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長是個大忙人,在這裡呆了整整一節武道課已經是極限了,可他剛轉身要走時卻聽到了身後學生的喧鬧聲,心中不悅地想着“果然平成的學生不行啊。”
特別是女生刺耳的尖叫,更讓他頭皮都在發皺。
他人是站在高臺上的,回頭一看,就是一片的腦袋黑壓壓擠在一塊,一大幫人站在一起連校服都遮掩得看不到。
“老師也跟着胡鬧?”
校長奇怪了,重新走了回去。
“發生了什麼事?”
一位班主任瞥見了他顯眼的光頭,恭敬道:“校長先生,是A班的一位學生竟然只用了一節課的時間學會了抓。”
“已經學會了抓?!”
校長雙眼瞪大如牛鈴,滿臉的震驚。
“讓開,讓我看看,一節課的時間學會了抓?”
學生讓開了一條路,校長一眼就看到了那可憐的沙包。
在一羣傲然無損的沙包羣體中,這個皺巴巴垂下的破損沙包就如他的禿頭一樣晃眼。
指腹輕輕撫過裂口,麻布的絲線寸寸斷裂,上面一層韌性皮革邊緣呈細密的鋸齒狀,十分割手,看起來像是被用鈍刀子以猛力強行撕開,也像是被猛獸用不太鋒利的爪子抓破的。
校長從牙縫吸入一口氣,他明白,能以正常人的力量造成這般破壞力的,就只有招式蘊含的神奇力量了。
他肅然轉過頭問道:“是誰做的?”
學生的目光整齊望向林盟。
校長尋着目光看去。
“咦,是你?”他詫異出聲。
林盟一臉無辜茫然地看着他。
校長記得最後覺醒還被荒谷扯出天朝人身份的林盟。
“你以前學過抓嗎?練過嗎?”校長拍拍沙包詢問。
林盟搖頭:“沒有的。”
校長緊盯着林盟的雙眼,想要嘗試看出他有沒有說慌。
半晌後,他嘆了口氣:“可惜了,你能在一節課裡學會一招基礎招式,說明你在招式上有着極大的天賦,可惜你並沒有覺醒。”
林盟眨眨眼,忙問:“校長先生爲什麼這麼說?”
校長看着林盟那還只能說是稚嫩的臉龐,耐心道:“招式的學習上,覺醒者有精靈之魂的輔助會學得遠比常人更快,可即便如此,一個基礎招式等閒覺醒者也需要一天、乃至更久的時間才能修習完成,而你在這上面的天賦可謂是驚爲天人,所以我才說可惜了。”
看着林盟這麼帥氣的臉,他彷彿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
他再次嘆息:“如果你能覺醒,憑藉着你招式修習的天賦,或許我們梅鄉中學就可能出一個名震天下的精靈使或者職業英雄。”
搖頭晃腦感嘆一番,校長離開了運動場。
而林盟也不復原來一個靜靜乖巧的美男子形象,被一羣求教的學生圍了個水泄不通。
一旁,黛拓武獨自站着,垂下的寬大手掌緊攥成拳。
……
從被人嫌棄不會看“氣氛”、湊派系,到如今的炙手可熱,相差的只是一個抓的教學。
學校爲什麼要高薪聘請覺醒者來傳授招式?
原因不僅是他們會的招式更多,更在於覺醒者擁有精靈之魂,由他們來教授,就是傳授着精靈本身對招式完全理解的那種思維與技巧重點。
同一個招式,相同的修煉手冊,普通人與覺醒者同時修習時,覺醒者往往比普通人學得更快,且招式的威力也會更大。
其中的奧妙,如果覺醒者不給他們點破,普通人以人類的思維去理解,可能想破了頭也想不明白。
當林盟以麻麻賴賴、乾乾巴巴外加略帶結巴的語言講述自己的經驗後,他收穫到了一種來自目光聚焦後的燥熱。
直到放學回家,他終於得到了大口喘息的機會。
人生敗犬的他兩世爲人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場合,也真是夠難爲他了。
若不是替人講解技巧和糾錯也帶給了林盟一定好處,他早就強行落跑了。
錯誤是人人都有的,每個人犯的錯還千奇百怪,同一個抓,不同人用出來總有那麼一些差別,而這些差別和錯誤林盟一點點記在心頭。
家中後院,林盟閉上眼睛,腦海中那隻圓陸鯊睜開了雙眼,小爪子橫在身前。
現實中,林盟這段時間養出來的菱角分明的手臂肌肉微微顫動,與圓陸鯊的姿勢越來越接近。
驀地!
五道微弱的白光在指尖吞吐。
滋啦——
淡淡一道殘影掠過,院裡的雜草四分五裂。
抓:完成度7%(+6%)
林盟睜眼看着院子裡的狼藉,感嘆圓陸鯊不愧是他千辛萬苦肝出來的準神幼崽。
經過剛剛的確認,他就明白,自己之所以能在短短兩小時內學會抓這個招式,並不是校長所說的是他自己本人的天賦,而是歸功於圓陸鯊或者6V圓陸鯊的強大天賦。
在前世他就有着足夠的自知之明,自己雖然有些腦子,卻並不存在所謂的大智慧。
在學業上,他勤能補挫,可也更明白天賦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公平的存在。
但在招式修習上,他彷彿一舉一動之間都如有神助。
每當細節上有點不正確,他本能地就感到一陣不舒服。
特別是他故意擺出心中記下的錯誤地方時,腦海中的圓陸鯊就一直給他傳遞着煩躁的波動。
用上一個擬人的比喻,就是學霸對請教卻屢教不改的學渣說“莫挨老子”。
……
幾天後,正值週末,林盟住宅後院簌簌的劃空聲不絕於耳。
屋檐下的陰影從長到短,林盟才緩緩停下了手,縱是烈日當空,半天的鍛鍊下來他身上也沒有半點汗水。
院子裡的雜草被他修習抓的時候順帶着清理乾淨。
再抽空精修一下,整個庭院平坦整齊的綠茵草地讓人看着就覺得清爽舒暢,強迫症得到完美緩解。
這樣的草地,林盟只記得在小時候有看過。
十歲之前,他的父母還尚未無故失蹤時,院子裡就是這般漂亮,那時候他母親還會在旁邊的花壇上種植幾株美麗的鮮花。
林盟看看自己剛長出幾顆硬繭的雙手,深思着自己或許兩世都這麼拼命學習、修煉的原因之一,恐怕也與那失蹤的父母有關吧?
是找到他們後,抱着大哭訴苦?還是大聲質問?
時間過得太久,林盟也忘了最初是怎麼想的,只知道現狀早已化爲了他的習慣。
翻翻花壇的軟土,原本長在上面的野草已經被他連根拔掉。
“去買點種子種一種吧。”林盟自語,拍乾淨手上的土。
叮鈴——
林盟聞聲一愣,誰會來找他?
門前,黛拓武斯斯文文地推下眼鏡,微笑看着從後院走來的林盟。
“阿盟在忙嗎?幾天前我們說好了一起去市區看望下小春和小千的,我接到他們電話,他們的集訓結束了,現在一起去吧?”
去市區?
林盟反射性地心中浮現不願。
從這裡到市區坐電車來回就要一個多小時了,還要加上其他事情估計都得大半天了,有這時間他還不如多練練抓。
但隨即又想到了當初那兩人在家門口的一番話語,他立刻止住了自己的皺眉,這讓他整張臉的表情一時間看起來有些奇怪。
“嗯?去嗎?”
“……先進來坐吧,我換下衣服就走。”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