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書的屍體轟然倒地。
熱血彷彿噴薄的岩漿,灑在呂雲的臉上,燙得他渾身一顫。
直到那一刻,他才意識到什麼叫軍令如山,什麼叫殺伐果斷。
恐懼像潮水一樣席捲而來,瞬間就呂雲整個人淹沒在了其中。
惶恐!
畏懼!
戰戰兢兢!
時隔多年,呂雲終於再次體會到了什麼叫害怕。
那是一種久違的感覺。
從他締造雲集團商業帝國的那一刻開始,他就迷失在了膨脹的自信當中。
以資本鋪路,他以爲這個世界之上,已經沒有人可以再威脅到他。
一種自信移植伴隨了他幾十年。
即使是在面對塔國國務卿的時候,他的內心當中,依然傲視着。
曾幾何時,眼前這個年輕人在他的心中,只不過是有一個天之驕子、青年才俊而已。
而三十年來,無數像這樣的驕子匍匐在他的腳下。
他以爲,這一次也不例外。
可是直到此時此刻,呂雲才意識到自己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
眼前這個人並不掌控財富,可是卻能決定他的生死!
幾十年來,呂雲第一次感覺到,原來即便是有敵國的資本傍身,也不足以讓他爲所欲爲。
至少在秦歌的面前不能!
秦歌的眼神幽幽,彷彿一汪深不見底的寒潭。
眼前那具染血的屍體,在他的眼中,恍若無物。
他的目光竟然沒有一絲的波瀾。
下一刻,眼鋒轉動,望向呂雲。
被那種銳利的好像刀鋒一樣的目光盯視着,呂雲就感覺自己像是被退了毛的獵物,瑟縮着,毫無反抗的餘地。
沉默了移時,秦歌終於再度開口。
“楊奇,槍裡還有幾顆子彈?”
楊奇依舊保持着舉槍瞄準的姿勢,一動不動,好像釘子一樣。
“還有七發!”
“足夠再要七條人命!”
以他的性格之兇悍,以他的槍法之精準,沒有任何人會懷疑,他的彈夾裡裝的就是把條人命。
潛臺詞是什麼,已經昭然若揭。
呂雲只是狂傲,但是他並不傻。
這話的意思是什麼,已經無需多言。
他強忍着內心的恐懼,竭力讓自己保持站立的姿勢,以免暈死過去。
“很好!”
秦歌的話像是誇獎,又像是認同,轉而話鋒一變。
“呂雲,我只問你一句話,而且只問一遍。”
“你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是誰向你透露了我的身份?”
話音落地的同時,楊奇手裡的槍微微動了一下。
身邊那具餘溫尚存的屍體告訴他,這絕對不是噓聲恫嚇,而是最後的警告。
就這一下,猶如一記重錘,轟然砸碎了呂雲的自信。
他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我說!我說!”
那一刻,他的自信徹底崩潰,神色惶惶如喪家之犬。
“是王長義!”
王長義?
秦歌雙眉微擰,咀嚼着這個名字。
此刻,他的大腦猶如一臺算法超常的引擎,快速搜索着過去的記憶。
很快,那個名字和一張清秀的臉重疊在了一起。
“是他!”
幾乎同時,楊奇開口說道:“是秘書處機要六組的人。”
機要六組管理着每次會議的紀要,而且就在特別辦的內部。
原來一切都是出自內部泄密。
最堅固的堡壘往往都是從內部攻破。
秦歌自忖深諳此理。
可是沒想到,有一天,他還是在這上面栽了跟頭。
此刻,他的神色冰冷的好像結了霜一樣。
秦歌不復多言,轉身離去,留下一臉疑惑的楊奇和渾身瑟瑟的呂雲。
楊奇張了張嘴。
“秦——”
他本想直呼秦歌大名。
可是在那種強大的氣場壓迫着,這兩個字說什麼都喊不出來。
下一秒,他終於換了一個稱呼。
“秦主任,這個人怎麼處置?”
秦歌頭都沒回,只剩下飄渺的聲音悠悠飄來。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更何況這只是一頭巨鱷而已。”
“把他發到兵部,以刺探和泄漏國家機密論處!”
“告訴兵部的人,這個人和他的資本集團,我再也不想見到了!”
當聲音落地的時候,秦歌的身影也消失在了遠處。
楊奇收槍入套。
望着那個如同一灘爛泥一樣癱在地上的人,他不禁苦笑了一聲。
“呂總,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
“真是不作死就不會死!”
說話間,打開步話機。
很快,呂雲和秘術都被擡走。
地上的血跡也被清理的一乾二淨。
第二天。
6月1日。
這原本是一個充滿了稚氣且歡快的日子。
可是整個特別辦裡卻肅殺、緊張。
警衛組奉秦歌的軍令,對整個特別辦上下近千人進行肅清。
凌晨1時,機要組秘術王長義被逮捕。
同時間,兵部組織臨時軍事法庭組,趕往特別辦。
凌晨1時30分,對王長義進行秘密審訊。
據王長義交代,他的堂兄王長明供職於呂雲的雲集團。
一夜之間,兄弟二人家裡各自多出了半噸黃金。
秘密由此泄漏。
凌晨3時,臨時軍事法庭組以泄密罪對王長義進行審判。
非常時期,非常措施。
臨時軍法組秉持快審、快結、快辦原則,一錘定音,傳出王長義死刑。
凌晨5時20分,黎明將至。
在第一抹朝霞升起之前,槍聲響起。
砰!
這一聲槍響,震顫了特別辦近千人的心。
一夜無眠。
可是無一人的臉上有疲倦的神色。
這一夜的驚心動魄震撼到了所有人。
呂雲的事猶如長了翅膀一樣,傳遍了特別辦。
雷霆萬鈞!
霹靂手段!
所有人都被秦歌殺伐果斷的行事風格震撼到了。
這個文質彬彬的後生,這個大學未競的男孩,第一次在人前展露出他猙獰的面孔。
你道我是個書生,我卻是一介將首!
殺人無算,醉裡挑燈看劍!
就在所有人都震驚之時,秦歌的聲音從擴音器裡幽幽流出。
“我是特別辦主任秦歌,諸位請聽我說。”
“你們以爲身在這裡,只是一份工作嗎?”
“能夠受邀來到這裡的,都是人中龍鳳,我不妨實話告訴你們,大災將至,末日就在眼前,人類文明是否能夠繼續延續,還是個未知之數。”
“龍國未來百年的國運,現在,就掌控在我們這些人的手裡。”
“生我者父母,佑我者家國!”
“有生之年,能夠有一次機會肩扛國運,既是責任,更是一種榮幸。”
“甚或你們的每一個決定,每一句話,都會影響到國運的發展。”
“從今而始,一言一行,務必謹慎。”
“還望諸公好自爲之!”
國運當頭,捨我其誰!
秦歌的話猶如一記重炮,在衆人的心目當中轟然炸響。
在炸碎他們最後一絲雜念的同時,在那一片廢墟上種下了一粒種子。
一粒力扛國運的種子。
自從特別辦成立,所有人都隱隱意識到了自己在做什麼。
可是,又不十分的清楚。
然而現在,秦歌終於徹底攤牌,告訴衆人:我們在拯救國運。
一股使命感涌上衆人心頭。
驀然間,籠罩在衆人心頭的陰霾一掃而空。
秦歌的話無一字在說泄密,可是所有人都明白了,這裡的秘密哪怕泄漏一個字,都意味着叛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