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一片嗚嗚的號角聲,不多一刻,人聲馬聲,融成王騎、神弓騎還有神武副軍的步卒,整齊劃一的位於陣前,在他們面前的是鄧城城寨,十餘座城寨與鄧城相互依偎,卻有金湯之固。
此時將士們的土氣空前高漲,大夥兒的臉上都煥發着神采,那是一種希望與興奮交織的感覺。
將士們都知道克復襄漢是宋王朝唯一的軍事目標,是宋王朝反攻的號角。在以郢州爲起點的一系列勝利和進軍之後,不可一世的金國、僞齊被他們打成了烏龜。
看着如縮頭烏龜一般的敵軍,任誰都有意識地排除了失敗或喪命的可能,眼前惟一確定要做的,就是如何憑藉自己手中的利刃,獵取更多的戰功和武勳。
羅騰飛望着對面如堡壘般屹立的鄧城,心知要想攻克,並非是容易之事。於是,打算等攻城器械的運至,方纔決定強攻,減少傷亡。是以一時間也未急着打算攻城。
閒來無事,索性挑選數百名嗓門奇大的軍中士兵站在隊列前高聲痛罵。
羅騰飛頗費心力的將後世罵人的語句整理了起來,什麼“婊子生的,畜生養的,母豬幹得,公豬搞得”,反正要多難聽就有多難聽。他讓耶律安用金國方言將這些話罵向了負責鄧州防線的金國大將劉合堇,將他的祖宗十八代一直問候到孫子曾孫子,從他的品格性情一直數落到身體缺陷和思想變態。
常言道泥人還有三分土性,劉合_這個金人哪堪受到如此侮辱,當即出兵來戰。
本來羅騰飛只是存着好玩之心,學着《三國演義》裡的叫陣,來噁心噁心敵將。但哪知敵將竟真的上當中計,當即調派王勝、嶽銀屏迎敵。
羅騰飛自己領着中軍打算在關鍵時候壓上,不過金兵派來支援的皆非真正的精銳,戰鬥力尚不如不久前遇上的斡希尹軍。尚未輪到他出手,僅僅只靠王勝出戰便將他們打發了回去,留下了四百多具屍體,也許是被殺的怕了,此後他們任憑如何罵來,對方始終閉門不出,做了縮頭烏龜。
實在受氣不過。便在營寨中跟宋兵對罵了起來。
污言穢語。滿天飛舞。戰場幾乎變成了潑婦罵街地菜市口。
看着對罵地正起勁地敵我雙方。羅騰飛正估摸着要不要來次夜襲。
他將想法告訴了身旁地虞允文和雷震、魏勝、嶽銀屏諸將。
攻城器械即將運達。到了這個份上即便是虞允文和雷震、魏勝、嶽銀屏等人也想不到羅騰飛會在這個時候發動夜襲。他們自己人都想不透。更別說是敵人了。
衆人略一沉吟。均道:“可行。”
虞允文觀敵陣半響道:“敵方營寨環環相扣,一方有難八方支援,將力量凝聚一處,實不容易對付。即便是要夜襲,也需好好頂計規劃,找出對方弱點,一擊而就。”
羅騰飛點頭贊同,這夜襲計劃他也是臨時起意,詳細之處也並未深思。
便在這時,罵陣卻停了下來,己方個個閉口不說,只聽得對方營門出傳來陣陣得意的叫囂聲,因爲對方喝的是金國鳥語,羅騰飛等人只聽得一頭霧水,不知對方說些什麼,想要表達什麼意思。
但領着兵將叫罵的耶律安卻面色沉重的退了回來。
羅騰飛疑惑不解,這比蠻力比不過金人無話可說,但比嘴巴不至於會輸吧?他驚詫問道:“怎麼了,他們說些什麼?”
耶律安憤然道:“他們在侮辱大人的家鄉百姓,那個劉合_正是領兵屠殺瑞昌地統帥。”
羅騰飛聞聲頓然變色,失聲道:“此話當真!”他的眼中登時燒起了無盡的火焰,直教人不敢逼視。
耶律安點頭道:“金將親口說的。”
原來,論罵功金人遠遜色宋人,兼之羅騰飛將他記憶中的“名罵”告訴了耶律安,使得那些罵陣的兵士如虎添翼,直將營寨內的金人罵成了娘們:因不敢出戰,一個個的揮拳跺腳,做娘們姿態。
金國官制跟宋朝大有不同,朝中諸多大將只要是猛安以上的官職皆由曲部、私兵,遇戰事時將衆多曲部聚集起來即爲一支大軍,戰後軍隊依照各部解散。
在鄂州一戰中,劉合_被徵集歸入完顏兀朮帳下聽命,授命屠殺瑞昌縣,戰敗回國後,大軍解散。
劉合_回到自己的封地,正好被金主派來協助李成抵禦岳飛、羅騰飛地進犯。
劉合_見罵不過神武副軍的罵陣兵卒,於是舊事重提,打算以自己瑞昌血屠的壯舉來羞辱羅騰飛這個瑞昌人。
得知一切因果!
