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軍山下,巴蜀軍隊的營寨已經紮了起來,包圍住定軍山上山的幾條重要道路。
中軍大帳之中,隨着簾幕的掀開,一名名將領快步走進去,而站在門口負責警戒的士卒打量着這些或是熟悉或是陌生的將領,臉上都露出驚訝的神色。
而當最後看到在李平等親衛的簇擁下快步而來的李藎忱時候,這些士卒終於按捺不住激動,同時向李藎忱行禮。李藎忱微微一笑,還禮之後大步走進去。
“真的是漢中侯啊。”看着李藎忱的背影,一名年輕士卒喃喃說道。
“這麼多將軍都來了,又是漢中侯親自指揮,這一戰可有的打了。”另外一名帶隊的幢將也忍不住感慨一聲。
營帳之中,許久未見的將領們正在低聲交談着,看到李藎忱進來,同時收住聲音。
“參見將軍!”戴才、陳智深等人一齊拱手。
李藎忱笑着對戴才和陳智深等人點頭示意,自從自己前往建康府之後,這還是第一次和手下這些重將相見。
蕭世廉的這一支翻越米倉山而來的偏師人數雖然不過兩三千人,但是卻是陳智深和戴才這衆所周知在李藎忱體系之中地位僅次於蕭世廉和裴子烈的兩員大將親自率領的。
李藎忱將陳智深從瀘州調過來,一來是對於瀘州刺史駱牙的信任,現在瀘州已經是巴蜀的大後方,和南中那邊的聯繫、合作也在穩步進行,所以根本不需要陳智深坐鎮,二來這一場很有可能會決定整個李藎忱團體命運的戰爭,怎麼可能沒有陳智深的身影?
李藎忱和裴子烈是從綿竹關上岸,一路上馬不停蹄,總算是趕上了刻意放慢速度的這一支部隊,否則當蕭世廉已經在陽平關下拉開陣仗的時候,這一支軍隊不可能纔到定軍山下。
裴子烈已經帶着本部兵馬轉往定軍山南,對那邊的幾個小營寨形成了壓迫,而主攻的任務當然就落在了李藎忱的肩膀上。
李藎忱大步走上帥座,環顧四周,有從入蜀開始就追隨自己的陳智深、戴纔等人,有在自己前往建康府的過程中嶄露頭角的程峰和唐齊等人,當然曾經的巴人酋長、現在已經是偏將軍、遂州刺史了的李迅也帶着巴人所部前來,這一次能夠輕鬆的翻越米倉山,和巴人在前面開路有很大的關係。
隨着一次次戰鬥的磨合,巴人對於這個團體的歸屬感顯然也已經很高,漢人也好,巴人也罷,顯然都已經不分彼此。
而除此之外,甚至還有一些李藎忱沒有見過的身影,根據他們所站的位置以及年輕略顯侷促的神情就可以看出,這些都是陳智深等人後來提拔的年輕部下,當然在李迅的身後也有幾個巴人小將,不過李藎忱對於他們倒是有印象,當初在蒼溪谷,這些小將曾經追隨着他嚎呼酣戰,現在看來也已經成長爲將領。
可以說這些將領是李藎忱入蜀以來所做一切的縮影,是他的大部分班底所在,而這一次李藎忱就要帶着這一支軍隊突破定軍山,然後一路南下,直撲襄陽!
當然這個作戰計劃現在還有很多人並不知道,不過李藎忱並沒有打算隱瞞多久,因爲他相信,前方的這一座山,終究只是一個插曲,翻過這座山,還有更多和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定軍山的情況想必也不用我多說了,李詢根本不給我們任何一窺營寨情況的機會,現在擺在我們眼前的選擇只有兩個,一個是誘使敵人在山下決戰,還有一個就是強攻。”李藎忱不慌不忙的說道,“不知道諸位身在定軍山多日,對此又有何看法?”
戴才和陳智深等人聽到李藎忱開口,心中都是一定,爲了等李藎忱,他們來到這定軍山也已經有兩天了,雖然軍隊並沒有動,但是對整個定軍山的偵查卻是一刻都沒有停過。
不得不說李詢這個傢伙能夠得到韋孝寬的信任還是有原因的,顯然他充分吸取了當年夏侯淵和杜襲的前車之鑑,互爲犄角的營寨可進可退,整個定軍山周圍都在李詢的掌控之中,這也是唯一可以讓李詢扭轉現在兵力劣勢的因素——的確有一點李詢是沒有算錯的,那就是作爲偏師的這一支部隊,人數也並不少,爲了能夠一舉攻克漢中和定軍山防線,李藎忱可以說將整個巴蜀之中能抽調出來的兵馬都用上了。
尤其是隨後北上的裴子烈所部精銳,顯然已經填補了定軍山南側的漏洞,堵住了最後一個可能被李詢利用而包抄或者直接撤退的道路。
因此可以說現在的情況是,李藎忱攻不上去,而顯然李詢也沒有本事殺下來徹底擊潰李藎忱。
“定軍山固然險要,但是李詢應該不會傻乎乎的固守不出,他看了我們的兵馬數量之後就應該清楚,如果我們強攻定軍山不成,那麼完全可以留下來一定的兵馬看守道路,其餘的大部隊直接穿過兩山之間的山谷繼續前進。”戴才斟酌說道,“因此李詢肯定會在定軍山下靠近山谷的位置佈陣,以求能夠阻擋我們。”
“現在漢中的局勢已經愈發明朗,就算是短時間內我們拿不下陽平關,控制漢中還是綽綽有餘的,”陳智深也緊跟着說道,“定軍山上糧草並不充足,憑藉這些兵馬,李詢如果下山的話或許還可以於絕地之中求生存,但是如果一味的鼓手不出,那麼餓死的可能更大。”
這句話話音尚未落下,將領們都發出低笑。
而戴才和陳智深臉上也都掛着輕鬆神色。說實在的,前兩天初來乍到的時候,他們心中也沒有譜,但是李藎忱的到來無疑讓這些人心中都吃了一顆定心丸,說話也放鬆了不少。
李藎忱微微頷首,沉聲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們便準備和李詢較量較量,給他下戰書,後日正午,山下約戰。”
但是戴才和陳智深都有些詫異,按照李藎忱的風格,奇兵突出、不宣而戰那是常態,耍耍陰謀詭計那是家常便飯,這一次怎麼偏偏要佈下堂堂之陣和李詢決戰?
這怎麼看都不像是李藎忱的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