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龍被那突然抽來的樹枝直接打飛，疼的在地上直咧嘴。
“這怎麼回事？”
“林凡，你不是可以摘嗎？”
林凡：“……”
沉默片刻，林凡撓了撓頭：“我可以，你不能。”
“這什麼道理，歧視我呢？”季龍一臉忿忿，但眼瞅着周圍的一棵大樹的樹葉隨風擺動嘩啦作響，季龍頓時臉色一白，強行擠出笑容：“沒事，歧視的好，歧視的好。”
實在是不敢招惹這神明安息之地。
“你們認識？”大樹老哥在林凡耳邊低語，“要是認識的話……”
“還行，不過不是很熟。”林凡說完，指了指曹達華，張小櫻和師兄白兆雲，“這三個是我朋友。”
大樹老哥樹枝晃悠：“朋友的朋友，那就是我們的朋友了。”
“看在你的面子上，他們也可以摘。”
林凡心中一喜，轉身朝着曹達華和張小櫻白兆雲三人說道：“你們也可以摘，不過別白摘啊，留點肥料……”
三人頓時大喜。
畢竟，這些變異果實和花朵的珍貴程度，三人都心知肚明，哪怕以白兆雲在軍方的身份，每個月纔有三枚變異果實的配額。
至於肥料……神域裡不有的是麼？化糞池裡都是啊！
一時間，三人也開始忙活起來。
季龍嘿嘿笑着準備看熱鬧，結果就眼瞅着曹達華一口氣摘了七八個果子都沒有被打飛……
“爲什麼他們沒事！”
季龍感覺到深深的歧視……
但隨即，季龍彷彿明白了什麼。
曹達華三人每次摘果子之前，都往地上倒點肥料。
“原來是這樣。”季龍感覺自己抓住了問題的關鍵，當下直接從神域裡凝聚出一桶肥料，忍着噁心緩緩倒出來。
“現在，應該可以了吧。”
季龍深呼口氣，摘了一個果子。
果然，沒事！
隨即又取出一桶肥料……
但，就在季龍摘了五個果子的時候，激動地伸手準備去摘第六個的時候。
“轟！”
又一根樹枝抽過來，
“砰！”
季龍再次被抽飛。
“沒點交情，還真以爲隨便就能摘啊。”果樹在林凡耳邊低語，“這小子當我們是果園麼？”
季龍再次被抽在地上，一臉迷茫。
這就是歧視吧！
人家在那兒摘了幾十個都一點屁事沒有，我才摘了五個啊！
“林凡，到底怎麼回事？”季龍臉色難看的看向林凡。
林凡站在果樹前自言自語了幾句，隨即轉頭朝季龍道：“果樹大哥說了，沒有交情的話，就算用肥料交換，最多每個人只能摘五個果子。”
“說到底，神明在這裡，還是外人。”
“你應該慶幸，這不是規則，不然就不是抽你那麼簡單了。”
季龍：“……”
“可你不也是外人嗎？”季龍一臉懵逼。
林凡笑眯眯的摸了摸果樹，“不，我們是朋友。”
果樹微微搖晃，宛若迴應。
季龍愕然看着這一幕，忽然想起林凡之前那對着小草小花竊竊私語的模樣。
這，還真能交朋友？
“所以，只要交了朋友就可以了是麼？”季龍忽然笑了起來，“這麼簡單，我也行啊！”
說完，季龍朝着面前的果樹說道：“交個朋友，讓我摘點果子？”
果樹紋絲未動。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啊。”季龍伸手就去摘。
“砰！”
果樹的枝杈瞬間掃下，直接給季龍再次抽飛！
“這傢伙說什麼呢，聽不懂啊。”果樹在林凡耳邊低語道。
它們的確聽不懂神明之間的語言。
哪怕是青木之神，也不過是讓它們感到親和而已。
林凡看着被抽的一臉迷茫的季龍，淡淡道：“他說，要和你交個朋友。”
“誰和他交朋友啊！都沒見過，也不是同類。”果樹冷哼一聲。
倒是很高冷。
林凡微微一愣。
自己也不是同類啊，爲什麼這片森林對自己就這麼熱情……但轉念一想，【森林之友】這個技能可是來自於艾翁。
艾翁是誰？
翠神。
森林裡的老好人，攻擊性極低的樹人，讓其他森林生命看到之後就想要交朋友。
也就是說，此時的林凡，在這些樹木花草的感知中，是樹人，是同類，是自己人，大家都是森林的一員。
雖然模樣有些像是神明，而且長得也和花草樹木不一樣，但身上卻有一種森林的氣息，這是無法作假的，只有同類纔會擁有的。
而那些神明則是外人，甚至林凡能夠感受到這些樹木心中對於神明本能的排斥。
林凡也能理解，畢竟在這片森林看來，大家原本都生活在這裡快快樂樂無拘無束，結果一批神明忽然高喊着“探寶！”“神藏！”就衝進來，又打又搶的，最後收穫滿滿的離開……
別說摘果實，那簡直恨不得把地面都給挖開三尺。
在這些樹木花草的眼中，這些神明簡直就像是冷不丁闖進自己家的強盜一樣。
而此時，林凡深刻感受到了【森林之友】這個技能的強悍。
這片森林已經完全把自己當成了同類和朋友。
從某個意義上來說，他現在就是艾翁。
