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2年2月21日上午十點,明金雙方在薩爾滸打響決戰!
中午十二點左右,雙方主帥幾乎同時開始進行新的戰術佈置。
十二點十分,大明一方的山海關總兵柴國柱戰死,其率領的五千遼東騎兵傷亡慘重,餘部開始潰散。
與此同時,正面硬扛鑲藍旗的開原軍也露出敗像。尤其是在其右側的遼東騎兵敗退,後金的正藍旗開始從其側方進行攻擊的時候,這種敗像更加的明顯。
十二點二十分上下,寧夏三鎮以及京營的士兵進入戰場,堪堪穩住開原軍即將崩潰的戰線。並一度靠着新入場的充沛體力,打得鏖戰了半天的兩藍旗節節後退。
但是這種優勢沒有堅持多久,在十二點四十分左右,後金的正黃和正白旗在四大臣的率領下進入戰場後,寧夏三鎮和京營的進攻立刻停滯,並且隨着時間的推移,開始被迫慢慢的後退。
但無論如何,近三個小時的廝殺下來,沒有一支明軍不戰而逃或者一鬨而散。單是這一點,就讓朱由棟無比的滿意。
“殿下,橫海衛、寬甸衛佈陣完畢,拒馬全部安置完畢。”
“好,後面的輔兵們把熱水送上來了沒有?”
“已經送達,正在往着拒馬上潑水。”
“很好,給前面苦戰的將士們傳令,讓他們再堅持半個小時,然後就從橫海、寬甸衛戰線的兩側退走,之後在河岸的高地上重新列陣,保護新戰線的側翼。”
“領命!”
“來人啊!”看着傳令兵迅速跑開後,朱由棟大吼了一聲:“給孤把大旗舉起來!”
隨着朱由棟的這聲大喝,十餘名精壯的錦衣衛漢子,吃力的把一根剛剛從現場放倒,勉強剔除枝丫,當做旗杆的,高達十米的大樹給立了起來。隨着旗杆的樹立,在一陣寒風中,巨大的旗幟一下子就展開了,露出上面的一排大字:大明皇太孫在此,奴酋速速過來領死!
來吧,我就要看看,我花了這麼多心血操練出來的近代軍隊,對上你後金這樣中古時代的巔峰重步兵,到底是怎樣的一個結果。
……
“嘩啦!”斬馬刀再一次用力的揮舞,從這場大戰一開場就一路廝殺的馬燃再一次擊殺了一名女真士兵後,酸脹的雙臂再也無法用力,厚重的斬馬刀一下子就從手中滑落,摔到了地上。
“呼哧~呼哧~”面頰給砍了一刀,整個額頭到嘴角一道深深的傷口,仍然在不斷的滲出鮮血的馬燃,雙肺如同破風箱般費力的大口呼吸幾下後,決然的從腰側掏出了一把精緻的匕首。
“嘿,居然要用殿下賜下的匕首殺敵了啊,也不知道還能爲殿下殺多少建奴?”
思緒稍稍一停頓,馬上就有一個後金士兵揮舞着大刀砍了過來,馬燃本來是想彎腰避開刀鋒,然後伺機用匕首殺敵。沒想到剛剛一蹲下,雙腿卻發了軟,整個人一下子就摔倒在了地上。
“嘿,今兒算是栽在這裡了。”馬燃剛剛閉上眼睛,卻突然感覺到一陣熱流潑灑在了自己的臉頰上,睜眼一看,那個朝着自己揮刀的建奴,其前胸突兀的出現了一個槍頭。
“大哥,快點起來!”
“熠弟,怎麼你會在這兒?父親呢?”
“方纔殿下下令我軍可以後撤,父親已經先撤了,弟弟沒看到哥哥回來,所以……”說到這裡馬熠又避開一杆捅來的長槍,反手用槍桿打翻這個建奴:“大哥,快快隨我撤走,否則待會落到橫海衛的正前方可比被建奴包圍了還要慘。”
“哈哈哈,你說得有道理。”再次榨出身體最後的一點力氣,馬燃翻身而起,隨手找了一杆長槍後,和自己的弟弟背靠着背邊殺邊退,並不斷的招呼戰場上此時已經不多的明軍士兵朝着自己靠攏。如此在經歷多番生死廝殺後,總算是於下午兩點左右,撤出了正面戰場,後退到了橫海、寬甸軍的斜後方,開始重整軍隊。
“燃兒,燃兒!”
