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喝醉加上沒解決生理需求情況下,賴凱和景生再一次坐上了火車,氣氛卻沉默的有點兒可怕。(陰陽同修)
之前的電話是療養院打過來的,他們說景生的大嫂現在的狀況不太好。這個不太好的解釋是景生給他的,但是看着景生的表情就知道一定不僅僅只是不太好三個字能說清楚的。
“幫我給廖笑笑打個電話,手機沒電了。”景生揉了揉額頭對着賴凱說,“其實我自己回去就行。”
“你認爲我會放心讓喝多的你一個人走?”賴凱打了個哈欠,撥通了廖笑笑的號碼,對面等到他差不多快要掛斷的時候才接起來,廖笑笑的聲音有點兒沙啞。聽得出來是剛抽完煙的聲音。賴凱也沒有問什麼,直接就把手機遞給了景生。
景生接過手機之後並沒有直接開口說話,他聽着裡面說:“賴凱?景生讓你打過來嗎?”
“你抽了幾盒?”景生的聲音沒有什麼感情,“我現在去療養院,那邊情況怎麼樣你清楚嗎?不過看你這樣恐怕什麼都不知道吧。”
廖笑笑那邊沉默了一會兒纔開口:“我已經朱安分手了,就在剛纔。療養院和我打電話了,鬧心就沒接。”
“你現在到底是想和誰過?”景生覺得酒醉的後遺症現在讓他的腦袋疼得都快要炸開了,“如果你還想挽回你的那個小女朋友,就別去療養院。”
廖笑笑在對面輕笑了一聲,引來了一陣咳嗽,平靜呼吸之後她才說:“你現在有資格說我了?賴凱之前爲了讓你坦白一點兒差不多就差把心掏出來給你看了,現在你們修成正果了,我看你適應新身份很不錯。已經化身情感大師了。”
“我是彆扭,但是把那一團亂麻展平之後我就不會讓自己困擾。(陰陽同修)就像是你們都不在意的,就算是朋友又怎麼了?從朋友過渡到戀人看起來要更輕鬆得多,我有不是就被賴凱鎖住一輩子了,合得來就過,合不來就繼續分手,我現在也沒必要折磨自己的,自然怎麼樣都好。”景生說出來這些話的時候,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就好像是這麼長時間他都糾結在了這個問題上,這個對於別人來說根本就不是問題的問題上。
本來就是一個簡單的問題,偏偏總是被他想的那麼複雜。
再說了,有哪個正常的朋友會對對方有*的?
景生簡直都想給之前一直猶豫的自己一個巴掌,也不知道是因爲什麼,如果答案是自卑的話他肯定能從火車上跳下去。
“你現在聽起來過得很瀟灑。”廖笑笑在對面又關門的聲音,“我現在先去療養院,她怎麼了?電話竟然都能打到你那裡去。”
“他們和我說,那個女人在晚安過後清醒過。”景生停頓了一下,看了身邊的賴凱一眼,“不是好的那種清醒狀況,她又開始有了自殘和胡言亂語的行爲,並且在他們想要給她鎮定劑的時候,發現她的身上有舊傷,是之前就已經有過自殘行爲了。你如果過去的話,記得還是別讓她看到你,我覺得恐怕和你脫不了關係。”
廖笑笑在那邊沉默了一會兒,啞着聲音說:“我知道。”
“很危險?”在景生把手機還給他之後,賴凱注意着景生的表情,“聽起來應該不僅僅是不太好的情況吧?”
打電話的時候沒有躲開賴凱,現在被他問也是在景生的意料之中,“沒有生命危險,但是時時刻刻都面臨生命危險。這是醫生原話,不過我只要是知道我過去的時候她還是活着的話就好。”
景生即使是這麼說,賴凱也能看出來他在緊張,只要是距離他近一點兒,就能感受得到景生渾身都是緊繃着的。(首席御醫)賴凱幫他捏了捏肩膀,讓他放鬆下來。
“現在先休息一會兒,你着急也沒有什麼用,廖笑笑已經過去了,如果有什麼狀況的話她會通知我們的。”賴凱覺得自己在這個時候應該去安慰一下景生,雖然景生現在的情況看起來就好像是什麼事都沒有。“不用擔心。”
景生拍了拍他的手背,“好了,你也躺一會兒吧。”
“那我就躺在能讓你一睜開眼睛就看到的距離?”賴凱故意這麼說,滿意地看到了景生終於在臉上掛了一點笑意。“好了,我陪着你。”
景生揮了揮手沒說什麼。只是閉上眼睛趟着的時候,覺得賴凱真的很不錯。
不僅僅是作爲朋友,作爲戀人賴凱也足夠在他的名單上面打上了一百分。雖然這些話他恐怕這一輩子都不會和賴凱說。
廖笑笑一整夜都沒有再撥過來電話。
所以景生和賴凱到了療養院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想到會看到面前的一幕——
混亂的房間,廖笑笑靠在牆邊,身邊是正在替她包紮傷口的小護士,左手臂像是被什麼尖銳物體劃了五公分的一道血痕,已經上了藥止了血。即使這樣也依然能看出來猙獰的傷口。
注意到景生他們到了,廖笑笑無所謂地扯出了一個笑容,“真傷心,聽說一定會留疤。”
這個時候景生才注意到廖笑笑的半張臉微腫,明顯就是有人打的。
“我進去看看。”景生表情冷下去,“我想看看這個瘋子還能做出來什麼瘋事。”
對於景生的行爲。廖笑笑並沒有阻止,她只是有點兒自暴自棄地說:“恐怕她現在除了用各種方法讓自己死掉,腦袋裡面裝的也只剩下傷害所有她的親人了。”
賴凱和景生這個大嫂不熟悉,但是他熟悉景生的表情,他能看出來景生是真的生氣了。即使他並不知道和一個瘋子有什麼值得這麼生氣的。雖然廖笑笑現在的模樣看起來也讓人笑不出來,可那只是一個瘋子啊?
