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洋鬼畜?難道他們是來搶劫的?真是豈有此理。傳令下去,讓我們上岸的人趕緊回來,登船準備作戰。另外,派出一艘關船,搭載會講紅夷話的去問問對方到底要幹嘛。”
“嗨以!”
樺山久高的命令剛發出去沒多久,又有武士前來報告:“治部大人,對方的艦隊靠近了一些,在下等發現,對方掛的是明國的旗號。”
“納尼?明國的艦隊?他們不都是乘坐什麼福船、廣船的嗎?怎麼會駕駛西洋鬼畜的戰艦?嗯……”說到這裡樺山乾脆親自爬上安宅船艏樓的屋頂,用手搭了一個涼棚仔細觀察後更是困惑了:“說是那些鬼畜的戰艦倒是不對,這十五艘戰艦隻是大體外型相像,但真要仔細觀察,還是很很多不同的,比如說……”
“治部大人,現在不是比較戰艦不同的時候。我們該怎麼辦?”
“慌什麼慌?若是西洋鬼畜,只怕除了打一仗別無他途。若是明國人的戰艦,那就有很多的方法。畢竟,明國人的脾氣很好的,不到逼急了是不會開火的。唔,說起來,我們派到對面去的關船上,有會明國話的吧?”
“治部請放心,家裡會明國話的不少。”
“嗯,那我們這邊……傳令下去,讓上岸的那些傢伙趕緊的登船,漿手趕緊入位,安宅船上繫泊的關船趕緊的解除綁定。萬一是那些西洋鬼畜假扮明國人呢?還是要做好準備。”
“嗨以!”
過了大概一刻鐘。
“你是說,對面船上的真的是明國人?”
“嗨以,治部大人,船上的都是明國人。而且……”
“而且什麼?”
“對面船上坐鎮的是甲必丹李旦!”
“啊?他們要幹什麼?莫不是想要來分一杯羹?這個也不是不可以,但我們取到的東西也不多啊。”
“不是的,治部大人。李船主說,他現在已經歸於大明福寧鎮麾下,所以他現在是大明官軍。他說我們無故侵犯大明屬國,讓我們把安宅船一艘一艘的開出去,逐一的向他們投降。”
“八格牙路!本將在朝鮮海域馳騁縱橫的時候,這個老傢伙剛剛被西洋鬼畜從呂宋趕了出來,惶惶然如喪家之犬爾!李旦這個老東西,真當本將怕了他不成?傳令下去,全隊解攬,衝出去,本將要親自撕爛這個老傢伙的臭嘴!”
“嗨以!”
隨着樺山久高的命令,整支島津艦隊迅速的完成了人員集結,並整齊劃一的離港。
“父親,看來樺山那個雜碎是想打一場啊。”
“哼,那就打吧。反正這些移動緩慢的大安宅在如今這個時代就是個水上棺材,就算俘虜了押運回去,你嘴裡的那個刻薄的曹掌櫃也不會看上眼的。”
“那請父親……”
“別,兒子,爲父登上這艘鎮江號戰艦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已經落伍了。以前的所有經驗在這個時候都不頂用了,接下來,你全權指揮。”
“是。”答應一聲後李國助也不客氣:“豬突棟興,給其他各艦發信號,讓他們跟隨旗艦轉向,以左弦炮對敵。”
“卑職領命!”
“犬養棟二,讓你的鳥銃手全部上甲板,若是敵方關船靠近,先給我用鳥銃招呼。”
“卑職領命!”
“王明睿,隨時彙報彈着點。”
“遵命!”
一疊聲下完命令後,李國助親自操起舵輪,開始帶領全艦隊轉向。
日本這個時代的水軍,主要戰力就是安宅船。其特點高、大、寬、厚,能裝很多人。當然,這速度自然也非常慢。即便是帆漿並用而且風向極順,也很難超過五節。
安宅船之上,是鐵甲船,可以將其理解爲包了一層鐵皮的安宅船。之下是關船,這玩意是戰國時代各個沿海大名用來搶劫過路商船的專用戰艦,其特點就一個:快!至於什麼防護力、抗風浪啥的統統不值一提。這樣的船在日本島沿海作戰還是沒有問題的,但是像這次到琉球遠洋作戰,關船就無法獨立前進。所以來的時候,它們都是繫泊在安宅船後面,由安宅船一路拖過來的。
總之,這邊漿帆並用的安宅船剛剛開始出港,那邊李國助的艦隊就已經完成了集體轉向。在望遠鏡裡看到衝出港口的安宅船正亂哄哄的開始排列陣型的時候,李國助大吼了一聲:“打信號,全艦隊首輪先瞄準對方的鐵甲艦,開炮!”
隨着這一聲命令,十五艘戰艦,單側一共三百門十二磅火炮陸續開火,三百枚炮彈呼嘯着飛向了島津家的艦隊羣中。
“轟轟~~”
“哐當~~”
破空聲中,數百枚炮彈以極短的時間間隔迅速落下,有相當一部分落入了海中,激起了巨大的浪花。但同樣也有相當一部分炮彈,準確的砸中了敵艦。
“啊~~”能發出慘叫的,基本都不是被炮彈砸中的,真要是被炮彈砸中,那是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驚きを表す!”明軍的第一輪打擊,直接就讓樺山久高驚掉了下巴。
“怎麼回事?明國的水軍什麼時候這麼厲害了?”
