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平時外面紅霧繚繞,陽光升起來的時候,紅色的濃霧被光線點亮,天地間會變成鮮豔的血紅,而太陽落山,光線消失,世界就會變成一片黑紅,暗紅。總之,這個世界的主色調是紅。
但是今天不同,坐在理髮店的門口,老大看着天,眉頭深皺。
因爲在他的瞳孔中,今天的黃昏有些詭異,外面的天色不再是一味的暗紅,而是暗紅之中透着三分灰色,讓這本來就鮮血淋漓的天空更是添上了三分壓抑的陰沉。
“天色不對勁兒,趕緊回去吧!”看到這樣的天色,老大沒有猶豫,立刻從理髮店門口的臺階上站起了身,轉身推開房門就衝着裡面的人吼道:“趕緊走,一會天黑了。”
“哦。”小靜等人都很聽老大的話,因爲他知道,能讓這些克隆體門色變的事兒,通常都是大事兒——而在末世之中,能稱得上是大事兒的——也都是關乎生死的事兒。
所以,幾人沒再猶豫,各自起身。
“喏,這把槍給你防身吧。”臨走之前,王鵬飛撂給了那個中年男人一把特質的軍用手槍——這手槍威力很大,是他平時的貼身裝備,不過好在這種東西他還有備用,只是今天難得看到這麼美滿的家庭,忍不住就起了些惻隱之心。
再堅強的心也有柔軟的一面——王鵬飛猶記得末日初臨的時候,自己也有過這麼一個美好的家庭,而他的小兒子,也大概有眼前的那個白胖小子那般的大小。
所以。平時堅若磐石的他,難得的樂善好施了一回,然後就頭也不回的,跟着一號離開了這裡——同情心是個奢侈品,所以。這種感覺不值得回味。
而站在理髮店的門內,看着衆人離去,一直在理髮店老闆旁邊默不作聲的中年女子開口說話了。
“今天你怎麼有閒心跟一羣陌生人說那麼多?你就不怕他們是壞人?”
“就算是壞人,也應該不是普通人。”中年男子看着手中的手槍,又看了眼他們離去的方向。
“你怎麼知道他們不是普通人?”
“普通人誰有閒情逸趣。在這個節骨眼上染頭髮?”中年男子說道。
“哦。”女人恍然的點了點頭,然後想起什麼似的繼續問道:“剛纔看他們走的時候,臉色急匆匆的,而且還說天色什麼的,這個冬天不會出什麼事兒吧?”
“這個冬天肯定要出事兒。”中年人深深的出了一口氣,“而我們能做的,就是儘自己最大的努力。然後……”
“聽天由命!”
說完這句話,他那個三歲的小孩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感受到了房中的沉重氣氛,忽然哭了起來。
天色陰沉。
天色灰暗。
走在北京積雪的大街上,米蘭感到格外的寒冷。
“天氣似乎真的不對勁,我記得剛纔還沒這麼冷的。怎麼一從理髮店出來,這麼冷?”米蘭說着話,雙臂交叉抱着自己的胸口,抵擋着寒風的涌入。
“天氣起了變化,紅霧的成分應該改變了。”一號在王鵬飛的懷裡,到沒感覺有多麼冷。只是看到這種天色,他的寒意是從心底發出的,“四年多來。紅霧阻隔着陽光的大部分光線,卻也吸收保存着大部分的熱量,讓周圍的氣溫一直恆定在一種穩定的狀態。所以,這些年的白天黑夜,氣溫相差不多,而四年來的冬天。也都不甚寒冷。但是今年這個冬天,看起來要起些變化啊。”
“回去要不要通知大家注意保暖?”米蘭聽到一號的話。那顆善良的心再次作祟了起來,“如果按照你說的,天氣真起變化的話,讓研究所通知軍隊,起碼讓全城的人有點保暖措施啊。這麼多人,吃不飽本就容易冷,如果氣溫再驟降的話,會凍死不少吧?”
“嗯,通知還是要通知的,能有多少效果就不知道了。”老大點了點頭,“死夜,死夜。劉新民那傢伙也算不出來,到底死夜是個什麼情況……不行,得趕緊回去,看看這紅霧成分到底起了多少變化,完事萬物,有準備總是好過沒準備的……鵬飛,加快點步伐。你們兩個也跟上點……”
“好。”王鵬飛聽到一號的話點了點頭,而小靜和米蘭也在後面加快了腳步。
一路蹚着其腰深的積雪,幾人一路走出了幾條大雪印的回到了研究所。然後積雪逐漸不見,周圍被清掃乾淨——這裡算是全北京城,最安全的地方了,連帶着,也是被別人打理的最完好的地方——所以,乍一看,這裡是末日氣氛最清淡的地方。
但是隻有生活在這裡的人才知道——這裡纔是末日風暴最中心的地方——貌似風平浪靜,但是走錯一步就會墮入無底深淵,因爲在他們的隔壁,就有一個用小型核彈都炸不死的人,時刻虎視眈眈着所有人的存在。
“終於回來了。”走到乾淨的路面上,米蘭使勁的拍打着自己大腿以及腳踝裡的積雪,把風雪抖落完畢之後,衆人這才進入了那巨大的聯排實驗室。
打開玻璃門,小靜自從理髮店出來之後就一直沒有說話,此刻回到實驗區之後,也沒有一絲耽擱,直接快速而堅定但是又有三分戰磕的走向了劉暢,或者叫劉暢身體所在的實驗室,然後在那裡,看到了那個高大的背影。
“呃,我……”小女孩看着躺在那裡,看似毫無變化,依然毫無生氣的劉暢,開口問道:“我想問一下……”
“手術很成功,不用擔心,現在我正在給他大腦施加潛意識誘導,不出意外的話,十七天,十七天之內,你的劉暢哥哥就能活蹦亂跳的出現在你面前了。”高大背影轉過了頭,臉上露着喜悅和震驚,“這身體,進化的可真快啊,快得有些不可思議了起來。我想,進化到腔腸動物能力,用不了多久的。”
“李輕水那傢伙,到底給你的身體裡注入了什麼東西啊?”老頭說着話——既像是跟小女孩說,又像是跟昏迷的劉暢說,更像是自言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