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末,做禮拜。
作爲教會的信徒,凱瑟琳今天沒有藉助地理優勢,第一個趕往教會,而是等到快中午了,其他做禮拜的信徒離開後,她才更衣前往,作爲丈夫,凱爾從一開始就會陪同,這次就算情況有些特殊,也不例外。
“凱瑟琳,凱爾,你們好,唉……可憐的孩子,快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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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勞牧師一席黑袍,抱着《新約》,看上去還是那般慈祥,雖然有些地中海,但一點也不影響他的氣質,腦後的白髮和白鬍子,仍被他梳理的井井有條,見到夫妻二人後,也沒露出什麼奇怪的表情,只是拍了拍凱爾的肩,證明了有關於凱爾的事情,他也有所耳聞。
進了教堂,凱瑟琳跪在正前方的蒲團上,雙手交叉握拳,閉上眼,與牧師一起背誦着聖經,爲凱爾與自己祈禱,而凱爾也如往常一般,坐在最末尾的長椅上,並未有什麼動作,只是目光仍看着凱瑟琳,直到禮拜做完,夫妻二人準備離開。
“凱爾,我覺得你也應該祈禱一下,只有主,才能赦免你的罪,是時候成爲信徒了。”
凱瑟琳感受到凱爾的手掌猛的握緊,只能拼命的搖晃着凱爾的胳膊,面露難堪與祈求,只是凱爾知道,如果他真的禱告了,那麼,他的罪名就真的成立了,儘管警方不會拿他禱告做證據,但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抱歉克勞牧師,我覺得我並不需要祈禱。”
“聽我說凱爾……你犯下的錯誤太嚴重了,你是個好孩子,本不應該走上這條路,我要感謝你幫助我拖車,所以我也要幫助你,請求主原諒你的過錯,不然你會下地獄的!”
“如果人們的污衊能判定我有罪,那我相信,地獄其實也沒那麼可怕。”
聽到凱爾這句話,克勞牧師面露不愉,他是真的心懷好意,希望他能被他的信仰所原諒,在將來死後,不必遭受苦難,不然,犯下這般錯誤的人,按照牧師的個人情感來說,也是絕對憎惡的。
“凱爾,我是在幫你,你不要再執迷不悟了,聽從我的勸告吧孩子。”
“抱歉牧師,我真的不需要,謝謝您的幫助,但是我覺得我沒有任何做錯的地方。”
凱爾再次回絕,這次拉着凱瑟琳毫不猶豫的準備離開,牧師雖然不至於暴跳如雷,但也氣的夠嗆。
“凱爾!你犯下如此邪惡的罪,你真的不畏懼將來嗎!”
憤怒,不止牧師會,凱爾也會,並且他憤怒的來源更加的清晰,怒火高漲,罪?這是誰的罪?
“如果善惡真的是以勝負爲決斷……那你們贏了,你們是正義的,我是邪惡的!我!是邪惡的!我心甘情願下地獄!哪怕打上邪惡的標籤,可我的靈魂是自由的……”
不管目瞪口呆的牧師,他帶着凱瑟琳大步的離開,徒步返回家中,卻仍是鬱氣難平,凱瑟琳不知該如何去安慰他,只能保持着沉默,直到……警笛聲傳來。
……
自從凱爾被帶走審訊,凱瑟琳便一個人在伊爾克魯堡最偏僻的角落生活,直到現在,她纔開始恐懼與後悔,爲什麼,她會不顧凱爾的勸告,選擇在這裡定居。
而一些恐懼和不安的源頭,則是不一定什麼時間,不一定從什麼地方飛來,打破窗戶的石子或者小動物屍體,以及夜晚到來時,站在屋外大聲謾罵的酒鬼。
讓一個女人去承受這些時間太過於艱難,以至於每晚她都會含淚看着凱爾的照片入眠,哪怕又是一聲玻璃的碎響,她也不敢去起身查看,只能將自己的房門鎖死,用沙發抵住房門,來保證自己的安全。
至於報警……出警總是需要一個多小時。
她沒了工作,主管用電話方式告知她被開除,這不合理,連份解聘通知都沒有,當然不合理,但她現在的生活處處不合理。
她只能每天躲在家裡,不出去,期盼凱爾今天能夠回來,但一個多月過去了,他還是沒有任何音訊。
最終她必須得走出房門,心懷着恐懼,也得走出去,因爲家裡已經沒有任何食物了。
天知道一個女人在短時間內被逼成了社交恐懼,她的經歷該有多麼大的陰影,可她仍沒有抱怨,因爲她知道,凱爾的經歷一定比她更加痛苦。