“其實你也不需要僞裝。”那棵果樹低聲道，“如果我沒猜錯，你是潛伏在神明之中的樹人吧。也只有同類才能聽懂我們的低吟。”
“啊？”林凡一臉懵逼。
“不要緊張，我不會告訴那些神明的。”果樹老哥沉聲道：“現在那些神明到處砍伐森林，進入我們的家園搶奪資源，終於，仁慈的森林母神終於要報復他們了是嗎？”
“放心，我們會幫你的。倒是你，潛伏在神明之中，要小心。”
林凡：“啊……”
林凡也有點懵，卻見眼前的果樹再次搖晃起來：“我跟其他兄弟姐妹商量了一下，他們也想拉你進羣聊，和你交個朋友。”
“羣聊？”林凡微微一愣，“等等，剛纔也沒見你和別的樹木花草說話啊。”
果樹的樹葉嘩啦作響：“那是森林裡的溝通方式，我們平時沒事的時候，就在裡面和其他樹木花草聊天。”
“僅憑樹葉擺動的聲音，傳遞的不遠。”
“但在羣聊裡，我們卻能夠和森林裡所有植物一起說話。”
“好啊，”林凡連忙答應，隨即問道：“怎麼加入？”
“很簡單，跟我結拜成兄弟就行了！”果樹聲音也十分熱情激動，“遠處的兄弟姐妹都恨不得早點和你說說話，認識一下你這位新朋友！”
林凡實在無法理解，這森林能有什麼羣聊……
但，林凡還是直接從神域掏出一個桌子，放上幾個祭品，擺在果樹旁邊。
然後自己站在果樹旁跪下，高聲道：“蒼天在上，厚土爲證，我林凡與大大綠果樹大哥……”
“你幹什麼？”果樹聲音中帶着疑惑。
林凡也是一愣：“結拜啊。”
此話一出，周圍的花草樹木都笑了起來，葉子嘩啦作響。
“哈哈哈哈，這算什麼結拜。”
“太好玩了，還說什麼蒼天厚土。”
“哈哈哈，這個新朋友果然很有趣。”
那果樹大哥也是忍着笑意：“在神明裡潛伏久了，連結拜這種事情都忘了？”
“我們森林裡的結拜，可比那些神明之間的虛僞交情要實際多了。只要將根系纏繞在一起就行了。”
果樹的根部緩緩扭動，朝着林凡探出，宛若爬行的蛇。
林凡點點頭：“原來是這樣。”
的確，根系對植物來說，是最重要的，只要根系還在，就算身軀斷了，來年還是會再次發芽。
而且根系也遠比樹幹更加發達，一顆不起眼的小樹往往擁有超乎想象的根系，範圍極大，而且深入地下十幾米。
但也是最脆弱的，那細密的根系只需要輕輕一拽，就會斷掉無數根。
這麼纏繞在一起，相當於性命相連。
這種結拜，比任何話語都要真摯。
但隨即，林凡眼神變得古怪起來……自己，沒有根系啊……
彷彿知道林凡在想什麼，果樹低笑道：“你這個樹人雖然沒有根系，但也有別的辦法。”
那根系沿着林凡的雙腿向上攀緣。
如毒蛇一般盤踞在林凡的胸口。
隨即，狠狠扎向林凡的心臟！
林凡完全沒想到會有這種變故，當下就要激活護盾，但卻聽那果樹忽然道：“放鬆心神，我不會害你！”
林凡咬了咬牙，止住激發護盾技能的念頭。
那細密的根系在觸及林凡皮膚的剎那，瞬間分開，細小如絨毛的根系順着毛孔穿進林凡的皮膚，在肌肉細胞之間小心翼翼的遊走，卻沒有給林凡造成任何傷害。
最終。
林凡只感覺到一股暖流從皮膚深入到心臟之中，跳動的心臟被溫暖的感覺覆蓋。
宛若給脆弱的心臟穿上了一層外衣。
根系之衣。
那是由密密麻麻的細小根系組成的護衣，不影響心臟的跳動，卻讓心臟愈發堅韌，甚至能夠抵抗一部分衝擊力。
“我的根系，已經和你的心臟相連。”那果樹斷開了和林凡之間連接的根系，有些虛弱，“現在，你已經加入了森林的羣聊。”
與此同時。
林凡只感覺自己的身體無限延伸，雙腳宛若化作根系延展開來，與其他植物的根系交織在一起，形成一張巨大密集的網絡。
腳下的草地平靜無比，但林凡在這一刻卻開始感受到一股微不可查的顫抖，一股股之前從未察覺過的、獨屬於植物的微弱震動傳至心中。
林凡的腦海中，忽然響起了密密麻麻、各不相同的聲音。
小小小小綠：“新的成員加入了羣聊！”
小小小小小小小紅：“歡迎新人！”
小小大小青：“大大綠，這就是你說的新朋友嗎？”
小小小大小青：“新人爆照！”
大大大小小青：“新朋友是能自由移動的樹人對嗎？能不能讓他跟找找那個黑貓兔子商量商量，別整天的光逮着我一個啃，能不能換棵草吃，我都快被他吃禿了，你看旁邊的大大大小小小青它多茂盛啊，味道肯定比我更好！爲什麼不去啃它，非得見天兒的啃我！是有什麼執念麼？”
林凡愣愣的擡起頭，看着面前的果樹道：“這，就是羣聊？”
卻是沒有張開口，就說出了這句話。
這一刻，林凡看似撫摸樹葉的手指，微微震動，宛若在按照某個奇妙的旋律微不可查的抖動，又像是樹枝在隨風擺動。
這，纔是真正的，植物間的語言。
也是森林的密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