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被各種各樣的視線盯着的時候,景生都沒有這一刻這麼不自在,倒不是因爲這個視線有多麼難熬,只是在享受着這種屬於粉絲的視線期間,還要忍受旁邊屬於賴凱父親的犀利目光。
“景生,你真的和我家賴凱在一起了?我家賴凱其實看起來不怎麼樣,但是人還是不錯,一定不能出去亂搞!”景生眼角抽搐一下,除了微笑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麼。但是身邊坐着的可愛的老太太卻是越說越興奮。“我早就知道你們一定能在一起。”
“你也別總纏着人,讓人休息會兒。”在一邊終於忍受不了的爸爸終於開口了,他皺着眉頭看了景生一眼,話卻是對着自己的老伴說的,“你總說的這些話人願不願意聽還是一回事,沒看到人什麼都沒說嗎?”
不管說的對不對,但是這個時候景生卻是知道怎麼也不能點頭同意的,也就忙起身擺擺手急着說:“我沒……”
“對啊!”哪想到老太太根本就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她拍了一下自己的腿,“你應該累了,現在先回去睡一覺,或者讓賴凱帶你出去走一走。賴凱!你在廚房幹什麼呢?”
“燒水!”賴凱在廚房喊了一聲,然後快速在手機上按了兩下,鎖屏揣兜,順便把水壺拿出去。“擔心你們說的太多口渴。”
“你媽媽是說了不少,你這個朋友可是什麼都沒說。”賴凱的父親這麼陰陽怪氣地說了一句,賴凱一直注意着景生的表情,看到有點兒不對頭就急忙接口。
“景生他害羞啊,再說了,他節目就一直都在說說說,昨天說了一晚上了,今天還不讓人休息一會兒?”賴凱給自己老爸倒上滿滿一杯水,“你就是看老媽的注意力都在景生的身上吃醋了吧。”
“你個小兔崽子!”
老太太在自己老伴惱羞成怒即將上演家庭暴力的時候堅決擋在寶貝兒子前面,“你纔是一個老不羞!快和我去廚房做飯,管小孩這麼多事做什麼!”然後轉頭對着景生笑眯眯,“景生有什麼忌口嗎?”
剛被在眼前發生的巨大變臉有些反應遲鈍的景生下意識地開口:“啊?我沒有。”
“他嗓子不能吃太辣。”賴凱扶着景生的肩膀,“我看他現在沒睡醒反射弧有點兒長,帶他上樓去睡覺了,你們也不用着急,我早上帶他去吃了早飯。午飯什麼時候吃都可以。”
景生維持自己的微笑,一直到了樓上,進了賴凱的臥室,看到了賴凱粉紅色牀單的大牀,瞬間就癱軟了。
“我果然沒點上這種和正常家庭長輩相處的技能點,如果你家是正常家庭之一的話。”景生平躺在了賴凱的牀上,“不過你爸和你媽感情看起來真好。”
賴凱坐在牀邊按了按景生的小腿,“我爸說什麼你都不用信,他就是嘴上說說,如果他對你不滿意都不會讓你進我家門。”
“……爲什麼是他對我不滿意?”景生眯着眼睛問,“明明都是你主動,並且決策權在我。”
“好好好,都是你的行了吧。”賴凱翻了個白眼,“決策權在你,我是個從頭到尾的被動。整天這麼彆扭也難怪景賴黨舉起手來都看不見。”
景生對於這一點倒是難得的沒有和賴凱進行深層次的撕咬。他轉頭看着窗邊的風鈴,“你別和我說這個粉紅色的風鈴豬也是超市大打折送的。”
順着景生的視線,賴凱看着那個東西撇撇嘴,“差不多我八歲生日的時候吧,我媽送的。”
“我之前也有一個和這個差不多的。”景生轉過頭來不怎麼在意的說,“我哥送的,這是我第一次收到禮物,把這個幼稚的明顯哄小孩的東西當做是寶貝一樣。”
“然後,我爸走的那天,那個已經瘋了的老媽所有能砸的東西都砸了。”
面對突然間情緒轉換成這樣的景生,賴凱覺得有些手足無措。他不是第一次聽景生說起他的家人,景生之前每一次喝多了都會和他將他家人的故事,用他自己的話說,那就是一部毀三觀的狗血大戲。雖然聽着的確是很毀三觀,但是知道這麼不現實的事情是真的發生在了景生的身上,賴凱倒是覺得自己根本沒有吐槽的心思。
“好了,你現在是不是要開始詢問你的秘書團,‘怎麼辦我好像要把景生惹哭了?急,在線等!’”景生聳聳肩膀,“我媽的確是把能砸的東西都砸了,但是那個時候她根本就忘了她還有兩個孩子,可能是她認爲自己和我爸生出來的東西,也就是我和我哥,都是特別噁心的存在。所以我保護好了我的第一個禮物,並且在很短的時間之內,我就把它扔到一邊,因爲我真的覺得它粉的實在是太風騷了。”