驅車前往伊爾克魯堡的集市,在剛下車的那一刻,直覺已經感受到了幾束冷眼,在進入集市後,這種冷待遇則變得更爲明顯。
詢問食材,沒有人理會,詢問調料,依舊沒人理會,每個人都雙手抱懷,冷眼直視着她,至少她在的記憶裡是這樣的。
直到她放棄,準備開車前往利物浦去購買食材,在剛一轉身的時候,卻與另外一名女子相撞,說是女子……可能是誇她了,這個身材起碼三個女子。
“你XX的眼睛瞎嗎?你個XXXXXX的XXXX,該死的表子!你男人那麼對待我的孩子,真XXX的希望他死在監獄裡。”
很明顯可以看出來,她是故意來找茬的,並且是一個患有孩子被害妄想症的肥婆,但街邊沒有任何人阻止,甚至那女人動手時,人羣爆發出了鬨笑。
本就不是對手的凱瑟琳在第一個巴掌時就已經被打蒙了,甚至忘記了還手,只是死死的摟着自己的包。
而那女人見她不還手,則越打越來勁,周圍的女人們說笑着,男人們甚至開始給那女人支招,這一刻他們全都不再是人了,更像是集體妖魔化的怪物,尖銳的笑着,做着他們認爲是爲正義而戰的事情。
再次有記憶時,她頭髮散亂着,衣服已經被撕開,露出裡面的文胸,渾身的污泥,賣家對她視若空氣,行人在她身上跨過,最終她忍不住,也沒人可以忍住,她起身,用包遮擋着上半身的走光,眼淚滴答滴答的往下掉。
“你還好嗎女士?上帝,他們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已經幫你報警了,衣服先穿上吧。”
一個看樣子是混血的長髮男人對這些無動於衷的人們面露恐懼,他親眼目睹了她被那個肥婆毆打的後半段,他想去拉架,卻被看戲的人拉住,沒辦法只能選擇報警,等人羣散開後過來幫忙,他不知道這裡的人怎麼了,只是覺得不寒而慄。
而凱瑟琳被積壓已久的怨氣,在這一刻爆發出來,這種情況下,被人冷漠對待還好,就怕被人關心,委屈爆發時,沒人可以承受。
她拒絕了男人脫衣走過來的舉動,包擋住胸口,也把頭埋在裡面,伸手示意男人不要過來,並不斷的抽泣。
“他們不可以這樣的……沒人可以這樣去對待別人的……這是不對的,他們怎麼可以這麼做……日復一日,沒有休止,似乎他們在做對的事情,可爲什麼他們可以藉着正義的名號去傷害別人……他們……憑什麼?”
“女士你冷靜一下,你還好嗎?要不要去醫院?先把衣服穿上。”
“NO!NO!”
她再次拒絕了好意,不顧男人的阻攔,轉身離開,男人沒有辦法,只能目送她緩緩上車,隨後在趴在方向盤上大哭。
“是你報的警嗎?”
“emm……是的,剛纔有人在這裡毆打他人,被打的人就在車上。”
結果更讓他毛骨茸然的場面發生了,警察!警察!與街道上的所有人沒有任何區別,鬨笑着,由其中一名警員前去敲了敲車窗,問了一句需要幫忙嗎?隨後像是得到了什麼答覆,轉身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並讓凱瑟琳趕緊離開。
“你們真的是警察嗎?你們怎麼可以這麼做?對暴力視若無睹?她明明是受害者!”
“我們當然是警察,想試試我手裡的是不是真槍嗎?”
“上帝啊……這裡的人都是瘋子!”
……
她已經沒有心情再去買食物了,驅車返回家中,卻見到了這些天來朝思暮想的男人站在門口,揉了揉眼睛……是真的。
“凱瑟琳!法克!他們怎麼可以這麼對你?這件事明明跟你沒有關係,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好,對不起……”
他抱着凱瑟琳,一遍又一遍的說着抱歉,目光絕望而又空洞,這些天來,他所遇見的,所遭遇的,已經把他整個人,他的靈魂,全部毀滅了……
混賬世道殺了他。
“凱爾……我們離開吧,我受夠了!我真的受夠了這裡的一切!爲什麼要把一切弄的像是我們做錯了一樣?所有孩子的口供都完全不一樣!甚至那些孩子都不知道你已經結婚了,說是被你帶回家的孩子說被你帶進了地下室,可我們家根本就沒有地下室!他們明明知道他們是錯的,可還是在不停的傷害我們!我們走吧……去哪裡都好。”
“抱歉凱瑟琳,我不能離開,直到我能向所有人他們是錯的……”
“但現在對與錯重要嗎!我們已經受到了這麼多的傷害,爲什麼你還要再忍耐下去?”
