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6號。
方平開着自己的小車，在後勤部門口等着。
很快，李老頭揹着雙手，踱步走了出來。
方平殷勤地下車開門，喜笑顏開道：“老師，咱們去哪？”
“去南奉區，那邊有個南奉研究所，知道嗎？”
“研究所……”
方平想了想道：“我到地再問問，老師您認識嗎？”
“認識，不遠，你自己找找。”
“好。”
“……”
說好了地點，方平駕車往外駛去。
……
車上，李老頭閉目養神，安靜了片刻忽然道：“謝磊到了三品巔峰，秦鳳青都快踏入四品了，你昨天那麼一弄，可是把這些人得罪狠了。
你現在三品中段，就一點不擔心？”
“老師，這事還真不能怪我……”
“跟我解釋沒用，你那個氣血恢復的事，現在還沒個眉目，最近最好別用，懂我的意思嗎？
最近軍部那邊，有人提起了這事，覺得要是能普及到在軍中……”
方平心中咯噔一跳，叫屈道：“老師，我這是天生的，我也沒辦法啊，南武的王金洋不也如此嗎？”
“他只是淬骨速度快一些，氣血稍微比其他人雄厚一些，恢復速度也是如此。
和你不同，他那是正常現象……你不一樣，你氣血居然能持續爆發上萬卡……”
“老師，這可能和我精神力強大有關……”
李老頭打着哈欠道：“跟我說沒用，遲早還是要檢查一下才行，不是說要對你如何，但是，起碼要給軍部一個交代，你明白其中的意思吧？
將一些東西，公開在明面上，也是爲了你好，可以減少你很多麻煩。
藏着掖着，反而是大麻煩。
越是如此，越是引人動心，到了最後，宗師們都要上心。
呂鳳柔說你最近要備戰地窟，目前不允許騷擾你，可一旦從地窟出來，這事還是要解決的。”
說着，李老頭笑道：“當然，你可以躲在地窟不出來，我相信你命大，可以活的滋潤，要不要試試？”
方平乾巴巴道：“怎麼會，事無不可對人言，檢查就檢查。”
“骨髓如汞，你真的能做到？”
“真的！”
“精神力捕捉能量粒子，你也能做到？”
“真的！”
方平說的毫不猶豫，甭管真的假的，反正現在就是真的。
李老頭也不在意，笑道：“還是老頭子之前的話，跟我說沒用，得跟別人說，得去做鑑定。
南奉這邊的研究所，其實也是一個鑑定機構。
當然，這次帶你來的目的，不是爲了給你做鑑定，放心，等你出了地窟再說。”
方平心中微微一顫，小心翼翼道：“咱們去這幹嘛？”
“那邊的主業是研究別的東西，比如地窟的東西，一些動植物之類的，你現在都沒見識過，去增長一下見識，有好處。
實物和圖片還是有差距的，你說呢？”
方平點頭道：“這倒是，那邊有能源石嗎？”
“當然有，各種純度的都有，我帶你去看看，你實際觀察辨別一下，不至於進了地窟，錯過好處。”
“明白！”
方平大爲感激，在地表世界，能接觸地窟產物的機會太小太小。
這些東西，人類都看的很重。
包括魔武這邊，方平他們上課，也是沒有實物的，學校只給你看看。
之前老教授倒是拿了一塊能源石過來給大家看看，可結果不給大家觸摸，衆人也只能看看，都很不滿意。其他的動植物更別說了，幾乎都沒實物。
……
一個小時後，方平抵達了南奉研究所。
從魔武到這，開車也就十多分鐘的事。
至於爲什麼花了這麼長時間，方平一直都覺得是李老頭的責任，老頭子年紀大了，記性不好，老是指錯路。
李老頭有些怪異地看着方平，邊走邊道：“你身體有缺陷。”
方平詫異道：“缺陷？”
“你這是病，要治，或者加強鍛鍊，你記憶力不差，但是缺乏將事物構建成立體的那種視角轉換能力。
當然，也就是通常說的路癡。
你這情況自己要注意，難道以後出門還得給你配備一個帶路的？”
