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趙士禎拜見殿下,恭喜殿下出任監國。”
“哎呀,常吉先生一路辛苦了。”
“臣從南京上船,一路都是水路,沒什麼辛苦的。倒是國助將軍辛苦了。”
1612年12月下旬,方山學校整體搬遷入北京。至於地方,出於穿越前高考分數是個渣渣的怨念,朱由棟找武清侯李高把整座完工不久的清華園給買了過來。
本來朱由棟是想把學校名字和實驗室名字改爲清華的,藉此機會他可以混個清華大學的校長噹噹。誰知道這個建議被方山師生們集體反對。然後在文臣們面前一向極爲強硬的太孫殿下,面對方山的師生們,卻是捏着鼻子保留了學校和實驗室的原名。
“殿下,臣要向殿下舉薦一人。”
“哦?常吉先生剛到北京,這實驗器械都來不及點收,就向吾舉薦人才?想來此人一定了不得,是何方大才啊?”
這一年六十六歲,頭髮已經全部花白的趙士禎,滿是自豪的從自己的身後拉出來略帶靦腆的大齡青年:“殿下,今年年末的應天鄉試,君一(張以誠)是主考官,閱卷時發現此子的策論極爲符合殿下昔日言論,遂在張榜後特意接見。相談之下,甚是歡喜。於是交到臣的手上,臣與之深談後,只覺得找到了衣鉢傳人……哦,臣年紀大了,囉嗦了。殿下,此子是松江府川沙堡舉子孫元化,今年……”
“停!你叫什麼?”
“學生孫元化,見過太孫殿下。”
“哈哈哈~~好!好!好!”稍稍踮起腳尖,用力拍了拍孫元化的肩膀:“敢問表字怎麼稱呼?”
“學生表字初陽。”
“好,初陽啊,你是孤的張先生和常吉先生看重的人,一定是大才了!明年的會試好好努力,孤許你一個大大的前程!”
“呃……”這一年剛剛三十歲的孫元化,雖然臉上依然有些靦腆,但眼睛裡透出的,卻滿是堅定:“殿下,學生不準備參加明年的會試。”
“哦?這是爲何?”
“殿下,學生從小就對八股文不感興趣,參加府試、鄉試,實在是家裡需要,被迫而考。學生的興趣,在紅夷人的格物之學,尤其是火器的研發上。所以學生從小這文章都不怎麼樣,多年鄉試,都是名落孫山。若不是今年應天鄉試,老師(座師張以誠)定下的策論題目是論西學東漸。學生可能還是會落榜吧……所以,若是殿下恩准,學生想跟着趙老師學習火器研發。”
“殿下,初陽在火器上的天賦,比臣當年強多了。加上現在有方山各個專項實驗室襄助,假以時日,初陽的造詣絕對高過臣許多。殿下,大明不缺進士,缺的是肯埋首做科研的人才!可不要再逼着初陽去參加會試啊!”
“哈哈哈,常吉先生放心。只要初陽自己不想考,孤怎麼會逼迫他呢?您剛纔有句話說得好,我大明根本不缺進士,噓,這話可不能被別人聽見,不然孤的日子就難過了。”
三人再次大笑一陣後,朱由棟黯然道:“利奇先生的身後事,都辦妥當了吧?”
“張府尹嚴格按照天主教義爲其舉行了葬禮,殿下請放心。”
歷史本位面,利瑪竇是去世於1610年。這一世,得益於醫學的進步,他的壽命多了兩年。不過也僅限於此了,到底是這一生過得實在太辛苦,所以在1612年的11月,利瑪竇還是走了。
雖說耶穌會派出利瑪竇進入中國,主要的目的是爲了傳教。但無可否認,利瑪竇的到來,爲朱由棟的事業起步,帶來了極大的幫助。別的不說,數學這一自然科學的基礎學科,就是利瑪竇給方山實驗室打下的基礎。單憑這一點,朱由棟對這位老人都會抱有深深的敬意。
“耶穌會那邊派出的繼任者是誰?”