“好了,我現在被你這個風鈴豬勾起了狗血的往事,心酸的快要哭了,你說應該怎麼辦吧?”景生一臉無賴樣,“真是一個不幸的消息,你現在可以求助男神和廖笑笑那個胳膊肘往外拐的小混蛋了。”
賴凱盯着景生看了幾秒鐘,還是把手機拿出來,在景生面前搖了搖,說:“我真是就這麼發出去了,什麼景生被我氣哭了什麼的。”
“……敢發打死你啊。”景生說完了這句話自己也笑了,他向着裡面滾了一圈,在讓出來的半張牀位置拍了拍,“好吧,我要從現在開始習慣你的臉將會出現在我的枕頭邊上。真可悲,本來一天我們差不多就有八個小時糾纏在一起了。現在已經直接接近了二十個小時了。”
賴凱老實地躺在了景生旁邊,側過身很自然的把手搭在景生的小腹上,“所以啊,你之前的時間就已經都被我佔領了,現在和從前也沒有什麼不同。由此只能證明,我們之前那麼多年都是畸形的朋友關係。”
“突然覺得你說的很對,我竟然無力反駁。”景生打了一個哈欠,閉上眼睛迷迷糊糊的說,“你家洗衣粉是檸檬味的啊,聞起來還不錯。”
“我也不知道,反正不是我洗的。”賴凱看着景生沒接話,又把腦袋向着景生的方向拱了拱,一直拱到了兩個人枕着一個枕頭。
帶着檸檬味的粉紅色枕套的枕頭。
景生覺得這一個回籠覺睡的並不是特別的安穩,腦袋裡面迷迷糊糊地做了很多夢,醒了之後倒是都記不清楚做了些什麼夢,不過估計不是什麼特別好的東西,因爲早就醒了的賴凱抱着他,表情有點兒嚴肅。
“我說夢話了?”景生開玩笑說,“我難道是說了我要一個孩子?看你這個受到了刺激的表情。”
賴凱猛地揉了揉景生的頭髮,“你睡相要是能挑出來毛病我就能把枕頭吃了,不過你一直在發抖冒冷汗。”
“是嗎?”景生揉了揉鼻子,“那一定是你睡覺不給我蓋被。”
“……我還想着不給你蓋被,你會往我溫暖的懷抱裡面鑽。”賴凱張開雙手,“好了,來抱抱,讓噩夢退散!”
景生看了一眼這傢伙笑得一臉猥瑣,根本就懶得再和他說話了。
“要不給你一個安慰吻?”賴凱湊近景生耳邊說。
景生的回答就是一巴掌把他推到一邊去了。“我感覺我和你在一起時間長了,整個人的智商和六歲小孩都不如。”
“這叫一句什麼話?”賴凱歪着腦袋想了想,“在戀愛中的人都是傻瓜?”
“……嘔。”
景生以爲自己睡了一個天昏地暗,看到時間才發現只是他一個人天昏地暗。而別人也就是看個電影的時間,準確來說是看以及美劇的時間。
“我覺得一個合理的解釋就是我睡覺的時候你偷偷把自己的腦袋枕在了我的胸口上,所以我做了一個世紀的噩夢。”景生一本正經的胡扯。
賴凱瞪大了眼睛:“我爲了你可是一分鐘都沒睡。”
景生挺胸:“怪我咯?”
“……怪我怪我。”賴凱坐起身,“爲了補償你,我帶你去看看我的母校。”
景生眼皮垂下來,視線從下面看着賴凱,一臉哀怨,“我早就發誓我再進學校的門就打斷腿。”
賴凱很平靜的打斷他的胡扯,“那你去年的那個節目,不是你親自去傳媒大學找的學生嘉賓?我記得你回來還和我炫耀,說是那個傳媒大學簡直美的慘絕人寰,說你要是不退學肯定也是那裡的一員。”
“那一定是你記錯了。”景生翻個身下牀,“不是去你母校嗎?”
對於景生這種沒有正經的行爲,賴凱已經太熟悉,根本就沒有怎麼在意。他要是乾乾脆脆地同意了,估計賴凱纔是要懷疑景生是不是因爲見了家長受到了刺激。至於景生做的噩夢,翻來覆去也就是從前的那些事,而這種事情,他自然是相信景生能夠處理好的。
下樓的時候看到賴凱一家人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不管是怎麼樣,景生還是要和賴凱的父母打聲招呼,當然這裡面還有一個陌生的老太太,身邊就是賴凱的表妹,他的腦殘粉。
景生調整一下臉上的笑容,確定不出意外才開口說:“叔叔阿姨,我和賴凱出去走一走。”
“景生睡醒了?這纔沒多久。”賴凱媽媽微笑着說,眼睛笑成彎彎月牙狀,“賴凱這個混小子說要帶你去哪?”被稱爲混小子的賴凱在景生背後對着自家老太太露出一個鬼臉。
“他的母校。”完全不清楚自己身後發生了什麼的景生乖巧地回答。
賴凱媽媽露出一個瞭然的神色,“東區幼兒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