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胖子已經貼心的拿出一個地圖本來,正在跟郝老實比劃。
“葫蘆窪在上面,你看在地圖的大上面呢。這一小塊是代表一百公里,我看看啊這葫蘆窪距離我們聯華這有八百多公里呢,這還是直線距離不算繞路。”他給郝老實計算着葫蘆峽到聯華市的距離,不過也記錯了名字跟郝老實一起管那地方叫“葫蘆窪”
郝老實肉眼可見的着急起來:“這可怎麼辦啊,八百多公里得多長時間才能回去。”
胖子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先彆着急,人還能讓尿給憋死嗎,好歹你們人都還活着說不定下個副本就能拿到什麼能位移的特殊物品,就跟剛纔那妹子拿的馬里奧一樣一下給你傳送到八百公里外下水道去。你現在就先傳信跟你家人報個平安讓她們知道你人還活着,只要人還活一切都好說。”
“我糾正一下,”旁邊的柳如煙開口,“岸芷汀蘭剛纔拿出來的東西沒法傳送到太遠,只能送到附近的下水道里去。”
“說不定人家這物品有一系列呢,有‘附近下水道的馬里奧’說不定也有‘八百公里外下水道的馬里奧’”胖子自信點頭,“實在不行等醫生回來了開車給你們送回去,要是007小姐正好在你們那的話還能順便把她接回來。”
說到這胖子又注意了一下羣聊,007還沒有回信。
這就有些詭異了。
要是他從副本里傳送出來發現自己到了另外一個地方,第一反應肯定是先和大傢伙求助,但007都離開副本那麼久了還沒在副本里吭一聲,難不成她那地方有什麼危險來不及在羣聊裡發信息?
郝老實失落的低着頭,他跟顧眠是在靈車駕駛考試副本里認識的自然知道對方有靈車駕駛證,但挺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雖然跟顧眠一起匹配到過幾次,但倆人的交情也不足以讓對方開車送自己回八百公里外的家。
也不知道谷先生和顧眠的交情怎麼樣,說不定他跟谷先生的交情加起來能讓顧眠動動心送他們回去。
想着他擡頭看向鬼谷:“谷先生,你說咱們短時間內回的去嗎?”
鬼谷這纔回過神來,眼神複雜的看了郝老實一眼。
跟郝老師焦急的心情不同,鬼谷發現從副本出來後來到顧眠這裡時,他心中突然冒出一股放鬆的感覺。
這感覺他已經很久沒體驗到過了。
很久以前他跟寒山跟封隊長跟很多隊友在葫蘆峽建立了基地,來容納那些願意跟隨他們的人。
那些人都是些普通人,沒有太多頭腦,也沒有能跟鬼賽跑的體力,進了副本死亡率極高。
那時候副本保護機制還在,死了也就是掉屬性掉特殊物品掉遊戲幣,他們最缺的就是遊戲幣。寒山便規劃讓這些人將遊戲幣都交給副本外的人統一保管,這樣在副本里死了也不會浪費太多資源。
後來死亡保護機制沒了。
寒山便規劃降低那些人進副本的頻率,大多安排他們做些後勤工作,種種地啊,在外面搜搜資源啊這類的。
要養活的人太多,這些人進副本的頻率低下來,鬼谷他們進副本的頻率就得高上去。
那時候他們進副本的頻率很高,每次進副本都有隊友死亡,那時候他雖然有壓力但明白這是他們的義務,好在每次出副本後還活着的隊友們都會活躍氣氛,讓大家快速從失去朋友的悲傷中走出來。
不走出來不行啊,用不了多少時間就又得進下一個副本了。
隨着時間的流逝,要養活的人仍舊很多,但曾經的隊友們卻越來越少。
直到最後連僅剩的幾個熟悉的人都離他而去了,只剩他自己。
不等他從悲傷中走出,基地的重擔就落到了他的身上。
基地中的人早就習慣將期望和未來都放在一個至高無上的人身上,如果沒有了這個人,整個基地的信念就會立刻塌陷崩解。