方平鬱悶道：“老師，這不算病吧，只是魔都的路太多，在陽城，我就沒這毛病。”
“呵呵，你是說那種一條道開到底的？那除非是傻子，要不然都沒這毛病。”
陽城纔多大，一條大道通四方，這要是走丟了，那不是路癡，是眼瞎了。
方平一臉訕訕，這時候，兩人也抵達了研究所門前。
還未進門，方平就感受到了濃郁的氣血之力。
“止步！這是軍事管制區！”
門前的安保，沒穿軍裝，也沒攜帶武器，卻是爆發出不弱的氣血之力，方平感應了一下，應該是一品巔峰的武者。
看門的，都弄兩位一品巔峰的武者過來，可見一斑。
李老頭也不廢話，拿出自己的武道證丟了過去，懶洋洋道：“申請過的。”
守門的門衛看了一下證件，又在旁邊的機器上掃了一下，頓時面露恭色道：“李大師，您請進。”
李老頭邁步踏入，方平剛要進入，對方又道：“這位先生，您的證件出示一下。”
方平聞言掏出了自己的武道證，對方往機器上掃了一下，頓時有些驚異地看着方平。
三品武者！
魔武果然是天驕的聚集地，這麼年輕，按照武道證上的年紀登記，方平才19週歲，這也太年輕了。
李老頭申請的是兩人行，方平身份是魔武學生，很快便被准許入內。
踏入研究所大門，裡面別有天地，大門口，是一片空地，什麼都沒有的空地，只有巡邏的武者。
在不少武者的注視下，方平和李老頭走過空地，這才進入真正的建築物內。
而進門之後，唯有一條長長的通道。
此刻，已經有人在通道口站着等待，看到方平和李老頭，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子笑道：“李老，好久沒看到您了。”
“忙，沒時間。”
李老頭敷衍了一句，方平則是鄙夷不已，這話說的，有人信嗎？
李老頭上次還說要找點事幹，結果現在天天在後勤部趴着打瞌睡，哪來的忙。
白大褂也不在意，又看向方平笑道：“這是李老您的學生？”
“嗯，走吧，進去再說。”
李老頭也不多說，白大褂聞言在通道口輸了密碼，對了視網膜，又掃描了證件，這才帶着兩人進入。
看着他操作繁瑣，方平有些驚異，李老頭則是隨口解釋道：“這裡是政府和武大共同投資建設的研究所，也是華國甚至全世界最高端的幾大研究所之一。
當然，這不是全部，算了，跟你說了也白說。
這條通道長200米，四周都是合金鍛造，地下也是如此，想進入研究所，只有從這裡進入，唯一的一個通道口，緊急逃生口都沒有。
通道這邊，沒有得到認證就闖進來……宗師之下，幾乎必死。”
方平咋舌道：“這麼森嚴？”
“當然。”
李老頭說着，一旁的白大褂也笑道：“這裡研究的東西，都極爲重要，所以保密程度很高。”
“哦。”
方平也不再問，跟着兩人往裡走。
一連通過三道門，方平幾人才進入了一個大廳。
李老頭進入大廳就道：“帶我們去人體研究室。”
“好。”
白大褂也不廢話，帶着兩人就往前走。
方平左看看右看看，也沒看到什麼人，大廳不是用來研究的，更像是給研究人員放風活動的場所。
而大廳，則是貫通一條條通道，通向不同的研究室。
此刻，白大褂便帶着兩人走向一條通道。
……
一分鐘後，經過幾次檢查，三人才到了一個光線明亮的新大廳。
李老頭側頭道：“現在有活體研究在進行嗎？”
“有，王教授正在做，那我帶您去看看。”
“好。”
白大褂繼續帶路，很快，在大廳兩側的一個實驗室門口停下了腳步，“李老，就在這了，我們進去嗎？”
“不用，在門口看看就行。”
說着，李老頭看向方平道：“來看看。”
方平一臉的好奇，急忙走了過去，透過透明玻璃口朝裡面看了一眼。