“我要一個道歉……我要一個對我、對你的道歉……”
“可他們不會道歉的!永遠不會!我最後再問你一句,我要走了,你願意跟我走嗎?”
“我要一個道歉……”
“fu·ck you 凱爾!你要他們的道歉有什麼用?爲了追求你那自由的靈魂嗎!我真的對你很失望!我從未相信過你做出那種事,但在此之前,我明白了人們可以用暴力扭轉你的所有觀點!我開始懷疑起了你是否真的去做了,不然他們爲什麼會這麼恨你!現在跟我走,別讓我也恨你……”
“我……只要一個道歉。”
“你他媽的真是無可救藥了!我不會再陪你過這種日子,我不會再被人打,不再被人撕碎了衣服供別人參觀!我不會再被酒鬼罵那些污言穢語,更不會每天晚上都睡四面通風的房子了,我恨你凱爾!我現在就離開!現在!”
她真的去收拾東西了,這可以理解,人的感情無法做到堅不可摧,是可以被外物所磨滅的,這點世人早就都已認知,所以大家纔會認同感情需要經營。
並不是大難臨頭各自飛,只是出於對可見的苦難未來產生了恐懼,凱爾願意接受,但她不願意。
凱爾麻木的看着她把行李裝好,拎着行李箱出了房間,期間她一再詢問凱爾是否跟她一起離開,而他卻只重複着這一句話。
“我想要一句道歉……”
“凱爾,你的人生已經可以預見了,它一定會非常的艱難,對不起,我無法陪你一同承受,對不起……我愛你凱爾,可那樣的未來實在太可怕了,我走了,對不起……”
她哭泣着駕駛汽車離開,逃離這座關押着妖魔鬼怪的牢籠,卻把她的愛人留在了那裡,站在門口,看着她離開。
……
凱瑟琳離開帶來了許多的壞處,起碼他是不會做飯的,只能靠一些速食食品和麥片牛奶過日子,但總歸有吃完的時候,他也需要出去買些吃食,所以他來到了超市,這個極度不歡迎他的地方。
隨手拿了幾包麥片塞進購物籃中,又拿了像罐頭這種保質期長一些的食品,沉默着,在其他顧客的冷眼下到收銀臺結賬。
“一共一百三十三塊五。”
他確實酗酒了,晃着身體掏出錢包,但另外一個男員工從遠處跑了過來,把食品推到了一邊,拽住凱爾的衣領把他甩出去很遠。
“滾,這裡不歡迎你,也不會賣給你任何東西,趕緊滾,不然弄死你。”
“我有權利用正當收入購買任何向外售賣的商品……”
“呵……你是不是傻了?我說讓你滾你聽見沒有?滾開!”
店員推了一把凱爾,指着大門的方向,讓他離開,凱爾也聽了他的話,向門外走去,不過腋下卻夾着一包麥片,而櫃檯上則扔下了一包麥片的錢。
當店員發現後,直接奪過麥片,甚至直接上手打了他一拳,這一拳打在下巴上,讓凱爾直接正面砸在了地上,許久才爬起來,面對冷笑的店員,撿起麥片,然後朝着他的鼻子狠狠來了一拳!
“草!揍他!”
直到滿臉是血的他伴隨着他挑選的商品被一同扔出店外,凱爾在路人的目光中躺了一會,最終起身,抱起食品,晃動着身體,緩緩離開。
“凱爾!他……怎麼了?”
超市門前的露天停車場中,卡爾斯一家人正準備離開,朱迪見到凱爾後叫出了聲,把大家的視線吸引過去。
“天吶……看着還真慘,不過他不值得可憐。”
一家人正在感嘆着如今凱爾的狼狽與落魄,只有駕駛位上的卡爾斯面露痛苦和掙扎,又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表情重新變得堅毅,爲了家人,這份痛苦……抱歉,只能由凱爾獨自承受了,目光望向凱爾時,卻不料凱爾也發現了他們,一邊走,一邊對這一家人豎起了中指。
這讓暴躁的卡爾斯太太沒法忍受了,拿起剛被孩子喝剩的玻璃瓶飲料,朝着凱爾使勁扔去,直到瓶子在凱爾的腳前碎開,卻發現凱爾對這暗器無動於衷,像是她從沒扔過似的,頭都沒擡,踩着玻璃碎片離開。
一家五口人,三口帶着刻骨銘心的仇恨,一個帶着愧疚,只有朱迪趴在車窗上,小腦袋瓜子不知道在想什麼。
……
四個月後,聖誕日。
滿屋子的酒瓶與菸頭,凱爾就在雜物中安眠,直到敲門聲響起,才緩緩起身,打開了門,讓他意外的是,有人會來敲他的門,更讓他意外的是,敲門的是朱迪,穿着新風衣,打扮的光鮮可愛,像是瓷娃娃一樣漂亮。
“凱爾,你會去參加教會的活動嗎?”
