檜府!
羅騰飛在下手的引領下,身着素服大步走進了府邸。
由於秦檜升任樞密使不久,人脈並非很廣。雖然居於高位,但猶如曇花一現,前來拜祭的人並不多,充其量也不過寥寥幾人而已。
京師裡的朋友早在日前祭拜過了,故而羅騰飛來的時候,靈堂裡只有幾個下人以及秦檜的夫人王氏還有他的義子秦熹。
羅騰飛位高權重,是南宋軍方屈指可數的人物之一,秦熹爲表隆重親自起來迎接。
祭拜秦檜!
這對於羅騰飛是多麼一件可笑的事情,但他還是來了,目的正是爲了證明秦檜已死。
人這種動物很奇怪,有些候明明是最恨的人死了,反而高興不起來。
羅騰飛便如此,秦檜此人在歷史上翻雲覆雨,甚至於權傾天下。
即便是趙構於他會面時,袖中也藏匕首,生怕秦檜迫害自己。
此了得地一個千古漢奸。便如此輕易地死了。
羅騰飛實在感到不可。甚至於有些荒謬。即便他相信朱奕地箭術。即便趙構也說秦檜已死。對待此事。他還是抱着將信將地態度。
在趙構地提醒下。羅騰飛決以祭拜地名義。來試探真僞。
手裡拿着香。羅騰飛看這面前地棺木。棺木前地靈位上正刻着先公秦檜之靈位。心裡只有一個念頭:“秦檜真地死了!”想着。不由覺得可惜。未能一睹天下第一漢奸地尊容。實在可惜。
忍着心中地噁心。拜了三拜。心道:“雖然是老子讓人殺了你。但你應該感謝老子纔對。若不是老子行事果斷。你這混賬將會遺臭萬年。留下‘人從宋後少名檜我到墳前愧姓秦’地千古臭名。”
念及此處。羅騰飛不由一陣不甘。讓秦檜死地如此便宜實在不是他心中所願。
日後史書將會如何記載秦檜?
是記載他奸侫,還是忠貞?
羅騰飛思緒萬千,正是剪不斷,理還亂。
秦熹看着神色古怪的羅騰飛,叫了兩聲,奇道:“上將軍?怎麼了?”
羅騰飛回過神色,尷尬一笑道:“沒事,只是有些傷感。羅某未有緣分於秦相公相見,但也聽他名望,知他是位棟樑之纔此刻遭人暗害,可惜可惜(可喜可喜)!”
秦熹也悲痛道:“義父在生前也時常提及上將軍,說上將軍是霸王轉世,我大宋的擎天玉柱,想必在九泉下的義父也跟上將軍有着同樣的想法!”
羅騰飛並沒有答話,而是將手中的香香爐,然後去慰問家屬。
走至近前充滿香燭味道的靈堂,空氣中忽然出現一股淡淡的姜蒜味道。氣味很淡,若非羅騰飛六識敏銳,決計無法察覺出來。這時,史上惡名遠播的王氏,對着羅騰飛盈盈一拜。
羅騰飛回禮慰問後,立刻離開了秦府,秦熹熱情相送。
羅騰飛走出秦府,回頭望了一眼中出現了一絲惑,心道:“奇怪了,這靈堂裡怎麼可能出現姜蒜味?”古人云:死者爲大,這靈堂是死者最後的棲息地,大聲說話也是不能,更加別提在靈堂裡吃飯了。
“莫非……難道……”
羅騰飛心中出現一個可能,哭不出來時姜蒜刺激眼睛,迫使自己流淚,這是電視上,小說裡經常出現的情形。
秦檜沒死!
羅騰飛想到了這個可能,突然腦中浮現出今日趙構說秦檜死時的表情表情並非是惋惜,並非是痛失心腹的惋惜是古怪。
羅騰飛肯定想道:“這其中定有古怪,秦檜很可能是假死。”隨即又想:“若正是如此當如何?放任不管,還是……對了秦檜府又不是皇宮大院,今夜何不前來一探?”
