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點將臺上的裴子烈看着狂呼向前的軍隊,不由的苦笑一聲。
這個李世忠來的還真是時候,最後這一點關鍵的士氣,被李藎忱恰到好處的調動了起來,讓這些本來因爲之前的一場場勝利而變得有些懈怠的將士們一下子打起精神。
李藎忱並沒有指揮,也不需要他指揮,他只是在軍前出現,就已經讓整個軍陣沸騰。陳智深、戴纔等將領都毫不猶豫的帶着親衛衝在了最前面。
裴子烈即使是站在點將臺上,也覺得自己都沒有多少存在感,一切光芒都被李藎忱奪走了。
不過對此裴子烈只是微微一笑,這個傢伙一向喜歡出風頭,更何況他纔是大軍的真正靈魂,就讓他帶隊在前面吧。
反正······等這個傢伙再往上走走的時候,估計連上戰場的機會都沒有了,當然不能阻攔他。想到這裡,裴子烈就忍不住幸災樂禍的笑了起來,甚至忍不住捂住了小腹。
而周圍的親衛們有些詫異的看着自家將軍笑的如此沒有風度,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問,而裴子烈似乎也注意到了他們,揮了揮手:“這裡安全得很,留一半人在某身邊就好了,其餘的估計也都忍不住了吧,你們現在再不去的話,可是連喝湯的機會都沒有了。而且臺子上的人都撤下去吧,人影幢幢的遮擋視線。”
隨着親衛們離開,裴子烈方纔伸手扶住欄杆,看着前方的戰場。
顯然李藎忱也知道這一點,所以這幾次戰鬥李藎忱總是身先士卒,這種在戰場上縱橫的快感已經不多了,李藎忱也想要好好珍惜這屬於少年人的特權。
“世忠,我們最終又會走到什麼地方?”裴子烈喃喃說道,“這一戰之後,我們還需要打多少仗,這太平天下,又還需要多久?”
萬軍叢中的李藎忱似乎聽到了裴子烈的喃喃自語,他的旗幟微微停頓了一下,不過緊接着繼續向前,而前方的士卒已經開始攀爬千瘡百孔的城牆。
裴子烈看着那飄揚的旗幟,似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不由得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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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陵城很快就被拿下了,這本來就是必然的事情。
兵法有云,十則圍之。
李藎忱出動的兵馬數量已經是守軍的三四十倍,想要拿下房陵城自然是輕而易舉的事情。而且李藎忱如此興師動衆的進攻房陵,目的也就那一個,現在應該也達到了。
一個時辰之內拿下房陵城的神速以及巨大的投石機等等消息,估計很快就會被對岸的斥候送入襄陽城中,李藎忱纔不相信襄陽守軍不對李藎忱感興趣。
雖然他們沒有派出援兵,但是斥候肯定派出了不少,甚至這個時候李藎忱站在河灘上,都能夠看到對面山坡上的綽約身影。儼然對於這個驟然出現在北方的對手,坐鎮襄陽城的尉遲寬和曹孝達等人肯定不敢怠慢,尤其是其中曹孝達、尉遲順等還曾經參與過蒼溪谷之戰,知道這個敵人有多難對付。
“大將軍的兵馬到哪兒了?”李藎忱看着麾下將士在河灘和碼頭上打造船隻,問的卻是南面的戰局。
“這一次曹孝達他們顯然也知道大將軍是準備來真的了,而且很有可能短時間內沒有援兵,所以並沒有和上次那樣據城堅守,這個時候正沿着虎頭山、鹿門山一線和大將軍對峙,在這之後還有峴山,顯然曹孝達也是準備層層佈防了。”裴子烈沉聲說道,“同時在西線,任忠老將軍正在檀溪一側安營紮寨,襄陽守軍在檀溪上設置了大量障礙,一時間難以突破。”
“穩中求勝,以空間換取時間,”李藎忱嘖嘖讚歎一聲,他已經清楚爲什麼裴子烈會以“曹孝達”而不是名義上的襄陽城主將“尉遲寬”來代表敵人。
這樣穩重而又有體系的防禦佈置,一看就是曹孝達的手筆,這個追隨着尉遲迥征戰了半輩子的將軍,性格着實是穩重,而他的眼力界和經驗也不是尉遲順等等下一輩人能夠相比的,虎頭山、峴山和檀溪等等襄陽城外的山水要害都在曹孝達的防禦體系之中,連點成線,最終構成襄陽的外圍防線。
尤其是在知道李藎忱擁有了新型的投石機之後,可想而知曹孝達只會更加堅定的把守這些防線。
“從這裡到襄陽已經沒有多少路程了。”李藎忱沉聲說道,“我們更得抓緊。”
房陵城在這個時代實際上並不叫房陵,而是稱之爲光遷郡,只不過這是北周的名稱,作爲南朝是堅決不予承認的,而房陵城外的這一條水是沔水比較大也是最重要的支流——築水,這條河在這個時代並不比沔水窄多少,更重要的是過了築水,前方就是襄陽的西北屏障,歷史上因爲臥龍隱居而赫赫有名的隆中。
而襄陽北側的隆中和樊城北側的鄧塞,也就是鄧州,共同構成了襄樊北側防線。因爲襄樊兩城長期控制在北朝手中,所以這些襄陽北側重鎮多數都已經年久失修甚至被廢棄,不過可想而知,當李藎忱出現的時候,曹孝達肯定會以最快的速度讓這些地方恢復戰鬥力。
襄陽城南的虎頭山、峴山等戰略要點曹孝達一個都沒有放過,就可以想象等待李藎忱的將是怎樣的戰鬥。
李平很有眼色的攤開了輿圖,李藎忱伸手在輿圖上敲了敲:“隆中依山,鄧塞傍水,我們想要打開襄樊的北大門,就必須要把這兩個地方拿下來。”
裴子烈微微頷首,李藎忱的話雖然還沒有說完,但是他已經大致揣摩到了他的意思:“你是打算分兵了?”
“你要哪個?”李藎忱並沒有想要回答這個已經沒有意義了的問題的意思,直截了當。
裴子烈直接伸手一敲:“當然是隆中。”
李藎忱顯然早就料到裴子烈會有這個選擇,而裴子烈無奈的一攤手:“隆中直接庇護襄陽,攻破隆中就可以直下襄陽,相反進攻鄧塞的話背後還有樊城,同時還得和北面武關等地隨時有可能南下的敵人打交道,某自問辦不來。”
李藎忱頓時鄙夷的看了裴子烈一眼:“大士,你這是想偷懶。”
“你讓我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