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二十八、二十九、三十。”
在手指尖上吐了口唾沫,陸澤數了一下鈔票,正好三十張,把邊邊角角都扯整齊了之後,望了一眼身後,把三千塊錢輕輕的放在提款機取錢口中,把錢存進去。
等待了一會,確定了沒有沒存進去的錢,陸澤離開銀行,蹲在路邊,從挎包裡掏出煙盒給自己點了一顆,然後拔下正在用充電寶充電的手機。
翻了一下通訊錄,給母親打了一個電話。
“喂?媽?”
電話那頭的李玉梅剛把炒完的菜盛進盤子裡,聽到手機響了之後,手在圍裙上擦了擦,接通了陸澤的電話說道。
“小澤啊?吃飯了嗎?”
“還沒呢,今天下班有點晚,那個啥,我爸呢?”
“剛纔有人來打點苞米,你爸去開機器去了,怎麼小澤?”
路燈突然亮起,陸澤叼着菸頭擡頭望了一眼,然後把煙踩滅說道:“沒事,我剛纔給你們打了三千塊錢,這錢你們得給楠楠兩千啊,高中畢業了,給她留着買兩件衣服,對了,出成績沒呢?”
“還沒呢,不過楠楠說考的挺好的,我們也不敢問。”
“啊......志願報好了吧。”
“報完了,都聽你的,報的魔都和帝都,其他地方都沒報。”
陸楠報志願的時候,陸澤強制性的讓陸楠去這兩座大城市,他出來了,才知道山溝溝和大城市的差距有多大,他希望陸楠看看大城市,多長長見識,哪怕花銷大也無所謂,大不了自己省着點,他供了。
陸澤一家四口,他爸陸衛國小學學歷,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他媽也是普通的農村婦女,前幾年因爲家裡出了點事,陸澤便把繼續唸書的機會給了妹妹。
不過現在也緩過氣兒來了,家裡賣了十畝地還剩三畝,陸衛國也買了一個磨面的機器,自己開了一個小作坊,目前生活在村裡還算湊合。
“我給我爸買了個洗腳盆,快遞郵大隊去了,留的我爸電話號,等到了就去取一下啊,錢也記得花,這個月以後我日子也能好過多少,不用惦記錢,就這樣吧,電話費挺貴的,掛了。”
掛了電話後,陸澤雙手環住大腿有些發呆,大學啊......是什麼樣的?
他從來沒去過大學,哪怕校門都沒進去過,很大一部分是自卑的原因,看着大學裡的天之驕子們,總有點低人一頭的感覺。
但這不妨礙陸澤羨慕他們,他都想象不出來大學是什麼樣的,教室有多好?多大?多寬敞?也因爲這樣,他現在羨慕他的妹妹。
想這麼多沒用,畢竟放棄學業是自己選的,陸澤拍拍屁股站起來,往影視城那邊走,現在還是生計比較重要。
.......
“樂哥,有活兒沒啊,我蹭個場行不?”
遞了一根菸給劉樂,再給他點燃,陸澤嬉皮笑臉的問道。
“你剛纔幹什麼去了?我剛送進去一波,你也沒來啊,能怪誰。”
劉樂吐出煙,擰開一瓶可樂喝了一口,然後開始上下打量起了陸澤,有些不確定的說道:“你之前跟我說過你會演戲是吧?”
“啊,我自學過。”
“會哭嗎?眼淚說下來就下來那種,別乾嚎,眼淚得下來,我這兒有個活不好乾,你要是會哭我給你問問。”
陸澤來了精神,趕緊問道:“啥活兒啊,有臺詞嗎哥?”
“肯定有唄,你會不會啊?”
“那肯定的啊,你看着我。”
劉樂一擡頭看着陸澤的臉,三秒鐘,第一滴眼淚從眼睛中擠出來,然後第二滴、第三滴,直接給劉樂看愣了,這他嗎說哭就哭啊?
“停停停!別哭了!你擠兩滴就行了唄,幹啥啊這是?”
陸澤趕緊上手抹了抹眼睛,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不好意思,收不住了,嘩嘩的淌,感覺上來了。”
雖然哭的有點兇,眼淚嘩嘩淌,但這也證明了陸澤的實力,劉樂敢打包票,就全橫店這幫羣演,能三秒鐘內就哇哇哭的羣演一雙手就能數出來,剩下的,劉樂都害怕他們憋眼淚能把屁憋出來。
“行,我給你聯繫一下,看看什麼時候能試一下戲啊,你等會。”
拿出手機劉樂打了幾個電話,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反正在電話那邊陪着笑臉,聊了不到一分鐘後掛了電話。
“跟我走。”
進了影視城裡,左拐右拐的來到一個叫做“抗日傳奇”的劇組,劉樂跟迎過來的劇務聊了兩句,然後招了招手讓陸澤過去。
劇務瞄了陸澤兩眼問道:“你要試戲啊?跟我走,那個......老劉你等會啊。”
“好嘞,阿澤你可別給我丟人啊,好好演。”
鼓勵了陸澤一句,劉樂像受氣包子一樣坐在一個沒人的角落點了根菸四處張望,而陸澤則是被帶到了導演的面前。
不過現在導演正在導戲,陸澤就站在一邊默不作聲的看着,直到十分鐘後,導演喊了聲過,才把視線轉向陸澤。
“學過演戲嗎?”
“自學過,看書學過。”
導演聽到陸澤這麼回答,一瞬間就皺起眉頭,對陸澤不太滿意,不過找了這麼久都沒找到合適的人,還不如死馬當活馬醫了。
“哭一個,帶着點害怕,會不會?”
“行,沒問題,那導演我是那種恐懼的渾身發抖還是就臉上表現出來就行?”
陸澤一點都不虛,不就是害怕嗎?表情控制課程中可是學了個透溜,標準的系統評審的,不合格就挨鞭子的那種。
“隨你。”
“好嘞。”
陸澤蹲在地上,三秒鐘內進入了情緒,吧嗒一下眼淚掉在地上,緊接着陸一屁股就坐在黃土地上,嘴微微張開,眼淚流進嘴裡也沒有擦。
隨後腳跟推着地面向後磨蹭,下巴開始顫抖,眼神中帶着的驚恐像是瞳孔都縮小了,呼吸變的粗重且紊亂。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陸澤這一下子給圍觀的所有人都看楞了,演的可以啊!真的可以啊!這小子很厲害啊!
陸澤使勁嚥了一口唾沫,喉結很明顯的滑動,咕嚕一聲雖然不大,但這幫人都聽了個真切,甚至有點發毛的往後看了一眼,他們真以爲後面有啥嚇人的東西了。
“導演行不?”
一幫人看的正熱切呢,陸澤倒是演完了,咕嚕一下從地上爬起來,拍拍屁股問道。
“啊?哦,行,一天,兩千,能幹不?”
“沒問題啊。”
接到了個大活兒,陸澤咧開嘴根子,笑的燦爛,臉上的淚痕都沒擦乾淨,陽光反射出了淡淡的光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