月色當空,朦朧的月光猶如一層輕紗覆蓋着健康古城。
入夜二更時分,羅騰飛悄悄翻過驛館的圍牆,避開巡夜的兵卒,往西尋去。
羅騰飛隱身暗處,注視著仍隱有燈火透出的大宅。
趙構對秦檜榮寵之致,所贈的府邸是建康府少有的大宅,佔地面積極爲廣闊。羅騰飛繞到府邸左側,至不起眼的角落處,從暗處閃出,來到高牆下。
羅騰飛眺望夜空,星空黯淡,暗忖這樣月黑風高,更適合幹夜行勾當,古人營養不良,十之八九患有夜盲症,在夜裡可視度極爲低下,正好方便行事。
在這萬籟俱寂的夜深時分,他們便像置身在與衆不同的另一世界裡。尤其羅騰飛想起即可見到遺臭萬年的秦檜,心頭既興奮又刺激,若秦檜真的沒死,他以決定今夜親手送他歸西。
羅騰飛拋出準備好了的攀牆索,翻入秦府內院
秦府內院一株株都是參天古樹,羅騰飛躲在樹後以爲掩蔽,早在決定潛入秦府時,已經決定謹慎行事。故而,他並未急着心動,而是爬上了古樹,居高臨下的察看秦府動向,記下了府中護衛的巡邏規律,一見之下,又驚又喜。
秦府很大,但防守更是深嚴,決非一般的大戶人家,定有秘密存在。
等了一會,見四下確實無人,羅騰飛這才從樹後中閃身而入。秦府之大,不亞於皇宮內院,羅騰飛一口氣越過數重屋宇,即避開夜巡士兵,也在查探秦檜蹤跡。
到了一個園林之內,花木池沼,假山亭榭,相當不俗。
突然之間,右方燭火亮起,一陣腳步聲傳來。
羅騰飛立刻閃暗處,偷偷眺望,燭火源頭正是一位身材消瘦的少年,那人偶一轉頭,羅騰飛看得明白,正是今日接待自己的秦熹,秦檜的義子,心中不禁一凜:“秦熹深夜來此,定不尋常,說不定秦檜便在此處。”
眼見秦熹進了院內的閣,羅騰飛等了一會,見四下確實無人,往樓房潛去,揀了個沒有燈光透出的窗戶,看過沒有問題後,閃了入去。
這是個偏樣的地方。
躡足到了往外去的木門,貼上耳朵,得外面無人時,推門而出,來到了大廳,一端通往外廳,另一端是通往樓上的梯階。
輕手輕腳,順着樓梯而上,來到了二樓。
二樓有一個極大的廳;,左右共有四間屋舍,其中一間盈盈露着燈火,隱約還有話語聲傳來。
羅騰飛伏在地下,從長窗縫:中向屋舍內張望。
羅騰飛雖然藝高人膽大,但此刻深入龍潭虎穴,又探得隱秘心下也不禁惴惴。
長窗縫隙甚細,羅騰飛只見到秦熹的下半身,至於屋舍內還有何人,卻無法瞧見不得而知。
這時,只聽秦熹氣沖沖的道:“義父。依照你的說法,那害你之人豈不是羅騰飛!”
羅騰飛咋聽此言,幾乎驚叫出聲,心道:“秦檜果然沒死,非但沒死,反而察覺出了自己是害他的主謀。”轉念一想,也覺得甚是奇怪,暗想:“可沒道理啊,自己跟秦檜從來未有過來往,對於他的恨來至於歷史。秦檜不可能知道自己有害他之心。朱奕爲了沉着冷靜,絕不至於留下任何把柄。他是如何得知自己是主謀的?這秦檜難道有通天之能不成?”
只聽一個男子聲音冷冰冰的道:“不能確定,若真是此人,爲父也想不明白緣由。他跟爲父無冤無仇,我也不知,他爲何會派人來殺我。但羅騰飛是目前唯一一個可疑之人,不管他是不是真兇,都沒有理由讓他活在世上。任何可能威脅到我存在的人物,都不能放過,更加不能心慈手軟。”聽得此話,羅騰飛已然斷定,他正是秦檜。
秦熹道:“可是羅騰飛手握兵權,深得官家器重,不好對付。”
“呵呵!”秦檜露出了譏諷的嘲笑聲,“不好對付,哼,在爲父眼裡,羅騰飛跟張浚、岳飛沒有兩樣,輕易將他玩弄鼓掌之中。”
秦檜問道:“我兒可知嶽銀屏此人?”
秦熹點頭道:“似乎聽過……對了,他是羅騰飛麾下的女將,跟羅騰飛關係非同一般。”
秦檜笑道:“豈止一般,兩人關係早已定下,雖未成親,但早已情同夫妻。
對於嶽銀屏的另外一個身份,你可知道?”
秦熹奇道:“什麼身份,孩兒不知。”
秦檜淡然道:“他是岳飛的義女!”
秦熹驚的叫了一聲道:“這我卻不知了。”
秦檜道:“豈止是你不知,那嶽銀屏從來不借父親名聲行事,知道此事的人也沒有幾個。如今我大宋最有戰力的兩支軍隊正是神武前軍,神武后軍。若讓官家知道羅騰飛是岳飛的未來女婿,神武前後軍是一家子。我兒覺得官家會如何去想?”
羅騰飛心中一稟。
秦熹立刻道:“官家絕對不會坐視不理,十之八九會拆散他們。”
“不錯!”秦檜道:“但依照羅騰飛的脾氣,他在此事上絕對不會應從官家。那時,羅騰飛便有不尊王命之罪。我兒認爲官家會將大軍交給一個不聽王命的將軍嗎?”
秦熹道:“如此一來,羅騰飛亡矣!”
秦檜咳了兩聲道:“明日,你便將此事透露給張相公知道,張相公正愁無法緝拿岳飛把柄。不需我們動手,他自會幫我們完成一切。”
靜聽至此,羅騰飛不得不暗歎一句:“好厲害的秦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