此刻，內部的實驗室，幾位同樣身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員，正在低聲說着話。
而他們面前，則是……一個人，大活人！
別問方平爲什麼知道是大活人，對方四肢還在劇烈掙扎……
方平嚥了咽口水，小聲道：“老師，這是……”
李老頭隨意道：“人體是人類最複雜，最難研究明白的一個體系，也是最爲神秘的。
脆弱的人類，爲何可以成爲武者，成爲金身不壞的宗師，將血肉之軀，轉變爲不壞之體，都充滿了神秘。
所以，這些年，人類一直沒有停止過研究。
這裡，就是其中一個最大的研究機構，而且主要研究的便是一些特殊人士。
比如說，骨髓變異的人，精神力變異的人，以及其他各種亂七八糟的變異人士。
對了，說起來，你這種人其實也該算變異人類……”
方平再次嚥了咽口水，小聲道：“拿活人研究？”
“是啊，範例太少，沒辦法。”
“那……那他們是自願的？”
“當然不是……咳咳，也許是吧，具體的我不清楚。”
李老頭打了個哈哈，接着忽然興奮道：“咦，這次是解刨腦袋？能進去近距離觀察一下嗎？”
一旁的白大褂笑道：“我詢問一下，應該可以，這其實已經是這個月第四次解刨大腦了。
王教授最近研究一個一直被放下的新課題，精神力到底和腦部有沒有關聯？
大腦內部，到底有沒有屬於精神力的載體……
之前研究一直不順利，主要是缺乏高品強者作爲研究對象，現在這位實驗體，雖然沒到高品，可他精神力比一般人強大許多，可以感知……”
方平臉色變了，有些發綠。
李老頭則是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也是，七品以下，精神力能被感知到的武者極少，這種實驗體是很少見，算了，我們就不進去了，要是打擾到了王教授，讓實驗體死了，那就是罪過了。”
說着，李老頭看向方平，小聲道：“你精神力可以被感知的吧？”
“沒有！”
方平先是一口否認，接着馬上道：“那個……也許……老師，這太不人道了，解剖大腦研究？這……這能活下來嗎？”
“哎，沒辦法，精神力事關宗師，總不能拿宗師來解剖研究吧？
這些提前感知到精神力的武者，實力不算太強，剛好又能感知到精神力，拿他們來做實驗最合適。
死了也是爲科學研究做貢獻！
一旦真被發現了秘密，可以讓人提前感知到精神力，也許人類會出現更多的宗師強者，那一切犧牲都是值得的。
爲了人類！”
李老頭一臉的莊嚴肅穆，白大褂也嚴肅道：“一切都是爲了人類，何況他們在我們眼中也不算……”
“咳咳，小陳，別說的太冷血，他們也算爲科學，爲人類做貢獻，還是有價值的。”
“您老說的是。”
一旁的方平則是臉色發白，“爲了人類”，這名義太高大上了！
宗師沒辦法解剖，那三品武者應該不值錢吧？
可以解剖的！
李老頭嘆息道：“爲了人類的未來，讓你們這些科研人員，手染鮮血，也是我們的責任。”
白大褂臉色潮紅道：“您老別這麼說，哪怕被人視爲劊子手，那又如何？只要能爲您這樣的大師武者，增加一絲絲突破的機會，哪怕我們全部死去，也是值得的！”
“小陳啊，別這麼激動，你們要是死了，那纔是人類的損失……”
兩人聊的熱鬧，方平卻是盯着實驗室內部在看。
精密的切割刀，正在切割對方的腦袋……沒打麻醉！
因爲方平看到了對方在掙扎！
“這麼兇殘……”
李老頭餘光一直在看他，聽到他喃喃自語，笑了笑道：“不能麻醉，清醒着，精神力才活躍，昏迷了，精神力就不活躍了。”
方平：“……”
“方平，從地窟出來，你在這邊檢查檢查，這邊的檢查條件很好……”
“老師……”
