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風向着李藎忱這邊吹,他們會丟下東宮跑到李藎忱這邊,可是一旦李藎忱有什麼意外,或者李藎忱的靠山徐陵和吳明徹有什麼意外,那麼誰能保證他們不會重新做出選擇?
畢竟徐陵和吳明徹的年歲都不小了,並且多少都有疾病在身,說不定哪天就去了,一旦沒有了他們的支持,李藎忱的力量就會明顯削弱,單單憑藉徐德言還有吳惠覺等人顯然根本沒有辦法起到和徐陵以及吳明徹一樣的作用,
畢竟徐陵和吳明徹的影響力遠在他們的子孫之上,李藎忱能夠直接在朝堂贏得這樣的影響,和他們兩個有分不開的作用。如果沒有了他們,現在李藎忱初來乍到絕對不會是東宮的對手。
“那以伯審的意思?”李藎忱的眉頭已經皺起來。
姚察輕聲說道:“下官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主要還是下官現在並不知道將軍的心思。”
李藎忱緊緊盯着姚察,而姚察這一次毫不示弱,直接看過來,目光炯炯,顯然他很確定李藎忱明白自己想要問什麼。
而李藎忱一時間也有些猶豫,自己之所以欣賞姚察、願意將姚察作爲第一個自己努力發展的人,就是因爲姚察作爲中間派可以旁觀者清,同時多年的編纂史書經驗也可以讓李藎忱瞭解到更多歷史上的經驗,畢竟南北朝的歷史本來就有很多地方記載的很模糊,李藎忱想要依據歷史作出判斷可不是那麼容易的,至少得找到一個明白人。
可是現在姚察顯然並不願意多說了,他也想要知道李藎忱到底要幹什麼,顯然姚察也擔心自己說出的話會導致殺頭之禍。只是李藎忱又如何能夠確定姚察這只是單純的想要知道,而不是受到誰的指使前來試探自己的呢?
畢竟有些話雖然大家心知肚明,但絕對不是想要說出去就能說出去的。這裡是建康府,是天子腳下,李藎忱可不能有什麼就說什麼,否則陳頊真的打算動手,李藎忱就只有自保逃命的份兒。
而姚察似乎並不打算多解釋,只是靜靜的看着李藎忱。
良久之後,李藎忱一咬牙,低聲說道:“某想要向上走,走到不能走爲止,走到無路可走爲止,不知道這個回答可算讓伯審滿意。”
這一次姚察並沒有過多的猶豫,霍然起身,對着李藎忱鄭重的一拱手,李藎忱倒是有些驚訝:“伯審,你這是······”
“姚察不才,願爲將軍效犬馬之勞!”姚察沉聲說道,“大陳現在國事逐漸衰弱,太子又是玩樂之徒,之後會如何可想而知,姚察對此痛心疾首久矣,而放眼朝野,能夠改變這一切的,能夠還整個天下以太平的就只有將軍了!”
李藎忱登時一笑,上前攙扶姚察:“伯審兄客氣,能夠的伯審兄助力,也是李某的榮幸。”
而姚察緊接着說道:“將軍,不管怎麼說,建康府都不是久留之地,陛下也好,東宮也罷,對將軍肯定都是很不得除之而後快,只不過現在還有用到將軍的地方,所以尚且對將軍客客氣氣的。以屬下看來,將軍現在就得準備脫身之計。”
姚察的自稱已經從“下官”變成了“屬下”,顯然說明他已經以李藎忱麾下自居。
李藎忱非但沒有因爲姚察的話緊張,反而輕輕的鬆了一口氣,姚察的態度告訴自己,至少這一次自己壓對了。這等於一個得力人才自己送上門來了,當下裡李藎忱拽着姚察的手腕讓他坐下,沉聲說道:“那應該如何準備?”
李藎忱這一次前來建康府的主要保命依靠就是那八百精銳和水師,可是一旦事發突然,真正能夠護衛在李藎忱身邊的恐怕就只有李平和十幾名親衛,並且可以想象朝廷如果想要對李藎忱動手的話,肯定會對這八百士卒多加警惕戒備,所以李藎忱如何才能和自己的軍隊會合本來就不是一個好解決的問題,畢竟到現在李藎忱都不知道多少人是陽奉陰違,更不知道還有多少人已經開始聯合準備一起對付自己。
姚察低聲說道:“將軍既然不知道應該如何反擊敵人,那倒不如準備借力打力。”
“借力打力?”李藎忱不由自主的重複了一遍。
“沒錯,”姚察重重的一點頭,“可以想象東宮不會眼睜睜的看着將軍平安離開建康府的,一旦將軍出了城門,外面將再也沒有禁錮能夠阻攔將軍,而從現在的局勢來看,早晚有一天將軍可以將東宮取而代之,所以東宮那邊不可能感受不到危機,但是他們想要動手的話就只有在將軍離開之前。”
“某離開建康府說來也快了,只剩下一個大婚,大婚之後北面估計局勢也要開始動盪······”李藎忱喃喃說道,“沈君高並不是那種喜歡冒險的人,他應該不會在大婚這等時候動手······”
“當將軍的存在已經威脅到東宮的生存時候,將軍如何判斷沈君高就不會這樣做?”姚察當即反問,毫不留情。
李藎忱頓時怔住了。以他的瞭解和經驗,沈君高絕對不是鋌而走險的人,但是當李藎忱的存在已經確確實實威脅到東宮的時候,沈君高別無選擇,真的有可能選擇在這李藎忱必然會拋頭露面的時候和李藎忱直接攤牌!
東宮的底子雖然不多,但是也得拼一把了,否則等着李藎忱下一次得勝凱旋的時候,恐怕東宮就已經徹底分崩離析,甚至陳叔寶都只有身穿白衣出門投降的份兒。
沈君高不可能意識不到李藎忱的威脅,如此一來他做出什麼都在意料之中。
“大婚······”李藎忱攥緊拳頭,牙齒咬緊,“爾敢!”
大婚,絕對是李藎忱最在意的事情,無論是從政治方面考慮還是在感情方面考慮,他都不想留下遺憾,而東宮如果選擇在這個時候搗亂,無疑就是在挑戰李藎忱的底線。
“將軍且不用着急。”姚察只覺得身上一陣冷意,李藎忱此時已經散發出來無形的殺意,讓姚察回想起來,眼前站着的這個一般總是帶着和煦笑容的年輕人,是在巴蜀屍山血海之中殺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