“父親,孩兒在此。”
“嗚嗚嗚~~爲父,爲父差點就見不到你了。”
“呵呵呵,父親,我們馬家世代將門,戰死沙場不是很自然的事麼?當年大伯戰死的時候,祖父一滴淚都沒有流,只是說男兒馬革裹屍,死得其所。父親您何必如此啊。”
“傻孩子!真是個傻孩子!”從開戰到現在,連刀都沒有離鞘過的馬林,這會兒是剛剛流出來的熱淚,混合着早先已經被凍住的淚珠,整個臉上黃白一片:“你懂什麼?你是我馬家的長子啊!嗚嗚嗚~~”
“父親,父子之情稍後再述吧,這會兒我們可得趕緊重新整隊,防備敵軍從側翼包圍橫海、寬甸兩衛。”
“嗯……可是這會兒編制全都打亂了,我們這裡除了開原衛,還有寧夏鎮、延綏鎮的兵啊。”
“父親忘了麼?殿下早就料到有此局面,所以提前給每個軍官都弄了胸貼啊。父親,這會兒您的這個三橫槓加一星的胸貼肯定級別最高,還請父親出面,招呼大家重新列陣。”
“啊?哦,是啊,殿下還有這樣的安排。好,好,燃兒你沒有大礙吧?能不能?”
“自是和父親一起整頓全軍!”
拋開對比鮮明的父子倆,且說明軍已經突前到很遠的兩翼,領兵的杜鬆、李如柏等人當然也看到了中央戰線的情況。也在思考要不要回援的時候,卻看見天空中再次升起了七顆紅色的信號彈:按照殿下新發下的指揮條例來說,這是全軍總攻的意思啊!
沒多久,杜鬆等人就看見一杆巨大的紅色旗幟豎了起來:除了太孫本人,這一場大戰,誰敢用三丈的旗杆?這豈不是說殿下親自出陣了?
而且這旗杆樹立起來後,還不斷的劇烈前傾,結合方纔天空中的信號彈。朱由棟的意思非常明顯:兩翼包抄要繼續、堅定不移的執行下去!兩翼這會兒處在優勢,不許,也不用回援。
那還有什麼說的?玩命的向前衝吧,早點打垮對面的敵人,早點逼迫建奴把正面的優勢兵力抽回來,就算是幫到太孫了。
“拒馬上澆的水都凍結了麼?”
“啓稟殿下,由於前方各軍奮力拼殺,爲我們多爭取到了半個小時,所有拒馬上澆的熱水已經全部凍結。我方步兵已有屏障。”
“很好,前面的各軍退下來大概有多少?讓他們趕緊把傷員撤下去,剩下的重新列陣。”
開原衛、山海衛以及寧夏三鎮、京營的士兵,開戰前一共是三萬三千人,這時候退下來的大約是兩萬四千人左右,剩下的九千人當然不可能是全部陣亡了。但是在戰場被後金接管,而且如此天寒地凍的環境裡,估計那些倒在戰場上的傷兵,能夠活下來的並不多。
這退下來的兩萬四千人人裡,帶傷的也是極多,但無論如何,至少還有一萬五千人可以繼續作戰。
當然,身在橫海、寬甸兩衛軍中的朱由棟這會兒是不知道這些情況的,他能夠做的,也只是讓後方的輔兵們儘快將退下來的傷員後送——這一次大戰,南華宮和方山都是傾盡全力,醫學實驗室這邊是把工作全部停止,所有大夫和學徒們,這會兒全都在後方的大營裡。
時間來到了下午兩點二十分,隨着原本奮力廝殺的明軍突然撤走,兩藍旗和正黃、正白兩旗得以迅速會合。兩個貝勒和四個大臣在簡單商議了一下後,讓正白旗在前,兩藍旗在兩翼,正黃旗在後,開始向着明軍的最後一道防線進行衝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