由不得久經戰陣的樺山驚訝,實在是對方艦隊的這一輪集火齊射取得的戰果實在是太震撼了。
三艘鐵甲艦,是明軍這一輪的集火攻擊目標,在三百門大炮的集中招呼下,只是一個瞬間,號稱四海無敵的三艘鐵甲艦已經看不到了,在他們原先待過的位置,只有一片碎木板還在提示衆人他們剛纔還存在過。
其他的二十餘艘安宅船,有七艘因爲靠鐵甲艦太近也受到了炮彈招呼,受創最重的兩艘已經全艦起火,散架是遲早的事情。而其他五艘雖然暫時沒有沉沒之虞,但其船艏、水線上的船艙等,無一不是千瘡百孔。
“早く(海亞庫)!”
“治部放心,在下已經讓後面的關船全部解下繫泊,跳幫隊也全部登船,馬上就能發動決死衝鋒!”
“八格牙路!本將的意思不是叫他們快點衝出去,而是讓你趕緊的去桅杆上把白旗打出來!”
……
“這麼說,你們只是一輪炮擊,島津家的就投降了?”
1609年四月,朱由棟在南京見到了前來彙報的李國助等人。
“是啊,殿下,末將也沒想到這倭賊這麼不經打。末將本來以爲,他們怎麼着也得發動關船衝鋒吧。當時末將可是把鳥銃隊都準備好了,跳幫肉搏也是有準備的。”
這個,好像也不奇怪。畢竟這時候日本纔剛剛結束戰國時代,沒有被德川家先用理學洗腦兩百多年,更沒有後世所謂的武士道精神。在本國幾百年戰亂已經結束,可以享受和平生活的時候,這時候的日本武士階層其實是很惜命的。眼看完全打不過,馬上投降,這纔是這個時代日本人的常態呀。
“好吧,收穫多少?”
“不太好,第一輪炮擊擊沉的敵艦中,有兩艘裝載着琉球國的國庫,雖然事後末將讓人去撈了些,但這些東西頂天值四五千兩銀子。末將把這些東西全都還給尚寧王了。”
“你做得很好,這樣吧,按繳獲三分之一歸艦隊的規矩,孤補貼你一千五百兩銀子吧,斬首什麼的就不算了,湊個整,再給你五百兩。”
“嘿嘿。”李國助示威性的對旁邊的曹三喜一笑:“那就多謝殿下了。”
“那些倭賊你是怎麼處置的?”
“倭賊的那些安宅船完全是落後於時代的無用之物,末將全都沒要,倒是那些關船,用來在內河之上稽查走私倒是極佳,所以取了四十艘回來。至於剩下的那一千七百多倭賊,末將記得殿下在方山講學的時候提到過,島津家地處倭國西南角,對於海貿來說地理位置極爲重要,但是倭賊又都是畏威而不懷德的禽獸。所以,末將把他們的雙耳全都割了下來,然後放回去了。想來如此當可震懾島津藩,使其數年內不敢再有侵犯琉球的膽量。”
“很好。琉球那邊呢?”
“尚寧王當然是對末將等千恩萬謝,不過琉球國實在是窮得叮噹響,除了讓他的侍女陪睡,也拿不出什麼東西了。不過末將又想起殿下以前教導,說琉球國地理位置極爲重要,所以跟尚寧王約定,琉球在其首都外三十里處,擇一良港,作爲我崇明水師的專用碼頭。若是我大明海貿的商船有需要,也要進行接待。另外還跟琉球簽了份協議,我大明海貿的商船在琉球卸貨,不繳納任何商稅。”
“很好,你做得都非常好!”
聽完李國助的報告,朱由棟真的非常高興:他是穿越者不假,也模糊的記得明朝末年日本的島津藩入侵琉球並實際掌控了琉球。但具體的時間他是不記得的。這一次幸好有了李旦的情報,而自己的海軍建設又有了成果,所以恰好的趕上了。
如此一來,這就爲以後的日本攻略,搶到了先手。
“國助啊。”
“末將在。”
“孤最近幾年還有很多大事要辦,倭國這個國家呢,暫時還不能過分刺激。聽你講事情原委後,孤才知道島津是想求財,而德川家康是想與我大明關係正常化。這樣,你派你手下的會倭語的來孤這裡,稍微培訓後作爲孤的使者去江戶,那位將軍大人不是想貿易麼?哈哈,那孤就跟他做貿易好了。他若是對我大明心懷畏懼,孤也可以替他上奏皇爺爺,兩國簽署正式的停戰協定嘛。”
“是,末將領命!”
……
琉球慘敗的消息傳回日本,島津藩和江戶幕府自然大爲震動:原來此時的明國比十幾年前更厲害了啊?惹不起惹不起。其對琉球的想法,自然就熄滅了下去。
而那位竹千代殿下,在聽到這個消息反而高興了起來:這下,家康這個老烏龜應該會支持我新建海軍的想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