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李藎忱體系之中作爲中堅的三個人,和蕭摩訶或多或少的都有關係,到時候李藎忱如果翻臉不認人的話,多少有些挑釁長輩的感覺,這在道義上自然就站不住腳。
這也是爲什麼淳于岑提到這個的時候有些擔心,一來是因爲這是現在很多人不敢提到的問題,淳于岑也害怕李藎忱會不會趁此機會發怒,二來淳于岑也對於李藎忱可能給出的答案有所擔憂。
一旦李藎忱決定對蕭摩訶退避三舍,那麼這襄陽之戰勢必就會束手束腳,這當然是現在急於立功的淳于家不想看到的,這樣淳于家這個時候着急的投靠就顯得有些搞笑和裡外不是人了。
李藎忱當即笑了一聲:“朝廷現在都已經不把某當做朝廷的鎮西將軍了,某又如何能夠將朝廷的大將軍當做徹頭徹尾的盟友呢?”
李藎忱的話擲地有聲,雖然是一個疑問句,但是在場的大家都已經知道了李藎忱的意思。
如果這句話放在半年前甚至幾個月前,從李藎忱的嘴中冒出來都是大逆不道,可是現在李藎忱已經頓兵襄陽城下,早就已經算是大逆不道很多次了,這些早就已經無所謂。
畢竟現在李藎忱坐擁漢中和巴蜀,氣候已成,南陳早就已經沒有辦法將李藎忱怎麼樣,若是李藎忱還願意在名分上保持和南陳的君臣身份,這對於南陳來說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因此李藎忱也沒有什麼想要遮掩的,面對這些本來就已經要投靠自己,並且還是武將的傢伙,一切都開誠佈公的來說或許更好一些,李藎忱並不介意在這個時候展露出來自己的野心。
淳于岑倒吸一口涼氣,顯然李藎忱的直接還是讓他有些詫異,不過他很快就朗聲說道:“一旦武毅將軍和大將軍之間出現什麼衝突,家父也不會袖手旁觀,這個還請漢中侯放心。”
戴纔等人下意識的對視一眼,臉色都是微變。他們知道這句話裡意味着什麼,意味着一旦裴子烈和蕭摩訶產生衝突,那麼淳于量很有可能引兵進攻蕭摩訶來幫助裴子烈。
這對於淳于量這種爲南陳打拼了多半輩子的老將來說,能夠做出這樣的選擇是非常艱難的,畢竟一旦他配合裴子烈行動,也就意味着對南陳的背叛,到時候一切的功勳和榮耀自然也都會隨之消散。
這絕對不是一個小小的承諾,淳于量這是已經打算將整個淳于家的未來都捆綁在李藎忱的身上了。
“老將軍自能分辨忠奸是非,這個某深信不疑。”李藎忱微笑着說道,不着痕跡的拍了一個馬屁。
顯然淳于岑對此很是受用,而李藎忱緊接着說道:“如此說來,襄陽那邊一時半刻是沒有辦法取得進展了?”
“襄陽不行,但是樊城這邊可以,”淳于岑急忙說道,“至於原因剛纔將軍都已經說過,在下就不贅述,關鍵就在於我們能夠在多久之內拿下樊城。一旦樊城落入我們手中,襄陽城就徹底被孤立,一座孤城又能夠堅持多長時間?”
李藎忱一時間有些恍惚。
一座孤城······有的時候堅持多久恐怕更多的是要看守城的人打算堅守多久。
不過當意識到自己完全孤立無援的時候,對於守軍的士氣打擊倒是不折不扣的。
李藎忱並不着急在襄陽那邊下手,畢竟和蕭摩訶之間的關係說句實話着實有些尷尬,讓李藎忱現在也只能儘量避免和蕭摩訶發生衝突,這也是爲什麼李藎忱現在依舊在樊城這邊,而襄陽的戰局一直都是裴子烈在負責。
讓裴子烈這個性情更溫和一些的先去面對蕭摩訶,或許會好一些。
“樊城戰事事關重大,還請諸位務必努力!”李藎忱伸手在輿圖上樊城的位置重重一敲,“即日起發起進攻!”
“諾!”淳于岑和戴纔等人一齊應道,這一刻淳于岑已經徹底將自己融入到了李藎忱團體當中。
從李藎忱營帳之中離開,淳于岑大步向自己的營寨走去,而徐敞在後面跟上:“將軍真的決定了?”
淳于岑的腳步微微一頓,回頭看向徐敞:“難道你打算反悔?”
徐敞似乎早就料到淳于岑會有如此一問,當即感慨一聲:“安陸徐氏打算怎麼做,可不是某說反悔就可以的。只不過一想到天下風雲變化,轉瞬之間竟然都變成了如此模樣,倒是令人感慨萬千,能夠恰逢其會,倒也算得上幸運。”
淳于岑凝神看向徐敞,片刻之後哈哈笑道:“我淳于氏拿得起、放得下,既然決定了那就沒有什麼好後悔的!”
頓了一下,淳于岑笑道:“大丈夫,不五鼎食便五鼎烹,怕它作甚!”
看着淳于岑一甩衣袖大步走了,徐敞不由得笑了一聲:“有你這一句話,我也心安不少啊······”
與此同時,中軍營帳之內,李藎忱低聲說道:“子棟,襄陽這邊就交給你了,淳于岑今日見到我,已經從我這裡得到了他想要的,所以你放心,他攻城肯定會用心用力。”
戴才急忙點頭,不過旋即有些詫異:“將軍就在樊城,爲什麼還是對淳于岑不是很放心?”
“樊城這邊一旦拉開陣仗,自然就用不到某了,”李藎忱笑着說道,“你也好,淳于岑也罷,都不是第一次上戰場了,這攻城應該如何按部就班,還需要某來教麼?”
“這······”戴才頓時怔住了。
而李藎忱下意識的向南看了一眼,顯然襄陽那邊的事情更需要自己來操心。
裴子烈或許能夠先拖延一下,但是這個矛盾早晚有一天需要解決,與其任由其積累、爆發,就不如自己先嚐試一下,更或者就算是真的翻臉了,李藎忱也不能隔着沔水冷眼旁觀。
以裴子烈的性格,恐怕不是被蕭摩訶步步緊逼,就是將整個戰局陷入僵持,至少現在李藎忱還不想看到這樣的情況,他需要將襄陽從蕭摩訶的手中搶下來。
至於蕭摩訶對於自己會是什麼樣的態度······至少現在李藎忱是不抱什麼期望的,畢竟歷史上蕭摩訶的表現擺在這裡。這個傢伙的心裡面至始至終都是向着南陳的。
看到李藎忱的動作,戴才就已經明白過來,當即一拱手:
“還請將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