羅騰飛厲聲大笑:“好!蒼天有眼!劉
,不將你的骨頭一根根的捏碎,老子就改叫羅王八!全不費功夫,他一直將完顏兀朮視爲血仇,對於劉合_確不知道。
只因劉合_屠瑞昌時沒有自報姓名,只知是金兵,卻不知統帥是誰。隨即金兵撤退,一時也無從查起。
羅騰飛只在乎罪魁禍首完顏兀朮卻忽略了劉合_這個幫兇。
想不到劉合堇此刻竟自己送上門來了。
他強忍着胸中怒意問諸將道:“可發現敵營漏洞?”
諸將相繼搖頭。
羅騰飛目光在敵營來回掃視,一時也皆無所獲,心情鬱悶煩躁。
他性本急躁,只因當了許久的統帥,以漸漸明白事情的輕重緩急。所以,急躁的性子也漸漸有所改變,但瑞昌屠殺一直是他的心病,將仇敵在前,耀武揚威,而他卻無力破之,那種感覺讓他鬱悶若死。
察覺到他的異常,嶽銀屏也顧不得在諸將面前,上前拉着他地手,輕聲道:“別急,父親大人曾說上沒有攻不破的營寨,更加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情。敵方這營寨佈置的確實可稱完美,但一定有不足之處,只是沒有察覺而已。靜心下來,銀屏相信以你的本事一定找地出來的。”
那一雙柔嫩小手並不光滑,反而因握慣地長槍,而顯得有些粗糙,甚至還有些許老繭,但卻向春風一樣撫摸着他那煩躁的心靈。
感覺到手中傳來地暖意,以及嶽銀屏的鼓勵與支持。
羅騰飛鬱悶煩躁地心漸漸平復了下來,拉着嶽銀屏的手在嘴邊輕輕一吻道了一聲:“謝謝!”
她面上飛起兩朵紅霞,強行收回手掌,又羞又怒,“你……”看着暗自偷笑的諸將,氣得說不出話來。
“咳咳!”虞允文實在看不先去,終於忍無可忍叫了一聲:“右武大夫,江南西路舒蘄州制置使大人!”
聽了虞允文如此稱呼,羅騰飛心知這傢伙又在告誡自己注意自己的身份,心下也不解的嘀咕:真搞不明白,那麼嚴肅幹什麼。在自己那個時代,不說是當街親熱,即便是打啵兒,乃至於調情的都有。自己不過是親一親自己未過門的老婆的小手,有啥大不了的。
羅騰飛白了他一眼道:“聖人有云: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先生就不能當做看不見?”
虞允文鬍子都快氣得翹了起來,聖人之言哪裡有這麼使用的,正待說話。
羅騰飛趕忙道:“大事爲先,大事爲先!”說着,暗自慶幸自己只有這麼一個謀士,不然還真要給他們煩死了。虞允文的才智素來爲他器重,但那股文人的氣息和嗦始終不爲他所喜。
虞允文也是暗歎:自己這位大人什麼都好,就是完全不在意禮法,:意妄爲,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一點也不顧及場合。
不過經此一鬧,羅騰飛的怒氣終究是平復了下來,看着對方環環相扣的營寨,突地心中一動,大笑了起來,手指敵營道:“完美是此軍寨的最大弱點!”
虞允文先是不解,隨即露出了大悟的神色。
魏勝、嶽銀屏也相繼反映過來,接着是雷震,耶律安埋頭苦思,王勝、徐漢顧左右他,全不在意。
諸將的神色都在羅騰飛的眼中,見他們神態各異也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從諸將的表現他可以看出:虞允文才思最爲敏捷,作爲南宋王朝最著名的宰相之一,他軍政兩能,實是萬中無一的大才。魏勝次之,但他善於作戰,長於用兵,尤其是指揮步卒,這一點長於騎戰的羅騰飛自己也是自愧不如。嶽銀屏弓馬嫺熟,勝在心細,而次之的雷震更是處事穩重,長於固守,每每作戰都由他鎮守後方營地,從未出過任何差錯。
餘下耶律安勤懇好學,日後若能開悟,可以大用,王勝、徐漢都是難得的虎將。
自己麾下的諸將在數量上遜色岳飛,但在質量上卻是有的一比。魏勝可當張憲、雷震更勝王貴,虞允文則是無可匹敵,至於餘下牛皋、岳雲、楊再興之流,暫時是無人相比,但來日方長,終有一日,羅家軍定會追平岳家軍,乃至更勝之。
羅騰飛個人的野望也漸漸展開,隨着深入的接觸,他那不服輸的性格也漸漸體現的出來。
一開始他根據歷史的主觀的認爲岳家軍無可匹敵,岳飛更是鬼神難擋,但如今卻早有跟岳家軍一較高下的意思。
當然這只是良性攀比,絕非如張俊那般不從自己身上檢討,反而將恨意傾注在他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