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婁子幹長長吸了一口氣,臉色陰沉。
而李藎忱整好以暇的揹着手看着遠方無邊無盡的黑暗。說句實話這也是李藎忱沒有預料到的地方,他之所以選擇在這個時候向賀婁子幹盤踞的山坡發動進攻,原因也很多。
一來李藎忱察覺到賀婁子乾的虛弱之後,想要趁此機會一鼓作氣解決這個心腹之患,二來他也想要用這麼大的動靜來引誘曹孝達繼續進軍,畢竟李藎忱在周圍的樹林之中可是給曹孝達準備了不少驚喜,不過至少從現在看來,以曹孝達的謹慎性格,就算是闖了進來,這些陷阱也很難全部起到作用。
只是可惜曹孝達並沒有按照李藎忱所做真的闖進來,雙方的交手最終侷限在了斥候的交手上,在丟了十多個斥候之後,曹孝達果斷的下達了撤退的命令,在柳樹溝重新佈置防禦,顯然是不打算救援已經越來越近的賀婁子幹部了。
“撤退未嘗不是好事。”良久之後,賀婁子幹方纔低低的嘆息一聲,微微側頭,“李世忠,我們之間的過節可不少,但願你能夠讓某活到看着你戰敗的那一天。”
李藎忱輕輕一笑,轉身離開:“那走着瞧吧。”
“將軍,我們接下來怎麼佈置?”看到李藎忱走過來,杜齊和李迅急忙迎上來,這一戰打的痛快淋漓,活捉賀婁子幹這可是天大的勝利,換作之前他們想都不敢想。
李藎忱擺了擺手:“收拾東西,咱們撤退,這裡已經沒有什麼好留戀的了,不過斥候留下,如果曹孝達還想要刺探這邊的情報,不能便宜他,畢竟這麼辛苦佈置起來的陷阱。”
“諾!”杜齊和李迅急忙應道,這一戰過後,李藎忱在巴人的眼中已經宛如神明。
而李藎忱有些擔憂的看着曹孝達屯兵的地方。
曹孝達······你最終還是選擇退縮了,只是你以爲這樣就能夠永遠保證蒼溪谷的安全了麼······
不過話說回來,放棄救援賀婁子幹,你倒是給了某一個非常好的藉口和理由啊。不知道韋孝寬部和尉遲迥部還能穩穩妥妥的承擔住多少次這樣的挑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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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膽小鬼,縮頭烏龜!”蕭世廉重重的一拍桌子,很是氣憤。
在場這麼多人,要說最鬱悶的肯定是蕭世廉。本來蕭世廉接受的任務是最艱鉅的,無論是盯着曹孝達,還是之後主持和曹孝達前鋒的交戰,都是蕭世廉的任務。
可是曹孝達一開始佈下了一個滴水不漏的陣型,讓蕭世廉想要找茬都找不到,只能怏怏不樂的從柳樹溝撤退,之後李藎忱佈置了大量的陷阱和伏兵,蕭世廉正打算好好教訓教訓曹孝達的時候,曹孝達卻率軍撤退,讓蕭世廉大跌眼鏡。
所以當李藎忱見到蕭世廉的時候,這傢伙正氣急敗壞,恨不得將眼前的桌子直接劈斷。
“曹孝達這樣做從他的角度來考慮也不是不對,”李藎忱笑着說道,“不能總是我們在佔便宜不是?”
蕭世廉哼了一聲,而旁邊的杜齊和李迅對視一眼,有些無奈。
跟着李藎忱打仗,他們已經逐漸明白了這位年輕將軍的心態。
只要不佔便宜就是吃虧。
這一戰李藎忱幾乎全殲賀婁子幹所部,甚至生擒賀婁子幹,同時逼退曹孝達,使得北周在蒼溪谷的兵力一時間銳減,絕對不能說沒佔便宜,甚至可以說是一場大勝。可是現在聽起來,似乎李藎忱和蕭世廉只是覺得“沒有吃虧”?
一時間杜齊和李迅都覺得自己跟不上李藎忱的思路了。
李藎忱並沒有繼續和蕭世廉在這個問題上糾結,而是伸手在輿圖上一點,沉聲說道:“看到這個地方了麼,這幾處關卡全部給某拿下大概需要多長時間?”
杜齊和李迅急忙上前一步,神情都是錯愕,李藎忱手指的地方在蒼溪谷的南端,是一處北周有上百人駐守的小營寨,而在這小營寨的周圍還有幾個關卡,這個營寨的主要目的就是在這幾個關卡之間來往調動巡邏人員,同時囤積一些糧食以應對隨時有可能爆發的戰鬥。
現在曹孝達率領大軍北上,而巴人的主力同樣也在北面,在南側實際上只有一些斥候和零散打游擊的襲擾的隊伍罷了,所以如果想要進攻這裡的話,肯定需要調兵南下。
李迅和杜齊不知道李藎忱爲什麼會突然將注意力落在這個南部的關卡上。
蕭世廉輕輕摩挲着下巴,倒是察覺到什麼,斟酌說道:“世忠,你這樣可是真夠陰險的,恐怕這纔是你真正的目的吧?”
李藎忱微微一笑,沒有否認,而是擡頭看向杜齊和李迅,顯然在詢問他們到底可不可行。
杜齊思忖片刻,沉聲說道:“將軍,從我們現在的位置到這裡總共二十里,給屬下一天的時間,屬下應該可以趕到,兩天之內必當將這營寨拿下!”
“嗯,”李藎忱鄭重一頷首,“就交給你了,務必拿下!”
“諾!”杜齊不敢怠慢,轉身離開。
而李藎忱緊接着看向李迅:“你來看,這裡,還有這裡,這幾條道路全部封鎖,任何人就算是想飛過去也要給某攔下來!”
李迅怔了一下,李藎忱手指的方向是蒼溪谷北面的幾處重要道路,這些道路原來的時候都有北周士卒巡邏,不過因爲比較靠北,已經快要接觸到劍閣守軍的巡查範圍內,所以並沒有營寨和關卡等等。
現在隨着賀婁子幹全軍覆沒,這幾處甚至已經沒有北周軍隊了,畢竟北側防禦吃緊,所有的兵力都收縮回來守護蒼溪谷主幹道上的幾處重要關卡。
“某已經傳令裴子烈,廣撒斥候封鎖劍閣外側道路,現在我們將這幾條道路再封鎖上,”李藎忱淡淡說道,“整個蒼溪谷看似是最後的通道,實際上也是一個新的絕地。”
李迅打了一個寒顫,急忙拱手應是。
看着李迅轉身離開,李藎忱不由得輕輕呼了一口氣。而蕭世廉注意到什麼,看過來:“怎麼,覺得有什麼不妥之處?”
李藎忱的手指敲着桌子,皺眉說道:“這一次橫生如此多變數,下一次······又不知道會有怎樣的變化。”