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佑,這個名字在未來遺蹟中,可謂流星般劃破天際,璀璨而耀眼。
他的崛起猶如一道閃電,瞬間點亮了廢土的夜空,但令人唏噓的是,他的墜落也同樣迅速,如同流星燃燒殆盡,留下一道美麗的弧線後,便消失在無盡的黑暗之中。
與席如月那些在戰場上英勇殺敵、一戰成名的戰士們不同,羅佑的聲名並非來源於他衝鋒陷陣的勇猛。
他也不是像喬院生那樣,通過制定引發巨大爭議的身份制度,以另一種方式出名。
羅佑的才華,有着自己獨特的展現方式。
他是一個“賊”。
但此賊非彼賊,他並非普通的小毛賊,而是一個擁有超強語言天賦的怪物,一個令人驚歎的奇才。
靠着不斷破譯各種異族語言,羅佑屢次率隊潛入異族陣營中探聽到無數至關重要的消息,這些消息不僅爲人類的戰略部署提供了寶貴的情報支持,更爲人類與異族之間的戰爭奠定了勝利的基礎。
可以說,在龍旗早期的一系列戰鬥中,羅佑的功勞至少能佔到兩成之多。
而羅佑最爲出名的一戰,更是展現了他超凡的語言天賦和戰略眼光。
他通過細緻入微的觀察和分析,從語言上的一些微妙破綻中,識別出了潛伏進龍旗內部的魔魂族內奸,再巧妙地利用這些內奸,傳遞出了假消息,使得魔魂族陷入了混亂和迷茫之中。
最終,在龍旗的大軍埋伏下,魔魂族險些被徹底剿滅。
然而令人惋惜的是,正是這一次的損失實在太過慘重,這才讓異族徹底認識到了羅佑的威脅,不惜一切代價出動刺客除掉了這位語言鬼才。
等到人們剛剛聽聞異族那邊開始傳來‘羅佑’這個名字時,接下來便是龍旗發出來的訃告。
可惜可惜。
真是如流星般璀璨,也如流星般短暫。
重來一次,蘇摩可不願意再將這種人放給其他聚集地了,哪怕是龍旗的人他也要提前截胡。
不過收集到的消息裡,也沒有說過羅佑是個瘸子啊?
蘇摩沉吟了下,追問道:“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瘸子,其他特徵對得上嗎?”
“對得上,對得上!”
中年人興奮的點了點頭:“羅瘸子正好有兩個娃,大的叫羅翔,小的叫羅嬌,翔娃前段時間還給我送過貨嘞,至於他爹有沒有一米七我不知道,但個子不高,口音也是北方口音。”
一聽到對方精準無誤的說出了兩個孩子的名字,蘇摩瞬間意識到找對人了。
或許是現實廢土和未來遺蹟發生了變化,羅佑竟然從健康人變成了一個瘸子。
真是讓人唏噓。
還好這一次不再需要他衝鋒陷陣,進入異族內部探聽消息了。
“帶我過去吧,酬勞你們自己分配。”
從揹包裡拿出來了那袋糖,蘇摩想了想,又額外掏出一條巧克力給了說話的中年人。
“這是你的,現在就帶我去。”
“老大,您果然是老大!”消瘦中年人如獲至寶的接過,掂了下分量,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去了:“我叫馬本春,您叫我小馬就行了!”
這根巧克力拿去物資部,少說也能兌換成年人一週的口糧。
而他只是帶個路而已,一來一回連半晚上都用不到,簡直賺翻了。
“羅瘸子家在蘆葦蕩那邊,我們坐船去,要不了三個小時就能到。”
“坐我的船,我力氣大,我劃得快!”