而他所有的疑問在真正的見到那個女人之後,就差不多有所瞭解了。
那個他以爲是瘋子的女人現在在單獨的一間病房裡,正在畫畫。她看起來一點兒都不像是精神不正常的模樣,穿着普通的白色襯衫牛仔褲,長髮乾脆利落地綁成一個馬尾,低着頭,面前雪白的桌子上面擺滿了顏料,而她看着空白的畫板,似乎在想着什麼。
景生比他先一步走進了屋裡面,賴凱站在門口並沒有靠近。
他聽見景生用陳述的語氣開口:“你打了廖笑笑。”
“你來了,我不知道應該畫什麼,你說向日葵好不好?我仿得向日葵很像,記得最開始的時候第一次見到你哥哥的時候,我就在畫着向日葵。”女人好像是根本就沒聽到景生在說什麼,但是她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卻明顯是清醒的。
景生執着地說了第二遍:“你打了廖笑笑。”
“說起來我也好久沒有拿起畫筆了,有點兒緊張的不敢下筆。”女人低下頭帶着一抹笑容選擇水彩顏色。
“他們說你清醒過來的時候,我還並不確定,不過現在看起來你的確是清醒了。並且還是和以前一樣讓人看着生厭。”景生說出的這些話已經可以說是惡意滿滿了,賴凱這是第一次看到了景生對待他大嫂的態度,即使每一次他這個大嫂打電話過來的時候都能看到景生並不怎麼有耐心的模樣,但是賴凱覺得這個時候面對清醒了的大嫂,景生的態度已經不僅僅是缺乏耐心了……
更像是厭惡。
“我承認打了廖笑笑,或者說我打醒了廖笑笑。”女人直起身,面對景生的態度臉上的笑容就連弧度都沒有改變,“我不能讓她一輩子都在一棵根本就不可能屬於她的樹上吊死。或許在沒遇到你哥之前,我是很喜歡廖笑笑,那種喜歡到想自己生一個孩子,我們兩個人一起養的地步。但是我真的遇到愛情的時候,我會想和這個人過一輩子,替他生一個孩子,哪怕是自己把他養大。你哥哥就是讓我遇到愛情的這個人。”
“他死了,我就已經死了。”女人好笑地轉頭,用刻刀把紅色的顏料劃開,刻刀上還有血跡。“所以我不能再讓廖笑笑死了,景生,你是她的朋友,就不應該讓我勉強給她什麼迴應。畢竟比死更可怕就是隻剩下你自己。”
“廖笑笑已經有了女朋友。”景生並沒有說廖笑笑在剛纔已經和女朋友分手的事情。
“那挺好的。”女人沒什麼心情起伏地說,“我知道你覺得我是一個累贅,並且對於我的行爲很不恥,但是我愛你哥哥,也是真的把你當做親人。”
“謝謝你的關心,我已經有了男朋友。”景生對於這個女人說出的話並沒有在意,“如果你真的清醒了,你應該知道我並不想見到你。說起來,你傻的時候要比現在更討人喜歡。”
女人開始並沒說什麼話,只是用刻刀劃開黃顏色水彩,將黃色和紅色混和在一起。在形成一種耀眼的橙色的時候轉頭看着景生說:“祝你幸福。並且在我之前治療的時候爲你帶來的困擾感到抱歉。”
景生看了她一眼,並沒有說什麼,經過了賴凱首先走出去。
賴凱並不瞭解這兩個人之間到底是有什麼糾結,但是他知道在火車上的時候,在景生接到他大嫂不太好的消息的時候,景生那種緊張焦慮的情緒做不了假。
也不知道是抱着什麼心理,賴凱走過去對着這個女人說:“我聽說你一直都想着自殺,其實如果可能的話我希望你最好還是不要想着做這個行爲,畢竟真正在法律上來說,景生的親人就只剩下你了。雖然我們在情感上也是他的親人,但是你如果真的死了,景生也不會好過。”
女人愣了一下,看着賴凱幾秒鐘才露出一個微笑:“景生其實一直都是一個表裡不一的人,很謝謝你能照顧他,並且愛他。”
“畢竟景生很優秀。”賴凱聳聳肩膀,他覺得他的話都說到完了,也就轉身走出去。
景生正站在門口,他的前面是隔了一個走廊的廖笑笑,廖笑笑的傷口已經包紮好了。身邊只有她一個人,賴凱看到了廖笑笑在哭。
他從來都沒有想過會看到廖笑笑哭的模樣,和每一個悲傷的女人都沒有兩樣,無聲地哭。
“突然間想找人說說話。”景生並沒有轉頭看着賴凱,“也不知道有沒有人想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