他盯着朱迪的眼睛,明亮,清澈,似乎從未藏污納垢,他恨這罪魁禍首毀了他的一切,但她是個孩子,他下不去手報復。
沒有回答,他拉着房門,緩緩關閉,可她卻扒住房門,天真的望着凱爾。
“我一直在努力學習,可是很累,凱爾……讀書真的可以讓靈魂自由嗎?”
這時的凱爾鬍子拉碴,滿眼的血絲,整個人渾身上下傷痕累累,聽到朱迪的問題,最終用沙啞的嗓音給予了回答。
“NO……”
他關上了門。
……
聖誕節,他該好好洗個澡了,他沉浸在浴缸中,像是要把自己溺死,最終從浴缸中起身,把鬍子刮乾淨,用紗布把傷口一一包紮好,換上了自己最貴的西裝,打好黑色的領帶,從窗戶向外看去,教堂張燈結綵,好不熱鬧,而他,坐在一把木椅上,把一瓶威士忌打開,猛灌了一口。
夜色降臨,教會的活動正式開始,燈火通明的教堂與凱爾髒亂昏暗的房間產生了鮮明的對比,隨後……少年詩唱班們唱起了那首經典的歌曲,《ave verum corpus》。(請打開播放器收聽)
“像真實的聖體致敬。”
“他是貞潔的聖母瑪利亞所生。”
“受盡磨難,做出犧牲。”
“爲人類,在十字架上受刑。”
凱爾猛的大喝了一口酒,他想起了曾經,這個時間他也會跟凱瑟琳一起,在教會共同唱起這首歌,但現在,昏暗的房間內只剩下了自己,他有些喝醉了,靠着木椅的椅背,望着牆壁上掛着凱瑟琳沒帶走的耶·穌畫像,跟着詩唱班唱起了這首歌。
“他的身體被刺穿。”
“那流着的是他的血。”
“爲了我們,預先嚐試了。”
“死亡的審判……”
漸漸的,在月光下,他的眼睛開始閃閃發光,他開始哽咽,看着畫像,出神……
“你是大部分人的避風港,無論他們是對是錯?那你能否回答我,我的錯在哪兒?我的所作所爲真的會被定義爲邪惡嗎?”
“卡爾斯一家重新變的和睦,不再爭吵,互相理解,但這是以犧牲了我的幸福爲前提,這是否公平?”
“如果你真的神通廣大……那你看看這些擁護你的人們做了什麼?而我又爲此,失去了什麼?你能看見嗎?”
鏡頭給向教堂內的人們,他們唱着聖潔的歌,面色莊嚴,伴隨着金色的燈光,歌聲悠揚,但這些人在此之前,又是多麼猙獰?
凱爾大口喝着酒,雙眼含淚,卻不落下,最終一口喝掉半瓶,長長的嘆出一口飽含痛苦的呻吟。
“我該我所做的什麼事道歉?爲何蒙受冤屈,又沒辦法洗清?看看……看看!看看他們的到底做了什麼!!和我承受的痛苦!”
右腳砸在餐桌上,他把褲腿拉開,裡面是一隻電子腳銬,仍不斷閃爍着紅光,這就是他不跟凱瑟琳離開的原因,不是他不想離開,而是他根本就離不開!
他們不知道自己錯了嗎?所有人在看到孩子的口述後沒有懷疑嗎?錯了,所有人都知道自己錯了,但就是這幫教堂中唱歌的人們!在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之後,仍不肯悔改,反而再次爲他帶上了腳銬,對外界以還在調查爲由,繼續在這個村莊對他實施暴行!
爲了什麼?爲的……就是爲了謊騙自己的良心,真正把凱爾當做罪犯來對待,這樣,教堂內的所有人才能寢食皆安,不必爲對凱爾犯下的錯而道歉……
“我是野獸嗎?我是他們的寵物嗎?我是他們可以任意欺凌,任意發泄的對象嗎?你睜開眼看看!耶穌!我到底是什麼?shut up!shut up!!shut up!!!”