他不得不套上一層光輝的面具去安撫基地中的人們,代替寒山成爲他們新的依靠。
他強迫自己變得越來越像寒山,學着寒山以前的一舉一動。
漸漸地,基地中的人慢慢忘記了之前的“神”,又將他捧到了至高無上的位置上。
有時他走在基地裡看着那一張張臉,每張臉都是熟悉的,但卻又那麼陌生。看的久了,鬼谷就覺得所有人都變成了一個樣子,他們的腦袋變成一張張巨大的嘴,是怎麼都填不滿的黑洞。
鬼谷在衆人眼中是完美無瑕的,但他看到自己心中的窟窿越來越大,像冬日被寒風吹裂的慘白窗紙,永遠不會痊癒。
他早就忘了輕鬆是什麼樣的感覺,直到現在。
他看到陽光落在客廳棕色的櫥櫃上,上面擱着裝水果糖的雙耳玻璃瓶,他聽到廚房中傳來燒水壺發出的可愛沸騰聲,他嗅到空氣中瀰漫着淡淡的洗衣液的氣息,一個盆放在陽臺上,裡面裝着好幾件沒來得及晾的衣服。
他已經很久都沒注意到過這些了。
他不想回去,他心中突然冒出這個想法。
他知道這種想法有多可恥,知道這有多難以啓齒。但在看見那色彩明亮的水果糖、嗅到令人心安的洗衣液味道後,他知道自己再也沒法回頭去面對那獨自一人的寒冬了。
“你的手和臉是怎麼回事?”楚長歌看了他缺了三根手指的左手一眼。
現在死亡保護機制關閉,但受傷保護機制還在,在副本里受的傷出來之後會痊癒。
這說明鬼谷身上這些傷不是在副本里造成的。
郝老實原本還等着鬼谷的答覆,聽見楚長歌這麼問他也怔愣了一下,隨即看向鬼谷臉上和手上的傷。
他去基地去得晚,那時候鬼谷身上就有這些了。
郝老實之前也好奇的詢問過,但都沒有得到回答。
鬼谷自嘲的笑了笑,他笑起來時左眼旁的傷疤擠出幾絲扭曲的細紋:“寒山還活着的時候基地暴亂過,有次他進副本我沒注意被人拷在屋裡,那羣人點火燒了房子。我用刀砍了一半手去才把手從手銬裡掙脫出來,但還是有點晚了就燎着了臉,左邊的眼睛也燒着了,現在視力不太行了。”
說着他還去扶了扶那摳了右邊鏡片的眼鏡。
胖子覺得那眼鏡有些眼熟:“這是寒山的眼鏡吧?”
鬼谷點頭:“現在哪還能找到專業配眼鏡的地方,湊合着戴戴。”
“不是自己人乾的。”楚長歌又開口,不是疑問句。
鬼谷沉默一會兒:“不是自己人乾的,是那些人覺得遊戲幣上交保管有人撈油水,所以就有了這事。”
這下胖子也沉默了,過了好久他纔開口:“我看你在那也怪遭罪的,不如在這多留段時間。郝同志你先別急,你看現在這情況急也沒用是吧咱們這些人裡也就醫生能開車送送你們,不如安心在這裡呆幾天等醫生回來了再商量你們怎麼回去的事。”
上次顧眠被邪神弄到樂園世界去呆了好幾天,這次又被邪神弄走了,胖子也不知道顧眠要消失多久。
“醫生這段時間天天不在線,簡直要成失聯人員了,我看咱們弄到的那幾張尋人啓事遲早要派上用場,說不定過段時間醫生再不回來咱們就只能悽苦的上街上去給人展示尋人啓事了。”
胖子說的是楚長歌幾人在樂園世界中得到的【醜陋顧先生的通緝令】
雖然通緝令和尋人啓事有很大差別,但上面好歹有張顧眠的照片可以跟別人展示。
雖然是張醜照。
顧眠不知道胖子正打量着把他的醜照拿出來展示,他正在黑暗中飄呢。
跟上次從厲鬼博覽會到樂園世界中的過程一樣,周圍一片黑暗,顧眠十分懷疑一會兒自己會看見一點光亮,接着再聽到那句經典臺詞。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就在他這麼想着的時候背後突然傳來句讓人聽了毛骨悚然的話。
“有顧眠勇士在,我們一定能戰勝邪惡的上等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