絡腮鬍老張急匆匆跑了回來,只看到交易結束,只好立刻又拍着胸脯推銷了起來。
媽呀,這是哪裡來的財神爺,隨手就能給出這樣的好東西。
也不知道那羅瘸子是不是祖墳冒青煙了,竟然能和這樣的人搭上關係。
“怎麼能坐你的船,紀..大佬下午都是坐我的船的,你要搶人咩?”老龔不甘示弱,馬上不樂意道。
人是他拉回來的。
馬本春也是他找到的。
這老張一點都不地道,見到財神爺直接昧良心了。
“額”老張尷尬的撓了撓頭,也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行爲好像有些過分。
還是蘇摩開口打了圓場。
“你們三個一起跟我去吧,兩位老叔,還得麻煩你們幫我去碼頭這邊再收點東西,我當成禮物帶過去的,懂吧?”
“懂,我們當然懂。”
絡腮鬍鬆了口氣,立刻笑了起來,只要能跟得上這位財神爺就行。
老龔儘管有些不情願有人蔘與進來,但也不敢開口反駁蘇摩的決定。
兩人又往熱鬧的碼頭收購點奔去,很快便買回來了不少東西。
考慮到是送人,自然不適合全都帶着魚過去。
老張憑藉着自己豐富的經驗和眼光,精心挑選了幾樣較爲稀缺的水貨。他特意選擇了一些手指粗細的蝦子,這些蝦子肉質鮮美,燙一燙就能吃,還有巴掌大的螃蟹,蟹黃豐滿,更是極品中的極品。
此外,他還額外挑選了一些其他的水產,以確保禮物的豐富多樣。
老龔則實在的多,先是找馬本春大概打聽了下羅瘸子的近況,在得知羅瘸子最近身體很差,需要調養後,買了兩塊巴掌大的帶皮野豬肉以及一兜欄新鮮的野菜。
民以食爲天,這些都是硬貨中的硬貨。
蘇摩本以爲這兩人是想借機再從他這裡賺一筆差價,但在聽到價格後還是有些汗顏。
小一斤的帶皮野豬肉,只需要六十顆硬糖,合算鐵幣大約十五枚。
野菜也同樣不值錢,一兜欄才僅需要八顆糖。
至於那些白來的水產就便宜了,只花了三十五顆糖。
“這就是赤裸裸的貿易逆差啊.”
利用酶解法從澱粉轉換出來的合成葡萄糖成本極低。
哪怕天元領地內的糖廠哪怕只開三成產能,每天的出產也有上千公斤。
或許也是產量太多了,大家吃了一輪後還覺得這玩意齁膩,只有出門幹活的時候才揣兩顆潤潤喉,其他時間壓根看都不看,導致價格越來越低。
還好這次出來前,蘇摩有心想要試試每種商品在外面的歡迎程度,隨手帶了兩箱一百公斤左右山寨某爾卑斯硬糖放在了儲物模塊裡。
這前前後後才花出去不到兩斤.直接就拿下了一堆物資還找到了目標。
因此蘇摩也不計較兩人到底有沒有虛報數字,乾脆利落的讓他們結賬走人。
“老闆,老闆還要東西不?”
兜裡揣着硬糖的小販急匆匆地追了出來,目光緊隨着漸行漸遠的木船,忍不住高聲呼喊。
喊聲在碼頭邊迴盪,吸引了周圍一些原本忙碌或閒談的漁夫。
然而當他們發現小販所指向的舢板已經離碼頭越來越遠,漸漸消失在視線之外時,衆人的好奇心也隨之消散,紛紛迴歸到了各自的忙碌中。
碼頭的喧囂很快恢復如初,剛纔的一幕彷彿只是一陣短暫的漣漪,掠過湖面後又歸於平靜。
然而那些收到了糖果的小販們卻聚在一起,議論紛紛。
他們紛紛拿出手中的糖果,互相傳看,臉上都流露出好奇與疑惑的神情。
“這糖果看起來好新,不知道是哪裡的過江龍又來了。”
“人好像是老龔帶回來的,等明天我們問問吧,這可是稀奇貨啊。”
“嘿,今晚運氣好了,物資部最近可沒少收這東西,估計是在準備着和簡陽修會那邊.”