酒瓶砸在牆壁上碎成碎片,對教堂內仍高唱頌歌的人們怒吼,房檐遮擋月光,擋住了半幅畫像,耶穌頭部的上半部分被隱藏在了漆黑的陰影裡,像是被矇住了雙眼。
“我想死!但我缺少一句道歉,我缺少每個人對我說一句對不起……所以我不能死,又或者我已經死了,那我仍然呼吸的意義是什麼?”
一把小型切割機被拎起來,凱爾帶着仇恨與怒火萬丈,聯通了電源,發出銳利的噪音,深吸一口氣,放在了自己的腳上……
火星飛濺後,便切入了肉中,鮮血瞬間涌了出來,染溼了褲管,他卻毫不在意,把切割機扔在地上,藉着醉意,推開大門,一股風雪吹了進來。
血液融化了積雪,形成一枚枚血腳印,他闖入了教堂,在大家的驚叫中,一把拽住了離他最近的那位超市員工,瞪大着眼睛,瘋癲的詢問……
“你看到我的心了嗎!”
接着拽住想要逃跑的警長,聲嘶力竭吼着……
“你看到我的心了嗎!”
雪莉校長、肥胖的女人、凱瑟琳的主管、學生家長、克勞牧師,他問着所有人,直到面前站着卡爾斯夫妻。
“你看到我的心了嗎!!!”
一拳砸到卡爾斯,在他妻子面前,從地上把他拽起,凱爾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搖了搖腦袋。
“你看到了嗎?這裡面,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有……嗬~呸!”
他大笑着離開,沒有一個人敢阻攔,更別提上手去毆打,所有人都像看待怪物一樣看待他,卻不知教堂中的“人”,只有凱爾一個……
就像是一個有趣的效應,心理學家把自己捆綁,矇住雙眼,服下安眠藥,任人擺弄,起初人們只是輕輕摸了摸他的臉,隨後膽子越來越大,踹了他兩腳,打了他兩下,最後掏出了手槍……
可當實驗結束後,他醒來,被鬆綁後,那些在他睡眠時甚至要殺了他的人,害怕的四處逃竄,就如同教堂中的這幫人一樣。
可恥!
……
在此之後,凱爾並沒有離開伊爾克魯堡,而是依舊在此生活着,足足生活了二十個年頭,人們在那夜的聖誕節後,就沒有再次針對過他,反而不敢去直視他的眼睛,並要求子女不可以與他來往……
二十年後……
一男一女走在一條佈滿落葉的小路上,牽着的手還在不斷甩來甩去,看得出來是一對感情很好的小情侶。
“這就是你成長的地方嗎?真的很漂亮……”
女孩笑眯眯的沒有回答,只是陪他逛遍每一個角落,對她而言,考上一個好大學,結識一個優秀的男友,脫離了父輩的陰影,便是餘生的一大幸事。
直到兩人走到小路的最盡頭,一座掛滿爬山虎的房子進入眼簾,院子內,一位邋遢的男人正用力揮舞着鋤頭,看起來多少有些陰森。
“他是誰?怎麼住在這兒?”
“他?聽家裡人說是之前犯過罪,然後就定居在這兒了,跟外面也很少來往。”
“這……犯了什麼罪,至於在這兒一個人生活啊?”
“忘記了,可能是殺人?也可能是**,總之是大罪。”
男人似乎聽到了聲響,轉身回望了兩人一眼,隨後又若無其事的舉起了鋤頭,一下,兩下,掀開一層又一層的泥土。
“他……不會是在埋人吧?”
“想什麼呢你,村裡要是有人失蹤,早就該懷疑到他頭上了,別瞎想了。”
“也對,但是看起來有點嚇人,咱們還是走吧……朱迪。”
兩人走後,鏡頭一點點的朝着凱爾的方向平移,他確實挖了個大坑,也確實是要埋人,但不是埋別人,而是……埋自己。
一塊手工敲出來的墓碑,上面寫着姓名與生辰,而在下方,是一句墓誌銘。
畫面一黑,僅有那一句墓誌銘被保留了下來,原本墓碑上刻着的讓人有些看不清,現在卻像是用紅筆重新描了一遍,可以讓人清晰的看見。
上面寫着:
“人們永遠不會爲自己所做的暴行埋單,死亡或許是蒙冤者最好的證明……”
電影結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