“放心，我們在呢，到時候，我們把院長他們都喊上，難道軍部還敢當場把你切片研究？”
方平臉部肌肉顫動，乾巴巴道：“可是，可是……”
“當然，你要是宗師就好了，什麼事都不是事。”
“我才三品……”
“所以說啊，你要好好表現，三品中段的武者，一大把，唯有高段巔峰，纔有些價值，纔是人類的精英階層……”
李老頭又笑道：“成爲精英，那就算有些特異之處，也可以被人接受。
可不是精英……還是要將利益最大化的。
人類，需要強者。”
“強者，精英……”
方平喃喃一聲，這時候，實驗室忽然有了動靜，幾個白大褂手忙腳亂，匆匆忙忙的在做些什麼。
可下一刻，剛剛還在掙扎的實驗體，忽然不再動彈。
又過了片刻，剛剛還有人的試驗檯，忽然一下子空了！
實驗室中的幾位白大褂捶足頓胸，一副失落至極的樣子。
方平則是瞪大了眼睛，啥情況！
人呢？
李老頭瞥了一眼，有些蹙眉，拉着方平往外走去，笑呵呵道：“走了，去下一個地方。”
“老師，剛剛那是怎麼回事？”
方平說着，忽然道：“地窟人類！”
李老頭淡淡道：“是嗎？也許吧，這裡地窟人類和人類共同研究，大家有相同之處，可能是吧。”
方平看了他一眼，半晌才咬着牙道：“老師，您是想告訴我，我不成強者，就會被切片？”
“有嗎？”李老頭笑呵呵道：“沒事的，怎麼可能會切你，大不了切點骨頭血肉研究研究，你說是吧？”
方平一臉無語，故意嚇唬我是吧？
李老頭真能做到！
要不是看到人忽然死了，消失了，方平真有些被嚇到了。
太兇殘了，直接活着切！
不過很快，方平就轉移了注意力，急忙道：“老師，剛剛那人真的在地窟復活了？”
這也太不科學了！
李老頭點點頭，沉聲道：“真的，不僅如此，你看到了嗎？全部消失了！包括之前從他身上抽的血，切下的器官，都會消失。
而在地窟內殺死的地窟人類則不同，帶回來的屍體都會一直存在。
這到底是怎麼做到的，目前科學方面無法給予答案，只能慢慢摸索。
小子，有沒有興趣，和我們捕捉的地窟人類交手試試？
當然，他們不怕死，真正的悍不畏死，而你，死了可就死了。”
一旁的白大褂聞言馬上爲難道：“李老，研究所的活體不多了……”
李老頭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死了再去抓，讓這小子試試也不行？”
“李老，真的不多了，您也知道，活體很難捕捉的。而且目前帶出來的活體，最低都是三品巔峰境……”
方平先是奇怪，接着忽然道：“地窟入口不允許三品以下的地窟人類進入？”
這事，之前上課的時候說過。
地窟入口，可能是一個單向通道，目前，只能讓三品境和以上的地窟生物通過，而實力低的則是不行。
按照老教授的說法，700年前，這種壁壘可能連九品地窟生物都無法通過。
這也是西山省第一個入口，爲何多年都沒有地窟生物衝擊的原因。
當然，一切都是猜測，畢竟已經是幾百年前的事了。
李老頭點點頭，倒是沒多說，而是看向方平道：“小子，進步快點，要不然，下次在這被解剖了，別怪我們沒保你，靠人不如靠己。
別真以爲我嚇唬你，尤其是有人要是弄虛作假，那肯定要好好查查的，沒有實力，反抗也是無用，明白嗎？”
方平面色沉重地點頭，這事他當然懂。
“走吧，帶你去看看別的好東西，交手大概是沒辦法了，消耗太快。”
李老頭有些遺憾，這次出了岔子，要不然，起碼等出了研究所，他纔會告訴方平，嚇唬嚇唬這小子纔對。
太遺憾了！
不過也還不錯，看這小子的臉色，到現在還有點發白，應該夠驚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