“噓,小聲點,反正這些和咱們也沒太大關係,大不了跑路就完事了”
“說得簡單,跑又能跑到哪裡去,這打仗也真是害人,好不容易安定下來又有一堆麻煩,特麼的。”
“得了,該幹啥幹啥去吧,別圍在這裡逼逼了,沒用。”小販們你一言我一語,剛開始還猜測着這糖果的來歷,後面話題又不由轉到了星野聯盟的近況和麻煩上。
一羣人吵吵鬧鬧的散開,倒是沒人再注意糖果的來歷。
反正外來者多了,總有人手裡可能有點好貨,要是這個稀奇那個也稀奇,他們不得累死啊?
“沒人追上來,看來我們不用麻煩了。”
老張擦了擦頭上的汗,收起竹竿看了眼後方,滿意的笑了起來。
財帛動人心,廢土裡就算是親人之間都偶有背叛,誰又能盲目的相信外人呢?
好在他們交易的小販都是碼頭上口碑比較好的,現在看來是沒惹出大麻煩。
“這種情況很常見嗎?”蘇摩坐在船頭,用木扇子慢悠悠的扇着風。
“以前很常見,最近倒是好多了。”
馬本春機靈的湊在旁邊,“安定下來後,大家也就開始遵守規矩,但下次亂起來後可就不好說了。”
下次亂,可能是星野聯盟遇到難纏的敵人,也可能是一場突兀降臨的災難。
或者乾脆內部產生了派系矛盾,都有可能導致生存環境瞬間惡化。
“大家還是比較珍惜安穩日子的,不是活不下去,也沒人會冒着風險。”
“羅瘸子呢,和我說說他吧。”
坐在一條船上,能談的東西就更多了。
知道蘇摩出手大方,馬本春也乾脆的把他知道的東西全都說了出來。
“我是倒騰藥材的,其實認識羅瘸子也沒多長時間,認識他還是之前去蘆葦蕩那邊收藥材,碰到了他兒子過來買了不少藥材,才知道了有羅瘸子這麼一號人。”
“這人確實是個苦命人,一個人拉扯着兩個孩子在廢土生存,我心軟,所以就把蘆葦蕩那邊的收購藥材渠道交給了他兒子去做,上週纔給我送了一批貨過來。”
“至於他本人,人倒是挺健談的,也沒有什麼歪心思。就是那左腿應該是受過大傷,現在只能拄柺杖走路,之前他兒子買藥也是爲了給羅瘸子治傷。”
“買藥?他們的經濟來源是什麼?”蘇摩想了想出聲問道。
看病,治病,這是廢土裡毋庸置疑的兩大難。
能買得起藥材,證明羅佑手裡應該混的不錯,那應該不至於瘸腿吧?
“經濟來源?”
馬本春沉吟了下,有些支支吾吾道:“我沒太注意,但應該不是老實人。”
“賞你的,仔細說。”
不就是加錢嗎,這還不簡單,蘇摩從包裡掏出來兩顆糖扔了過去。
馬本春愣了下接過後,臉上哪裡還有半點遲疑立刻笑道:
“您這就問對人了,羅瘸子那傢伙水運可是好得很,他兒子掌船,他負責打窩,每次出去都有不少的收穫,也就是蘆葦蕩那一片的水儲不太行,換到我們那邊估計一天就能出其他人四五天的量,這不發財誰發財?”
“你這麼一說我好像有印象了,上次那條小魚王是不是他們家搞得?”老張忽然轉過頭來補充道。
“誒對,就是他們家搞的,聽說賣了十公斤白麪。”
水運好?