“張府尹已經去信澳門,暫時沒有收到回覆。”
“好,常吉先生空了替孤給張先生寫一封信,澳門那邊的耶穌會派來的繼任者,如果還是像利奇先生這樣,願意尊重我漢人的風俗,適當改變傳教方式的,我們歡迎。如果非要生搬硬套的,我們也不要這樣的惡客。”
“是,臣明白了。”
“好了,百姓搬家都要折騰十天半個月呢,更何況是學校和實驗室。常吉先生先去忙吧,過些日子等安頓好了,我們再開科技聯席會議。”
“是,臣恭送殿下。”
再次用力的拍了拍孫元化的肩膀以示鼓勵後,朱由棟讓王承恩安排自己的車隊來到了慈慶宮。
因爲興華宮是現在大明朝廷事實上的中樞,所以朱由棟思慮再三,終究是沒有讓自己的家人們搬過來和自己一起住。在跟萬曆商量後,還是讓他們繼續居住在慈慶宮裡。
不過他這一次來,整個慈慶宮的氣氛就完全不一樣了:大哥已經是監國了,儲位是穩得不能再穩了,自己這一家集體暴斃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了,原先的那種惶恐不安,自然也就消失不見。
通過魏朝,把這座宮殿裡的所有選侍都集中起來後,朱由棟才驚詫的發現,自己這位父親生前居然有近兩百名選侍!
“各位,孤前些日子一直在忙,所以沒來的及關心各位。今日來此,就是跟大家說一件事:大家往後的日子怎麼過。總的說來,孤就一個意思,爲孤的父親誕下子嗣的,孤一力奉養。沒有子嗣的,兩個選擇,其一,遣散出宮,孤奉上一定的銀子。其二,出家,孤會在父親的陵墓旁修建一座尼姑庵,劃一座皇莊給這庵裡做供奉田,讓你們爲孤的父親守陵終身。”
這話一出,除了少數選侍,大多數都是花容慘淡。面對這樣的局面,朱由棟也沒有辦法:這會兒他才十二歲,出入慈慶宮內問題還不大。再過幾年,要是慈慶宮裡還有這麼多鶯鶯燕燕可像什麼話?
“茲事體大,畢竟關係到諸位後半生的幸福。所以請你們慢慢思考,三日後,孤會再來,那時候就要給孤一個明確的準信了。”
簡單的安排完了朱常洛遺孀的事情後,朱由棟又讓魏朝把自己的弟弟妹妹們召集了起來。
由於朱常洛去世的時候只有三十歲,所以這會兒慈慶宮裡的孩子們年齡都不大。
朱由棟之下,年紀最大的是他的同母妹妹朱徽娟,八歲。接着是朱由校七歲,朱由?和朱由楫六歲,朱由模四歲,朱由檢一歲。其他的妹妹們,年長的有六歲的,年紀小的也和朱由檢一樣,都只有一歲甚至更小。
“父親去世,爲兄就是你們的監護人,要爲你們的未來着想。但無論如何,你們的年紀都還小,這個時候,學習纔是最重要的。所以,爲兄的意思是,你們年紀在五歲以上的,明年春節過後,全部都給爲兄去方山學校上學。”
“大哥,我也能去嗎?”
“哈哈哈,當然,大哥的方山學校裡本來就有不少女生,徽娟你如何去不得?”
“好耶!大哥對我最好了!”到底是一母所生,朱徽娟和朱由棟的關係從來都很好,做妹妹的掛在哥哥身上也是常有的事。這會兒一聽可以像男孩子一樣入學,朱徽娟一下子就撲進了朱由棟的懷裡。
“爲兄是這麼想的,方山學校的一年級都是學三百千,徽娟和由校你們兩個,就直接從二年級開始上。由?、由楫你們兩個,從一年級開始。”
“好啊,嘻嘻,可以去學校玩了。可以見到好多新的小孩子。”
“嗯,你們都給爲兄記住,去了學校,不準以皇家子弟自居。方山學校一開始是所孤兒學校,最近一年纔開始招收官宦子弟。那些傢伙進校後,一樣得住校,跟那些孤兒同吃同住,受不下來的都要被開除。爲兄醜話先說在前面,你們要是被開除了,看在大家是兄弟的份上,爲兄養你們一輩子,但是以後的封地,你們就不要指望有什麼好地方了!”
“是,請大哥放心,弟弟們絕不會墮了大哥的名頭。”
規規矩矩回話的,是由?、由楫兩兄弟。而朱由校這個時候卻鼓足了勇氣對朱由棟道:“大哥,弟弟不想去學校。”
“那你想去哪兒?”
“大哥!”朱由校這會兒的雙眼裡突然變得神采奕奕:“大哥,讓我去長沙船廠吧!我要爲大哥設計、建造比直隸級還要強大的風帆戰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