瘋了,這麼重的傷居然衝出來!既然如此,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開炮!”
此時的大明海軍,早就在水雷陣外嚴陣以待很久了,所有戰艦全部將艦體拉橫,徹底搶佔了T字頭不說,便是射擊諸元也是反覆計算過了。因此,當顏思齊、李國助齊齊吼出開炮的命令後,三十艘戰艦,只是一個瞬間,就齊齊的打出180枚炮彈。
因爲事先調好了射擊諸元,所以這一次齊射,命中率極高。艦首對敵的侯爵號,在乒乒乓乓聲中,累計被命中了32枚各種炮彈。
在和敵人多次交手後,明軍早就知道本方的155mm和105mm主炮面對敵人的萬噸鉅艦時很難破甲,所以這一輪射擊,三十艘戰艦上打出的全都是燃燒彈!
燃燒彈對艦體的破壞並不直接,但是因爲正面被命中了32枚之多,整個侯爵號甲板的前半部份,都迅速的熊熊燃燒起來。劇烈的高溫,迅速的引燃了甲板上一切可燃之物不說,也使得炮塔裡的士兵被迫的從溫度迅速升高的鋼鐵‘蒸鍋’裡跑了出來。一時之間,侯爵號都衝出雷區一兩百米了,整艘戰艦的主炮、副炮,楞是沒有打出一炮。
“該死的!”所謂火性炎上,火苗也好,熱空氣也罷,都是往上走的。很快的,高出甲板約4米多的指揮塔內,衆人的腳板也傳來了滾燙的感覺。
“我們的損管隊呢?”
“閣下,火勢太大,損管隊被困在了舯部。在舯部的火勢消退前,他們無法趕到前甲板。”
“該死的!”狠狠的錘了一下指揮台,卻感到指揮台都有些燙手了。加西亞稍微甩甩手,順勢解開了自己軍服的風紀扣:“我們已經出了雷區了吧?”
“呃……應該是的。”
“管不了那麼多了,左滿舵,將艦體拉橫,讓我們的尾炮開始射擊!”
“遵命,閣下。”
在侯爵號半艘艦陷入火海地獄,半艘艦提心吊膽的擔心再次中雷的幾分鐘裡,明軍又再次齊射了兩輪。360枚炮彈裡,又陸續命中了侯爵號23枚。
11月6日晚上九點十五分,前半艘艦體火光熊熊的侯爵號終於拉橫了船體,艦尾三號炮臺的兩門305mm主炮也轉了過來,瞄準了明軍的戰列。
“轟隆!”巨大的轟鳴聲後,數百公斤的炮彈咆哮着嚮明軍戰列飛了過去,在距離一艘明軍戰艦約莫三百米的地方,濺起了巨大的水柱。
“狗日的西賊,艦上都燒成這個樣子了,還能發炮。”無論是在洛陽號上的顏思齊,還是吉林號上的李國助,這會兒都面色凝重起來。
少頃,兩位指揮官都開始更改作戰命令。
李國助的命令是:“換穿甲彈,試試對方的裝甲被燒了那麼久之後,是不是軟了一些。”
顏思齊的命令是:“小艦戰列,昆明號、大理號、思茅號……換穿甲彈,拉近距離,貼近對方一千米內射擊!”
隨着兩位指揮官的命令,明軍將士更換炮彈,操控輪機前進,戰況變得更加激烈起來。
晚上九點二十分,首先完成換彈的吉林號,在新一輪的齊射中,有一枚炮彈命中了侯爵號。這枚炮彈從半空中以45°的角度,斜斜的插進了侯爵號火勢高漲的艦首部。
以往明軍命中侯爵號這樣的鉅艦後,其彈體在爆炸的同時,往往會伴隨着生硬的哐當聲。但是這一次,哐當聲沒有響起。
“閣下,我們的裝甲在高溫下強度下降,已經不能有效抵禦對方的主炮射擊了。”
“我艦被破甲了?”
“尚未,但是就差那麼一點點。說不定,下一枚……”
就在這說話的當兒,又一枚來自其他戰艦的炮彈呼嘯而至。這一次,這枚炮彈落在了艦舯部火勢剛剛被損管隊員用水澆滅的地方,而這一次,被猛火灼燒,又被冰冷的海水沖刷,劇烈的熱脹冷縮下,鋼鐵脆性猛增的甲板鋼終於撐不住了。這枚炮彈直接穿透了甲板,進入了船體內部,發生了猛烈的爆炸!
吉林號的指揮塔裡,頓時傳來了瞭望哨驚喜的聲音:“命中!破甲!”
“萬歲!”
“閣下,剛剛損管隊報告,那枚炮彈穿透了第一層甲板,在船體內部爆炸,不過還好,被炸燬的地方是水兵住宿區,幾乎沒有傷亡。”
“上帝保佑。”在胸口劃了一個十字後,加西亞對着輪機艙的通訊銅管大吼道:“全速前進,把空間讓出來,讓我們後方的友艦參與進攻。”
九點三十五分,在侯爵號明亮的火光和滾滾濃煙中,西班牙海軍第一戰隊的五千噸級重巡拉科魯尼亞號,終於衝出了水雷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