蘇摩暗暗將這點記在了心中。
能破譯異族的語言,說明羅佑的觀察力很強,這和打窩其實用到了一個天賦。
看來能在未來遺蹟中出名的人才,沒一個是簡單人。
哪怕瘸了一條腿還帶着兩個孩子,依舊能比普通倖存者活的更加滋潤。
舢板有兩個人交替着劃,速度很快。
還沒等馬本春說完自己知曉的廢土趣事,小船便已經到了蘆葦蕩附近。
將船拴在蘆葦蕩的碼頭上,提上帶的禮物,三人在馬本春的帶領下往羅瘸子的家走去。
大約走了十幾分鍾後,蘇摩看到了目標,是個泥巴糊起來的土房子,勉強能遮風避雨。
但讓人意外的是,都已經這個點了,羅瘸子家裡依舊黑暗一片。
忽的,一道黑影突然從土方子旁的草叢裡閃了出來。
是個女孩。
以蘇摩的視力和反應力,第一時間便發現了這道黑影。
不過他沒有做出任何動作,而是看着黑影撲到了馬本春身上:“馬叔,求你救救我爹還有我哥,他們被人堵在河上現在都回不來。”
“嬌娃?”
馬本春下意識的想躲,看清楚人影面目後動作緩和了下來。
“你說的啥,你爹和你哥怎麼又被人堵上了?”說完,他不由自主的看向蘇摩。
這還真是巧了。
要是平常遇到這種麻煩,他恨不得拔腿趕緊走,聽得懶得聽。
但現在嘛,他還是不介意做做樣子的。
“是村口那幾家,姓蘇的、姓張的,還有隔壁的劉家,以及水花從的老宋”女孩焦急地掰着手指頭,一口氣報出七八個名字,“他們竟然聯合起來,指責我爹偷了他們的窩子,現在要求鉅額賠償。”
嘶。
老張和老龔頓時倒吸一口涼氣,不禁面面相覷,心中暗自咂舌。
蘆葦蕩和水花至少還隔着五十公里吧,這仇人範圍還真是夠廣的。
而且能得罪這麼多人也是稀奇,一般人哪有這個能耐啊?
“啊這.”馬本春也有些傻眼,不知道該怎麼辦。
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轉向了一旁的蘇摩,羅嬌也隨之轉頭,目光緊緊鎖定在這位蠟黃臉龐的中年人身上。
“羅嬌?”蘇摩輕聲喚道。
“你你是?”女孩察覺到一絲不對勁,眼神中閃過一絲驚疑,本能地往後退了半步。
然而蘇摩卻笑着向前邁了兩步,伸出手,溫柔地摸了摸女孩的頭,語氣中充滿了寵溺:“嬌兒,我是你堂伯啊,怎麼連我都不記得了?”
“堂伯?”女孩愣住了,她努力在記憶中搜尋,卻找不到一張能與蘇摩對應上的臉龐。
但緊接着她意識到現在不是糾結身份的時候,更重要的是她爹和哥哥的安危。
於是急忙說道:“堂伯,求您快去救救我爹和我哥,他們現在在水上被那些人圍着,要不是我見機不對躲了起來,恐怕.”
話音未落,旁邊忽然響起幾道輕佻的聲音。
“原來這小娘皮真還沒跑,是躲起來了。”
“還有幾頭肥羊。”
“別亂講,那是老馬,我認識。”
“讓他趕緊滾吧,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過來了也保不了羅狗。”
只見土房子後走出來六道年輕身影,爲首的年輕人笑着,肩上還扛着一把短刀。
其餘人手裡也拿着各色武器,在月色的反射下,照出冷冽光芒。
馬本春三人聞言頓時臉色大變,哪怕有蘇摩站在這裡,依舊是拔腿就跑。
現在廢土可沒那麼多的規矩,到了人家的地盤裡天生就弱一等。
這留下來不管什麼結果,他們都承擔不起啊。
“老傢伙,你還不走?想死是吧?”
看到蘇摩像是被嚇住了似的,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
那最先開口的年輕人有些不耐煩道,忍不住揮了揮手裡的短刀。
記憶中已經好久沒被人這麼挑釁過,就連那些百萬人領地的領主對他都要恭恭敬敬,蘇摩既有些新奇,也有些好笑。
不是,你們還真當我是大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